☆﹀╮=========================================================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红楼之王子胜重生》作者:可可战鼓 正式文案 红楼梦的透明,不,是从未出场就被曹公写死的人物。在其灵魂跟随女儿经历了起起落落,看到女儿被人陷害,最终惨死。 以至于回到了起点。起点,恩恩,就是回到王子胜七岁的时候,决定努力向上,保护女儿,教育儿子,等等, 欢乐版文案 穿成筛子的红楼,还有各种重生。至于三春神马的,还需要我来拯救吗? 那我干什么呢?不是还有探花郎吗?来吧! 我们一起吧!一起来给红楼添一份色彩,让它变成弯弯的。 内容标签:红楼梦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子胜 ┃ 配角:林如海 ┃ 其它:贾赦、杨牧 ☆、第1章 序幕 王子胜重生了。是啊,自己看着女儿王熙凤在弟弟家长大,看着她订婚,出嫁,为人母。本以为女儿会过上幸福生活,毕竟贾家大房上面上继婆婆,而且出身寒门,有无子嗣傍生,必定是不敢为难女儿的。贾家老太太也是喜欢女儿的。贾家二房的当家人又是亲姑姑,未出嫁的时候就喜欢女儿的爽利、大方。自己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费尽心机给女儿找了这么好的归宿,心也是安下了。 至于儿子,王仁。是个有限的,但是有自己弟弟的照付,一辈子顺顺当当,又有自己和妻子留下的东西,一辈子富翁是绝对的。要是稍微上进一点,弟弟必定全力提拔,仁哥是王家的独苗嘛。 结果,哈哈,想想真是可笑,亲妹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的,让女儿吃尽苦头,最后给她顶罪。落个千古骂名。自己的二妹妹也白发人送黑发人。弟弟,堂堂的朝廷大员,竟然是一剂药就走了。 看着王家落个干干净净,自己亲眼看着女儿走了。恨啊! 都怪自己有眼无珠,让自己的女儿进了狼窝。 现在自己终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了。看来要好好规划一下人生。毕竟自己现在才七岁,有好长的路要走。作为王家的嫡长子,要撑起整个家族,脱离四大家族的范畴,远离皇位之争。毕竟谁当皇帝,也和自己木有关系。这样弟弟就不会出事。 当然好好“报答”自己的大妹妹和贾家的老祖宗,是一定的。至于仁哥,一个庶出的儿子,会买外甥女的儿子,就不必出生了,省的浪费粮食。 二妹妹,这个下嫁给商户的妹妹,是个心软的,对谁都好,只可惜命不好,士农工商,商贾是最末位,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嫁给薛家。也不想想,姐妹俩只差两岁,大妹妹的珠哥都能科举了,她还没有孩子,等人家老蚌怀珠,她的长子才比人家大四岁。这里头要是没有大妹妹的手笔,王子胜是不信的。这辈子找个上进的举子,要家里关系简单的,嫁了,就是了。 弟弟,王子腾,是个有出息的,可惜站错队了,这次,有自己这个大哥管的,应当不会走错路。 正当王子胜规划人生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爷、大爷,该起了,”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大丫鬟,云坠。是个忠心的。由着云坠带着小丫鬟替自己整理拾掇。 出了屋子,深呼一口气。 我,王子胜的人生开始了。 ☆、第2章 早晨 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来到主院。刚到甬道,就看到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春白在门口张望,显然是在等自己。“给大爷请安,太太今天吩咐张妈顿了大爷最爱吃的汤,就等大爷来呢!”王子胜心中一暖,母亲一如既往的疼爱,从未改变,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可惜上辈子的自己平凡庸俗,没能给母亲争光,反而累的母亲操心,真是不孝啊! 进了主屋,就看到了母亲,刚刚二十四五岁的母亲,身上穿着络紫色的衣服,外面套着白色兔毛滚轴的坎肩,上面绣着暗纹;头上插着一枝红翡翠滴珠金步摇。别无其他装饰,却给人一种端庄大方之感。 正要上前行礼,便被母亲搂住,“我的儿,今日可好些。这天儿是眼见的冷了。莫要冻着了。今儿个厨房里炖的汤是你最爱喝的,可要多用些。”“孩儿知道了,太太”王母又转过头问伺候自己的丫鬟,“昨个大爷可睡得好,是谁夜里伺候着的,可踢被子了,要水了吗?”“回太太的话,昨天是由金嬷嬷带着银蝶和翠环守得夜,大爷昨日睡得香,一觉就到早上了呢!”云坠笑着说道。王母点点头便不再理会。这时候,春云带着小丫头们,捧着食盒摆开,请母子二人用饭。桌上摆着几道爽口的小菜、三五种造型好看的点心、还有一样碧粳米粥和清炖乌鸡汤。 大丫鬟春雪伺候王子胜净手后,便呈了一碗汤。坐在对面的王母一脸希冀的望着王子胜,不得已,王子胜黑着一张脸慢慢的喝了一小碗,又用了几口小菜,感觉今天的笋丝很香甜,便又多用了几口,这让王母甚是欣慰。待王母用完后,母子二人漱口后。王子胜便开口道“儿子今日觉得好多了,便去书房和许先生学习吧,这些日子拉下了不少功课呢”王母刚要开口阻拦,王子胜又说:“孔圣人都说三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儿子可要努力,到时候当状元,跨马游街。”王母听完便咯咯笑了,说道:“我家胜哥长大了,为娘便等着这一天”。说吧,不在阻拦王子胜读书,仍旧吩咐丫鬟婆子好好伺候。 来到外院的书房,许先生正在津津有味的读书,看到王子胜来了,脸上有几分惊讶。说道“子胜的身子看大安了?”“是的,先生。小子已经好了,这些日子又耽误了不少功课,想着早些来书房,免得拉下更多”说罢,就给许先生行礼。 一时,行礼完毕,许先生:“荒废了好些日子,今天就不学新的课文。只把以前的温习一遍。”“先生,小子明白了。”接着开始背书。“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歇过午觉后,王子胜命丫鬟准备好笔墨,开始习字。有上辈子的底子,习字不过是要静心思考。算算日子,弟弟子腾也该来了,这些日子要让母亲注意身子,让母亲身边的老嬷嬷注意后院的动向,毕竟父亲还有四个姨娘和六个通房丫鬟。还有那些个心大的丫鬟,都是要注意到,毕竟女人从怀孕到生产都是极度危险的,一个疏忽一尸两命,是很正常的事情。 四个大丫头中,春白、春雪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一家人的身锲都在府里,忠心是肯定的。春华、春香两人是后提拔上来的,春华倒是个老实的,最后配个了府里的管家,母亲给了五百两银子当嫁妆。春香,似乎后来成了父亲的通房丫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脸,张狂了一段时间,坐了胎没保住,就被冷待了。 ☆、第3章 孕事 夜晚降临了,王子胜去主院给从衙门回来的父亲请安。不到三十岁的父亲,一张国字脸,两道剑眉。看到王子胜进门,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显示出心中的高兴。 “今天去许先生那里了?”“是的,感觉身子大好了,就去上学了。下午练了字”话音刚落,身边的丫鬟便将自己的课业呈给父亲。王父看着自己练得大字。问道“今天的书可背了?”一时间,屋里便想起了孩童的读书声。待王父检查完功课。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三人安安静静的用完晚饭,一时无话。 饭毕,王子胜说道:“父亲,儿子想和赵大学习拳脚”“哦,等开了春吧!”王父看着王子胜那渴望的眼睛,还是应了。但是王子胜身子刚好,这天气又冷,怕他适应不了,就推到了来年开春。 本来王子胜还预备了一堆说辞,都没用上,不禁有些意外,脸上也就带出了惊讶的表情。“可要持之以恒,我王家本就是武将,老祖宗就是凭着一身功夫,跟在太祖太宗身后,建功立业的,才有了今日的家业。” ++++++++++我是分割线,转换场景++++++++++++ 转眼半月过去了,这期间平淡无奇。 “大爷,大爷”自己的二等丫鬟一脸喜色的跑到自己房间,未等自己张口,便像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今儿个,太太请了太医来问诊,说是太太有喜了,现在太太的院子里挤下一堆人,乌扬扬的一片,等着领赏呢!主院伺候的赏三个月的月例,其他的赏两个月的月例呢!”听闻母亲有喜。王子胜便来到主院。“太太,儿子是要当哥哥了吗?”王母的脸上还带着一脸的喜色,轻轻地抚摸着还未显怀的小腹。“是啊!我们胜哥要当哥哥了呢!喜欢吗?以后就有人陪着我们腾哥了。”“喜欢,儿子喜欢。儿子会好好照顾弟弟的,教弟弟读书考状元。” 一屋子丫鬟都被王子胜的话语逗乐了,霎那间屋子里花枝乱颤。春香上前说道:“大爷到底是长进了。难为大爷小小人儿,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奴婢还以为大爷要吃小少爷的醋呢。”“哦,是吗?”王子胜轻声问道,眼里的笑意未达眼底,看来这个丫鬟真是心大了。 待王子胜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开始沉思。按道理像春香这样心大的丫鬟,应当赶出去就是,但是自己和弟弟子腾拢共只有仁哥,这一根独苗,虽说这辈子打掉好好教育,但是成才这种事情,那里说得准。要是让春香生个孩子,不过是庶出的。一来,可以延续香火;二来嘛,可以堵住众人之口,毕竟后院里没有其她人诞下子嗣,对母亲的名声不好;三来,没有春香,还有夏香、秋香、冬香,退一万步说还有后院的姨娘,尤其是李姨娘,是正经的良家子,还不如春香生的。婢生子,更好拿捏。 当然,前提是,春香能一举得男,要“听话”。要是一个生而丧母,从小养在嫡母身边的,想必会和自己这个大哥亲近。 一夜无话,第二天,就听到春香被父亲收了房,成了通房丫鬟。下午时,由母亲身边的冬嬷嬷带着来拜见自己。 ☆、第4章 后院姨娘争宠子胜敲打管家 花开两支,各表一枝。 这面王子胜规划这庶弟的养成。那面,主院厢房里的四位姨娘和抱夏里的通房丫鬟们,一个个的小算盘打得飞快。眼见着主母有孕,必是不能伺候老爷的,本是自己得宠的好机会,哪知道,跑出来个春夏。不过就是个黄毛丫鬟,长的不过整齐,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不过是仗着在太太房里伺候的。要知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指不定就怎样呢?难不成太太会为了一个玩意出头。 等王子胜上主院给母亲请安时,发现屋子里那叫一个百花齐放,既有李姨娘那样打扮的淡雅,也有郑姨娘那样花枝招展的。当然,少不了,春香这样,打扮的人见人怜的。各各争着在主母身边露脸,好得了宠。 李姨娘开始盘算,如何得宠。苦思冥想后。叫来贴身丫鬟玉环一番耳语。当晚,李姨娘就换了一身嫩黄色的褂子,底下一席长裙,显得娇小妩媚,梳上一个十字发髻,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楚楚动人。提上食盒去了王父的书房。离着老远,便被眼尖的大管家王福看到。大管家几步小跑到了李姨娘面前,道:“李姨娘安好,您这是?”李姨娘心中咒骂着碍眼的老货,面上一分不显。玉环笑着递出一个荷包,道:“最近老爷公务繁忙,姨娘特地叫厨房熬了参汤,给老爷补补身子,劳烦大管家通报一下。”王福赔笑道:“姨娘赶得巧,老爷正吩咐奴才去传些汤,姨娘直接进去就行了。” 一夜无话,李姨娘就在后院拔了尖。这期间后院不知道有多少“笨手笨脚”的丫鬟失手打碎了碗碟,毁了手帕。 不过几日,一个通房丫鬟秋夕,觉得闷,就在后花园里细声细语的唱了一首小曲,恰巧老爷那天休沐,就问了秋夕几句,还让她唱了一首。这个秋夕的娘以前是从江南采买的小戏子,后来配给了庄子上的人家,女儿应生的颜色好,便被挑上来伺候。倒是春香,很是安分。 林林总总,不过王母有孕两月,后院这一出出甚是精彩。 听着大管家的汇报后,王子胜脸上平静无波。“大管家在努努力,加把火,正好快过年了,不妨让李姨娘替太太分担些家务。李姨娘家里也算是耕读传家,待人接物必是没问题的。”大管家应了,心理暗暗叫苦,这大爷是要把李姨娘放在火上烤啊!一招祸水东引用的可真是够狠的,看来大爷真是人精啊,可不能小看了。 “听过戏文吗”大管家愕然的望着王子胜。“先专有拿起子小人,仗着几辈子的老脸,背着主子搬弄是非,什么揩油贪污、放印子钱、包揽诉讼官司,在小主子面前当大爷的。主子天天节衣缩食,奴才到时个个油光满面,家里摆的用的皆是主子家里丢了的东西。”大管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奴才,奴才………” 王子胜一声轻哼,道:“以前做的抹平就是了,贪得就当没看到,印子钱一律不许收了,把字据全部拿来,当着爷的面烧到就是了。损人阴德的事情不能干”一听这话,大管家嚎啕大哭。屋里除了哭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王子胜只是瞅着房里的一幅仕女图。不多时,贴身的小厮进屋回话,道“回大爷的话,奴才到了大管家屋里,发现了这一盒子都是借据,另外还在王福家的簪子里,发现了一个庄子的地契,那簪子是空心的,地契就在里面。” ☆、第5章 大管家这是已经摊到在地上,口不能言。屋里的云坠将盒子打开,细细数了,道:“大爷,共计一百三十二张借据,两千多纹银。”换过神来的大管家不住的磕头,“求大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啊。奴才的老娘都七十多了,下面还有四五个小的。” “亲自烧了吧!以后不要动歪心眼眼儿了”大管家哆哆嗦嗦的爬到炭盆子旁边,连盒子一并烧了,抬头望着王子胜。满脸的惊恐。 “今天这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再有就全家发卖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听了这话,说明这关是过了,大管家说道:“奴才晓得了,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主子,绝无二心。”挥挥手,让大管家下去。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这主子和小主子就差一字,确是千差万别。 不必再操心母亲,王子胜感觉一身轻松。至于这庄子嘛,有些出息,挂在奴才名下,不失为一条退路。云坠已经许配了人家,是青梅竹马的表哥,是个老实的庄户人,侍弄庄家的一把好手,正好守着庄子。细细吩咐云坠不提。 过了腊月二十三,府里各处拾掇的干干净净,各处喜气洋洋。丫鬟小斯们都换上新衣,吉祥话跟不要钱似地往出倒。许先生也回家团聚,王子胜也丢开书本,日日到王母那里撒娇,逗得王母天天开怀,心情舒畅。 给母亲请安后,王子胜问道“弟弟可乖,儿子跟许先生读书,自己给院子琢磨了个名字。叫思哲院,可好。”王母哪有不依,冬嬷嬷一叠声的吩咐底下人改口。王子胜上了炕,用了一盏玫瑰露调的糖水。又说道:“儿子身边的云坠年后就要出嫁了,想着早些放她出去备嫁。”王母点头同意,对冬嬷嬷道:“开了库房找几匹颜色鲜亮的赏给云坠。让她收拾收拾,便让家里人领回去吧!年后让人牙子来挑些好的,给大爷补上。” “儿子这大丫鬟倒是不急的补上,横竖伺候的人够。年嬷嬷是奶过儿子的,年纪又大了,不妨给个恩典,出去荣养。年嬷嬷家的老三是个伶俐的就来当个书童吧!再把大管家的四小子派过来,正好两个,伴着儿子读书。”王母叮嘱了一些话,无非是不要淘气,又让身边的夏嬷嬷带人去把两个小子的规矩教着。 “年初二要去给你外公拜年,记得不许调皮,等初六我就回去看你外祖父外祖母去。”王子胜应下后,又和母亲说了会子话便出了院子。 王母望着儿子的身影,不禁忧心重重,才七岁,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因为有老爷这个不着调的父亲和自己这个软弱的母亲,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整个王家。每日辛苦读书习武,还要收拾下人、整顿家风。替自己遮风挡雨。 只是,现如今自身子愈发沉了,没有经历在弹压这些个下人和后院那些个不安分的。前些日子,大管家突然变得听话,不在阳奉阴违后院这些个姨娘通房狗咬狗,自己这胎也不会这么轻松保下。想当初,刚刚成婚时,自己也幻想过举案齐眉。现在终于清醒了,老爷终究是靠不住的。只有儿子是自己的依靠。摸着自己的肚子,老天保佑自己吧。这次再填个哥,胜哥也有个伴,哥俩兄弟齐心,守望相助。 ☆、第6章 初二拜年 年三十,王子胜换上一身大红的衣服,戴上金项圈,头发用红绳扎起,看着特备喜庆。去主院磕头拜年,拿上厚厚的红包,坐在旁边听着管事的回禀着如何安排祭祖、年后请哪家人家、订了哪个戏班子,杂耍,说书的。 因晚上要守岁熬年,兼王母身子重了,大家不过略坐坐便散了。 初一,开祠堂祭拜祖先。 五间的大门,上悬着一块大匾,上书“王氏宗祠”,落款则是“威远侯林华”。两旁的对联亦是威远侯所写。上联到“携笔从戎报家国”下联:“入墨相思对里人”。 进入院中鹅卵石铺路,两边梅花盛开,这梅花树确实独一家,盖因先祖喜爱梅花之傲骨,留有家训,要让其自然生长,不得人为使其弯曲。便成了京城一景,祠堂铺着鹅卵石小路和有直直枝干的梅花树。 祠堂里供奉着历代先人的排位和遗物,皆是形形色色的玉器。独有一件玉玦,上面雕着极为奇怪的图案,却是闻所未闻。抱夏内放着先祖生前惯用的兵器。香炷缭绕,又列着仪仗执事乐器等。 一时礼毕,王家十房拥簇着父子二人到王父的外书房内,按着长幼依次归坐受礼。散了压岁钱、如意糕点等。便都散去。 内院里,王母迎上几个妯娌,大家让了一回,便点上戏文,一起听戏喝茶。又传了赏钱,小丫鬟们抬着新铸的铜钱,洒向戏台,一时间,叮当乱响,众人大悦。复有赏了小戏子们各色糖果点心,热闹到三更天才散去。 初二,王父便带着王子胜到外祖父家拜年。因习俗有出嫁的姑奶奶们初六之后才能串门子,可以在娘家住到正月十五的惯例,王母便细细吩咐了小厮丫鬟婆子,送父子二人出门。 王子胜的外公,临安候之后,降袭为二等临安伯,现任京都大营指挥,官拜正二品。正经的简在帝心之人,深受帝王信任,可惜子孙都不成器,导致后继无人,不过一二十年就家道中落。 共有五子三女。长子杨颉;次子杨赫;三子,杨鱡;四子,杨葛;五子,杨磊。前三子都已成亲,四子五子与王子胜年纪相仿,关系亲近。三女,除了王母外,皆是庶出,刚刚豆蔻年华,尚未许人。 一进杨府,尚未见到外祖父,王子胜只是在管家指点下于外院磕头,王父就被匆匆叫到书房,。 王子胜被请进内院,外祖母杨鲁氏好一顿稀罕,又是让上点心,上各色果子,又一叠声的让丫鬟上汤,好驱寒气。旁边的三个舅母也来凑趣,逗得外祖母杨鲁氏十分开心。杨鲁氏道:“今天大家都松快松快。花厅里已经搭好戏台子。请的可是顺庆班的。演大闹天宫最拿手。” ==================我是到花厅的分割下=============================== 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唱起,虽是热闹,但是王子胜觉得吵得脑仁疼,偏杨鲁氏又紧着王子胜,怕他饿着。上了几种做工精致的点心。这种哄小孩子的东西,王子胜不敢兴趣,但是又不好拂了外祖母的好心。就拿了一块尝尝。心思早跑到九霄云外了。 外祖父今天实在是不大对劲,难不成有什么事情难住了?按道理不会啊!有那个这么大胆的人,会来找京都大营指挥使的晦气,这不是找死吗?要知道能坐上这个位置的,无一例外皆是圣上的心腹,京都大营可是守卫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了,没有那个会来找死吧!总不能有人要造反吧!王子胜细细回忆这上辈子的事情,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啊。圣上皇位稳固,太子才弱冠之年,还是父慈子孝的时候。其他皇子还未长大分府,都还老老实实的当着太子党,想着将来当个亲王啥的,小心思尚未有。太子失德被废,还要十多年。正是国泰民安的时候。 想当时,太子造反还不是因为圣上的逼迫,圣上觉得自己年老体衰,有种英雄暮年之感;而太子年富力强,妻族又是名门望族,门生故吏满天下。太子本身能力又强,把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不必圣上差。圣上自觉的被架空,便把其他的几个儿子分封爵位,许了差事,好平衡太子一系。 当时的圣上,就是后来的老圣人,站住的儿子共计五子,除了太子系元后所生;三皇子被封荣亲王,可惜此人一头扎在诗书里,两耳不问窗外事,从头到尾对皇位都不感兴趣,早朝都没去过几次,差事就不用提了。后来新皇上位,对其大家封赏,也是宠辱不惊,本是要其领了宗人府宗领的差事,结果此人第二天就“病了”,倒是新皇提了一句便放开不提了,最终一生平安,其子居然不降袭爵,仍为亲王,实在是个妙人。 五皇子,就是后来的新皇。母亲仅仅是个才人,有无帝王宠爱,却最终登上皇位,现在还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党,太子被废之时,还上书替太子求情,被赏了二十大板,连差事都丢了,结果最终登上皇位。 六皇子,即忠顺王。那个养了琪官的王爷,荒唐无度,每日只知道在府中作乐。要不就是和人斗狠比凶,恶名远播,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是他看上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最喜欢的就是征服对方,让人服软,还特取了个名,叫“熬人”。 就和民间猎人熬鹰一样,非要整的你服服帖帖的,其中滋味真是苦不堪言。记得那时人们说一句,忠顺王来了,小孩子都不敢哭了。记得那个私自逃跑的琪官,就被狠狠的“熬”了一回。当时的自己,还在贾家飘着,听着贾家的下人说,真是比十八层地狱还惨。 新皇上台后,虽然多次申饬,但是收效甚微,最后还是由着忠顺王混闹了。毕竟一个恶名远播的,只知道玩戏子的弟弟对新皇没有威胁,新皇也需要一个“好兄长”的名声嘛! 这七皇子才是真正的枭雄,新皇登基以后,还能继续蹦跶,平日里不显山漏水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第7章 当时上皇禅位之时,一次颁布了两道圣旨,就有分封七皇子为忠孝亲王的旨意,一时间,众臣哗然。从古至今,哪有这样干的?一个亲王那里能和一国之君相提并论。朝上更是形式诡异,人人自危。哪料到这只是开始,上皇就相似怕委屈了这位新鲜出炉的忠孝亲王,赏了亲王双俸,准着杏黄服饰。一应待遇皆是比照废太子。 有几位御史硬着头皮上了折子,措辞很是温和。结果呢!帝王一怒,血流千里。几位御史成了替罪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一折子戏已经唱完,还在沉思的王子胜被上台领赏的小戏子打断了。三个响头磕下去,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杨鲁氏道:“难为小小的人,说这么些话了,赏。”因喜他伶俐,又问小戏子几岁了,学了几年了戏。这小戏子抬起头,一一回答。王子胜倒是有些惊讶,无他,这长得太像后日红遍京城的琪官了,仔细瞅瞅,才岁的年纪,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多精致的小人啊!虽然还没有长成时的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几分姿色了。 这一想,下面已经又唱上了,小戏子等也早已退下了。却见丫鬟传话过来,外祖父要见自己。 =======================我是到外祖父书房的分割线==================== 一进书房便察觉到气氛凝重,不似年节。王父站在房内,一脸的愁眉苦脸。而外祖父则是面色沉重,心事重重。照例问了功课,平日里做些什么。一番话问完,说道:“这半年的确长进了,前些日子,圣上决定给几位皇子选伴读,估计元宵节时,就要让你们在御前露脸,也不必回去了,就住在这里,松竹苑已经打扫干净了,和你大表弟一同住进去,以备元宵节考察你二人,另外有宫中出来的嬷嬷,教你二人规矩。在宫里一步错就要惹来大祸,可明白?” 王子胜表面恭敬的答应下来。心理已经过了反复思量。这是外祖父在御前求来的,是对王家的提携。想想也是,王家十房里都无出彩之人,各各守着祖宗的功劳过日子,父亲也是托了祖先的功劳,虽居高位,但碌碌无为,顶多是无过便是功。根据规矩,到了自己这一辈爵位就没有了,若是在文不成武不就,不到二十年,王家就要泯然众人。现在王父能在这个位子上混日子,靠的是外祖父的地位,和祖上的功绩。但外祖父已经年老,不到十年必是隐退的,到时候王家靠什么站稳脚跟。就算是王家去做个田舍翁,但其他人就会放过王家嘛,当官的那个没有死敌,到时候王家如何逃脱家毁人亡的命运。难不成和上辈子一样吗?外祖父是提前看出了未来,才用自己在圣上的脸面换到的伴读名额。自己一定要珍惜呀!争取在下任帝王那里露个脸,博得几分好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8章 读书苦 当天王子胜就留在了外祖父家,进了松竹苑表哥杨牧已经在正房等候自己,两人见礼后。杨牧道:“表弟从今天起,你我二人就在松竹苑读书。这是云嬷嬷和杨嬷嬷。有什么就让她们二人做就行。”两位嬷嬷闻言上前行礼,道:“奴婢二人负责管理这松竹苑,共有三间正房,并未分开,中间只是有一道博物架而已,是先生授课的地方。后罩房共五件,中间的是厅房,二位小主子正好一起讨论学问。表少爷就安置在西面两间房,孙少爷则是东面,都是里外屋,晚上嬷嬷丫鬟守着要茶要水也方便。前面的左厢房是这院子里的小厨房,有厨娘守着,一天都能传东西。右面的厢房则是奴婢的屋子,有什么差遣的,找小丫头说一声便是。老太爷特别吩咐了,哥都是长身子的时候,读书不能分心。不必出院子请安了,每日朝正院磕头,在让小丫鬟去带为问安就是了。传膳食就从小厨房即可。” 表兄弟二人垂手应了。就听嬷嬷说:“每日寅时到书房开始读书,用过午膳之后再停半个时辰,开始和杨大杨二两位师傅学习一些拳脚功夫。二位哥莫要迟到,淘气。可记住?” 二人恭敬的听完训导,便散了。一夜无话,天还未亮,云嬷嬷就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王子胜更衣洗漱。外间已经摆好早善了。摆摆手,并未用,实在是太早了。王子胜感觉现在大脑还未清醒,就像提线木偶似地,被请到了厅房,和杨牧一道去了书房。 二人进到书房,就见到了这位钱先生。却是为美男子,两道剑眉,双目斜飞,嘴角微微上翘,儒雅中带出几分邪气。 敬茶磕头后,就开始了读书。本以为枯燥的课程,被这位钱先生教的妙趣横生,也不见拿书,每讲到一段就会旁征博引,典故也是信手拈来。不过一上午的时光,就把王子胜征服了,两世为人,都为见到如此博学之人,且不是死读书,对每段文字都加以注解,让王子胜喜不胜收。 可惜,讲解完成后,钱先生要求将这篇文章大声诵读一百二十遍。只把王子胜折腾的嘴角发麻。留下课业后,钱先生挥挥衣袖飘然而去。 王子胜刚想如何偷懒,就见到杨嬷嬷领着,两个壮实的嬷嬷拿着厚厚的板子立在书桌两侧,嘴里不禁发苦。从早上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刚听的入迷还不觉得,这会子感觉肚子咕噜咕噜的,正在分神,嬷嬷的板子已经落下了。“请表少爷用心读书,完不成是不许休息的。” 书房里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 好不容易熬到午膳时,王子胜觉得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都无法吃饭了。勉强用了些。两人在榻上歪歪,就有丫鬟来请,“两位供奉已经在正房前的空地上等着二位少爷了,快伺候二位过去。晚了可要吃板子的。” 一下午就在二位凶巴巴的供奉监督下度过。大冷的天,这一下午把二人折磨的双腿发僵,小脸冻得红红的。好不容易歪在外间的炕上,由丫鬟揉揉。就听到,“云嬷嬷传过话来,该用晚膳了,一会老爷就要查书。几位嬷嬷可是准备好了板子呢!答不上来就要板子伺候呢!” ☆、第9章 皇宫之行 二人到了书房后,却冷不丁的见到了钱先生。王子胜不禁有些发憷,上午的一百二十遍还历历在目。这会儿这人能在书房倒有些意外。紧接着王父也匆匆忙忙赶来。书房外,由两位嬷嬷亲自把手。感觉这么大的阵势倒有几分意外。 “这次为诸皇子遴选伴读,本意是想让你二人入了圣上的眼,结果昨天传来消息,皇长孙也要一同遴选伴读。” “皇长孙”王子胜不禁愕然,这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废太子坏了事儿,这位没有受到牵连,仍得圣上欢心。就是新皇继位后,这位还有这一大帮朝臣和宗室的拥戴。嫡长孙嘛,那个不巴结这。尤其眼下,太子地位稳如磐石,这位嫡长孙可不就是群臣眼里的香饽饽。这次伴读之争恐怕要有变故了。 “本想着没有这么复杂,让你兄弟二人成为六皇子的伴读。六皇子虽顽劣一些,但是个聪明人,又懂的审视夺度。其母端贵人出生一般。”外祖父道,“但是皇长孙就不一样了,身份贵重,乃是太子殿下之嫡长子,得圣上青睐。此次又有继后吕家的子弟并太子妃的母家吴家的子弟一同进宫,想必你二人会在宫中遇到。” “这应该没啥冲突吧!咱又不是冲着皇长孙去的。”王父大为不解。 “哪有这么容易。伴读是有定例的,每位皇子或皇孙皆是两人,宫中规矩极大,断没有为了皇长孙而改变的。继后之子序齿是八皇子,还是个奶娃娃,姑且不论。此次想必是要把六皇子栓到一起,若八皇子长成,就有了一份助力。退一步说,若是助六皇子登上大位。吕家势力必是更加牢固”外祖父皱着眉说道,“六皇子外家并无出彩之人。终究形不成助力。况生母不得宠,皇后抱养到膝下也无不可。” “元宵节之时,你二人还是入宫,只可惜……。”一时,书房寂静。王父到:“小婿倒是觉得胜哥还小呢!不急于一时。况且这孩子被宠坏了,哪里吃的这种苦头。就算是侥幸选上。却惹得不快,只需找个由头,便是一顿板子。横竖是要结善缘,而不是结仇家。就当是去宫里开开眼。” 两位长辈说话,自是没有小辈插话的地方。按规矩考校了一番功课后,就散了。 这个年,王子胜过的痛并快乐着,每日先生的课业抓的很紧,稍有不慎板子就落下了;供奉也不假以颜色,晚上还会有两位嬷嬷教习宫中礼仪,外祖父也会不时地来抽查一番。 不过王子胜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虽是辛苦,硬是咬牙撑下来了。跟着一个有实力的先生,将来无论怎样,先把东西学到肚子里才是真的。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换上一身行头,揣上嬷嬷给的荷包,里头放着几块点心,跟随着外祖父来到了皇宫。 ☆、第10章 有人接茬道,“莫不是圣上舍不得彩头,才让这些小子们猜谜。去年圣上让贾代善猜谜,可是省了不少好东西。”一语刚毕。圣上被逗得前仰后合,指着他到,“老十八是越来越刁钻了,竟然和一帮小辈抢彩头。况啥好东西,没想起你这混不吝。倒是这么多小辈在这,你不出点物件,貌似很是说不过去呢。” 一听这话,王子胜便反应过来,这是圣上的幼弟,瑞亲王,现任宗人府宗令,实打实的心腹。又因系先帝之遗腹子,圣上对其不像对兄弟,反而像儿子,甚是纵容。 贾代善接过话头道,“瑞亲王身价丰厚,想必不会舍不得。今天犬子倒是也来了。说不得就要承了王爷的赏赐,也算是不虚此行。”说吧,便叫贾赫上前行礼。 群臣都轰然大笑。连圣上都笑道,“你们两个活宝,给朕消停消停吧!”谁不知道,瑞亲王和贾代善两人天天斗嘴,但是关系极佳。今天又让龙心大悦,没有那个不懂颜色的。都起哄快些猜灯谜。 每人面前都有一名内侍提着一盏宫灯,上面写着谜面,“齐楚燕赵皆降服”,略一思索,就知谜底。看身边的人尚未动笔,还在眉头苦思,也就随大流。余光一瞥,看到贾赫不停的用袖子擦汗。悄悄走到身边。看到贾赦的谜题是“口道恒河沙复沙”。对其说道,这题倒是对应《史记》中的不可胜数,就不着痕迹的走开。 一炷香烧完,诸人上前,由内侍呈上谜底。圣上一番勉励,赐下赏赐。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这些日子,王子胜可是真的累了。回到屋子便是蒙头大睡。 次日起来,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父亲的李姨娘和春香一同有孕了,喜得父亲给二人涨了半份月钱。李姨娘就更加的张狂了,不是今天肚子不适,让丫鬟从其他人那里“劫走”王父,就是花园“偶遇”。也是这些日子的优待,让李姨娘飘飘然,竟然头脑发昏,指使着两个丫鬟,在王子胜必经过路上,说些闲言碎语,打算恶心恶心王子胜,当然万一把体弱多病的王子胜气出好歹来,就一举两得了,好替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腾地方。 这李姨娘自己找死,王子胜可不是软柿子。命人把这两个丫鬟捉住,一顿暴打,直接送到王父那里。李姨娘当时就慌了,忙扶着腰,去王父那里。 王父冷冷的望着地上跪着的李姨娘,并不让其起身。只是把后院的姨娘丫鬟全部领到院子里,乌扬扬的跪了一院子。王父命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李姨娘身边的丫鬟全部杖毙,家里人也没有放过,全部灌了药,发买到黑煤窑子里。 又对李姨娘说道,“给你准备好了院子,从今往后就好好养着,不必出来了。你的家人把身契送来了。以后就是府里的人了。”李姨娘当即摊到在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几个庞大腰圆的嬷嬷捂住嘴带走了。 底下的丫鬟惴惴不安,尤其是春香。这些日子,蹦跶的厉害。仗着肚子,硬是指使着大爷小厨房上的嬷嬷熬汤,飞扬跋扈的,鼻孔都朝天了。 “春香也是有功之人,从今天起升为姨娘。”春香不敢置信的望着老爷满是惊喜,“青竹轩正好空着,你就搬进去吧!孩子满月前不必出来了。”这句话又把春香的心一下打入谷底,这是嫌弃自己了。还没什么,就被几个嬷嬷给“掺”走了。 ☆、第11章 外院的一顿闹腾,并没有影响到王母的心情。王子胜来到时,看到春白正从一个莲花缠枝盘子里拿出刚刚从花房里摘得鲜花,往王母杨氏头上插。王母杨氏穿着桃花云雾烟罗衫,底下陪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挽着一个飞仙髻,上面插着一枝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收拾妥当,王母说道,“这些日子我儿辛苦了,今天又被奴才惊着了。二月二之前就好好歇着吧!待过些日子,再去和先生上学。” 一时又有丫鬟上捧上早膳,先是几样亦克化的点心,糖蒸酥酪、梅花香饼、玫瑰千层糕并酥皮银丝鸡肉卷,陪着碧梗粥、燕窝粥、银耳莲子粥和莲叶羹四种粥。王母携着王子胜上了炕后。春雪有捧上几个荷叶式的食盒,摆上了野兔肉丁炒酱、宫保鸡丁等各色肉丁炒酱并各色绿油油的小菜切丝,又上了一盘子巴掌大的薄饼。 也不用丫鬟动手,王母直接拣了生菜,抹上酱料,里头放上各种肉丁,上面在铺上各种菜丝,包好递给王子胜。 不禁胃口大开,连吃三个才住手。又爽快的喝了一碗碧梗粥才罢手。王母道,“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奴才,你不用在意。翻不出浪花来。”王子胜刚要开口,王母又到,“退一万步,自有你的外公出面料理,不用我儿插手。”王母的从容,让王子胜明白,与其说是王父不会让人抹了杨氏的面子,还不如说是不能抹了临安候杨家的面子。 所以杨氏不在乎王父去宠爱谁,只要王父不是昏庸之极,自不会让人威胁到杨氏和自己的地位,还有杨氏的肚子。一时想通了的王子胜,才发现杨氏面色如常,没有半分动容。 撤下饭桌,大丫鬟春白带着小丫鬟下去。杨氏才到,“有些事情,只要心里清楚就好。而有些事情,不该管的不管。后院的事情,自有母亲打理。胜儿只要记得,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王子胜起身应下。 母子二人说了些闲话,无非是听了什么戏,见了哪家的哥儿。王子胜还把宫里提点贾赫的事儿提了一嘴。 晚上见到王父,杨氏倒是说了一句。至于那两个姨娘通房,从头到尾二人都没有提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伺候着王父换了衣裳,一家三口一同用了饭便歇了。 看着二管家带着十个小子给自己请安。二管家道,“老爷说道大爷要到杨家附学的,虽挑了几个得力的,好伺候大爷笔墨。除了大爷要的两个,又亲自挑了八个伶俐的,给大爷使唤。 王子胜道,“劳烦二管家跑一趟了。替我给老爷磕头。小子必定好好用功。”云初极有眼色的给二管家塞了一个精致的荷包。 王子胜对着小子们道,“即到了大爷我的院子里。就是我的人了,好好当差,单反有调三窝四、爱说闲话的,两三辈的老脸也顾不得了,一律打出去发卖。”当即给小子们赐名为端依、端乎、端中、端和、端素、端隐、端行、端怪、端石和端隐。又叫云初带下去教教规矩。 因云坠回家备嫁,王子胜便提了云坠当了这思哲院的一等丫鬟。杨氏看王子胜长大进学。怕让丫鬟带坏了,就只陪了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另有粗使的丫鬟婆子二十余个。 ☆、第12章 钱先生笑谈趣闻 王子胜开始了去杨府上学的日子。依照规矩十日休三日,其中一日正好和王父休沐重合,便在家中听王父教导,余下两日却是和钱先生上街了解些百姓生活。王子胜大为不解,钱先生道,“读书科举,最终目的不是读书。而是做官。没有哪个官员可以用四书五经治理地方的。真正想戴好乌纱帽,坐稳位子的官,没有一个是书呆子。” 钱先生又道,“以前听过一个笑话,今日便给你们讲讲吧!”王子胜满脸好奇的望着钱先生。“不知哪朝哪代,有位皇帝甚是喜爱吃鸡蛋,每日都要吃六个。年底内务府报账,一个鸡蛋二十两纹银,一天就要一百二十两纹银,一年就花掉了四万多两纹银。”“怎么可能,一个鸡蛋哪里有这个价钱,莫不是金子做的。”王子胜奶嬷嬷年氏的三儿子,被赐名叫端依的立刻惊呼起来。 王子起身向钱先生赔罪,端依便被云嬷嬷带出去一番惩戒。就继续讲道,“一日皇帝和其老师闲聊,就问帝师是否吃过鸡蛋。帝师答曰,如此精贵之食,未曾吃过。皇帝怜惜帝师,特赐鸡蛋一枚。” 这回,书房里的王子胜和杨牧,都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天下哪有如此荒诞之事。 钱先生又道,“年末,外省官员晋见皇帝,因为叫了大起,皇帝问官员可曾用早膳。官员答道,臣家贫,虽食鸡蛋两枚。此时,立于宫殿内太监脸色大变,冷汗直流,双股战栗。官员察知,又言,臣所食之鸡蛋为臣妻所养之母鸡所下。并非于外面买之。”连杨牧也忍不住了,“这简直是欺君啊!后来呢?这帮家伙怎有如此大胆。没人揭发吗?”钱先生微不可查的皱了眉,道,“没人会去揭发的,断人财路的事情是不会做的。收拾收拾,明日正好休沐,带你兄弟去街上瞧瞧。” 一直到吃过晚饭,王子胜还在沉思。这不是贾家的例子吗?主子修了一个大观园,做奴才的就能修起个园子,还不比主子家的差多少,又联想到自己家的大管家,豁然开朗明白了外祖父的良苦用心。 又有云初进来回话,道:“女婢差小丫头看了端依,不过是挨了几下子,不碍事儿的,又让他同屋的端乎、端和,上了药。大爷不必担心。” 王子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便撩开不管了。一时,杨嬷嬷又请王子胜去中厅温习功课。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胜换上了一身宝石蓝的衣服,外面罩上兔毛滚边金丝宽袖的对袄。头上不过两个童子包,垂下的流苏坠着小拇指盖儿大小的珍珠。又看大表哥杨牧,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裳,外面罩着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头上的两个童子包打着五彩攒花结。两人携手走到仪门,已停了一架宝盖朱缨八宝车。师徒三人上车后,钱先生便闭目养神。 表兄弟二人迫不及待的撩起窗角,向外望去。街上熙熙攘攘,有挑担子的,有做二人抬的小蓝呢小轿子,还有推小车的。路边的的小摊,各种叫卖声不觉与耳。杨牧道,“今日总算明白了摩肩擦踵是何意了。”王子胜一面附和,一面道,“果真是热闹啊!” ☆、第13章 不多时到了一间茶楼前,三人下车上楼。小二赶紧道,“三位爷真是有福,来的巧极了,今儿正好有个名角要登台说书呢!”看面前坐着的两位少爷甚是感兴趣,小二打叠起精神,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道“这位白先生可是极是有名的,要不是和常驻我们升华楼的巴先生有亲戚,都请不到呢!这位白爷十岁上就会了说书,但毕竟是山东的土调子,登不了大雅之堂,就拜了梨园行的师傅,学了旦角。不到两年就名声大造,还不满足,又去学了梆子、秦腔、昆曲。现在白爷可谓是博古通今,且集众家之所长,自己创一种曲调,在四九城无人不喜啊!前些日子,还在王府里给老王妃们唱了一处,得了好多赏赐。” 小二上了“八小件”后,心满意足的拿了赏银,就退下了。钱先生终于开口道,“一会子听完这一场书,就许你二人单独出去逛逛。”指这桌上的钱袋,“每人一袋子,去看看买些喜欢的东西。” 不多时,看那台子上摆上一张桌,桌子上放了一面板鼓,一副快板,旁边放着三弦,桌子后面两张椅子,再无其他。看楼下大厅里人越来越多,这个打千,那个作揖。高谈阔论,说笑自如,叽叽咋咋,甚是热闹。不说杨牧,连王子胜都伸长脖子望楼下瞅,觉得事事新鲜。 不一会,后台帘子出来个男人,穿了一身粗布棉衣,倒是长得斯斯文文的。手持犁铧片,一曲《小黑驴》倒是唱的酣畅大方,运字行腔,声情并茂,素有腔多字少,句句七个字,却百转千回,转腔换调,百变不穷,让人叹为观止。 又看这人自己拿起一副快板,一段念白,清新明快,热闹有趣,只听着越来越快,顿挫疾徐,却字字清晰,让人忍不住屏气凝神,满座寂静,无感言者。 一曲完毕,仍撩了帘子回后台,台下之人才活了起来。一时人声鼎沸,叫好的,惊叹的,佩服的,干啥的有。 不一回,帘子一掀,来了一位穿缎子面衣裳的小哥,随手和了和三弦,也不抬头,只见这一双手,手指头随随便便的一动,声声动听。只听那三弦谈得,“衬、补、托、随、繁、简、高、低”,样样出彩。 一段罢了,店里的小二开始来回窜梭,这个桌子上盘瓜子,那个包厢上壶茶,人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见小二上茶,杨牧问道,“这就是那位白先生吗?”小二嘿嘿一笑,“头一位是巴先生,后一位是白先生的大弟子,巴先生这梨花大鼓就是白先生教的呢!巴先生的好,小少爷尚能说出来,等白先生一登台,您就知道那是一个妙呀!连浑身的毛孔眼都畅快。” 果真到那白先生一开口,只听得如痴如醉,终是信了小二的话。 直到出了这升华楼,王子胜道,“往日听圣贤云余音绕梁三日不止,今天是真正见识到了。”杨牧点头道,“那小二虽是油嘴滑舌的,但是这茶楼还真是来的值了。” ☆、第14章 初次逛街(收藏150加更)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看着街上买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买了好多,几乎什么都没拉下。看到前面一群人围着一个摊子,就挤上前去。原来是一位老妪在在唱着小曲,头上戴着一朵大红的绒花,还铺着厚厚粉,用腮红涂出大大的红脸蛋,让人发笑。旁边支着摊子。端中、端和两人极有眼色的捡了一张干净桌子,请二人坐下,招呼着小二上些东西。不多时,一个十三四的小伙子端上一笼包子,两碗蛋花汤。 “你这蛋花汤多少钱?”杨牧一看见蛋花汤立马大声问道,紧紧盯着小二,这一声,便把老妪招来了,“二位爷,高抬贵手,那是老婆子的孙子,笨手笨脚的。包子一笼九个,一个三文钱。蛋花汤一碗五文钱。一共三十七文钱,抹个零头,收您三十五文钱,您常来。老婆子做的包子虽赶不上石头门坎的素包子,也算是在这条街能数上号的。”王子胜白眼一翻明白表哥还惦记着鸡蛋的典故呢。也知道吓着摊主了,笑道,“不妨事的。给他们也都上些吃食,暖和暖和。”随从们赶紧谢谢主子赏。 又让老妪坐下,细细问道。原来这老妪是城东头的人家,祖孙俩相依为命,靠摊子糊口。这老妪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便讲了一些乡野趣事,什么雪天弄个罩子捉鸟、堆雪人、打雪仗、冰喜,还有凿冰窟窿摸鱼,小哥俩听的津津有味。 那老婆子又招呼孙子换上新蒸的包子。王子胜尝尝,口齿留香。 离开了包子摊,二人有看到了几个卖艺的,只见那有抖空竹的、有大汉那着火把口吐火的。 复有逛了一会,直到随从手里再也拿不住任何东西,才意犹未尽的回去。杨牧本来还要去找卖鸡蛋的问问,看那卖包子的老妪是不是骗了自己,结果愣是没有碰到,和先生会和,在金轩楼用了午膳,就出城,向着庄子去了。 一路上晃悠悠的,只把小哥俩晃的昏昏欲睡,到了庄子上也顾不得其他,感觉浑身都散架了,就这还是车里狠狠的铺了好几层垫子,不过是大致洗漱一下便倒头便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还觉得双腿酸疼,有丫鬟锤了一起,才在丫鬟的服侍下慢腾腾的起来。 直到被丫鬟请到厅里,和表哥杨牧一见面,就听了见杨嬷嬷从前头传过话来。让小哥俩松快松快,好好歇歇脚,只在庄子里就好。 两人由丫鬟伺候着净手后上桌,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各色点心,除了常用的几样点心,还有炸的酥脆金黄黄的的糕,酥皮油酥烧饼。最绝的是有一样花样馃子,里头的馅儿子,滋味极好,用青花缠枝莲托八宝盘盛着,各各只有拇指盖儿大小,一口一个。又用了一碗羊奶,才感觉活过来。 吩咐大丫鬟将昨日上街买的物件按人分好,一份一份的写了单子放好,回去好孝敬长辈。 ☆、第15章 “这院子占地比不上咱们府里,不过胜在别致,主子们极是喜欢的……”,庄子别院的管事涛涛不绝的讲着。这庄子是王母的嫁妆,这管家浑身上下只用一个字就能形容,那就是圆,圆盘似地脸庞,圆圆的眼睛,还有圆圆的身子,当然圆滑的手段也是其一,这管事姓尔,叫志强,他媳妇就是王母奶娘的独女,深得王母信任,当然这一家子也没辜负了王母,在王仁那个混不吝得罪完全天下的时候,就是他们收留了他,还当了家产,供他上学。 王子胜对他和颜悦色,叫了一声尔叔。边走边看,中路上,先是大门,有一影壁,中间刻着八仙过海的图案,四周勾勒着万字纹,左边罩房,就是奴才们上夜值夜的地方。进了二门,清一色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顺着走到,便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正面三间大方,左边外书房,右边是画室,中间是客厅;接着是便进了正院,正屋、耳房、西厢房以及内书房等。东厢房当了小厨房;正院后,便是通往花园的路。东西二路,正宗中轴对称展开。先是二门外地两个小跨院,然后便是一道垂花门连着四个院子,比正院略小些。用小花园间隔。而这两个小花园,还有一座假山,上面一座八角亭。 后花园位于积水潭边上,引了活水进来,形成一个小湖。又流回潭中。湖岸分布着七八处亭台楼阁,什么浮翠阁、听雨轩、梧竹幽居、芙蓉榭、远香阁、雅石斋等,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感觉。再往后去,就是一处暖房,这里有地热,建了几个暖房,有专人打理着,里头种着水灵灵的小菜,还有几个种着花草,尤其供着府里各处的鲜花,还有一些送到厨房,让主子们吃到新鲜的糕点。 中午时,王子胜和杨牧小哥俩就吃到了暖房里的小菜,准确说是拌面,一碟花菇鸭掌、一道五香牛肉酱,一道香菇鸡肉酱,余下的就是各种小菜都细细的切成条,还有些则是拌成凉菜。云初用青花蝶纹小碗呈上一小碗面来,淋上一勺五香牛肉酱,布上小菜。 痛痛快快的吃完后。歇了一小会。就被叫醒了,怕晚上走了困。 两人就去了二院的正厅,坐在了大红缎子靠背引枕的椅子上。尔管事带着几个庄户人家的孩子来请安。各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尔管事就引着说了地里的趣事,又说了如何在地里抓蛐蛐,编网子,喂蛐蛐等乡间野趣。又呈上了几只可爱雪白的小兔子,另有几只笼子里放着逮找的麻雀之类的。 王子胜便命人抓了一些铜钱打赏了这些孩子,又让二等丫鬟青颖包了些糕点果子分给众人,就被带下去安置在下人住的群房里,以备传唤。 青颖便知会了端中一声,这是入了主子的眼了,端中带下去招小厮烧了热水给清洗干净,找出几身半新不旧的衣裳换上,又教了些粗浅的规矩。 ☆、第16章 学赏梅品茶始待客 休息够了,就继续上学的日子,不过就是从杨府便到了别院。钱先生倒也是风雅之人,看院子里梅花开得正好,就把授课的地方移到了垂花门后的逸韵苑。这逸韵苑里种着各种梅花,煞是好看。 钱先生问何感,结果只听到好看二字。当即一个脑瓜崩就打到了王子胜的脑袋上,才知道这梅花品种极多。光这院子里就有品字梅、小细梅、宫粉梅等,还有金钱绿萼梅、紫蒂白、素白台阁、荷花玉蝶、乌羽玉、常熟墨之类的精品,把小哥俩说的叹为观止。 “当世大儒,圣贤之人自然要懂得观赏,你二人还查的远呢。再过几年,不论出去走亲会友,还是以文会友,总要懂些,附庸风雅而已。” 讲了十多首关于梅花的诗词,拿出一副前朝名画《半开梅》赏析了一番,便让二人细细品味。 午后就见,几个小子抱着七八个瓶子,里面各插着一枝梅花,说是钱先生让送来的,摆在了厅内,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来日,在逸韵苑里的暖阁里,看到钱先生的小厮端着朱漆描金梅花式茶盘,上面放着一套淡紫色哥窑冰裂釉彩茶具,旁边放着一只茶炉。另一个丫鬟青柚带着婆子,捧着一个青瓷罐子,放下后,青柚就伫立在身后。 钱先生指着茶炉道,“这是风炉,《茶经》有云:以铜、铁铸之,如古鼎形。厚三分,缘阔九分,令六分虚中,致其污;这就是上等的茶炉。”在钱先生示意下,青柚把青瓷罐子打开。“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之。这一罐子是我当年出游塞外时,恰逢法喜寺连降大雪,命人一点一点在梅花瓣上收集的雪,埋在地下三年,是上品中的上品。” 当着小哥俩的面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二人如痴如醉。“所谓品茶,首要把玩茶具,在汤杯温壶,经过一系列的‘洗冲封闻’之后,方是玉液入壶,再有分壶奉茶,品茗。动作优雅多用‘三龙护鼎之式’。” 只看到钱先生指着器具让二人入手把玩,王子胜只感觉自己兢兢战战的捧起一个茶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落一个“俗不可耐”的评语。 约莫一刻钟后,钱先生开口道,“如何,为师这套茶具还入得眼吗?”斜着一双桃花眼望着杨牧,道:“钱先生的茶具很好,比小子以前见过的都好。”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又看向王子胜,道:“钱先生的茶具入手温润如玉,恩……恩,那个龟裂纹路很整齐,釉色厚重。”钱先生似笑非笑的望着二人,道“钟鸣鼎食之家跟暴发户的区别就在这吃穿用度,举手投足。俗话道,三代做官,才懂吃穿。瞧你俩的小家子气,不过是把玩器具罢了。还未动真格的呢,尚未评论着茶,这水。”又道“趁这些日子好好学学,再过些时日下了雪,让你二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贵公子,好瞧瞧人家那气度,那学识。” 王子胜心理抓狂啊,尼玛,老子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岁,也没有这么麻烦啊,爷是要当顶梁柱啊,不是纨绔啊,怎么就这么难啊,不是说好好读书,科举就完了。喝个毛线啊,有啥好品的,不都是茶吗?有区别吗?至于吗? 不提王子胜是如何吐槽抓狂的,这半个月。可谓是昏天黑地,最后看到梅花就条件反射的往出背诗词,喝了一肚子茶水,也没有分清这旧年的雨水和山泉的区别。倒是品茶的那一套动作学的有些模样了。 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小哥俩的祈祷,下雪了。 ☆、第17章 王子胜看到下雪的时候激动的热泪盈眶啊,好悬就跪下给老天磕上三个响头,终于苦难的日子结束了。 下雪就可以请客了,就可以赏雪赏梅,赏茶具了,就可以让钱先生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了。好歹小爷也是两世为人,不就是待客吗?有啥难的,无非是听听曲儿,喝喝酒,最多喝个花酒,用得着吗?尼玛的,神马以茶会友,什么切磋文章,交流诗词,王子胜表示爷就是个纨绔子弟,管你是嘛,爱是嘛是嘛,爷不伺候了。把压抑了大半月的怒火一顿发泄,赶紧的去各处查看,何处待客,何处开宴席,何处品茶,何处更衣,谁和谁不对盘等杂七杂八的一堆事情弄完。又把这些个诗词复习一遍,什么器具配什么茶等等不足一而论。 倒不是为了拔头筹,实在是二位嬷嬷的板子打得那个准,那个恨,现在还有好几块儿青紫的地方呢,一碰就疼。还有钱先生那张嘴,硬是把二人损的想去撞墙,撞墙啊!愣是把王子胜说成的泪牛满面,枉生为人。 终于松口气,才分出神来,看这雪厚厚的一层,是下了一个晚上。 看到钱先生领这贾赦走过来的时候,王子胜当时就无语了,但是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不过是相互斯见,分宾主落坐。王子胜道:“早听到先生说遇到一位忘年交,称赞不已,今天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倒也不是瞎说,贾赦今天身穿一身淡紫色梅花纹团蝠袍,外罩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脚踏一双飞星云靴,头戴束发金红蓝宝石冠,一双桃花眼,顾盼颖颖,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这时的贾赦还没有沉迷于酒色,恁精致的小人,倒是让人喜欢。 不多时,尔管事就来回话,道:“按小主子的吩咐,逸梅苑已经全妥当了,主子可要过去。”钱先生先行起身,三人又是一番谦让,便由尔管事引着去了逸梅苑。穿过垂花门,到了苑门口,贾赦抬头看到“逸梅苑”的匾额就道,“此匾有几分前朝大儒张逊之风,字迹放荡不羁,有诗云‘狂如旭素,咸臻神妙’当是如此。” 钱先生捋着三寸美须颔首,道:“赫哥好眼力啊!不过一眼就鉴别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有贵府老夫人一手教养长大之人,想老夫人出生江南世家,果真是见识非凡,真是让钱某自叹不如。”贾赦赶紧要自谦几句,却被钱先生打断,携着贾赦一同进苑。只见苑中梅花盛开,交相辉映,更有白茫茫的大雪覆盖,显得梅花比前些日子更加娇艳欲滴,宛如仙境。 只见暖阁之上悬挂新的牌匾,上书“惜露阁”三字,旁边一副对联,上联道:刹那芳华怎敌岁月更迭失;下联道:“月孤影暗点残晶莹袖底霜”。钱先生一脸慈爱的望着贾赫,道:“赦哥,可知道这暖阁的出处?大胆猜猜。”贾赦轻皱眉头沉思片刻,道:“莫不是萧钢所写的《雪里觅梅花》,倒是和此情此景大为相符,三五好友,看雪赏梅,焚香抚琴,倒是一段佳话。” 钱先生抚掌笑道:“正合我意,果真是风雅之人。” ☆、第18章 毕竟是王子胜是主人,总不能看着客人来当雪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二人,说道,“师傅不妨和贾世兄一同入内,在惜露阁中一赏此景。也让小子沾沾灵气。”钱先生看着贾赫几人,哈哈大笑,就大步入内,王子胜几人又谦让一番,相继入内。 贾赦是头一次,移步入内。有丫鬟上来伺候着去了大衣,净面。有给塞了暖手炉。 只见这个惜露阁四周都是窗户雕空的梨花木板,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福禄寿喜、或百鸟朝凤、或荷花仕女图、或集锦,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往外看却是极为清晰亮堂的,窗上不是糊的纸张,用的是西洋传来的琉璃玻璃。恐怕在京里也是独一份。 向外望去,只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梅花傲然怒放。有的小巧玲珑,憨态可掬;有的袅袅娜娜,羞羞答答;有的端庄大方,秀美十足,再配上雪的晶莹剔透,果真是一景。 惜露阁一共有两间房那么大,中间用紫檀博古架隔开。地下放一小茶几,屋子当中悬挂着一副《十二月令图》,四人落座之后。不过是聊些文章功课。一时青柚带着小丫鬟捧着茶盘上来,王子胜赶紧亲自起身接过呈上。贾赫看到在茶盘是用整块鸡翅木制成的,上面雕着莲花式鎏金雕漆水波云纹。在看上面的茶具系汝窑晨星稀釉八仙过海图。钱先生自行在风炉上扇滚了水,泡了一壶。杨牧赶忙接过,动手洗茶等,请几人闻香。头一杯恭敬的捧给钱先生,复有给了贾赦、王子胜。贾赫道:“今天晚辈是来找了,能品如此之好茶。恐机缘不到者,终身抱憾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冬片吧,配上极品的山泉水,更是轻浮了。”钱先生道“这也就你会这么说,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由命杨牧“暖壶”,亲手用茶夹递出一辈到贾赦手中,细细吃了,贾赫赞叹不已。佳人一笑,倾城倾国。使得钱先生大悦,复有让贾赦欣赏《十二月令图》,二人你来我往,兴致极高,一叠声的让人取出一把七弦琴,一曲《流水》更是让贾赦技痒,也和了一曲《沙平雁》。 直到贾赫告辞,钱先生一直送到大门,对贾赦道:“钱某也算是有过功名之人,托大让赫哥拜为师傅如何。”贾赦刚要说些什么,钱先生又道:“令尊哪里,自会去说,只要等着信儿就好。”贾赦高兴的走了,王子胜虽然当了大半天的布景板,但是也露出一脸开心和依依不舍的表情。 歪在炕上闭目沉思的王子胜,心理不停地翻滚。贾赦和上辈子自己见得那个相差太远了。“不思进取,荒淫无度,只知道和小老婆胡闹,放着官也不去做,身子也不保养,整个京城的第一纨绔。”贾赦的侄子可是“含玉而生”的,莫不是这贾赦也是死后未投胎,又重活一回。不论心理怎么惊恐不安,王子胜都没有把这事儿对外透漏半分,哪怕是父母,毕竟鬼神之说太过惊悚,一个不好自己就能被当妖鬼活活烧死。幸好贾赦这厮过些日子,也要来外公家读书,自己倒是细细观察,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好早作打算。 ☆、第19章 听得外头帘子响动,端乎低声对云初道,“大爷可是睡着呢?”云初道:“大爷这些日子可是累恨了,刚刚迷糊。出什么事情了?”“府里来人报,说是北静王去了,皇上大哀,让举国半年不得闻管乐之声;有爵位之家一年不得嫁娶宴请;凡五品以上官员一律送陵;圣上要带太子也送陵呢。” 云初知道这是大事儿,道“先不必吵醒大爷,你去让小子们收拾好东西,怕是咱们要回府了;让端和通知表少爷还有钱先生;令通知尔管事,备足车马。快去吧!”又对二等丫鬟紫菱道:“这回也没带针线上的人,现做素服来不及了,找几件颜色素净的衣服,把花纹拆了,令让几个针线好的丫鬟跟着你,找出一匹青色或藏蓝色的布,罩在大衣外面,切记要快,不能有差错。” 北静王水符,乃系先北静王独生子,年仅不惑之年。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一子水华刚刚八岁,一女还在襁褓之中,尚未起名。北静王妃于两年前去世,年前圣上特地给其赐婚。 北静王水符与圣上关系极佳,且本人一向圆滑处事,又领着内阁大学士,太子少傅之职,朝中泰半与之交好,是以这丧失办得极为体面。 唯独苦了一家人,就是刚被赐婚不就的何家小姐,何小姐的生父也是四王八公之一的振远公,先袭为一等振远候,本来自家姑娘去给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做填房,就憋着一肚子火,但又是圣上赐婚,只得对外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对内给姑娘的嫁妆多加了一成。谁承想没几天就成了望门寡,都说是自家姑娘把北静王给克死了,这不,连圣上最近都对自己挑了两回刺儿,再看自家姑娘听到这等闲言碎语,瘦的就剩把骨头了,金玉钗环不肯带,古董摆设都撤了,日日礼佛而已,说什么也不听,让人操碎心。 等到王子胜随王父下了马车,就看到北静王府挂起白灯笼,漫天缟素,人人悲戚。上过香后,便到了偏厅,看到了宗人府的右执事官,才知道圣上怕北静王世子年幼,料理不妥,特下旨让右执事帮办,一应事务从权处置。 又与锦乡侯、川安候、寿山伯、宁荣二公等一一斯见。就听寿山伯甘怀宁,道:“听闻圣上不忍世子年幼无人教导,待送灵过后就要接到宫中抚养。”贾代善问道:“怎么听闻要在头七一过举行冥婚将何家姑娘娶过门?”右执事官赶忙达到:“下官也是昨天接到的上谕,不忍北静王身后事过于凄凉。遂定于头七那天将何姑娘迎进门,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明天就是去女方家下定的日子了,各色物件都是清一色的内务府上进之物,好不容易凑齐的;只是时间仓促,刚通知了女方,来不及挨家挨户发帖子,下官就厚着脸皮,趁各位大人歇脚的功夫递上,望大人海涵。”说罢,就一一递上喜帖。 诸人纷纷摆手,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挑理,本就是仓促。能这样已经是极为妥当的。 ☆、第20章 王子胜回府后,将北静王府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王母杨氏听。杨氏不过是一声叹息,道:“可惜了何家姑娘了,要是没有这道旨意,过几年,大家忘得差不多了,去省外还能嫁个好人家。现在后半辈子的活寡了。” 又听王母杨氏道:“幸好云坠前些日子发嫁了,否者又要耽误一年。正好他们夫妻俩来府里请安,你去见见吧。怪冷的,路上不好走,晚上就留在府里。”王子胜点头答应,就回了哲思院。 不过是刚到屋子,就看到了云坠。只见云初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少妇的神韵。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穿滚边霞彩千色梅花娇裙,脚套宝相花纹云头锦鞋。头上挽起了发髻,上面一根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另外斜插一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孔雀点翠步摇,孔雀嘴中含着一颗珍珠垂下流苏。 见到王子胜敛衽行礼,王子胜赏了坐。就一一问道发嫁的事情。云坠的娘老子甚是疼爱这个女儿,又都是府里的家生子,领着一份即体面又好的差事。兼之云坠又在主子面前有体面,不敢亏待了。 除了王子胜明面赏的装莽八匹,锦缎十二匹,绸子十二匹,赤金龙凤镯六对,镂空镶嵌红宝石镯子一对,金项圈八个,笔锭祥云金裸子一对。私底下王子胜又给了五百两的压箱钱。王母杨氏素喜欢云坠办事爽利,事事周全,又额外填了两套镶红宝石的头面和一对官窑的瓷器。云坠的老子又做主填了八张鹿皮,两对金元宝,四对银锭子,四季衣服各六套,还有一件酸枣枝的梳妆台。 出嫁那日甚是热闹,让底下的小丫鬟们羡慕不已。 王子胜看云坠过的不错就放心了,叮嘱了一些关于庄子的事情,便打发她和云初几个说笑去了。 这面云坠、云初几人欢声笑语。那面何家可谓是愁云掺淡。送走传圣上的口谕的太监,何老夫人就撑不住晕过去了。 何大人硬撑着请了府上常来的大夫,替老夫人诊治。那头又吩咐管家准备各色物品。 北静王头七那天,宗人府右执事官奉北静王牌位上门娶亲。奉上绸缎尺头、金银财宝;皮、棉、夹、单衣服各色一箱,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足足四十六台。另有“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都是真的,惟有衣服、首饰是纸糊的冥器。 何家的嫁妆则是八十八台,除此之外还有各色“纸活”,就是用纸糊的各色器具,房屋、摆设,奴仆等。绕着街里走了一圈,新娘的“囍轿”并嫁妆送入北静王府,“纸活”就在北静王陵前陈列一日。 囍轿直接被抬着进了二门,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中。由娶亲太太将新妇从囍轿中掺出,坐在喜房炕上,北静王的牌位则放于炕桌之上。并用红头绳将牌位与新娘拴起来,取月老牵红线之意,并在新娘的红盖头上附上白色的麻布。 少顷,娶亲太太命人上了“子孙饽饽”“合欢酒”等吉祥的吃食,由新娘给牌位布菜。仪式便结束了。 ☆、第21章 北静王府的各种热闹,不过是听着端中提了一句。王子胜现在只是傻乎乎的望着产房,听着王母杨氏撕心裂肺的喊声,旁边的丫鬟婆子忙碌的来来回回,这个端热水,那个请稳婆,冬嬷嬷亲自盯着小厨房准备着各色产妇的吃食。虽然忙乱,但也井井有条。 王子胜被云初哄回房中,心理乱糟糟的,手里拿了一本书,却也看不进去。只是不断的派小丫鬟前去打探。 这一等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只看见院子里的槐树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两只喜鹊,在干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让人烦的浑身不自在。不知道等了多久,小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到王子胜面前,指着主院道:“生了,生了,太太生了,稳婆说是位小少爷,有六斤三两重呢!”王子胜终于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了,快步走到主院内,就看到了一脸笑容的王父,道:“胜哥来了,不必担心了,母子平安。你母亲只是累狠了,等过几日就能见到了。” 稳婆已经拾掇好了婴儿,抱来给王父。王子胜好奇的凑上来,踮起脚尖,只见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小拳头还攥着,全身通红通红。这个是后日威武的弟弟吗?不会是搞错了吧。仰头问道:“父亲,怎么弟弟是红的?”稳婆上前道:“大爷不知道,婴儿刚生出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没张开呢,等过些日子就好了。”王子胜这下才放下心了。 王父道:“太太院子里伺候的一律赏三个月月例,府里伺候的赏一个月。”丫鬟婆子欢声雷动,纷纷磕头谢恩。 吩咐奶娘好好照顾小少爷,又对春雪道:“好好伺候太太,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头做上,府里没有的,就去外面淘换来,只要太太喜欢的。”春雪笑着应到,“请老爷放一百二十个心,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太太和小少爷。” 王子胜终于看到弟弟之后,觉得浑身都累的慌,叮嘱几句,就回到自己院子里。刚一进屋子,就看到紫菱带着小丫鬟摆开食盒,这才发觉肚里空空如也。看到满桌子的菜,食指大动。 紫菱笑道:“这一天,大爷也没用几口,这会子放下心来。想必是有胃口了。”不待再说,便见王子胜已经坐下拿起筷子,也不用丫鬟布菜,径自夹起一个紫色的小团子,小巧玲珑,入口便滑,嘴里甜甜的。 紫菱道:“这是双薯糯米团子,把紫薯和红薯蒸熟,磨成粉状,再裹上一层糯米粉,极是好吃的。”王子胜又尝了水晶琉璃虾丸并香脆椰丝球,就着野鸡崽子汤用了两大碗胭脂米,这才罢手。 用完饭,这才觉得身上乏,歪在炕上身后靠上一只石青色的引枕,闭上眼睛。紫菱不敢打扰,只是跪在脚踏上用小玉锤,一下一下的垂着腿。 ☆、第22章 洗三之日,不过是请了至亲的几家人来观礼而已,无非就是杨家和几家老亲。也没有摆酒,听戏,只是简单的热闹了一下。毕竟是国孝期间,不好张扬,这也让王父对王母杨氏有了几分愧疚之感,刚刚洗三过后,就起名为王子腾,特地开祠堂禀告祖先,将其记入族谱,以示重视。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想当初王子胜这个嫡长子也是五岁才正式起名,记入族谱神马的还是祭祖的时候,根本没有单独开祠堂这种待遇。消息一出各家都把满月礼加了两层,并对王父多了一层探究,想着这里面的深意。 不过几日,京城上层震动啊!为什么呢?就是新鲜出炉的北静王妃,不,是已经升级为北静王太妃。在北静王入葬之后,留下的一子一女都被接入宫中,让人大为不解。谁知第二天,就有了让人跌破眼球的事情发生。北静王太妃被按民间规矩,幽静于院中,院门用大锁锁上,钥匙被宫中收回,只有一个刚够递入食盒的小门;院墙被垒到将近两人多高,墙头上还镶上尖锐的碎瓷片;又有宫中赐下的两位嬷嬷,称是念太妃年幼,以辅助太妃打理王府。 本来人们都认为举行冥婚是为了照顾先头北静王留下的女儿,毕竟丧妇之长女可在“五不娶”的范畴之内。如今看来是圣上恼了这位北静王太妃,把先北静王突然病逝的事情迁怒于此,认为是她克死了先北静王。 京里的八卦几乎都是在说这位北静王太妃,神马在家时,就是妨碍拉,谁和她近乎就会生病啦。何大人被任命为云南巡抚了,不日就携全家老小一同上任了。 在此期间,李姨娘折腾了两天,拼着命生下了一位哥;而府中另一位姨娘,华姨娘,就是春香,也生下一位哥。几乎都没有受到任何关注,就是王父不过是按例赏了,本以为会靠此翻身的两人,心立刻就凉了,李姨娘在苦苦等待中也没有盼到王父去看一眼,还没出月子就去世了,大夫说是思虑过重,产后失调。不过是在城郊点了处坟,埋了。所留下的孩子,由王父下令,抱给了一位老实的龚姨娘抚养。 王子胜就在上学和看着弟弟长大中度过。转眼间,就到了王子腾的一周岁,小家伙长得极为壮实。让王父甚为喜爱,加上洗三百日都未大办。此次王府光邀朋友,大操大办,让王府热闹起来。亲王宗室,四王八公,门生故吏,亲朋好友,再有巴结王父等等, 周岁生日礼的主要就是“抓周”。所谓“抓周”就是在炕上摆日常用品,文房四宝和其他象征性物品,由父母抱着小儿任其抓取,抓到某种东西,就象征这个孩子长大要干某一事业。 到了这日,王子腾被奶娘抱出来,放到炕上。小家伙好奇的东瞅瞅西瞧瞧,摸摸这个物件,又拿起那个物件,就是不肯定性,急的旁边的奶娘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王子腾拿起了一把玉质的小剑,不过寸许而已。拿到手里,就裂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旁边的人赶紧奉承道:“恭喜王大任了,小少爷这是承继祖上之遗风啊,将来开疆扩土不在话下。”王父捻着胡须道:“过奖过奖了,略备薄酒,请各人一同畅饮。” ☆、第23章 客人都被让道了前院开席,王子胜也开始招待这一帮和他差不多大的世家子弟。幸好有着表兄和贾赫帮衬着,没有出了纰漏。等到送客之时,杨牧拉着王子胜的手道:“明个放假,不用读书,正好下头送来几盆子水仙花,开的甚好。表弟一定要来,还有贾赫,咱们仨人好好聚聚。”王子胜痛快的答应。知道杨牧是有事见二人,今天看到贾赫神情郁郁,强颜欢笑。王子胜心理就觉得必是有事,明日二人正好一起看能帮上什么忙。 翌日,王子胜早早的带着随从出门了,坐在马车里,问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吗?贾家那边是不是不太平?”望着端依道,自从这小子跟了王子胜,就发现有包打听的感觉,王子胜也有心栽培,什么前宅后院,市井流民,朝政八卦,这小子都喜欢去听一耳朵。 更何况贾家还是重点照顾的人家,就听端依道:“这事儿奴才还真是知道,奴才前些日子和贾家太太陪房的当家的二弟的小舅子吃了一回茶,说是那府里的老太太被气病了,就是因为贾家大爷不懂事儿,看上了贾老太太的一件极好的物件儿,就直接拿走了,本也不是大事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贾老爷知道,闹得满城风雨的。” 端依噼里啪啦的说完后,望着自家大爷,只看自家大爷开始闭目养神。端依就挠挠头,有几分不知所措,但又不敢多嘴,只是细想着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听车轱辘吱吱扭扭的转着。 不用说,贾赫这厮是被人暗算了,以贾老太太对贾赫的宠爱,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跌了”,什么东西能不想着贾赫,一件玩器罢了,想必都不皱眉头,记得最后贾老太太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贾赫了,那才是叫人一个眼红啊! 况且大家教养出来的少爷,哪有眼皮子这么浅的,本朝素以“孝”治理天下,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后半辈子,岂不是都要完了。再想那贾宝玉能为了让婢女开心,一箱子的出自名家的扇子,说撕就撕了,那会在乎这么一件玩器。 到了杨府,也不用通报,直接到了院子里,只看贾赫一脸的颓废,抱住一小坛子酒,正在猛地往里灌,杨牧在旁边劝,想抢下酒坛子,奈何贾赫死活不松手,倒是闹得两人身上洒了不少酒,远远地就能闻见。 王子胜不慌不忙的坐下,连正眼都没瞧。倒是吩咐小厮上了碗筷,自顾自的品尝起菜肴来,好像旁边没人,只是眼花了。 那面杨牧叫到:“愣着干嘛?还不帮忙劝劝。”王子胜优哉游哉的回道:“喝醉了,往屋里一扔不就完啦,那需要这么费劲。更何况,如此良辰美景,去和一个烂醉如泥之人讲道理,实在是可惜了可惜啊!”又尝了一筷子蜜汁排骨,大为赞叹。还让端依去问厨子讨要方子,显然是合口味了,至于旁边的两位神马的,那是什么空气吗? 这可把杨牧气的够呛,脸都红了。“哪有你这样的?” ☆、第24章 贾赦遭算计云嬷嬷忧主子 一番折腾后,杨牧终于把贾赦劝住,应不放心。就亲自送他到了自己的房里。命丫鬟送来衣服等物,亲自看着他净脸,换了衣裳。沏了浓浓的茶,也不用丫鬟,就手喂了一盅。吩咐小厮去贾府里报信儿,就说是钱先生来了兴致给三人讲解文章。 那面王子胜也用完午膳,被丫鬟伺候着净手,漱口,到了松竹苑,直接回来自己的屋子。云嬷嬷显然是听到风声,赶忙带着小丫鬟给沏了一壶云片,另有四样点心,莲蓉皮蛋酥、糯米珍珠丸,玫瑰酥皮点心和猕猴桃奶香班戟。收拾停当,云嬷嬷没跟小丫鬟一起下去,反而站在旁边布菜,王子胜咬了一口,浓浓的奶香味就充满口中,便多吃了几个,道:“这个很合口味,早知道就让端依一并去厨房讨要方子了。”云嬷嬷赔笑道:“表少爷既然喜欢,不妨奴婢让小丫鬟去要个方子便是了。”正说着,端依带着贾赫的长随豆子回来,二人请过安之后,豆子没起来,反而嚎了一嗓子,“王大爷,您开导开导我家大爷吧!我家大爷不是那等子人,都是小人作祟,害的我家大爷这两日借酒消愁。” 云嬷嬷本要退下,却听道:“嬷嬷也不是外人,留下吧!况嬷嬷年长,说不定能出些主意。”又指了个绣墩,赏了座位,无奈只好坐下。端依早就掺起豆子,令拿了脚踏让他坐下。 听豆子道,那日,贾六老爷来府中给嫡母贾老太太请安,顺道考问了贾赫和贾政二人的功课。结果大爷就没答上来,六老爷就说了一句,大爷没忍住就和六老爷辩解了几句。惹得老爷不高兴,被骂了一顿,倒是二爷在一旁劝解,得了老爷赏。 本以为没什么,不知怎地,下午老爷就来到大爷的院子,看到了屋子里的紫檀底座的透雕福寿古黄白冻盆景,大为火光,狠狠的骂了大爷一顿,还要传家法,幸好老太太来的及时。不知怎地又责罚了张姨娘,哪成想张姨娘当晚就早产了,听后院的嬷嬷说掉了一个成型的哥,老太太有了春秋,第二日就有些起不来身,请了御医诊治。 王子胜眯着眼问道:“这个古黄白冻盆景有什么不对的吗?还是犯了什么忌讳。”豆子道:“听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说是老太太的陪嫁物件儿。但是奇怪的是分明那日大爷上街从琉璃厂淘换来的,而且回来就有几分不高兴。径直去了太太院子里,直到从太太院子里出来,才好点儿。” 半晌,王子胜才睁开眼道:“你是个好的,余下的就没你的事儿了。好好伺候你家大爷就好,记住把嘴闭紧了。”豆子缩缩脑袋,赶忙答应了。指了一道桌子上的点心,赏了他。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王子胜似笑非笑的望着云嬷嬷道:“贾世兄一向是好的,不过是心慈手软,断不会带坏表哥的。”云嬷嬷干巴巴的笑了一下,不再提起此事,毕竟一个为人正直老实的人和自家小主子教好,不是坏事。又能透过这人的遭遇,教会小主子一些阴私之事,一举两得。 ☆、第25章 王子胜惊醒梦中人 半晌,端乎、端石和端和两人就来到屋中给王子胜行礼。王子胜笑道:“去打听一下贾赦是在琉璃厂哪家买的东西,谁家的买卖,盯紧了,莫要漏了痕迹。”又指着端依道:“从今儿起,你就去套荣国府下人的口风。重点是这个张姨娘。”“端石只管去贾府六老爷府门口盯着,看看有什么人进出。”三人垂手领了差事,鱼贯而出。 这事儿总给人一种古里古怪的感觉,但是只能针对贾赦这种后宅白痴。在王子胜眼中根本不够看的,很明显贾老太太的嫁妆被人偷了,史氏把看不顺眼的侍妾送去当炮灰,顺道给长子上了眼药,次子得了青睐。只是这个贾六老爷贾代儒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就让人耐人寻味了。 贾代儒,系荣国公第六子,贾代善的庶弟。自幼敏而好学,为荣国公所喜爱,并且年少得志,年仅二十出头便得中举人,后为荣国公守孝三年,耽误了科举,从此沉寂,受贾代善所托,执掌贾家宗学。 看着纸上的短短几句话,王子胜似乎明白了一些,不过是嫡庶之争罢了,想必当时,贾老太太对这个庶子有“精心”照顾,而荣国公过世后,贾代善自然不会让不老实的庶弟出人头地。 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就只能着落在贾代儒身上了,如果贾代善知道自己的夫人极其“贤惠”的帮助庶弟“欺负”自己母亲和儿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到时候这位未来的贾老太君史氏就要倒霉了,贾代善名字里有个“善”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哈!哈,哈哈!”王子胜死死的攥住桌角狂笑起来,这才不枉我王子胜重活一世啊!先给你史氏一点颜色,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的享受这种过程,你欠的债,我会替凤哥讨回来。王子胜的眼睛里充满了血色,红色的眸子让人害怕,这简直是一个发狂的野兽,挣脱枷锁的恶鬼,而不是平时那个儒雅的风度翩翩的王家大爷。 终于恢复正常的王子胜,叫来丫鬟收拾了一番。问清了贾赦在表哥院子里,径自寻去。只见贾赦呆呆的坐在软榻上,望着房顶,跟泥胎似地。杨牧倒是一脸关切的望着贾赦,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王子胜摆摆手让下人都出去,另让云嬷嬷亲自守在门口。 杨牧站起身,道:“子胜,你快劝劝贾赦。咱们都知道贾赦是啥样的人。伯父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哪里就是真的恼了。”一边说一边晃着贾赦。王子胜只是看了半晌,然后把盛着水的黄铜脸盆端起来,冲着贾赦就泼上去,行动干脆利索,半点都不犹豫。只可怜正在榻上坐着的杨牧,被殃及池鱼,身上也沾上不少水,甚是狼狈。 拜王子胜的动作太突然,杨牧只是傻乎乎的望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贾赦也只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 ☆、第26章 三人交心 终于反应过来的贾赦怒火冲天,直接就冲了上来,和王子胜扭打在一起。两人滚到地上,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杨牧不停的劝架,试图将身体插进两人之间,分开二人。可惜没有奏效,倒是被贾赦一拳打倒脸上。直到二人气喘吁吁地住手,杨牧才和二人一起都坐在地上,身上沾上不少水,衣服都湿了,显得狼狈不堪。 王子胜挑挑眉,喘着气道:“心理舒服些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贾赦只是大口喘着气,冲王子胜挥挥手而已。“不说祖上一同扶持,在战场上并肩杀敌,方才有了四王八公的荣耀。只说三人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天天在一起读书,你是什么人用得着不相干的说吗?受了委屈,不叫上兄弟们打回去,反而喝闷酒,作践自己,你觉得兄弟是拿等子小人吗?还是瞧不起兄弟,觉得我配不上你贾大爷结交?”一面说一面还努力挺起胸膛,仿佛自己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似地。可惜脸上挂上彩,衣服皱巴巴的,还有一个大口子,浑身上下全是水的王子胜,只让人看了就发笑。倒是让贾赦眼眶微红,有些哽咽:“好兄弟,我,我……。”王子胜这一番话的确是说道了贾赦的心里,来的时候就是和二人说的,自己的父亲已经要让自己会贾家家学念书了,上次的考校让父亲大为火光,认为是自己疏忽了学业,又出了那事儿,更让父亲认为自己被外人带坏了,不敬尊长,只会沉迷于奢靡之事。本以为这次来会被往日的同窗嫌弃,没想到几人对自己一如既往,还要替自己出头,怎能不感动。鼻子一酸眼泪就差一点留下来。好像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本来贾赦也只是比杨牧虚长一岁罢了,这些日子,在府里,太太对自己冷冰冰的,比平时还冷,以前自己不在乎,毕竟还有祖母,这回祖母病重,连父亲都厌恶自己。每日受人白眼,身边的人也被太太以教唆主子为名,去的七七八八了,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幸好自己还有两个好兄弟。自己以后一定要赤诚相待。 还是杨牧制止道:“别哭了,眼下该如何是好?要是真的做实了不孝的名头,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而且那个贾代儒不像是好人,文人相轻,你又和他不和,万一你去了他手底下,肯定要欺负了你,我们又不在。” “告御状,鸣鼓伸冤。”王子胜这一句话,把二人吓了一跳,“你们想啊!现在流言蜚语满京城了,而且贾世伯分明是恼了咱们,连钱先生和外公都一块恼了。要是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贾老太太现在病了,焉知不是心病,要是真相大白,自然病就好了。不是常听人们说,心病还是心要治。云不如大家豁出去,挣个明白。我去打头阵,龙潭虎穴也敢闯。”说罢,就瞅着二人,杨牧也被这一席话说的热血沸腾,站起来就要走。 刚出来院子,云嬷嬷就急忙忙的上前来,看到三人如此狼狈,道:“奴婢派人伺候三位少爷沐浴更衣?”杨牧大手一挥道:“不必了,有急事儿,去一趟表弟家里。不要弄得阖府都知道,只是去看姑妈而已。”云嬷嬷也不敢硬拦截,只得道:“这一时半刻,马车什物的也备不齐,不妨主子先回屋子等等,奴婢这就差人去备好车马。”王子胜打断了云嬷嬷的话,“不必了,直接做我的马车就行,端隐已经都弄好了,都齐全着,嬷嬷放心。” 只得看着三人坐上了王子胜的马车,直奔大道而去。才跺跺脚,慌忙跑去回禀老太太。 ☆、第27章 刚走到一半,贾赦就有几分退缩,道“这样好吗?会不会连累了你们?”杨牧立刻大包大揽起来,道;“兄弟嘛,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者说今天有人能从内库里偷东西,后个指不定就要干嘛呢?万一下毒呢?就当为了老太太的安危,也顶拼上一拼。”一听到“老太太”三个字,贾赦立马就不退缩了,还催着让快点,生怕晚了。 杨府是在城南里刑部的大鼓只隔着一道街而已,快马的话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是驾马车也不过一刻钟,到了刑部府衙门口,贾赦也不等马车停稳,就急匆匆地跳下车。慌得小厮急忙接住,却被一把推开。 刑部门口的守卫看到忽然冲来一个衣衫不整且浑身湿漉漉的人,就要拦截。结果人家并没有往里冲,反而是一拐弯,冲着大鼓而来,守卫立刻停住脚,不敢上前阻拦。为啥,这面大鼓可是开国的太祖皇帝所立,专为民间百姓鸣冤昭雪所设,凡是胆敢阻拦者,不论身份高低,一律灭九族。想髙宗年间,静琬公主仗着是高宗之妹,阻拦告状之人,结果封号被夺,贬为庶民,其夫家全都跟着倒霉了,连静琬公主的独子也是性命不保。 至此之后再没有人敢如此干,当然,也没有来告状的了,这还是开国第二宗。大鼓嗡嗡作响,立刻引起路上行人的围观,从刑部之中走出了一位官员,看官服应当是一位四品主事,问道:“何人击鼓?”贾赦整了整衣冠道:“草民贾赦击鼓,状告草民六叔贾代儒联合琉璃场汲古斋窃取御赐之物,并栽赃祖母,致使祖母病重。” 这下可把旁边的人惊呆了,开始议论纷纷,这个道:“怨不得前些日子传闻,是荣国府里头的孙子把祖母气病了。原来是分了家的庶子把嫡母气病了。”那个又道:“瞧着小公子衣衫不整,嘴角还烂了一块,是不是这贾六老爷干了什么啊?”也有说:“莫不是这个贾赦想祸水东引,我家三表弟的邻居的亲戚说是……” 贾赦也不为所动,只是直挺挺的站着。刑部里头已经按照规矩,将状子抵到了圣上面前。今天恰逢叫了“大起”,文武百官都要上朝,圣上正在金銮殿上商议大事,就听见“鸣鼓伸冤,鸣鼓伸冤”,百官骇然,这事儿可是多少年没发生了。一个刑部主事进到殿上,呈上状子,嘴里道“鸣鼓伸冤”,旁边早有太监呈上御览。刑部主事道:“京中荣国府贾代善之子贾赦状告其六叔伙同汲古斋盗窃御赐之物,并栽赃陷害,上对圣上不忠不敬,下对嫡母不孝。”此言一出,百官莫不惊骇,纷纷望着贾代善。就看贾代善出班跪倒,道:“竖子无状,求圣上责罚。” 圣上笑道:“即然鸣鼓伸冤,自是要见见当事人嘛!更何况太祖下旨,击鼓鸣冤者无罪。”说罢也不理会贾代善,只是让贾赦上殿。 ☆、第28章 只见贾赦随小太监来到殿上,规规矩矩的行礼,也不敢抬头。就听圣上道:“怎么这幅模样?难不成还要学那市井刁民吗?如此衣冠不整。” 贾赦答道:“草民只是想为祖母伸冤,担心迟了,就没有祖母了。”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抽抽搭搭的,“当日草民于汲古斋看到了家祖母的陪嫁物件,紫檀底座的透雕福寿古黄白冻盆景,本来世间一样的物品千千件,草民也未留心,但是汲古斋的掌柜一力推荐,草民就拿起细看。才发现那的确是家祖母的东西。当年祖母出嫁时曾得到御赐之物,这就是其中一件。” 圣上仿佛来了兴趣道:“有什么不同吗?怎地就确定是?”贾赦道:“家祖母那件是当年待字闺中和挚友恪静郡主一同想出的样子,为了显得与众不同,特地把左边豁口子镶嵌金子。令工匠雕琢而成,后来不知怎地弄坏了。两人甚是伤心,此事被先皇听到,命工匠照原图纸从新做了一个,但是冻石的左边一直有一块镶金的地方。此冻石一共两块一枚为家祖母的陪嫁,另一枚为恪静郡主的陪嫁。所以草民一细看便知晓了,上面还有先皇的私印。” 听到恪静郡主之后,圣上便看向内务府。内务府总管出列道:“确有此事,当时臣正好督办此事。后来贾老封君出嫁,先皇将这一枚赐下,作为嫁妆。此事是明旨下发,并在内务府存档,恪静郡主所得那一枚,传给了其长子,此事也在内务府记录存档。” 就听贾赦道:“草民深知此事重大,便不敢擅自做主。回家后便向家母说明。求母亲做主,结果第二日祖母就病重,且坊间传言是草民将此物偷走。草民死不足惜,但是家祖母绝对是被冤枉的。绝对” 刚要往下说就被圣上打断:“此事你父亲已经上折子请罪了,刚被朕罚了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圣上微微一笑道:“倒是听说你那位六叔,是考校了你一番功课,然后累的你被代善骂了。你是记恨于他吗?”话锋一转,沉声道:“你父亲还跟朕说是你年幼无知而已,现在看来是品行不端啊,恩?”声调往上一挑,代善立马请罪道:“求圣上开恩,只是臣教子无方,致使此子被人蒙蔽,但素日皆是老实之人,虽然笨点儿,但是绝无此心,定是受小人教唆。” “是吗?今日是何人一同于贾赦前去击鼓,一同带上来。”圣上一扭头吩咐侍卫道。结果侍卫还没迈出脚,就听见“鸣冤击鼓”之声,只见刑部一主簿捧着状纸进入殿中,道:“贾赦同门师兄弟,杨牧、王子胜一同鸣冤击鼓,状告贾代儒当街辱骂其师傅钱恩,钱子非。” 群臣都不得不无语了,多少年了,就没有击鼓鸣冤的,得,今儿个一次来两个,还都是来头不小。这也算是一件奇事了,就是不知道谁要倒霉。 不多时,王子胜和杨牧二人便被带入金銮殿上。其实二人一直忧心贾赦,便只是派人回家报了平安而已,就在刑部对面的茶楼里等着。等侍卫来请二人时,已经把所有事情分析了一遍,并想了各种情况,担心贾赦独木难支,又见到贾代儒听到风声领着家丁前来刑部门口闹事儿,就抢先一步击鼓鸣冤。 圣上一问,杨牧就说道:“草民不敢说贾赦的学问做的有多好,和贾政的学问一比会怎样。毕竟草民并不经常见到贾政,也不知道贾政的进度。但是草民知道贾赦是和草民一样跟着钱先生念书。正好当年钱先生是前科的状元,被圣上破例点为春闱主考官,当年贾代儒贾家六老爷正是在那次考试中名落孙山的。剩下的事情,只是听贾赦一面之词说是贾代儒言语中对家师不敬,贾赦身为弟子自是要维护的。”说完就规矩的跪在一旁,眼观鼻子,口观心。仿佛刚才那个言辞犀利的人不是他。 王子胜接茬说道:“此事刑部衙门的各位官员和守卫,还有街上的行人都可作证,当然只要这位贾家六老爷不会耍威风的话。毕竟草民只是替家师辩解几句,就得到贾六老爷一句,他是功勋之后。”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为贾代儒哀叹,为啥?这顶帽子扣下来,这就不是小事儿了,要是坐实了,那就是对圣上不满,考题可是圣上亲自出的,考官是圣上钦点的,当年那一科的前三甲都被圣上留在身边,成了内阁的侍读学士,虽然现在不过才是四品官。问题是这个四品官员可不是普通的四品官员啊!你贾代儒觉得当时的春闱不公平,不就是裸的打这三人脸吗? 这不,那头话音一落,这面三人一同出班跪倒,向圣上请罪。当年的状元陈澜平道;“求圣上给臣等一个机会,愿意当场比拼,以证清白。臣自幼苦读诗书二十余载,怎地他贾代儒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臣就不清不白了。”王子胜听到耳朵了,觉得这个人太绝了,这是把贾代儒往死里整啊,在听听这声音,这么有磁性,偷偷偏头撇了一眼,当时就愣神了,一身四品云雁的官服硬生生的被穿出一身飘逸的感觉,再配上那妖孽的脸庞,王子胜觉得自己都要流鼻血了。旁边跪的杨牧看到王子胜在发呆,顺手拧了一下子,王子胜这才清醒。 缓过神儿,打起精神。就听到圣上问:“怎么又扯上了贾史氏?”刑部侍郎严松道:“回圣上,此事疑点有三,其一,当日贾赦曾和其母贾史氏说过此事,第二日贾代儒就来到贾府。那么是谁通风报信,还是说贾赦还和其他人提起此事;第二汲古斋的老板是谁,当日是谁把御赐之物放入其中,并在闹市出售;这第三嘛,就是贾老太君的陪嫁之物是谁负责平日里保管,账册有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御赐之物不止一件,这件冻石丢失,那其他的呢?依臣之拙见,应立刻带人对汲古斋进行查封,并派人清点一下贾老太君的嫁妆,还有身边伺候之人。” 圣上沉思半晌后,道:“此事由刑部和御史台共同彻查,兵部看看最近北狄有什么动静,盯紧点。另外由老十八带人亲自去一趟荣国公府,这事儿透着诡异。顺道带上太医院医正。”皇帝大手一挥,一场官司就尘埃落定,最起码,贾赦是洗清了嫌疑,至于贾代儒,呵呵,还需要皇帝亲自出手吗? 散朝之后,贾赦就被贾代善拎小鸡似地拎走。王子胜只来得及心理给他点跟蜡烛。就和杨牧一起被,老爹“押”回马车里。在车里就听见,自家老爹对外公道:“最近腾哥想岳父大人,不妨您来看看那臭小子,这几天天闹腾的要找您。”外公道:“可见是一家子,血脉嘛,割不断的。正好无事,就去看看我的外孙子吧!免得闹腾。”说完就上了马车,一起往王家去了。 ☆、第29章 刚回到府里,新任大管家顾晟就着急忙慌的迎上来,“大爷唉!您可是吓死小的了。这四九城可都传遍了,贾溜子口出不逊,钱家弟子镇京城。大爷您要是再不回来,小的就要打上门去了。”王子胜笑骂道:“那就到这步田地,约束这府里的人,不要出去浑说。今天去的每个领上五百钱,找云初去领赏吧。”门上的小厮赶紧的谢了赏。 原来是端隐伺候二人上了茶楼后,就见到了前来报信的端石,听到贾六老爷居然要来找事儿,哪里忍得住。不敢打扰二人的端隐,眼珠一转,就叫上了府里的石大娘,直接就冲着过去,一把抓住贾代儒的衣襟,在大街上,哀嚎道:“求各位爷给评评理儿啊,我家大爷上进好学。比那贾家六老爷学问做得好,结果贾家六老爷就带人来打我家大爷了。老天啊!你睁睁眼吧!一个雷下来,劈死这个杀千刀的。…”结果不到一个时辰,贾家六老爷就臭名远扬了。 到了厅里,王父对着王子胜道:“回你屋子好好拾掇拾掇,再去给你母亲请安,省的她惦记。晚上过来陪你外公用饭。”王子胜点头答应后,就回到思哲院。云初显然是知道了,等王子胜一进屋子,各色物品就已经准备好了。伺候着更衣洗漱,王子胜也不等丫鬟动手,自己就把衣服脱掉,虽然是七月的天,太阳也足够毒辣,但是身上衣服湿漉漉的,紧紧贴着皮肤上,难受死了。 青颖已经从厨房把食盒提过来了。四个热菜,一道南国红烧肉,一道白芍罗氏虾、一道红蒸刀鱼、一道神农百草鸭;四道凉菜,不过是海蜇丝拌菜心、玫瑰青瓜丝、酱香芥菜丝和盐水羊肝;另配上几碟子甜食,四道粥品。王子胜微微皱眉道:“是超了份例了吧!”青颖道:“这是太太吩咐下来的,是由太太掏了私房贴补的,并不走官中的账面。”这才让青颖伺候着用膳,今天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的确饿了,痛快的吃了两碗碧粳米饭,才住手。剩下的也不叫丫鬟交回厨房,直接赏给了几人。 青颖道:“今天府里也挺热闹的,华姨娘闹腾了一回。说是四爷想老爷呢!非要往院子外面跑,幸亏嬷嬷反应快,拦住了,好悬把三少爷摔着;倒是龚姨娘被诊出了身子,太太给提了半分月例呢。” 这时才吩咐紫菱把石大娘带上来,这可是今天的“功臣”,要说这石大娘也是绝人啊!打滚撒泼样样全乎,王子胜当时看到就觉得这是个妙人,紫菱回话道:“知道今天石大娘立了功,就把一匹深色的缎子赏了她。要说这石大娘也是可怜人,年轻时就守寡,族里还想着她男人留下的两家房,硬是要她改嫁,把年仅三岁的孩子过继他人。幸好石大娘出生猎户,直接拿着一把大刀闯到族长家里,镇住了。又把房子卖了,来府里当粗使婆子,这才摆脱了纠缠,如今儿子也十七八了,听说过了年就要娶媳妇呢。才算是熬出头。”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接过,里面满满的一大碗冰镇酸梅汤。 王子胜手就手接过,大大的喝了一口,才道:“也算是难为她了,有这么一般个大嗓门也是好事儿。拿两个银裸子给她,再赏两匹布,两匹绸子。算是给她个体面,好把婚事办体面。”石大娘赶忙磕头谢了赏。 那面又对银蝶道:“今天端隐、端乎、端石和端和四个干的差事不错,每人赏五两银子,外加五天假,让他们好好松快松快,也不必来谢恩。”银蝶脆生生的应下后,自是去办。 这面王子胜忙着打赏下人,松松筋骨。 那面王父和外公杨景华正在书房相谈。分宾主落坐后,王父亲手给老泰山捧上了一杯茶。杨景华示意王父坐下,道:“胜哥长大了。”王父听了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知如何作答,就听老泰山道:“过些日子,正好让三人一同回老家去考童生试去,也去历练一番。”王父只觉得自己脑子实在是跟不上老泰山的思路,便一脸求知的望着老泰山,等着下文。“胜哥有个好脑子,适合当官。且身子也调养的大好了。从乡试一步步考上来,对将来好。非翰林不入内阁嘛,况且府里的爵位到你这一代也就没了。”王父刚想说话,就听老泰山道:“我晓得你心疼孩子,想自己拼命去给挣个爵位,再捐个官。但是现在不比当年,那是这么容易的。捐官只是面子好看,那里能撑起这个家呢!朝廷一安定了,武将立马就不值钱了,走科举才能有个好前程。胜哥的学问是足以应付了的。退一万步,即便落榜,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正好避开这堆糟心的事儿。” 王父思虑了半晌,道:“这个都听岳父大人的,就当让孩子见识一下,不能总拘在京城。”话锋一转,“今天朝上贾代善那句,小人挑拨是几个意思,真当我王家无人吗?” 杨景华端起盖盅品了一口茶,道:“不过疯狗乱咬人罢了,这事儿一出,即便圣上想着昔日的情分也不会重用他了。内闱不修之人,哪能担负重任。”王父一想便明白了,荣国府里今天能丢御赐之物,后个就能丢失虎符官印,倒是这样一来,贾代善必定倚重长子贾赦,那么上门赔礼道歉,就是必须做的。 相通此节,王父便不纠结此事,趁着老泰山心情来,将平日里的公务拿出来向老泰山一一请教。 ☆、第30章 这面贾代善领着长子浑浑噩噩的上了马车,贾赦努力把自己身子缩了又缩,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老子,生怕有是一顿臭骂。正在胡思乱想的档口,贾代善沉声问道:“当日那个冻石确实是你从琉璃厂买的吗?”贾赦道:“是的,且儿子认出是御赐之物,就知道干系极大,匆忙回府。禀告给太太,和太太说的时候,连太太身边的人都支开了。”贾代善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便不言语,贾赦本来还想问问自己能不能继续和钱先生读书的话,也只能憋在心理。 这会子,贾代善的心理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形容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摆明了史氏这一环节出来问题,但是贾代善还是不死心,希望是那个下人偷听了去,可是就是下人偷听了,也不会和长子扯上干系啊!连自己都觉得说不通,那是不是老六那个崽子暗中弄得,恩,一定是,肯定是怨恨母亲,也不想想他一个庶子,仗着老爷的宠爱给自己母子多少难看,没弄死他算是好的了,居然还想着入朝为官。 那面瑞亲王已经围住了荣国府,并且在门口等着贾代善了。在傍边陪同的还有贾代化,三人人只是简单寒暄几句,便入府中,刚刚落座,瑞亲王就请贾代善带路,去给贾老太君诊治。太医院医正去给贾老太君请脉后,说只是怒火攻心,只是需要用心调养后。瑞亲王就带走了贾老太君的心腹,开库房进行查验。 一比对,瑞亲王的脸就沉下来了,当即朗声道:“把荣国府团团围住,不论是小院子的门,还是垂花门,小门,角门,亦或者是后门,都给我守住,任何人不得出入,放走了任何一个,小心你们的脑袋。另外照顾好贾家老太君,将其长孙贾赦带过去,不要惊动了老人家。”说完,就把账册递给贾代善,这下贾代善那张脸红的跟猪肝似地,口中道:“如此毒妇啊,毒妇。简直是丢尽了贾家的脸。”婆婆还活着,做媳妇的就打起婆婆嫁妆的主意,真是丢人啊! 不仅如此,还有祖产祭田,一下子都成史氏的东西,这,这,这简直是。其中金陵的两间铺子,当时史氏说是总是赔钱,自己就允许她全权处置,这就变成了史氏名下的铺子。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好几个庄子,都到了史氏名下。贾代善那面还在震惊中,这头身为族长的贾代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劳烦王爷了。族中出此毒妇,都是臣管家不严。臣这就写请罪折子,还望王爷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瑞亲王不置可否的点头,道:“宁国公的折子倒是不忙,明儿个递上去也是使的。本王先把事情缓缓的禀告圣上,至于其他的,宁国公不妨和代善细细思量。” 正说着,就见从后院跑出来一个小丫鬟,见到贾代善,扑通就跪下了,哭着到:“求老爷救救大爷吧!太太说大爷不忠不孝不悌,居然连累府上被抄家。要打死大爷,老太太听了,被气的吐血了。”贾代善听了当时就气的火冒三丈,把座子上的茶盅摔倒地下了,这顶蠢到什么地步啊,简直是把自己的脸扔到地上,还要在上去踩两脚。 瑞亲王便道:“这事儿恐怕不小啊!先去看看老太太和公子吧!本王也好进宫禀明圣上。”贾代善一脸菜色的点头,一群人就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史氏的尖嗓子,“分明是你不好好的,老实实的过日子。还敢頼道自己亲娘的头上,仗着老太太的宠就要翻天了。还不承认那些个物件都是你偷得嘛!还气病老太太,赶紧的去跟王爷承认去,否者打死你这个畜生。” 赖大家的看到了贾代善,两腿一哆嗦,就跪下了叫了一声“老爷”,史氏才看到,心理一阵心虚,还强装镇定,赶忙上来请安,嘴里还道:“是赦哥不懂事儿,闯了大祸。刚刚妾身都申明了,是赦哥偷了东西,为了欲盖弥彰放到妾身的房里,还气的老太太吐血。正好大伯也在,不妨就开了宗祠,全族公审。”贾代善浑身上下都被气的哆嗦,指着史氏道:“你这个毒妇。”说完便是狠狠的一巴掌,把史氏扇倒在地。也不管,直接就请医正大人诊治,只是几针下去,老太太就转醒,医正吩咐道:“老太太毕竟年岁大了,在经不起折腾了。贾大人万万要往心里去。”又看了贾赦的伤情道:“这个下手也太狠了吧!令公子已经昏死过去了。虽然是救回来了。恐怕是要修养个一年半载了。”贾代善听完,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那是史氏十月怀胎所生啊!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贾代化是不得不站出来,先请医正去开方子,治疗。又送瑞亲王出府。等瑞亲王一走,贾代化的脸就沉下来了,转回身安慰了老太太。就把贾代善叫到了一处幽静的轩阁。弄上一壶酒,几个小菜,一副要推心置腹的架势。“这档口可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赶紧着描补描补吧!再者弟妹该如何…”贾代善叹了口气,道:“堂兄说的是,这时候不能在踏错半步了,否者真就要粉身碎骨了。这次就算是圣上能偏心于我,恐怕也不能善了了。思前想后,先把两府分开吧!这样荣国府栽跟头,还能有个搭把手的。估计是要赋闲了。”贾代化细一思量,就痛快答应了,“也好,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还有一事儿求兄长。”贾代善道 “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吗?直说就行。”贾代化忙道 “这次是把杨、王两家得罪了,我现在还是不便出府。劳烦兄长代我去赔礼。另外探探口风,赦哥还是要继续去杨府附学的好。” …… 二人商议过后,贾代化就起身回府。贾代善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听到老太太喝了安神汤睡下,这才放心。 一转身,就去了后院的柴房,让大管家把史氏带来。史氏还想冲贾代善抛个媚眼什么的,但是看到贾代善那张跟锅底一样黑的脸,就老实的站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喘了。只是却生生的叫了声“老爷”。 贾代善也不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盯着史氏,不像是看妻子,而是战场上的敌人,身上充满了戾气,“交代吧!你还干了什么,一次性都说清楚,省的受零零碎碎的苦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个痛快,还能留个全尸。”史氏哆哆嗦嗦的,一脸的骇然,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贾代善满脸的不耐烦。大管家悄无声息的进来,道:“已经审处来了,那日的确是太太身边的陪房去了一趟六老爷家,第二日六老爷就来了府上。抽查的学问是太太提前打听好的,正好是大爷没有学过的,为了讨您欢心,二爷特地提前做了功课。”看着大管家林申迟疑,贾代善道:“还有什么,都说出来。”林申道:“据太太身边的人说,那日关于冻石的事情是太太故意透漏给姨奶奶知道的,还有就是姨奶奶身边的丫鬟是太太的人,太太知道了姨奶奶有了,就提前给姨奶奶用的安魂香里掺了花红,所以那日老太太一罚跪,姨奶奶才会流产的,其实,老太太罚不罚,姨奶奶这胎都保不住的。”说完,林申就缩缩脖子,立在墙角。 贾代善一个眼神望过去,史氏只感觉冷飕飕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听着贾代善一丝感情都不带的问话,史氏心理明白现在已经无法狡辩了,因为老爷已经认定了,只能想办法求得一丝生机,再做打算。当即跪下,哭诉道:“老爷,妾身错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这些年,我一个人打理这偌大的府邸,饶了我吧!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那年听娘家嫂嫂说,咱们家欠了国库的好多银子,圣上说不定要追讨欠银,我也是被逼的啊!总不能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来啊!可是家里的用度那么大,各项人情往来不断,再过几年,孩子大了,相看人家,下聘,操持婚礼,又是一大宗,又不能不撑排场,让人小瞧去。妾身都是贴补了家用啊!老爷可要明察啊!”看到贾代善不为所动,史氏一狠心,捂住肚子,喊道:“老爷救命啊!好痛啊!” 不论贾代善现在如何厌恶史氏,但还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毕竟这事情还需要史氏去顶罪。让下人把史氏掺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子,也不去请大夫,只是把家里的一位供奉嬷嬷叫来诊治,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史氏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这下贾代善彻底懵了,直接跌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手里不停地把玩这一串珠子,林申默默地上了盏热茶,便在一旁站住,不敢发出半点儿响动。笑话,这主子倒霉的时候,那个赶往上凑,没看见主子把串珠拿出来了,这是发怒的前兆啊。 “林申”听到老爷说话,赶忙打叠起精神,“把太太现在待得小院子改成佛堂,让太太每日抄抄经书,修身养性。拨上八个身板结实的嬷嬷去伺候,另外等可以走动了,就去顾上个可靠地大夫养到府里,也随时伺候着。至于那帮子奴才,都看管好了,不要出了人命,都是要上衙门的。内院的事情就交给你的婆娘,还有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一同管着。”林申赶忙躬身应下,却道:“奴才刚刚去看过老太太,听嬷嬷说一切安好,大少爷醒来一次,倒是有些发烧,喝了一副药,就躺下了,这会子正在发汗,估计明天就能退烧。倒是太太有些惊吓,坐胎不稳,已经请供奉嬷嬷在一旁伺候着,奴才想,太太进了佛堂,其他的按规矩来,就不要茹素了,省的委屈了小主子。”贾代善可有可无的挥挥手,“你去办吧!倒是赦哥那面上上心,先不要告诉他这些,免得吓着了。” ☆、第31章 见得圣上,呈上账册。瑞亲王道:“经查实,贾府老封君的陪嫁之物,丢失了二十余件,有三件就在贾代善之妻驾驶室贾史氏的房中找到了,是御赐的一对四喜如意,还有一个珊瑚盆景,其他的…” 就见刑部尚书会同刑部侍郎忙慌的冲进来,也不问安,直接跪下就道:“臣该死。今天本来提审汲古斋众人,结果刑部衙役刚到汲古斋,发现门窗紧闭。生怕有误,便撞开门,发现汲古斋的掌柜伙计共计十一人,全部被杀。仵作验尸后,都是一刀割破喉咙毙命,没有其它伤痕,死亡时间就是在昨日中午。屋内摆设都没有丢失,应该不是谋财,而是杀人灭口。推断凶手是个老手,手段老练。” 这下圣上脸色阴沉,把茶杯往座子上重重的一放,咣当一声。东暖阁里的诸人都跪下,口中称:“臣该死。”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戴权早在刑部尚书来面色不佳,不顾体统的往东暖阁跑的时候,就极有眼色的把东暖阁伺候的宫女太监屏退,亲自守在门口。 本来圣上让瑞亲王去荣国公府查看一番,还打着给贾老太太看病的幌子,就是给足了贾代善的面子,生怕伤到股肱之臣,但是现在看来,这就不是简单地后宅阴私了,而是事涉前朝。 “戴权,你去传旨,让代善进宫陪朕下棋,不要提及其他的。”转过头对瑞亲王道:“太医院医正就留在荣国公府中,老十八带上血卫军去细细搜一下。”圣上眯起眼睛道:“刑部留老尚书坐镇,把荣国公府中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好好审问。那些个压箱底的手段都拿出来见见太阳。汲古斋的事情,严松去带人好好追查一下。最近兵部来报北面不大安生,看看二者是否有关。” 血卫,那可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刃啊!瑞亲王知道圣上是疑心贾代善了,心理替他可惜,面上神色如常的肃手应下。 一道道命令下去,很快就有了结果。荣国府的奴才只是往刑部衙门一走,那点子儿事情就水落石出了。但是惊呆了众人,汲古斋的老板姓赖,排行老二,据他交代,东西是他大哥,也就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给的,顺藤摸瓜,就查到赖大的妻子头上,赖大家的。 这是贾史氏的陪嫁丫鬟,把荣国府的佣人都提出来,一过堂。赖大家的本还想抵赖,直销把夹棍往上那么一放,立马就扯着嗓子开始哀嚎起来,那点子儿事儿一字不落的全部交代出来,这东西是太太让偷得,就是趁着老太太上了年纪,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还是惯偷。结果被大少爷发现了,索性就赖到大少爷头上,原因是觉得小儿子孝顺自己,看大儿子不顺眼,想着毁了大儿子,爵位就能落到心爱的小儿子头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去有几个信的。要知道不论是贾赦还是贾政都是从这位贾家太太的肚皮里出来的。 不过这可不是老尚书关心的重点,这点子后宅阴私,还用不着堂堂的一品大员,刑部尚书出手。 只是一挥手,冲着堂下的人道:“都现在了,还敢避重就轻。”说完也不废话,只是一个眼色下去,衙役就把赖大家的带到刑房之中,只见到却黑的屋子里,点着一盏昏暗的小灯,顺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墙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褐色,就听到,衙役轻轻地爬到自己耳边说道:“别怕,不过是血而已,毕竟牢房也要有装饰,不是吗?”赖大家的一声尖叫,好似见到了厉鬼,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墙角,衙役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慢慢的走到赖大家的身旁,俯下身子,声音像丝绸一样的轻柔,道:“别怕,咱们对女子一向是宽容的,瞧您这皮肤,白白嫩嫩的。”一边说一边拿手放到赖大家的脸上,来回的摩挲,赞道:“这恐怕比得上芳龄二八的皮肤了吧!”赖大家只感觉到脸像是被一条毒蛇爬上,冰凉地在身上脸上游走,而自己,只能傻傻地好看着,手脚都已经麻木,不能动弹。心理拼命想躲开,就是浑身都不停使唤了。 衙役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道:“放心,我会很小心的。我的技术在整个刑部里都是这个,第一。这么好的皮肤,我一定会把它整个扒下来的,当然是亲自。你只要乖乖地躺下来,喝下这滋润水,接着,我会用这小小的刀从脚趾头开始,恩,你会看到的,就知道第一不是吹的。”咣当一声,赖大家的,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整整一托盘的各类刀具,各各一扎长,闪着银色的光,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从脚底板冒出的寒气,遍布全身。 ☆、第32章 一股子骚味传来。赖大家的被吓得尿裤子了。衙役好像没有察觉似地,只是柔声的向赖大家的介绍着他的工具,拿出一把精致的小钩子,道:“这个是在把皮肤划开后,用这个慢慢的勾住伤口的两面,然后我会用上等的水银,顺着伤口灌进去,这样皮肤和肉会一点点的分开。”说着还拿着钩子冲赖大家的晃一晃,“当然,这只是普通衙役的做法,这样太耗时了,我就不这样,我会帮你一把的,用热热的水,从这里浇下去,你会很主动的挣扎,然后就像脱衣服一样,把这身皮脱下来。”这声音好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口中传来。 赖大家的颤声道:“不能,你不能这样。我是荣国府的管家。我是太太的陪房。我,我,我家太太可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天下还是我们荣国府打下了的,就是造反都没事儿的。”一声冷笑,衙役也不接茬儿,只是冷冰冰的望着她,“就是的,当年可是我们荣国府的老祖宗,就是四王八公们打下来的天下,要不凭什么,一个山大王也能当了皇帝。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衙役嘿嘿一笑,直接把赖大家的绑起来,不,应当是吊起来,只是吊起两根大拇指,脚底悬空,让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两根指头上。听着赖大家的歇斯底里的叫声,衙役极为享受的,弄了一张桌子,沏壶茶,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直到赖大家的再也受不了,昏死过去。黑暗中,出来两名血卫,先冲着衙役行礼后,才把赖大家的放下,扔到甲子号牢房中。才回禀道:“就是疼昏过去了,已经喂了参汤,吊着命,很快就能继续了。”衙役只是道:“把刚才的话,禀告给圣上就行,我还要继续当衙役呢。”两名血卫融入黑暗中消失了。 当日圣上的龙案上就多出一份奏章。 三日后,叫大起,百官入朝。当朝宣布,荣国府中贾史氏之陪嫁奴仆包揽诉讼官司,干涉地方政务,盗窃御赐之物,栽赃陷害,被发现后,欲将荣国府老封君,和嫡长子贾赦灭口,是属于十恶不赦之人,一律一根麻绳赐死。 贾代善治家不严,但念其常年领兵驻守边关,不知实情,被奴仆蒙蔽,发俸禄三年,割去职位,其爵位直接由贾赦承袭,是为子爵,一应超规格物品一律封存。 其庶弟贾代儒伙同荣国府之刁奴,欺上瞒下,致使嫡母口吐鲜血,污蔑侍读学士等人,实乃不忠不孝之人,按律流放之刑,与赦不赦。 圣上最后说了一句,诸卿谨记,娶妻莫娶史家女。 那面正在读书的王子胜,也接到了一道圣旨。家里赶忙开中门,摆上香案上,听着圣旨里头把王子胜夸得都不像自己了,四六骈句,辞藻华丽,又赐下几件古玩。 待到传旨的公公念完,王子胜一脸的感激涕零,又请公公去厅堂奉茶,旁边的大管家麻利地塞入一个荷包,小公公只是一捏,就乐开花了,道:“像王家大爷这样的翘楚,能让杂家见一面就是沾了福气了,不多耽搁了,还有道旨意要去杨大人家中呢!”小公公一拱手抬脚便要离开,王子胜一直送到门口。 便对大管家道:“去放鞭炮,多放两挂。另外中午让厨子弄得丰盛些,多加几个菜。”门口的小子们赶忙谢赏赐。 王子胜一抬脚进了内院,将旨意同王母一一讲了,又拿过御赐的东西,让王母过眼。母子二人好好的在一起用了午膳。 等王父回府后,不过是再将事情重复一遍而已。王父不过是叮嘱了一遍,道:“这些日子去和你表哥一道去荣国府瞧瞧贾赦。”王子胜就明白出事了,就听王父道:“贾代善被圣上召入宫中,再未出来。听说是被刁奴气病,无法起身,圣上特许在庆喜宫的水阁养病。”庆喜宫的水阁?王子胜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那是什么地方,庆喜宫倒是知道,那是圣上登基之前的府邸,虽不是真正的大内,但是这也是不合规矩啊! “圣上常去避暑,今年也不例外,夏日里都是在此地居住。水阁是四面环水之地,中间有一座吊桥于陆地相连,易守难攻。”王子胜结巴道:“您的意思是荣国公被软禁了,还特意放在眼皮子地下?”王父道:“圣心难测,你记得明天去看看贾赦就好。钱先生要带你们回祖籍科举,好好用功吧!以后不要在如此莽撞。”等王子胜回到思哲院时,感觉里衣都被汗打湿了,七月的太阳,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果真是帝王心术啊,在信任的人,也会防备。 表面上看圣上对老臣优容,可是这就是变相软禁啊。上辈子贾代善是英年早逝,所以帝王总是记着他的好,子孙又不争气,圣上乐的优待这样武官之后,还能让天下人称颂,要是荣国府的子孙各各争气,估计早就……。 ======================================================================== 和表哥一同来到荣国府,就感觉府中死气沉沉。林申远远地迎上来道:“小的给二位小爷请安,对不住了,已经是子爵府邸,就不能再用国公府邸的大门了,正在改建,只好从旁门请二位了。”杨牧摆摆手,道了声无妨。穿过小门。现在老太太院子门口请了安,不过是出来一位管事嬷嬷,说道,老太太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二人,就不见了云云。二人赶忙道不敢,奉上礼品,就去了贾赦院子中。 一进这院子,王子胜就几分嫉妒,无他。这院,可真大。这个独立的小院子就有三进,雕栏画栋。院子里大丫鬟直接引着二人到了卧室,只看贾赦趴在床上,也不起身,只是道:“来了,坐吧!”命大丫鬟上了冰镇酸梅汤,几样点心,就屏退下人。杨牧道:“怎样了?我可是听说了,是不是伤到筋骨了,太医怎么说?”贾赦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没啥大事儿,就是有点子痛,是太医院的医正大人亲自看的,每日都换药呢,估计再修养半个月就好了。倒是你们,这么毒的日头,出了一身汗,赶紧喝些酸梅汤。”杨牧有看了看贾赦的脸色很好,才放下心来。便坐到椅子上。 王子胜将来意说明,只见贾赦叹了口气道:“家里如今这样,我哪有心思读书呢!况祖母病重。太太又在佛堂里,老爷不见了,弟弟也病了。乱糟糟的跟一团乱麻似地。”王子胜道:“其实你不妨上道折子,将府中的艰难禀告圣上,自有圣上做主。也好过你一个人瞎琢磨。再者既不是国公府邸了,把那些个奴仆凡是愿意走的,三心二意的,平日里偷奸耍滑的,统统开恩放出去,就说是给府上的老太太欺负了。” 贾赦道:“可是府里就没有卖人的,只有从外面往里面买的。”杨牧插嘴道:“论理你府上的奴仆也该惩治了,不用买,只是一律放出去,不要卖身银子。”看着贾赦有几分动摇,王子胜又给加把火道:“要不是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家伙,怎么成了子爵府。再不清理,下回就成了平民了。把这些子事情都写到折子里,递上去。求圣上赐下几个嬷嬷帮你不就行啦。” 贾赦这些日子,也是被吵得头大。听了二人的话,立马就喊人拿来笔墨,就写了封折子,将这些日子家里的事情一一写下。 二人就揭开不提,开始劝贾赦一同去江南。不为科举,而是为带老太太散心。杨牧说道:“论理,这事儿不该外人提。毕竟是师兄弟,要是有什么,贾爵爷可要多多担待。”一句话把贾赦逗乐了,“但说无妨,本爵爷肚中能撑船。”说完贾赦自己先哈哈大笑。 “这次的事情,终归会有个疙瘩的。就是亲身母子,恐怕还要气上几日呢,更何况是婆媳呢。不如先回原籍几年,有了功名再回来。至于你家太太、兄弟,上头自有章程。”贾赦刚要说话,王子胜就插嘴道:“人终归是有七情六欲的,否则就是神仙了。婆媳就罢了,问题还有两个孙子呢,只剩一个了。”贾赦默然,毕竟那个姨娘溜掉的的是个成型的男胎。作为儿媳妇公然顶撞婆婆,偷盗婆婆嫁妆,事情败露还当着婆婆的面,杀人灭口,神仙都要动怒的,更何况人呢。 贾赦一思量,就决定了。几人闲聊一会,看着贾赦有几分疲倦,就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王子胜慢了一步,道:“唐太宗倒是个好皇帝,但并不代表好皇帝不会弑父杀兄。干掉名正言顺的太子和一母同胞,才有了贞观之治,史家称颂。” 贾赦就呆住了,直到丫鬟进来道:“大爷,该换药了。”贾赦才惊醒,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么裸的把一切铺开在自己面前,还是头一次。回想一下当日的细节,自己挨骂的时候,二弟是怎么替自己说情的,那场景历历在目,一细琢磨,怎么觉得这么想上眼药呢。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就都浮现在眼前了。是啊!不只是二弟,就是太太,自从有了弟弟。太太对自己就越来越疏远了。府里总是有人说自己玩物丧志,弟弟如何上进的话。这次的事情,要是没有破釜沉舟的举动,是不是爵位就不是自己的了。那日回府之后,太太要逼自己认下,为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开始破土而生了。 ☆、第33章 番外一总角之交 上皇看着身边围绕的皇子皇孙,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只是示意身旁的人扶起自己,皇帝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拿过一个石青色的引枕,给太上皇靠上。这么一动弹,太上皇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看着皇帝道:“朕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什么都见过了。也算是儿孙满堂,你们各自惜福吧!另外皇后已经入土多年了,就不必惊动他了。都去吧!让朕和皇帝说说话。” 诸位皇子皇孙躬身退下,太上皇望着皇上道:“朕这一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天下交给你放心了。”皇帝刚要自谦几句,被太上皇打断了,“你有一个帝王应该有的一切,睿智、沉稳、冷静,尤其是能忍。在你那一帮子兄弟乌鸡眼似地只知道盯着皇位的时候,你能懂得来做个孝子。就知道了,坐上那个位子,只需要抓住朕的心就行了。凭这点,你就足够了。” 皇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被戳破脸上的面具,让皇帝有几分不自在。太上皇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什么大不了的。”太上皇顿了顿,道:“把那个玉佩拿来吧!朕有些日子没有擦拭了。”皇帝赔笑道:“儿子天天都让奴才好好地保养着呢,父皇不必担心。”说着亲自将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捧到身前。 这个紫檀木盒一直有太上皇珍藏,里头只有一块玉佩,别无他物。但是,这也是太上皇最为珍贵的物件,几乎整个皇宫都知道,太上皇每日都要亲自擦拭一遍,从未断开。但是它的主人是谁,也一直是个迷,没人知道,曾几何时,有个得宠的妃嫔仗着有了太上皇的骨肉,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第二天就悄声无息的没了,至于怎么没的,谁敢问。从那以后,这就是宫中的忌讳了。 太上皇只是颤抖着双手,拿出那枚玉佩。脸上多了一色红润,闪现出了几分光彩,也不要皇帝帮忙,只是握在手里,呆呆的看着入神。仿佛自己还不是皇帝,而是回到了还只是二皇子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是皇后的幼子徒澈,大哥一出生就以嫡长子的身份被册封为太子,自己只需要开心的长大就好。上面有着父皇母后的宠爱,还有着太哥哥的撑腰。 “你是谁啊?”眼前的小人傻乎乎的望着自己,看的自己有几分狼狈,“我是皇子,你呢?是谁?”小人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找不到娘了。” “那你娘是谁啊?” “我娘就是我娘啊!” 瞬间二皇子就被打败了,二皇子看看小人手中的蚂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眼睛咕噜噜的一转,道:“走吧!哥哥带你去玩儿。” “好”年幼的贾代善伸出白嫩的小手放到了二皇子的手上,他不知道这一放,就是一辈子。 两人那一日,把整个御花园翻遍了,拔了刘贵妃最喜欢的菊花,又捉了几只虫子扔到刘贵妃的房里去,才像得胜的将军似地打道回府。 殊不知,宫人已经吓破胆了。直到二人出现在坤宁宫,母后忙把自己搂入怀中,道:“这是去了哪里?”又看到身边的小人,道:“这是谁家的公子?你又调皮了!澈儿,不许胡闹了。” 被带去换完衣服的徒澈才知道,那小人是荣国公的嫡长子,今天是随其母亲来宫中赴宴的。很久以后,徒澈还记得那天的情景,代善有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满脸的信任,没有半点防备,笑起来还会有个酒窝,穿着一身的大红衣裳,看上去软软的,呆呆的。会把刚刚逮到的蛐蛐拿给自己看,会和自己一起疯玩。不像是刘贵妃生的三弟,总是一脸的阴蛰,也不像是大哥,总是忧心自己闯祸会失去父皇的宠爱。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喜欢就好。从那之后,自己就找各种理由,努力爬出宫墙,去找那软萌萌的小人,不,是代善。可惜宫墙好高啊!高的自己怎么也爬不出去,直到太子哥哥亲自出马,上报父皇,自己可以进学了,并且挑一个可心的伴读。例如贾代善,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呢?见面的头一天晚上,把自己的玩具,都拿出来,想着许他跟自己一起玩,还有点心,也能分一半给他。 结果,第二天,那个讨人厌的三弟居然要和自己一同进学,一同挑伴读。到了父皇的东暖阁,讨人厌的三弟走来走去,一脸假笑的望着代善,还说要和代善一同识字上进。气的自己好悬一点翻桌子。父皇问的时候,代善这么说的?对了,“小子喜欢二皇子,愿意给二皇子当伴读。” 当时的自己感觉好开心啊!也不顾父皇那张阴沉的脸,立马谢恩。呆呆的小人就是自己的了。 少年时光,就是和代善一同度过的。每日里捉弄尚书房的师傅,和三弟那面斗气,争夺父皇的宠爱。一同去校场,代善说要当将军的,自己就每日里陪他一同练习,挥汗如雨。 转眼,小人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公子,羞涩的跟自己说:“娘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史家的姑娘。过些日子就要去小定了。史家也是老亲了,好几辈子的交情了,听娘说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里里外外管家的能手。” 不知道代善接下来说的什么,只是满脑子都是,他要和别人在一起了,不是自己,他会和那个女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相互扶持,生儿育女。 原来自己不只是当他是弟弟一样,还存了别的心思。但是自己不能怎样,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已经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了,父皇的偏心,三弟的野心,自从父皇坐稳江山后,对母后,对太子,对自己,只有深深的戒备。自己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没有了父皇的宠爱,自己只是个光头皇子,什么都不是。 。。。。。。。。。。。。。。。。。。。。。。。。。。。。。。。。。。。。。。。。。。。。。。。。。。。。。。。。。。。。。。。。。。 再次见到代善的时候,已经是边关了,黄沙漫漫,金戈铁马,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养优处尊的二皇子了,而是边关的战士。 贾代善憨憨地,道:“我听说你来了边关,就跟来了。放心不下” 好的,这是你主动自投罗网的,既然你愿意跟来,那么这辈子,我徒澈都不会放手的。边关的岁月好长,也好短,眨眼间,就是十年,这十年,二人一起上阵杀敌,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一起搂着对方取暖。本以为两人就可以这样一起一辈子,可惜一封信,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父皇要赐死母后和太子,扶持三皇子。 得到消息的自己望着代善,只听到:“属下愿意随二皇子清君侧,誓死效忠殿下。”一路行军到皇城的时候,百感交集。却听到,父皇病逝,太子病危,三皇子带人逼宫的噩耗。等到自己冲入宫中,只看到病危的太子,虚弱的道:“澈,终于等到你了。这徒家的天下,终究还是要你来撑下去。”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自己成了这天下的主人的时候,发现这皇位是天下最大的枷锁,束缚着自己,甚至连代善,也只能跪在自己的脚下诚惶诚恐。 直到三弟的余孽造反,贾代善替自己挡下那支要命的毒箭,自己抱着他,听到:“代善喜欢哥哥带自己玩儿,一直没变。” 从那以后,自己就失去一切,只剩下天下。自己固执的把他藏入皇陵,和自己一起,不要那些挡道女人,只有我们两个人。命人绘制紫光阁,将自己的股肱之臣画像入阁,许其身亡后陪葬于朕身旁,群臣大呼圣明。 生前,我不能把你禁锢在身边,死后,这个世界只能是你和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景元九十三年,景元帝驾崩于潜邸水阁,享年六十一岁。后人尊其遗愿,不与元后合葬。单独葬于金陵古都,其陵墓陪葬七十二贤臣,并用北方阴山上的大青石头,雕刻墓碑,以纪念其功绩。 景元帝水澈,圣祖第二子,其母孝钦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天兴圣显皇后所出,自幼敏而好学,于六岁进学。其伴读贾代善,当日便择圣主云,臣愿辅佐殿下,君臣相得。待圣主弱冠之年,便以千金之躯,銮驾勤政,北击败鞑靼人于阴山之下,凡殿下所到之地,鞑靼人无不仓惶逃窜,抛妻弃子。幼儿不敢啼哭耶!仅五年,鞑靼人远走西域,不敢再来犯我中华,又五年,草原诸部落来朝,尊我朝为天朝,愿闻教化,守礼仪。是为先帝云贤王也。 后有皇子造反,圣主大惊,人心浮动,然代善在三军之前请奏道:“臣等愿随殿下匡扶社稷。”虽疾驰回京。后以圣主之才,灭小人之威风,于危难中登基,是为景元帝。 后政治清廉,百姓安康,四海归一,外族来朝,史称“景元之治”。谥号: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 ☆、第34章 八月十五一过,由钱先生带着,三人结伴会祖籍金陵,准备科举。因贾赦遭了一场罪,就决定走水路,倒是贾赦自己觉得已经大好,但是还是在杨牧的冷脸下,乖乖的坐上了船。其实就是没有杨牧的冷脸,王子胜觉得贾赦也是要走水路的,只瞧瞧跟着的整整四十余艘船,就知道了。贾赦的一道奏折上去,隔日圣上就派了八个得力的嬷嬷并四个已经年老的太监。 不出半月,贾府里半数的奴才都被查抄的查抄,发卖的发卖,还有些个懂颜色的把贪污的东西交上来,认了错,才得了卖身契,放了自由。 然后就是登记清点府里的东西,京城的产业留下老实可靠的奴才看着,贾赦就要回祖籍科举。期间贾老太太终于在太医的调理下清醒,待得能下床行走之时,首先上了折子请罪。中宫召见后,赐下写补品,贾老太太这才心安。一回府,立刻行动起来,将府里的东西一律打包收整,要举家回祖籍。 这事儿刚刚传出,贾代化就去了荣国府,想要劝劝老太太,谁知老太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老婆子活了一大把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这次的事情未必是坏事儿,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一时的得失不必斤斤计较,只要子弟上进,终究是能把贾家传承下去的。今天在宫中已经向上头报备过了。眼下就是两件事儿,第一是把史家请来,说清楚,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受了连累;第二件事儿就是政哥儿,显然是长歪了,老人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想必是废了,倒是家里不缺这口饭吃,就怕学了代儒,那就麻烦了。” 贾代化知道劝不住,道:“史家就由侄子去说,他们史家害的咱们如此地步,真是不安好心。倒是婶子准备何时启程,侄子好来搭把手。”贾老太太应下,最终商定八月十五一过就启程。 史家上门后,贾老太太也不废话,“前几日,老婆子舍下这张脸,去了宫中,皇后娘娘许了史氏生下孩子,再送她上路。圣上特地赏了几条恶犬,倒是足够了。贾家的族谱上勾去毒妇史氏的名字,待迎娶了新夫人,将赦哥计入新夫人名下,仍是这府里的嫡长子。” 史家来的是史氏的父亲史方,一听这话,不仅默然。但是自己这个姑娘干的的确不地道。只是叹口气,“史某教女无方,拖累了贵府。只是稚子无辜,本是受人蛊惑。” “此事倒不必史家操心了,是不是的终究是家事儿,总不能让外人操心。更何况还有史家那么多姑奶奶等着老大人照顾呢!”一句话,把史家来的人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史方还想着把外孙接过来,也算是扒住贾家的大腿,被这一呛,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些日子,史家的姑奶奶个个被休回娘家,也不知道有多少上吊的了,族里老少都冲着自己撒火来了,这女儿就当没生吧!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门助力了,只看赐下的奴婢就知道不过是一时的沉寂,圣上显然是在保着贾家啊! 送走了史家人,老太太也没有闲的,史方刚刚前脚到家,后脚贾家的人就把史氏的嫁妆全部送回来了,押送的是宫中出来的太监中的两位,还附带的瑞亲王一枚及顺天府尹。只听见顺天府尹武大人道:“此次来贵府打扰,就是为了送史氏的嫁妆及其休书。这是原先史氏的嫁妆单子,这是史氏被罚没的款项清单,这份则是最后史氏剩下的嫁妆。另外这份是史氏的休书。”看着面前的四分单子,史方只感觉欲哭无泪。“这事儿是衙门里立了字据的,因为事情涉及朝中重臣,在圣上面前也是留了一份,写到起居注里。史大人不妨查验一番嫁妆,再签字画押,每样都是四份,一份留给贵府,一份在贾府,一份放入顺天府留档,还有一份放入内务府,以备圣上查验。”史方颤抖着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勉强送走了众人。立马就晕过去了,史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 贾老太太只是客客气气的请了宫中指派下的嬷嬷上座,“此次多亏圣上宽容,才得以保全,老身感激不尽。”宫里的嬷嬷道:“荣国府的事情,圣上也是惋惜之极的。奴婢自是得了委派,自会好好完成主子的差事。奴婢姓刘,那位是古嬷嬷。有什么事情,全凭老封君差遣。”贾老太太谦让了一会,“老身就拿大了,家里的事情就请刘嬷嬷多多关照,那院子里的史氏就请古嬷嬷多多看着些。主要是过些日子就要启程了,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两位嬷嬷冲着贾老太太心照不宣的笑笑,就把差事应下了。 果真是老封君了,不用多废话。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圣上派来这么些人,可不是替荣国府打理家务的,而是来监视的,看看府里有没有不臣之心。本以为还要费些手段,没想到这老太太如此聪明,可惜了,没有讨个好媳妇。 八月十五那日,荣、宁二府一处开席,就在宁国府的花厅里。也没外人,全是本家的人,就是显得有几分冷清,不比往日。就是送礼的也没几家,不似往日的喧闹。 宁国府里也没有大摆筵席,毕竟刚刚出了事。不过是隔了道屏风,桌子上的菜品也少了些,拢共二十多道,也不用酒,只是果子露。到了时辰不过是拜了月亮,女眷这面就请了一位女先生说书,不过是唱了几支小曲,说了几个笑话,逗大家一乐而已。倒是贾代化之妻米氏在中间活跃气氛,又给贾老太太布菜,让贾老太太高看一眼,心理舒坦不少。 ☆、第35章 初次见面 倒是有那等准备找事儿的,可是一看老太太身边戳着的两个宫装嬷嬷,心理就一打鼓,略一打听还是有头有脸的,立马就偃旗息鼓了,堆了笑容,在老太太身边讨取。 当然这世间总是有几个没有脸色的人,例如贾代修,这也是代善的庶出弟弟,行四,人称一句贾家四爷,其母是个家生子,一身小家子气也传给了贾代修,总是看着眼前的蝇头小惠,锱铢必较,这不嫡枝受挫,母子二人一合计,觉得嫡枝式微有机可乘,贾代修仗着辈分就给贾赦小鞋穿。 “我说啊!赦哥毕竟年幼,不懂轻重。这族里的大事儿啊!断不能交给个奶娃子,毕竟这已经从国公掉成子爵了,不是吗?还顶老成持重之人去执牛耳,方能中兴啊!”好似带着三分酒意,贾代修睨着眼望着贾赦,一脸的得意。 贾赦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轻轻地放下珐琅彩的酒盅,淡淡的冲着贾代化道:“伯父,前几日侄子去宫中请安,本以为不过是按资历排班罢了,哪知道圣上知道了侄子要回南面,怕吃不惯南方菜,特地赏了一位御厨,今天做了上等的席面。”说完便招招手,一个个小厮捧着紫檀描金的食盒鱼贯而入,贾代化一瞧上面的鹅黄签,立面问道:“这是御前的物件?”打头的一人道:“奴才赵三宝,前些日子奉圣上的命,来照顾爵爷。今儿个的席面,用的都是御膳房的食材,新赐下的御厨亲自做的,就连这食盒都是御赐的,端是体面。”一听这话,席上的人都立身垂手听着。“圣上特意交代了,荣国府一脉传承,嫡枝子孙各各是好的,可惜了就有那不懂事儿上不得台面的庶出玩意,恐欺负了爵爷,虽让宁国公帮衬着,不懂事儿的赶出去就得了。”贾代化赶忙恭恭敬敬的应了。“哪里当得起国公爷的一拜呢!不过是有那些辱啊!羞啊!的玩意,不妨请国公爷一次撕开了,省的麻烦。”贾代化笑着应下。 席面上恢复了热闹,好像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一样,继续欢声笑语。脸上都带出一脸的笑容,跑来跟贾赦搭讪,好似多少年不见的兄弟似地,要多热情就多热情。 过后贾赦跟贾老太太道:“这些人还真是姓贾,果真是假,孙儿都快吐了,那副嘴脸,让人恶心,翻脸和翻书一样。”老太太道:“不必如此,这世道如此而已。正人君子其实很少有,多数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否者去哪里找这种人去,看多了就习惯了。倒是今天拿手席面的事情,弄得不错,镇住了一帮子宵小之徒。”贾赦捧了一盏茶给祖母,道:“是杨世兄帮着想的招数,到底孙儿还是有兄弟呢,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贾老太太笑道:“知道你们关系好,这是好事儿。一个好汉三个帮。正好家里的是不顶事了,只求他不害人,有个要好的师兄弟是好事儿,祖母已经送了份厚礼,你得空就去和他们多处处,那孩子为人处世,真是让人赞叹一声啊!”又说了几句,老太太撑不住,祖孙便歇息下了。 所以,这次见面贾赦就在不停的和杨牧说话,故意闹点儿小别扭。这不,不过从京城出发几日,贾赦就找到各种理由去杨牧身边转悠,神马欣赏风景了,弄点小点心来谈心一下午了,找一篇文章来共同欣赏了,等等等等,看的王子胜一脸的忧愁,这好像已经超出师兄弟的感情了吧!不是把傻表哥当奶妈了吧!这是缺乏关爱,来表哥身上找吗? 这不,这日风和日丽,船到了山东济宁停在岸边进行补给,贾赦就拉上二人要去岸上一同转转,此话一出众人就都赞同,济宁号称“始祖之地,孔孟之乡”,不少文人墨客都来此留下足迹墨宝,既然路过自然不能不去看看。 三人先去了济宁八景的“铁塔清梵”,即铁塔寺。此寺庙可谓是历史悠久,寺内有一塔乃系铁水浇灌而成,因此得名。塔有九层,乃是八角形,逐层递减,塔身开门36个,其余四面,每面各铸有坐佛两尊,共有佛像36尊,盘膝端坐,线条流畅,形象生动。每层塔身上部各设飞檐,脊饰瓦垄,檐下配斗拱铺座四垛,飞檐深处,斗拱疏朗,铸作严谨。桃形攒类式塔顶为铜质金章,莲花形底座,亦为铜铸。 登上塔顶,便可看到太白楼,相传昔日李太白曾在此楼与友人品酒论诗,变成一景,正在细细的欣赏之时,就听见有人上楼,估摸着也是来欣赏此景之人。一转身,就见到一位年纪十二三的翩翩公子,头戴一顶镶嵌红宝石的二龙戏珠冠,身穿一身淡紫色的衣衫,上面绣着金丝白纹,玉手芊芊拿着一柄折扇,上面画着一副山水画。有几分瘦弱,却是更加好看,宽肩窄腰,身形挺拔,琥珀色的眸子,脸上带着一丝勾人微笑,庸庸散散。 只见这位公子微微皱眉,道:“口水,擦擦。”王子胜还傻傻的盯着人家,没有回过神来。倒是杨牧觉得丢人,狠狠地跺了王子胜一脚,把他往旁边一推,这才缓过神儿,发觉自己失态。 再一看,美人,没了,这下王子胜一肚子哀叹,上次就算了,毕竟是朝中重臣,而且时机不对,这回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想象中爬出来的王子胜一抬头,美人呢?咦,明明刚刚还在,“甭看了,人早就走了。等你反应过来早是昨日黄花了。”杨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只和美人擦肩而过,连个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太,哎!命啊!不理会王子胜内心的哀嚎,杨牧带头出了寺庙,去了济宁城的古玩街,随意走进一家店,小二立马迎上来,道:“几位爷,来,里面坐。小店可是应有尽有啊!这曲阜三宝,小店可是一绝啊!不论您是自个儿用,还是馈赠亲友,那就只有一个字,雅。” 贾赦立马来了兴趣,道:“甭耍嘴皮子,拿出正经玩意来。爷可不是哄大的。”“得了,几位爷,请好的吧!”店小二极为夸张的动作,让三人莞尔。不一会,捧出几柄曲阜楷雕的如意,有八仙贺寿,有祥云,有百寿的,各各楷木纹细,色呈金黄,刻制的如意,玲珑剔透,精细处如丝不断,果真是一绝。 “不是小的吹牛,这可是当年孔老夫子的得意门生奔丧之时带来的,种于林中,也就济宁才有,三位爷您上眼。” 贾赦道:“不愧为济宁三宝,这木料不错,做工也地道,就是还差个一二分。”一扭头冲着店小二,“弄几件上档次的来,除了如意,还有孔子的雕像和手杖,也拿几件来。”最终从这家出来的时候,每人都买了二三十件,让小厮先一步送到船上,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把三人送出店门,脸都笑开花了。 逛了大半日,日头也升起来了,贾赦最是不耐热,兼之身子刚好,还有几分虚。杨牧看见,道“这半日也是尽兴了,去太白楼吧!”底下人就赶忙服侍着三人上了马车,直奔太白楼而去。 ☆、第36章 太白楼,济宁八景之一,传闻诗仙李白曾在此大宴朋友,高谈阔论,举酒言欢,并写下了千古流芳的诗句,李白斗酒诗百篇。一进去,就见到墙上各种各样的对联诗句,无一不是文人骚客所写。三人也不急的欣赏,落座后,开始环顾四周,不乏佳作。 瞧墙上有一副对联,墨迹未干,上联到:宴客亦寻常,贺监何人应让风流归太守;下联对:能诗最奇特,青莲如我不须星宿托长庚。先不说这对仗工整,意境高尚,极有韵味。光是那一手好字,就让人拜服,一笔行书,那真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遒媚劲健,绝代所无”,虽是略显稚嫩,字如其人,不禁赞叹。 “此人倒是极为洒脱,瞧着对联,就觉得此人放荡不羁,肯定是一位名家之后。”杨牧赞道。“是啊!字如其人,这么好的一笔字,真是应该结交一番。”贾赦一脸坏笑的望着王子胜,都知道王子胜的字不好,为此没少挨骂。三人笑笑,就开始畅饮一番,谈天说地,对这些对联诗词评头论足,好不快活。 这次三人坐的是临街的地方,正好透过窗子,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正在欣赏之时,却听见一阵哀号,只见街上有一位女子在卖身葬父,好不凄凉,身穿一身麻布,头扎白布条,老话说的好,若要俏一身孝,再加上这姑娘的身段,啧啧,水蛇腰,再瞅瞅这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眼中含泪,只觉得人见人怜。叫来店小二一打听,这姑娘是个可怜的,原本是要上京城投奔亲戚的,结果半路他爹得了急症死了,还欠下药堂大夫的药钱,没办反只好自卖葬父。听着话音,这店小二还挺可怜着姑娘的。杨牧便多看了店小二一眼,那店小二,挠挠后脑勺,“这姑娘看着可怜,小的也是觉得这姑娘每日如此也不是办法,毕竟这可是八月的天气。尸首在放下去恐怕就不好了,而且一个女孩子每日抛头露面的,街上人来人往的,终究是有些妨碍。”贾赦道:“那这姑娘在这已经很长时间了吗?”店小二无奈的点点头,“可不已经差不多半个月,就是这个姑娘被刺激的有点儿神志不清了,卖身银子居然要一百两。”这下贾赦奇道:“的确是脑子不清楚,一百两谁会买它?当自己是金子镶的吧!”打发走了店小二,贾赦却让身边的长随给那姑娘赎身,替她将父亲葬了,然后带回船上安置,准备留下一用。 杨牧和贾赦相对一笑,倒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回到船上,就觉得船上的气氛压抑,人人自危。贾赦被贾老太太的嬷嬷请走了,二人也就歇息了。 那面贾赦一边跟着嬷嬷往船舱里走,一边听着。自从船靠了岸边,史氏就说是房间里闷热透不过气来,每日无法好好休息,也没胃口,想要下船走动走动。要知道史氏身边不仅仅有贾家的供奉嬷嬷,还有一位宫中的古嬷嬷,哪里是好像与的,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顶回去,“凡是都是有个度的,什么牌位的人才能拿什么样子的架子。本就是戴罪之身,不思慕如何赎罪,反倒是拿起款来,不合适吧!就算是拿款儿,也顶是正儿八经的上了族谱的夫人吧!啥都不是就不要胡闹了,毕竟是老太太当家作主,退一万步说,贾家还真不缺子孙,嫡系的不顶事儿,还能过继旁系的。横竖不缺那一半个的。” 几句话把史氏噎的够呛,一计不成又想一计,漏开空子,史氏想办法哄了身边的小丫鬟,先是施以恩惠,史氏虽然没有当家太太的地位,但也没有故意去整她的,毕竟那是府里小主子的亲妈,是以史氏身上带着的镯子,没有人拿走,这镯子也着是是上品,正宗的冰种翡翠手镯,通体色泽光亮,把镯子往小丫鬟手上一戴,道:“你这丫鬟是个好的,这些日子我的身子是愈发沉了,多亏有你这个孩子,好孩子你是个妥帖的,以后啊,必是有福之人,搞不好要有大造化的。”一席话把小丫鬟说的心花怒放,史氏又问叫什么,多大了,这丫鬟都一一答道,“奴婢原本叫桃花,管事嬷嬷为了顺口就叫奴婢小桃,今年十五了。以前是在外院子当些跑腿的差事,后来才被调过来的。”史氏心底是看不上这丫鬟的,但是奈何身边没人,只好使出手段来哄她。“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那个有福的能把你这姑娘娶回去,这些日子倒是对了我的口味,你知道的我就生了两个混小子,看见你这等花一样的姑娘就喜欢,要是能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把小桃说的面红耳赤,羞得低下头,细弱闻声,“奴婢,奴婢愿意伺候着…” 史氏一脸慈祥的看着小桃,“放心吧!要知道不论怎样,赦哥和政哥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个“孝”字压下来,怎么能不听我这个亲妈的,我也是:担心他们,整日读书也是怪累的。何况也是好久不见了,让人日夜揪心啊!”小桃回道:“听说两位少爷,每日都在舱里呆着呢!想必是也在用功吧” 史氏看着火候差不过了,“我整日也见不到这两个孩子,大的就罢了,毕竟要读书,这是好事。小的一个人,没个照应的,我怕被人带坏了,这两日停在岸上,你不妨去偷偷看一眼,帮我带声好,也让我放下心来。也算是圆了我这慈母心肠。”话锋一转,“也不必急的回来,多和政哥说几句话,常常去,这一回生二回熟嘛,将来就是有少奶奶过门,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到时候咱贾家的长子还不是从你的肚皮里出来的。将来还不是风风光光的当老封君。” 小桃立马应下,先回了自己的屋子,把旧日里主子赏下的衣裳拿出来,一件一件上身试过,才选上了一件嫩粉色的衣服,下面配上一条淡粉色的裙子,脸上在涂上胭脂,戴上新的的镯子,这才趁着中午人们都休息的时候溜到了贾政所在的船舱里,把来意一说,又把嬷嬷的话添油加醋的学了一遍。贾政道:“好姐姐,太太那里就全靠你了”说着就拉住了小桃的手,小桃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心砰砰的跳的厉害,就找了个理由躲出去了。 直到目送小桃离开,贾政的脸才沉下来,太太派来是给自己提醒的,如今太太失势,老爷不见踪影,当家的就是老太太和大哥,老太太素来偏心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哥,不就是仗着比自己生的早就能把持住爵位,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拖累的府里从国公掉成子爵,还以当家人自居,真是羞耻啊!可惜自己身边也没有个能说上话的人,四叔和六叔倒是好的,素来疼爱自己,要不要送封信告诉两位叔叔,求他们往金陵老家递个话,把大哥忤逆不孝,拖累全族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到了金陵,族里的老老少少必是不能放过大哥的,这爵位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还有老太太派嬷嬷苛责太太的事情也要说到说道,不过毕竟老太太年岁大了,倒也不好施以惩戒,又是自己的亲祖母,难免有拿起子小人拿来说嘴,就让老太太去家庙悔过吧!贾政越想越兴奋,连忙叫来小厮研磨,提笔就写了一封信,又差人送往京城。这面一个人在船舱内走来走去,兴奋不已,一会想着该如何对贾赦进行当头棒喝,让他迷途知返,然后自己大度的原谅他,对自己俯首帖耳;一会又想着自己加官进爵,受到世人追捧,自己却淡泊名利,只是与清客吟诗作画,然被世人称颂。 不得不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贾政自从贾赦击鼓鸣冤那一日开始,就被贾代善关在院子里,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唯一的消息还是小桃传来的。 这封信,都没有上岸,就被老太太的心腹拿到手了, ☆、第37章 贾老太太看完信后,不过是冷笑一声,旁边的心腹福嬷嬷怕主子气出个好歹来,赶忙劝主子,“二少爷年纪还小,被人蛊惑也未可知,这也不一定出自二少爷的本心。更何况二少爷是不知道内情,等以后知道了,不就好了。”贾老太太冷笑道:“心思歹毒之人,是不分大小的。已经被史氏给带坏了,没得救了。倒是赦哥,我有几分担心,那孩子纯孝之人,等史氏去了,会不会有人说些什么,离间了我们这份祖孙情。”福嬷嬷迟疑道:“这个史氏的事情是上面定下来的,又不是老太太做主,怎么能赖到主子您身上。”说完,还用手指指天。“我何尝不知道这事儿,但是亲不间疏啊!万一哪天翻起来,心理存了疙瘩,终究是不美。” 是以,当日贾老太太“病”了,福嬷嬷在船头伫立望着岸上,等着贾赦归来。一见到到贾赦,福嬷嬷就眼圈红了几分,将老太太病了的话传给贾赦,等到贾赦给老太太请安,亲手把药喂下后,随着贾赦到了船舱里才递上信,“本是主子担心‘那位’身子不爽利,特地吩咐人去看看,要不要加些什么的。结果就看到伺候的小丫鬟叫小桃的,鬼鬼祟祟的去了二少爷的房间里,等那丫鬟前脚走了,二少爷那面就让人往京城送信去,还要快马加鞭,下面的人就来奴婢这里领对牌,好去领盘缠马匹什么的,结果奴婢看到封皮上是给六老爷的信,就拦下问了一句,谁知道主子正好出来透气就给听到了。”说到了这里福嬷嬷忍不住哽咽起来,“都是奴才不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这点子事儿都办不好,只是主子身子刚好几分,这一气,奴婢怕…。” “嬷嬷不必担心了,去服侍老太太就行。这事情就交给我吧!另外记着盯着老太太,不要用了太多的冰,免得受不住了,躲让随行的大夫看看,一日一次的平安脉不要省了,让厨子做些老太太爱吃的呈上去。”打发走福嬷嬷,贾赦看着再地上发抖的丫鬟小桃,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大管家,“这丫鬟就赏给二少爷做个丫鬟吧!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心意。”眼神暗了暗,“把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好好调、教一下,过些日子送到二少爷那里。”林申立马就把小桃的嘴堵住,让两个大力的嬷嬷带下去。 船舱里安安静静的,贾赦出神的望着船舱一角,静的让人害怕,到了掌灯的时候,林申怕小子们手脚不利索,动作大,亲自动手把灯点上,又立在墙角当背景。“林申,太太毕竟身体不好,以后就让二少爷每日去给太太请安,不必拘谨了他。”林申赶忙答应道,“至于今天这等小事儿,就不要累了二少爷了。”顿了顿“该怎么回话,不用教吧!”林申赶忙答应,躬身出了船舱,感觉贴身的里衣都让冷汗湿透了,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却觉得是那么的鲜艳,像是鲜血染红的,一片片触目惊心。 船队继续离港南下,就像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很快便沉入湖底,没有了消息。只是每日贾赦都派小丫鬟去史氏的船舱前去绕一圈,美其名曰“请安”,还时不时的派厨子做些精致的小点心送给史氏品尝,还把一柄曲阜楷雕的如意送给贾政把玩,兄弟关系大大改善了几分,连带着船上的气氛也有几分暧昧不明。 终于船到金陵,岸上早已经有来接的人。乌压压的一大堆人,把整个岸上围了个水泄不通,三家来岸边接的还真是不少,王、杨二府还好,只是当地的族人和老宅子的管家而已。贾家可不一样,光是管家带着的家丁就有四五十号人,各各年轻力壮。旁边还有不少族人,老的少的,看来是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到金陵了。 贾赦先和钱先生告辞,又和王、杨二人约好,过些日子下帖子,再聚首。二人都知道贾赦要忙上一阵子,也不多留,横竖还要在一起上学。 送走二人后,贾赦先在船上迎来了老宅子的管家李子木,这位管家四十多岁,打扮的干练,一看就是精明之人。朗声道:“小的李子木见过大爷,给大爷请安。”贾赦虚扶起管家,道:“这些年辛苦了,不必多礼了,让小子们精心些把家居什物搬回府里吧!”李子木这才起来,“小的收到大爷的信儿,就色色弄托了,大爷放心。另外,咱家庄子上的庄头和各色管事已经在候着了,就等大爷闲暇时,进来磕头了。”指着岸上这些人,“打头的是国公爷的隔房堂兄弟贾代文,排行老二,现在金陵这面的族务就是贾老二爷掌管。那面那位儒生打扮的是和大爷您一个辈分,是贾哲贾大爷,就是从老国公爷那辈分出去的隔房的庶子的后代,中了举人,是难得的读书人,走在街上都要称一声举人老爷,端是体面。还有就是您的晚辈了,贾玑、贾璇,还有几位就是稍微远了一些了。” 贾赦点点头,便来到众人面前,相互斯见。又将贾政推到众人前,让其见过各位。一路无话,到了老宅中,将正院空出留给父亲贾代善,贾赦奉老太太入住后院,史氏直接被古嬷嬷送入西南角的一处佛堂,贾政送入前院的一个跨院,诸人在船上漂泊月余,这回终于可以脚踏实地的踩在地上,都困乏不已就都歇息。 ☆、第38章 翌日,贾赦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听着屋檐下挂着的鹦鹉的叫声,看着院子里葡萄架上水灵灵的葡萄,命丫鬟搬把椅子来,就坐在葡萄架下,一边欣赏一边吃着回老宅的第一顿早饭,显然老宅的厨子怕刚刚回来的大少爷吃不惯南方菜,还做了北方的糕点,一桌子南北搭配,泾渭分明,既有京城常吃的糖蒸酥酪、栗子糕、绿豆糕、玫瑰酥皮饼和牛舌饼,也有南方的芙蓉点翠酥、红茶醍醐酥、薄荷斗糕、双色百果糕、淮扬千层油糕、四喜棉花糕、马蹄糕,配上冰糖水果藕丸羹、银耳莲子粥、香菇鸡茸蔬菜粥、紫米燕麦粥、山药百合粥。 贾赦望着这桌子早点,也只是微微一笑。捻起一块寸许的雪白色的四喜棉花糕,放入嘴中,淡淡的甜味便在口中散开,还透出一股子大米的香味。拿起一块薄薄醍醐酥,咔嚓一口,甘香松脆,口感醇厚,这醍醐酥两面金黄酥脆,布满一股子浓香四溢奶香味,还回味着一股子醇厚的茶香,倒是很是新鲜,不由得多吃了几块。贾赦对着伺候的丫鬟,道:“赏了今天这厨子一掉钱,另外以后不必这么多样,咱家不必以往了,早上只要三样点心配上两种粥即可。”看了看桌上的点心,“赏给院子里的丫鬟们就行了。” 起身后就抬脚去了前院,这时贾代文和贾哲二人并两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已经在大厅捧着茶盅品茶了,虽说已经是九月的天气了,但金陵还是炎热不已,厅里的四个角落里放上了冰,但是还是几分热,贾代文就又几分受不住了,拉了拉领口,“这都进了秋了,怎么还这么热。”下手坐的贾哲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二伯,心静自然凉。”转头望着林申道:“昨个爵爷可休息的好,不知道方不方便去给老太太请安。”林申赔笑道:“容二位爷等等,老太太是一直抱恙,再加上不大适应金陵的天气,今儿个已经请了太医过府,说是要静养。” 正在双方没话找话的时候,贾赦到了厅中,先是行礼赔罪,“赦来晚了,望二伯担待。”又与贾哲相互斯见了。贾代文指着那两个半大小子道:“这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想着虚长了贤侄一二岁,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当上个引路的的,毕竟是打小土生土长的。”贾赦不过是笑着答应,几人就开始着闲聊,贾赦将这一路上山山水水介绍了遍,又讲了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就是不往正题上说,几人就这么虚与委蛇,你好我好大家好。也从贾代文口中知道了金陵的事情,当年宁荣二公追随圣祖爷打下天下,贾家十八房,上京城者就是关系密切的十房,另外八房一直留守祖籍,多年以来一直如此,且无出挑的子弟,不过是仗着当年的名头,大部分都是守着那点子祖产过日子。族人多与史家、薛家和王家联姻,有的也与当地望族联姻。出了金陵城就有一座家庙,名为宏文庵,当年宁荣二公的胞妹曾在此修行,后被御封为了尘大师,后辈女子多在此处上香还愿,也有一二带发修行,现有一位主持尼姑和三十多个小尼姑,倒也是僻静之地。 李子木悄声无息的溜到贾赦身边,“两位公公已经收拾停当了,家中香案等物也摆好了。是不是该请二位公公宣旨了。”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座的都听见,贾赦冲几人一拱手,“既然如此,就请二伯带着诸人来一同领了圣训吧!”贾代文连连称是,赶忙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通知族人来祖宅接圣旨,又要问贾赦要不要去沐浴更衣之类的,这才发现,贾赦身穿一身子爵的官服,头戴一顶玉冠,正儿八经的爵爷。贾代文立马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这可是够丢人的,本还想仗着辈分压压这小子,没想到人家早就防着自己。 这当口,李子木已经引进来三十多号人,都在李子木指挥下跪在院子里,贾赦便打头出去跪在最前面,赵三宝展开圣旨,一顿四六骈文,辞藻华丽的圣旨就念了,无非是两件事,头一件,告诫一番旁支,要他们遵纪守法,别给嫡枝添堵抹黑云云;第二件,贾赦虽然年幼,一个人回乡,朕怕旁人欺负,外院就派了四个公公照顾着,内院有七八个嬷嬷呢,不要动歪心思。宣旨完毕,一群人三跪九拜,谢恩领旨。 贾赦起身后,冲着这群人道:“这都是圣上的恩典,就随我把圣旨供到祖宗牌位前吧!”一行人簇拥着贾赦到了祠堂,又是三跪九拜,行大礼方才算完事儿。 ☆、第39章 这才都回到主厅,一群人分宾主落坐,贾赦满脸笑意的做到上首,贾代文这次不敢托大,做了下手的椅子上,剩下的不够辈分的都伫立在厅中。 贾赦将一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是圣上隆恩,此次只是将罪魁祸首判了刑而已,没有牵连众人。切记要谨言慎行,莫再给祖上抹黑了。”众人赶忙起身垂手领训,不敢反驳,贾赦并不准备就此结束,“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按着规矩太,嗯,就是史氏要进家庙的,倒也是不用怎么操心,毕竟身边有宫中指派的古嬷嬷跟着。”望向贾代文,“此事想必二伯已经收拾停当了,今日就劳动二伯送去吧!” 这时,李子木和林申二人,一人捧着一个盒子。贾赦示意下走到中央,“这里是被史氏糟蹋的祖产,其中祭田五百亩,铺子十一间,贪污的庄子出息白银三万两。家父已经收回了,京城里的帮凶已经交送官府查办了。”说话间,二人将盒子打开,一个里面放着祭田和铺子的地契,另一个放着一沓子银票。 “虽是至亲,但是从律法上讲,史氏已经不是贾家的人了,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贾家血脉,还是莫要闪失了。此次贾赦会来,不仅仅是为了春闱,主要是整顿家规,把那些个仗着祖上名头,天天闯祸的赶出宗族。另外将族里出息的子弟宴请名师,好好学一学,也好改换门庭,沾上几分书香气。”话锋一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以前犯错的,倾吞祖产,放贷的,包揽官司的,胡作非为的,仗势欺人的,欺男霸女的,有一个算一个,三天之内一律将事情找宫里指派的赵公公说清楚,一律宽大处理;三天后,”贾赦扫了众人一眼,哼哼一声,“国法无情,到时候也顾不上血缘辈分了。”这一席话,满座寂静,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半晌,贾代文才开口道:“贤侄啊!毕竟刚刚到家,何苦这么着急呢?伤了亲戚情分不说,还耽误学业。古人云治国如烹小鲜,事缓则圆嘛。”还要继续说教,一直在当布景板的一位公公突然开口:“贾代文,爵爷的话也是你一介布衣敢质疑的吗?当日这祭田易主半月后,隆庆钱庄就多了一笔四千两的纹银,据说这银票的主人把它藏在了自己家后院的第三块砖的下面,用的是一个紫檀描金的盒子,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的。” 贾代文气急败坏地指着贾赦,说:“你这是要忤逆不孝吗?这种脏水也敢往长辈身上泼,真儿的不是好东西。”那公公似乎没有看到厅里发生的一切,只是接着说道:“当日经手的有史氏及其陪房赖大家的,这面是贾代文及其长子,当日汇银票的人是隆庆钱庄的大掌柜,连同当日经手的伙计,去钱庄兑换成银锭子的是叫虎子的长随,也就是贾代文的奶兄,怕一次兑换多了惹人注意,所以一共分了三十九次,每次都在不同的钱庄。”又转身对贾赦道:“贾爵爷,人证物证都在金陵知府衙门里压着,差役已经到了府上,就差您发话了。” 贾赦慢慢的品了品茶,也不跟众人理论,“家规国法,贾代文此人是都犯了,又不知悔改,先拉到厅外的院子杖责二十,再交给衙役吧!” 一顿板子霹雳巴拉的下去,就去了贾代文的半条命。倒是贾代文的那两个儿子,已经大脑充血,上来就要对贾赦动手,被差役逮了个先行,等,父子三人一道被拉到了衙门里。贾赦也不准备留这群人了,当然打一棒子给个红枣还是应该的,是以贾家“代”字辈的都得到了御厨的点心一匣子,当然是御厨亲自带着小子送到大厅的,至于御厨刚刚到金陵,还没有缓过来,充充场子还行,其他的,谁知道呢?反正贾赦是好久没有享受到了。 ☆、第40章 一帮子被贾赦弄得晕晕乎乎的族人就这么捧着御厨做的点心,傻傻的往家走。即害怕这个心狠手辣的少年族长,又嫉妒这个少年得志的家伙,看看手里点心就知道了,虽说是国公之后,可是这几枝在金陵的本就是关系普通,当年宁荣二枝发迹后,也没有怎么拉扯一下,要说好处,就是不受其他人压迫,还能每年靠着祭田分点东西。 一直到众人消失,贾赦的脸上还是挂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地走回自己的院子,甚至还把丫鬟上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大碗,看看屋子里只有自己,才跟泄了气似地,瘫坐在椅子上,几个月之前,自己还是个孩子,有祖母替自己撑着头顶的一片天,现在再苦再难,也只有自己了,至于两个师兄弟,自己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当日在船上看到老二的信,字字恶毒,那一字字,一句句都化成了一把把毒箭,把贾赦这颗热乎乎的心,愣是穿成筛子,说自己是恶毒的哥哥,虐待太太和他,软禁他。呵呵,要是不看着他,再闯出点祸事儿,怎么办,已经不是国公府的少爷了,只是个坏了名声的人啊!母亲已经被除名了,自己兄弟二人已经没有任何名声可言了;父亲现在生死不知。再看看一路上全是宫中指派出来的嬷嬷、公公,那是“恩典”,也是监视啊!表面上是照顾年迈的祖母和年幼的自己,实际上呢,那是在看自家是否忠心啊!钱先生是怎么说的,“赦哥,你家逢此大难,未必是坏事儿,当年四王八公关系密切,世代联姻,可谓是不党儿党了,再外人眼中就是一码事儿。此次若能分开来,就是万幸。且今日观圣上之所为,更多的是护着的,只要坦坦荡荡,凡事不背着就好,最好把阴私之事儿,交付那么二三件,有秘密就是自己人了。当日京中之事儿,想必是要和金陵留守之人里应外合,你切内紧外松,不等到了金陵,必是露出狐狸尾巴的。” 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地?难以置信,但是又按这钱先生的意思做了,只为了心理最卑微的一点念头,只想着是钱先生嫉妒,嫉妒自己有人疼。等到那个叫二宝的太监把查到的东西呈上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如何配合,给自己上演一出鸿门宴,好来逼迫自己。幸好自己有了防备,才能先发制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当时自己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其实心里吓得不得了,才发觉里衣都湿透了。 等贾赦被声音惊醒,才发现已经日头偏西了,朗声叫人进来伺候,就见七八个丫鬟往屏后面抬进去浴桶,倒了热水。其中一个领头开口道:“奴婢绿锦,瞧着今儿得日头毒,就自作主张,热了水,大爷不妨松快松快。”贾赦这才觉得身上一身汗,里衣黏黏地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便由丫鬟伺候着进了浴桶,好好洗洗。 ☆、第41章 换上一身衣裳,觉得清爽多了,问道:“老太太那边怎么样?可是好些了?”绿锦回道:“听嬷嬷说,老太太吃了药中午好好睡了一觉,刚要传膳呢,这个点儿,大爷去正好能赶上,陪着老太太一道用。”贾赦颔首,“叫厨上把我的份例也摆到老太太那里吧!”抬脚便去了老太太住的槐院,一到门口,就有小丫鬟们迎上来,通报的通报,打帘子的打帘子,一进去就被老太太一叠声的叫到身前,“怎么样?听说今儿个有老亲们来了,可还好,要是有那一二志趣相投的不妨交往一下,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赦撒娇道:“孙儿知道了,相处的挺好的。倒是折腾了一天,怪饿的,老太太,咱们摆饭呗!” 贾老太太连声应下,丫鬟们捧着食盒进来,把桌椅调停开,上了菜,倒是一道酸甜葡萄鱼让贾赦多看了一眼,旁边上菜的小丫鬟道:“这是用的大爷院子里的葡萄,现摘的酿成汁液,浇到鱼上,借了那股子酸甜的味道,很开胃。”贾赦听了这话,立马给贾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贾老太太本来是没有缓过来旅途的疲劳,加上心里有事,这地方天气炎热没什么胃口,但是又怕孙子操心,也就用了几口,一尝口齿生津,倒是多用了半碗饭。贾赦甚是高兴就赏了厨子五百钱。 等饭毕,丫鬟们收拾好。贾赦便坐到塌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贾老太太沉吟半晌,“这事儿做的对,咱们祖孙势必要在老家待上些时日,若是立不起来,早晚都要被人作践的。哪个该打压,哪个该拉拢,都是要有数的,正好空下这么个肥差,必是有人抢的,先不要许了人,让李子木去照看着,等了解好了再换。”贾赦点头,“还是老太太说的对。”有这么块肥肉吊着,不怕不上钩。说话间,就有丫鬟通报,管家李子木带着府里的堪舆图来了,一进来,先给二人请安,“奴才把咱府上的图纸拿来了,好让老太太和大爷看看哪出需要修改的。”就将图纸平铺在堂里的桌子上,“咱府里是七进的院子,一进大门左面是一座倒座,里头是门房值夜的地方,它旁边有个马厩和跑马的地方,老早以前有小主子在那里跑马;进了二门是一座影壁上面也是描金绘彩的,镶着吉祥的云纹;进了二门就是正厅,左右抱夏,往后走就是书房和东西厢房,都是三间的,正厅旁边左右皆有跨院;再往后就是三进了,就是内宅这中间不仅隔着三进的垂花门,还有一个小花园;后院的主院就是槐院,现在老太太住的,旁边那个院子是叫梧桐苑,里面有好些个梧桐树。槐院往后有抄手游廊连着的五间抱夏,有个单独的小门,方便进出,一般都是姑娘们住的地方;四进里就是个大花园里头还有个荷花池,旁边依次有阁楼之类的,是个乘凉的好地方;五进里多是轩阁之类的,有个七八处,最边上有一处佛堂,‘那位’就被安置在那里了,连同稳婆、丫鬟,除了那位古嬷嬷外,旁的一律不得出入…” 贾赦打断了李子木的话,“史氏那里就这样安排,子嗣甚是重要。”看着桌子上的图纸,沉声道:“靠着西墙那面不是有一处精致的小院子,是干什么的,怎么还特地标注了墙加高过。”李子木赶忙道:“那是当年这处院子的主人,只有一个儿子,却生的力大无比,且痴痴呆呆,所以当时的院子主人,就将院墙加厚,把那傻子关起来,免得误伤他人,但是又怕委屈了独生子,所以修的华丽异常,院子里有正房三间,一间堂屋,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充作了书房,就是希望那傻子沾上书香气,好早日开化了。这后面的厢房就是住了姨娘通房的,听府里的老人说,足足能住下二十多个呢,这紧挨厢房有个小套院,里面是佛堂,专门贡的送子观音。”李子木偷偷望了一眼贾赦的脸色,继续道,“最妙的就是这院子四面的墙是双层的,中间的空着一丈地,地上都布满了铁篱笆,说是防止那傻子的侍妾逃跑的。这院子的大门也是两道,外面这道一般从里面打不开的,只有外面人拿钥匙才能打开。” 贾赦颔首,“倒是安静之处,把二少爷送到这院子吧!至于钥匙你和林申每人一把,每日亥时一刻开门,由林申将东西送到内门,等你把外门锁了,再让林申开内门,等里面的人把东西搬进去,锁了内门,再由你开了外门,接林申出来。至始至终,两道门不许一同开启,你也不必进里面,省的打扰二少爷。”顿了顿,“外人问起来,就说是二少爷在里面发愤图强。顺道把那个叫小桃的给二少爷送去,开了脸。奥对了,还有那个中途买来的,要是调。。教差不多也一同送进去吧!”贾赦望着李子木道,“今天就是个好日子,直接送二少爷进去吧!” 李子木躬身应道,麻溜的去办了。 贾赦这才抽出槐院的堪舆图,“老太太您看这图,要不要增减些什么,虽说是底下的奴才都年年修缮,但是总要改的合心意才住的舒坦。”贾老太太只是拉着贾赦的手,慈祥的看着他,“我的大孙子啊!苦了你了。”一语未必,已是泪流满面,贾赦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兼上早上那一出,也是心酸不已,扑倒老太太怀中就大哭起来,“那是孙儿的亲妈,亲兄弟啊!怎么就一定要毁了孙儿才甘心呢!还没到金陵呢,就撺掇他人来,来…。要不是这几个公公能干,今儿这事儿,必是要把孙儿毁了啊!一个不孝不悌,孙儿什么都没了。”一时间只听见房里呜咽哭啼之声,贾老太太只是边流泪边拍着贾赦的后背,“我苦命的孙儿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娘,这么个弟弟,这还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怎么这么狠心,怎么歹毒啊!”半晌,祖孙二人才撩开不提,“赦儿,听祖母的话,这事儿不能是你出面,毕竟史氏是你亲娘,有损名誉。政哥儿是你亲弟弟,一会子就让嬷嬷传出去,政哥忤逆不孝,要打杀祖母,原因就说是看上祖母身边的婢女小桃了,要趁祖母不在,行苟且之事,被祖母发现,为了清誉,就要杀了祖母。” ☆、第42章 一次痛快的哭诉,贾赦终于觉得自己心里舒坦多了,又簌簌叨叨的说了一箩筐的话,最后就在祖母的榻上睡着了,一早醒来,茫然的望着四周半天,直到福嬷嬷打帘子进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祖母院子里休息下了,想想昨天的事情,不禁有些脸红。福嬷嬷道:“让丫鬟呢伺候大爷起床吧!今儿早上王家大爷和杨家大爷都派长随来了,说是得了上好大闸蟹,送来一筐子请您品尝,人都请到了前院偏厅,由豆子陪着呢。”贾赦一边站着让小丫鬟伺候穿衣,一边道:“让豆子送他们回去吧,就说府里大致安顿好了还有点细枝末节。三天之后,我请二位兄弟过府一叙,到时候请务必到场。自己人,就不发帖子了。”福嬷嬷应了,赶忙去传话。 一见到偏厅里的二人,福嬷嬷就将自己大少爷的话转述了一遍,看着两家的长随都松了一口气,赶忙又拿出两个一两的小银锭子,“别推辞,这可是大少爷的意思,就看咱们几家主子的交情就知道,这银子收的。大少爷可说了,一定要请到两位真神呢!平日里大少爷早就起了,主要是昨个劳累了,不过一劳永逸了。”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这以后啊!才能是好日子呢。”王家来的是王子胜身边的端隐,顺势道:“这感情好,家里大爷恐怕等急了,小的这就回去报个信儿,正好豆子哥跑一趟就行了,表少爷也在,一大早就带着十多个长随在府里等了。”福嬷嬷赶忙把三人送出去。 这面贾赦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子,两位管家已经带着二三十个丫头候着了,拜史氏所赐,贾赦身边的丫鬟死的死,卖的卖,还真没有能上手伺候的了,这二人也乖觉,虽说有伺候的丫鬟,但是还是把府里十多岁的丫鬟都叫来,让贾赦挑,也好表个忠心。 看了看一群低着头丫鬟,对管家道:“绿锦就当着院子的管事儿丫鬟,领一等份例。旁的,再挑上两个二等和八个三等的,另外粗使的丫鬟十个,粗使婆子也来上十个,就够了。”李子木躬身应道,开始那名册点人,最终只是挑了八个,粗使的就挑了几个一看就是老实且手里有老茧的世代家生子。冲着李子木,“明天去叫人牙子来吧,再挑些个好的补上来。另外。”指着头一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两个道,“送给二弟当丫鬟吧!”两个丫鬟就开始哭的梨花带雨,要是换个别人早就心疼了,贾赦只是皱眉道:“谁给的胆子居然在府里掉眼泪,这是盼着我倒霉呢!”李子木赶忙叫了几个婆子把二人拉下去,还堵上嘴。 贾赦望着院子里的人,“爷才是贾家的主人,容不得这等背主之人,打量爷好性吗?原先的主子倒了,就用女儿来顶缸,好叫爷收手是吗?”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扇子,“既然是当家人了,府里就把称呼改改吧!”林申当即跪倒高喊:“奴才给老爷请安”哗啦一片跪倒,响起“奴婢给老爷请安”“奴才给主子请安”一声比一声响,啪的一声合起手中的扇子,挨个一个个按着名册上前给贾赦磕头,倒是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是等诸人都看了一边后,请了宫里排下的嬷嬷开始分班教些规矩,不合适的就赶出去。 这下宫里的嬷嬷八个人,刘嬷嬷照看着老太太的饮食,古嬷嬷看着“那位”,剩下的几位中冬嬷嬷和安嬷嬷负责调理贾赦院子里的这些人,夏嬷嬷负责调理后院里伺候的丫鬟,柳嬷嬷和曲嬷嬷主要进行巡查,每日下钥之后到府里各处巡查一次,看门户是否紧闭等。还有一位毛嬷嬷就专门盯着门房,专管迎来送往之事儿。贾赦将内务整顿一番,两日内便发卖了十余户人家,都是偷奸耍滑之人,府里风气有了像好的方向发展的苗头。 到了约定日子的前夜,贾赦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想着平日里三人总是在一起,尤其是杨牧,对自己多为关照,凡事都想在前头,从京城到金陵这一路,更是抵足而眠,未曾分开,算算日子从一下船分开到今天,也有十余日了,也不知道杨牧在干什么,是在温习功课吗?也不知道适应这南方的天气吗?要是还在京城,想必没有这么热吧,也不知道他家里冰够用不,哎呀!上次也没让豆子捎上些,还有那个葡萄鱼的方子,自己吃起来觉得味道不错,又开胃,当时应该一并送去的。又突然想到,以杨牧的性格,必是问自己功课的,这些日子自己几乎一页书都未动,要是明天这一问,岂不是要挨训。立马一个骨碌做起来,朗声让值夜的丫鬟进来,点灯,穿着里衣就要点灯夜读。慌得新提拔上来的几个丫鬟赶忙伺候,去书房拿书的,点灯的,沏浓茶的,去厨房要点心的。又通知绿锦这个大丫鬟的,直到绿锦来,屋里还是忙糟糟的,最后还是看不过眼,才上前道:“老爷,按理说读书是好事儿,虽然奴婢不识字,也听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这么晚把眼睛熬坏了岂不是不美,况明天王家大爷和杨家少爷一同来访,您要是顶着黑眼圈待客,难免招待不周,毕竟二位爷还是第一次登门,不妨今天早些休息,明儿早上亲自盯着各方面,省的下面出纰漏。”终于,贾赦还是听进去了,就这样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直到三更天才睡去。第二日,就跟打鸡血似地,往各处查看,大到什么地方迎客,什么地反更衣,小道上什么菜,怎么摆,用什么盘子衬得好看,冰放到哪里,放多少,等等。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今天来的是自家老爷顶重要的客人,要是招待好了,赏钱有的是,招待不好,呵呵,下一个被发卖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这也导致以后杨牧借此东风,在贾家出入畅通,府里的奴才奉为半个主子。 ☆、第43章 离着老远,杨牧就顶着王子胜的打趣,打开车窗看到了贾赦,恍若隔世,几何时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这一路下来,倒是变得像个大人了,黑了些,也瘦了些,倒是显得精神了,似乎又长高了。 一下车,贾赦就扑上来,甚是激动,“师兄,师弟,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算算日子,都分开十三天又四个时辰一刻钟零一盏茶的时间了,好长啊!小弟算是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个啥滋味了。” 王子胜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哪里来的傻子,太掉价了,也不理会,转身就往里走。 倒是杨牧很是受用,拉着贾赦的手边走边说,“是啊!不过你可瘦了好些啊,是不是太热受不了,不思茶饭,我那里有个厨子,做的几道开胃的小菜,抄了一份方子,回头叫人给了厨子,让下面好好学学。”又极其自然地拿起手中的帕子,给贾赦擦汗,“你也是在屋里呆着就好,自己人还能挑理不成,就算是觉得不好,也等通禀了再出来,也来的及,你瞧瞧这一脑门子汗,脸都红成这样了。” 因三人关系好,贾府老宅也没有什么要避讳的女眷,三人直接从右侧的跨院穿过,到了贾府后院的湖边,这里临湖而建有一座舫,前后分作三段,前舱较高,中舱略低,后舱建二层楼房,供登高远眺。舫上书“临渊羡鱼”四个大字。三人上了后舱二楼,坐在里面,望着湖面,丝丝凉风好不惬意。王子胜冷眼瞧着贾赦这人,似乎心情不错,看来是麻烦解决的很彻底。 贾赦道:“说起厨子来,我家厨子做了一道鱼,酸酸甜甜的,是用我院子里的葡萄,现摘下来榨成汁,就是把二者的鲜嫩拼在一起,味道不错,开胃下饭,今儿除了送来的螃蟹,就是这个要重点尝尝了。”说完还有几分腼腆的望了望二人,“倒也不是啥稀罕物件,就是葡萄是我自己早晨摘得,也算是心意吧!” 杨牧微微一笑,拖着长长的语调:“那就有劳爵爷了。” 三人就哈哈大笑,贾赦那点小别扭也就烟消云散。 杨牧就起头说起了这次回乡的重点——科举,本朝科举制度沿袭前朝,首先,要有考试资格,太祖当年打下天下的时候,曾得到多家商贾的慷慨解囊,尤其是以薛家为首,是以本朝不禁止商贾之后参加科举,不过大部分商贾之后的学识也就混个举人,就是祖上冒青烟了,倒也议论之声不多。这也是有典故的,当年薛家家主薛耀,自幼聪慧,书读的极好,结果前朝不予许商贾参加科举,薛耀一气之下,改投太祖,也给世人以震惊,前朝末帝为此悔恨交加,早知如此就许了商贾科考,然后赏个小官,不,凭薛耀的本事,进内阁也是绰绰有余之人啊!所以为了拉拢商贾,吸取教训,这倒是不禁止的。 三人都是名门望族之后,资格都是有的。科举分三层,乡试,府试和殿试。三年一次,乡试是定在了十月初,硕果累累的金秋时节,考三场,第一场是考明经科,就是把默写四书的文章,通常是考三天,每天抽一篇文章,五百字左右,主要考记忆力和字是否好看,一般没什么失误,都是能过的。 字要是显得好看、饱满,除了平时的苦练之外,还有就是这用的器具,尤其是墨,通常考生都会自己亲手调制,不假他人之手。 这倒是三人不必担心,横竖有钱先生帮忙,一应物品都是会备好的,倒是这三天都要在考场里度过,没有人服侍着,再加上考场的环境,倒是又不少体弱多病的考生一出考场就病倒了。 杨牧打量了一眼贾赦的身板道:“考试内容倒是不难,就是这环境有点苦。考场里每人有一个隔间,考试开始后会从外面反锁,任何事情都不打开。有时候碰到变天,那就麻烦了,是以除了笔墨之外,还要带上一些银丝炭火,隔间里,倒是有个小炉子,还能热些饭菜。不过这些还真是没干过,钱先生已经发话了,离考试有不到一个月了,后天,就去钱先生那里补上这一课。” 王子胜摸摸下巴道:“从外面反锁的话,岂不是三天所有事儿都要在里面解决,这还真成了吃喝拉散都在一块了。”一听这话,贾赦脸色就有几分不好,杨牧好像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说,“没办反,都要走上这么一遭的。别忘了,还有府试呢?除了考试内容不一样,基本上形式是一样,”故意顿了顿,“三天变成九天而已,还可能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考,啧啧啧,赶上春闱的话。” 贾赦结结巴巴的问:“九天?在一个小隔间,这这这,也太那个了。”杨牧用折扇敲了贾赦一下,“自是有个角门倒的,看你这毛病。” 贾赦摸摸脑袋,委屈地撅起嘴:“那也够脏的,不换衣裳,那么多天,拘在里面,太苦了吧,受不了啊!”王子胜道:“所以后天开始适应,大半个月差不多了。” 贾赦听着二人左一言右一语的,觉得自己好可怜,居然要遭这份罪。转念一想,貌似大家都要去,那也不算难熬。 几人就换了话题,杨把这几天的事情详略得当地说了说,尤其是王子胜当日在济宁的惊鸿一瞥居然来拜访了钱先生,“那位也不是一般人,姓林,名海,字如海,算起来也是有爵位的人家,到了他这辈子就到头了,不过已经过了乡试。这次回来是侍奉母亲游玩的,也算是钱先生的世交之子,那天钱先生叫我们去见客,表弟可是够丢人的,瞪着人家好长时间,愣是把那位林兄弄得恼羞成怒。”贾赦立马望着王子胜,“咳咳,都过去了。”王子胜拿起茶杯掩饰一下,结果没拿稳,不小心洒在身上几滴,惹得二人怪声怪调的,贾赦道“原来如此啊,是不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啊!”杨牧一本正经的道:“哪里比得上,这位林兄才貌双全,将来说不得要打马游街,羡煞多少人,搞不好水泄不通,还顶‘看杀卫玠’。”哄一声,二人开始捧腹大笑,贾赦最是夸张,指着王子胜说不出话来,王子胜喝道一半的茶,悉数都喷到了杨牧身上,一波笑声连着一波,连伺候的奴才也撑不住了躲了出去。 闹了好一气,才止住,王子胜心理觉得冤枉,谁知道看上一个,就是那位探花郎,当时一脸的震惊,和记忆深处的东西随之扑面而来,让王子胜有几分措手不及,哪里顾得上其他,就捞了个这种后果,不过那林如海,还真是长得俊美异常,再加上满身的书卷气,要是再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44章 三人就在舫间开席,临着湖,再加上一点微风,听上远处传来的乐声,让人很是舒服。杨牧奇道:“这乐声是哪里来的,听着倒是很是悦耳。”贾赦笑道:“这是府里的小戏子,在那面的亭子上唱的,传过来,正好听,也不打扰咱们说话,两不误。” 王子胜赞叹道:“还是赦兄会享受啊!”贾赦道:“这些小戏子还是当时父亲想着回乡养老传回来话,这老宅的大管家就赶忙采买的,算算也才一两个年头,我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罢了。”硕大的大闸蟹就上来了,侍候的丫鬟刚想上前布菜,便被贾赦挥退,“都下去吧!不用伺候着,有事儿再叫你们上来。”青锦领着众丫鬟退出去。贾赦起身把酒壶给二人满上酒,道:“这是桂花酿,配上这个吃正好。” 三人一同举杯,饮了一杯,贾赦动手拆了一个螃蟹,先奉到了杨牧身前,杨牧也不推辞,沾上姜醋吃了,道:“这个不错,这时节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 这话引来贾赦一顿笑:“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本就是你送来的。”王子胜插嘴说道:“可不是,表哥是要你记得这份恩情呢!”刚说完自己先撑不住乐了,惹得二人一起笑了。 贾赦赶忙正色道:“可不是咋呢,小弟就凭着一筐子螃蟹,要记得师兄一辈子呢。”结果没撑住,先笑喷了,三人就又笑了一场,闹了好半天,三人才收住,这才命丫鬟上来伺候着用膳,不过是一人用了两个螃蟹便撤下去了,贾赦还有几分意犹未尽,杨牧解释道:“螃蟹吃多了肚子疼,尝尝别的吧!”直接用手拿了一个虾仁干贝鸳鸯丝瓜盅放到贾赦盘子里,“看着不错,颜色搭配的挺好看的,你吃一个呗!” 贾赦撇撇嘴“这个虾是蒸的,终究不如炸的好吃,还留个虾尾巴,就是徒有其表,我每天吃的那个炸的才好,嘎嘣儿脆的,才香呢。”还没完,又道:“丝瓜之类的也怪难吃的,师兄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比那个好吃。”说着就直接送到嘴边,还一脸期望的望着,杨牧就手吃了,当即被辣出眼泪,这才看到,是一个大海碗呈的菜,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上面红红的一层辣油。贾赦指着这菜道:“这是水煮鱼,特别的下饭,好吃吧。”杨牧好容易喝了一口茶咽下去,眼珠子一转,“越来越调皮了,看来师兄也顶好好教育你一下,省的这么没有规矩。”贾赦嬉皮赖脸的凑到杨牧跟前,“师兄啊!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今天咱师兄弟男的聚到一起,师兄若是有什么伤心之事儿,不妨对小弟讲讲,说不定小弟还能帮衬一二。”杨牧狠狠的瞪了贾赦一眼,“也没什么,倒是师弟身边新添这些个丫鬟,竟然还没赐名,师兄就来帮师弟一把,省的师弟操劳,可——好。”故意拉长的尾音,听得人有几分醉意。王子胜这时倒是插了一句,“妙极,妙极,倒不只是何等清新脱俗的名字,才能配的上这么好的丫鬟。”贾赦倒是被说的一愣,也不知杨牧是何意思,就把几个丫鬟叫来一问,除了绿锦以外,剩下的有叫招弟的,连生的,还有的就是直接按排行走,什么五丫,八丫的,听得贾赦直皱眉头。杨牧一挥折扇,道:“绿锦就不用改了,这二等丫鬟就叫青叶和白薇吧,正好清热,三等的就依次叫贝罗、冰片、金灯、北豆、连翘、秦皮、红藤和冰球,正好下火,凑一起清热下火。”就看贾赦一脸的郁闷,杨牧接茬道:“其实叫丝瓜,苦瓜、黄莲、牛黄什么的也行。”贾赦连忙道,“不用不用”扭头冲丫鬟们喊:“还不上来谢恩。”一群丫鬟低着头,由绿锦带着谢恩,就退下了。 有个小丫鬟小声冲着绿锦道:“姐姐,主子真的会让咱们叫这个名字吗?”绿锦呵斥道:“这是主子的恩典,以后记住自己就是秦皮了。”小丫鬟一脸哭丧脸道:“分到老太太院子的姐姐都叫什么花阿草呀的,怎么咱们就是树皮了。”绿锦安慰道:“快收了吧,让嬷嬷看到就是一顿板子。”小丫鬟想到嬷嬷的板子,立马就收了声了,乖乖的回屋了。 那面贾赦还是一张苦瓜脸,“师兄还真是的,人家就喂了你一口辣的,就把一堆丫鬟给换成药材,这天天见了,还真是下火。”杨牧一脸的风淡云轻,“你也要改改这饮食习惯了,毕竟还要在金陵待一段时间,这地方本就热,你在总是吃油腻腻的东西,早晚身子受不了。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就是你最大,难免有几分随心所欲,天天听着这几个名字,也好给你降降温。”轻轻地放下酒盅,“毕竟有一种叫做‘捧杀’,不是吗?昔日汉高祖曾有白登之围,结果子孙随意一努力就有了汉武帝北击匈奴,现在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人嘛,总要朝前看的,有些事情自己就要想到前头的。”贾赦一听就出了一身冷汗,起身深施一礼,“谢师兄赐教,到底是小弟放纵了。”杨牧赶忙伸手去扶,“不必如此”。贾赦还要向下拜,结果杨牧的手指就碰到了贾赦的脸庞,好似划过了上等的丝绸,那么丝滑,还有几分凉意,让人一怔。不禁有几分不自然。 王子胜打圆场,道:“表哥说的也是,不过偶尔为之还是行的。倒是这次乡试,想必先生要盯得紧一阵子了,听说当年先生为了科举成功,家中就有一个院子,里面就仿制贡院,建了一排隔间,里头摆设和贡院无二,咱们每日都要在里面做够四个时辰,上下午各两个,那才是难熬啊。每日还要做一套试题,听说都是和乡试一样的。甚是枯燥无味。”一听这个两人都蔫了,王子胜一笑道:“不过那位林兄,也被邀请来一同读书,说是如海兄有经验正好指导我等。”杨牧和贾赦对望一眼,心理道这是啥时候成了如海兄了,人可是没有跟你那么熟。王子胜显然把二人的眼神忽略了,“到时候如海兄想必会天天来的,朝夕相处,情同兄弟,肝胆相照,日久生情,不分你我,长长久久……。” 杨牧满脸的可惜道:“完了,某人是没救了。你说呢?赦弟。”贾赦一笑道:“本爵爷还是有一妙方,此乃情毒也,只需把那个心尖子送到身边即可。”王子胜哼哼一声:“这都是嫉妒,不解风情啊。” …… 三人这一日宾主尽欢,最后就在贾府歇息了。 ☆、第45章 到了约定的日子,三人一同前来拜会钱先生府上,也不见人,就是管家带了一句话,“我的学生要是连比死记硬背都过不了的话,也就不用在学了。直接宰了吃肉吧,还能剩下粮食救济穷苦人家,倒是一份功德。这点小事儿要是失误的话,还是绝了当官这条路吧!要是当官以后那才是天天刀山火海的闯荡,这点根本不算是事儿,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才是当官的料。腿软的,要昏过去的,实在不行,为师破费一点,给你们捐官就是了,就当买了个玩意,摆在门口撑门面,拿出一个徒弟就是四品官儿。”连口气也是和钱先生一模一样,三人撑着一口,暗自发誓要拿出本事来,堂堂正正的走科举当官。管家也不废话,直接请一位姑姑把三人带到内院。 直接被一位姑姑领进一处小跨院,这位姑姑在路上介绍,叫她平姑姑就好,从今天起,就有她负责照看四人,王子胜当即抢先问道“是不是那位林世兄也?”平姑姑点头道:“这是让王少爷说道了,林少爷之负者帮三位少爷指点功课,但是不住在这个院子,另有地方。” 一到院子门口,三人都停下,只见门口就站着当日在济宁碰到的那位公子,还没相见行礼,王子胜嗖的一下窜出去,拉住人的手,热情地好像要把人融化了,“林兄,如海兄。以后就要辛苦你了,让小弟不胜感激涕零,这么热的天,还出来等我,真是好感动啊!正好小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就全部仰仗如海了。” 杨牧现在只感觉浑身无力,当时干嘛没有拉住这个家伙,丢死人了。贾赦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至于嘛,这么没有抵抗力,当自己牛皮糖吗?不,还是用癞皮狗形容更加贴切,整个人都扒上去了,就差在人身上滚来滚去了。 平姑姑轻轻咳嗽一声,“请三位少爷进屋里吧,这日头怪晒得。”说着就打头进了里面,林如海这才趁机摆脱了王子胜。指着一小排低矮的房子,道:“每日里三位少爷就在这里用功,房子不论是大小高低,里面的摆设杂物,都和贡院一模一样,没有分毫差别。”一看那房子,姑且称之为房子吧,都是毛坯墙,上面的顶子就是用木板一凑活,再盖上一层草,里面勉强容纳一个人,靠近里面是一张床,就是一张木板,底下垫上两摞砖头,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歪七扭八的,最左面有个炉子,最右面有一个马桶,那味道,离老远就闻到了,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清洗了,上面还扒着一堆苍蝇,嗡嗡的。 三人当即傻眼了,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就连王子胜也不盯着林如海流口水了。三人都是想过科举难,难于上青天,但是,这个环境也太,太那个了吧。林如海叹道:“总要走着一次,忍过去,鲤鱼跃龙门,忍不过去,每年被抬出来的,不在少数。有那竖的进去,一跃成名,也有的竖的进去,横的出来,最终不过一杯黄土而已。” 说完,就把三人请到了自己的院子,也不废话,直接就安排人给其更衣洗漱,松快松快。一直到晚上,才让小丫鬟带话,“愿意的就每日四个时辰,不愿意。再这个院子复习也是一样的,不勉强,每日晚上都由如海代填为师傅,来堂屋里讲解一次文章或者抽查一次。” 这一晚上,三人都早早睡下,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王子胜只是想起女儿熙凤每次被伤害,不论是流产,还是被贾琏那个东西给欺负,只能是抱着被子哭一场,第二天还顶像没事儿似地强颜欢笑,要是当时自己还在,女儿还能有个依靠,有个可以哭诉的娘家。眼前闪现的一幕幕让王子胜直觉的老天不公,怨天尤人,现在老天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可是这么难,这只是第一步,不能放弃啊!熬吧! 隔壁的贾赦也是辗转难眠,但是眼前就又想起那一幕幕,生母的算计,胞弟的仇恨,父亲的愤怒,祖母的失望,族人的嘲笑,还有身边忠实的小厮丫鬟被一一杖毙的画面,一切的一切只源于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守住本来属于自己的一切,又想到了杨牧那温暖的笑容,“不怕,还有我呢”,陪着自己一起走到今天。 倒是杨牧没什么想的,早就知道自己是家里未来的希望,只有自己站起来,整个杨家才有未来,当然还有贾赦那个呆子,没有自己的话,是不是会很伤心,很可怜,不知怎地想到了没人要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好像求自己收留一样。 三个人,都在想着未来,都在努力着。 转过天,三人收拾停当,便来到了那个院子,这才知道那院子叫十九院,是钱先生当年起的,因为地狱只有十八层,它却让人感受到十九层的恐怖。 打开那屋门,发现那个马桶消失了,三人差点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再看看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嘛,就是小了点,热了点嘛。 往里头一座,就看到桌子上放上了考题,提笔边答题。 ☆、第46章 番外 屋子里的香气缭绕,榻上的人平稳地呼吸着,平日里紧缩的双眉也舒展开来了。在望望窗外的桃红柳绿,今天的景致似乎比以往好看些,湖里的荷花又大了一些呢,要不要摘几朵插在瓶子里,给他欣赏呢,还是做成盆景好呢,什么颜色的好呢?白色的、粉色的、大一些的亦或是含苞待放的。 一阵阵恍惚,多久了没有这么轻松的呆着了,好像是登上皇位之后吧!再也没有听着他的呼吸声了,没有和他抵足而眠,甚至连留膳也是分开两个桌子,自己赐给他一道菜,都要磕头谢恩一次,吃顿饭比打仗还累。 虽是盛夏时节,可屋子里还是特别凉爽,外屋角落里都放着冰,让人拿扇子往这屋子里扇凉风,这样即凉快了,又不会受不住。毕竟再是一员猛将,岁月也是不饶人的,看着他鬓角上染上的点点白色,不由得有几分辛酸,当年受的小伤,落了病根,早年无所谓,先下却都成了大病,每日里疼的他总是辗转难眠,有时候一疼就是一个晚上,让人浑身直冒冷汗,昨天又是一个不眠夜,自己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万国来朝,居然不能减轻他一点痛苦,让他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无痛无灾。 朕也会悔教夫婿觅封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追随自己,金戈铁马,热血沙场,是不是也后悔了,想当年,为了在军队站稳脚跟,两人和底层小兵一起历练,战场厮杀,那次缺席过,再苦再难不也是咬着后槽牙度过的。 当时的边关都是刘贵妃一系的人马,驻守阴山下归化城的大将就是刘贵妃之父的弟子,余定邦,此人生性阴险狡诈,素来喜欢旁门左道,但是不得不承认此人也是难得的帅才,北御鞑靼人长达十年,可以是功勋卓著。但是对自己来说,一个空降在边关的皇子,这就是一场灾难,对方是树大根深之人,想搬到对方,踩对方上位,执掌边关十万雄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己唯有装疯卖傻,才能讨得一丝生机。 果然,持续半年的放浪形骸,频繁地出入风月场所,终于让余定邦有几分松动,自己有了一点活动的空间。慢慢地收买一些人心,哪怕是一个下层小兵,自己也要礼遇有加,成天带着笑容,温暖和煦。 虽然余定邦在此地扎根已深,但是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自然要拉帮结派,和余定邦争锋相对的就是年家,年家现任家主,年继业,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应该是好男风,断袖分桃,有为了一个戏子当街在聚众斗殴的过往,那戏子死后还替他写了一封长长的文章来祭拜,现如今还流传着“怒发冲冠为蓝颜,断袖情深真儿郎。一曲终究成绝唱,不负世间走一朝。”一封长达五千字的祭文,字字珠玑,让人好生赞叹。不过年继业倒也没有守身如玉,枕边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各各媚骨。 ☆、第47章 枯燥乏味的考前封闭式生活开始了. 望号房门口一走,望着号房里那厚厚的一层灰,和角落的蜘蛛网。王子胜突然觉得胃疼,这种感觉在小厮递上打扫工具的时候,就更加明显了。这是一个用麦穗扎成的扫帚,也就到王子胜的腰间那么高,拿在手里,倒也没什么分量,三人六只眼睛来回转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整齐的望向了平姑姑。 一个示意,走过来一个刚刚留头的小丫鬟,一边走向了一个号房,拿起扫帚慢慢地扫起来,一边嘴里还念着“地上脏了不要紧,抓住长把子,压上扫帚把,一下接一下,用力要均匀,不要向上挑,省的尘土扬。若是有清水,先洒后再扫。” 王子胜只感觉嘴里发苦,旁边林如海抱着膀子,一脸的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的王子胜心理跟猫爪似地,硬着头皮,走进一间,开始打扫,只是一下,就把王子胜呛得眼泪都下来了,咳嗽个没完,正要扔下扫帚往外跑,就觉得手被人握住,似乎有些冰凉,扭头一看,林如海带着浅浅笑容,“我来教你吧!这个样子,没有打扫干净屋子,倒是把自己整的够惨的。”轻轻拍着王子胜的背,“弯下去,对,就是这个样子;双手拿着扫帚,对;然后压稳了,慢慢来,一下一下,…” 王子胜若干年后还记得那个清晨,太阳的光芒洒向院子,连小小地屋子也染上金光,穿着一身青色衣服地他也被阳光染成金色,带着和煦的笑容,照进里自己的心理,驱散了两世的阴霾,不干,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眼前人的笑容,才是永恒。 经过大半个时辰地打扫,终于,这隔间算是有个下脚地了,可是也是沾上了一身土,出了一身地臭汗,身上只觉得黏黏糊糊地。 但是看到小丫鬟们捧来地文房四宝,就知道洗漱更衣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果真,平姑姑上前一步,道:“请三位少爷进号房开始作答吧!两个时辰之后,才能出来,题不多,若是累了,倒不妨在里面稍微休息一下。” 一进了号房,“嘎达”一声,就彻底被锁在里面了,王子胜倒是想着不着急,只是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刚刚被抓住的手,再回味这那一瞬间。 杨牧进了号房,貌似很随意地大量了一下,便坐下歇歇,刚才这一顿忙活,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只感觉这屋子呆着好热,阳光好晃眼,抬头一瞧,好嘛!房顶上还有很宽一条缝隙,透过阳光来,真是够简陋的,就是家里奴才地住地也比这个强吧!将来考试的时候,要是进了这种号房,然后再赶上雨天,那可真是倒霉透顶了。缓了一阵子,杨牧小心翼翼地把笔墨放到床上,再抬起座子,放到背阴的地方,其实就这么点空间,怎么躲对也有一半是被太阳晒到的,最后一来气,干脆把床上的褥子卷起,把纸张铺在床板上来写。 贾赦一进了号房,就觉得这十九层地狱的名头,果真是名不虚传,瞧那椅子吧!也叫椅子,分明就是几块烂木头拼凑在一起的,仍在大街上,乞丐都不会瞧一眼吧!撇撇嘴,贾赦屈尊坐下,看着考题,也不细思量,直接就答,巴不得赶紧写完,也好解脱。 终于,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人都是被搀出来的,各各脸色红润,不,应该是满脸通红,大汗淋漓,一脸忍得好辛苦的样子。赶忙就用春凳抬到了旁边的院子,贾赦则是直接去了更衣的地方,谁让这小子,后半个时辰,闲得无聊,尽喝水了。 另外二人,则是在丫鬟伺候下,洗漱更衣。再用春凳抬到院子里,就在树荫下放上躺椅,平嬷嬷拦着不敢用冰,只是上了凉茶,给二人解渴。咕嘟咕嘟一壶茶下去这才略好些,才发觉连手指头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浑身酸软无力,小丫鬟们赶忙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地垂着腿,略觉得好些,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晌午,略一用力,还是觉得腰上困的厉害,外屋的丫鬟听到动静,进来才把王子胜掺起来。 ☆、第48章 好一阵折腾之后,王子胜才觉得这身子才终于是自己的身子,就是酸痛不已。这感觉的确不舒服,活动一下脖子,就听丫鬟道:“王少爷可是要摆饭。”王子胜有气无力地道:“不必了,这大热天的,也没胃口,弄点冰放在屋子降降温吧!” 丫鬟应了就退下了,不一会端隐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食盒,道:“知道大爷这会子吃不下,不妨尝尝这个。”打开食盒一股子凉气就扑面而来,极为舒服,定睛一看,里头盛着两碗,一碗是酸梅汤,上面还有这冰碴子;另一碗则是各种水果切成丁,上面浇上一层白白的酸奶,五颜六色的搭配着,让人食指大动。就听端隐道:“这个是酸奶水果羹,一直用冰块冰着。您尝尝,这个还是林公子吩咐厨子做的。”王子胜一听到“林公子”三个字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也不等旁人动手,直接把一海碗的酸奶水果羹拿了过来,第一口吃下去,顿时神清气爽,也不知是这酸奶水果羹的功劳,还是这林公子的功劳。 端隐看这王子胜吃下去,心理送了一口气,连带着屋子里的小丫鬟也都送了一口气。端隐接着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听说还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只不过后来林家也从金陵搬到了京城,天气没有这么热了,这方子就不怎么用了,还是那年林公子回乡考试,每日里被热的吃不下,睡不着,但是身子骨又撑不住老用冰,这才老管家想了好久方才想起来的。” 王子胜一边听着一边就把这一海碗都吃了差不多,才放手,还有几分意犹未尽,就被机灵的丫鬟撤下去了,端隐一挥手,一队丫鬟捧着食盒就进来了,都是些小菜,各各搭配的颜色鲜艳,只当中一道荤菜。终于感觉到饿的王子胜,开始用膳。 不只是王子胜,杨牧和贾赦也都经历了一番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到了下午三人聚到了堂屋里,林如海就把已经批改后的卷子拿来,王子胜一看就腾地一下脸红了,前面还说的过去,卷面整洁,字体工整;后面的,简直是越写越差,字迹潦草,有些王子胜自己都不认识写的什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道士画的捉鬼符,还有各种滴上去的墨迹,左一块,右一块的,整张纸就给人一种是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这种卷子交上去,考官看一眼,恐怕就直接被扔到出去了。杨牧也是一脸的羞愧,这题,平心而论,一点不难,可是当时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卷子也写的潦草。贾赦也觉得脸红,当时没注意,汗滴到卷子上把墨汁染开,都成了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林如海起身亲手给三人倒了凉茶,这才道:“科举考试,其实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望三位贤弟谨记。第一,卷面整洁干净,莫要涂涂改改,上面有滴上墨汁;第二就是字体,一定要是馆阁体,这个没得商量;第三就是切记心浮气躁;第四就是要学会冷静,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人们在考场外机的滚瓜乱熟的经文,总是一看到卷子就突然想不起来,然后就失去冷静,歇斯底里,导致会的也没有答上来的大有其人,所以冷静是必须的,发下卷子,第一件事儿,是从头到尾大致看一遍,正面反面都要看,以免漏掉题。一看完,就会觉得自己有把握了,毕竟十成里有七八成是会的,这样心中有底了,然后要做的就是放下卷子,环顾号房一周,有的号房,难免有房顶漏了,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这个时候,不是忍一忍的事情,而是尽全力创造最好的条件,以最舒服的环境去考试,这点杨牧做的不错,值得表扬。” 贾赦奇道:“这号房这么烂,朝廷每年不拨银子维护吗?科举取士可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不应该呀?”林如海笑道:“朝廷自然重视,从上头拨下来,到了户部批了,然后就成了层层下‘剥’了。”眼神暗了暗道:“从户部道省一级,然后州府县,再到乡,最终变成砖瓦木料,劳力壮工,也就有了透风的、漏雨的,一间间低矮狭小的号房。”看了看三人,低沉的声音道:“至于已经通过的人,都是人上人了。表面上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至于心理是不是想着后生可畏四个字,谁知道呢?自古文人相轻,谁有喜欢多事儿,千言万言不如不言,做得多错的多。这可是官场中人的不二法宝。要是真有那个愣头青提出来,朝廷议论的是,别人都没事儿,怎么就你事儿多,更何况,那么多大学士,阁老,那个不是从这上面熬出来的,怎么都没事,可见是你用不得,甚至受不得半点累。” 贾赦怒道:“这都是什么歪理学说,舒服些有什么不好?难不成大学士就没有儿孙了,他们不走科举吗?阁老就没有弟子吗?他们的弟子就不要出人头地吗?” 杨牧沉思半晌,道:“要是那愣头青说了,肯定要被排挤,说不得就在官场呆不下去了。再者,朝廷里那件事儿不要钱,江南水灾,北方旱灾,后天打仗要军饷,大后天又要修园子,修这个修那个,样样要钱。尤其是灾荒,不仅仅要救济,还要免除赋税,这样朝廷的国库就又少了一份钱。这号房嘛!横竖不会塌下来,凑乎住呗!反正几天而已,熬不下去的都是名落孙山之人,也不足为惧。” 林如海颔首,“就是这样的怪圈,使得条件属于不上不下,唯有适应了。这还是好的,要是赶上三四月份,春寒料峭,一变天,那才是可怜,不少考生冻病了,也没有办法,甚至捞下病根,一辈子。一会子,就去前面,专有门用来活动身子的屋子,又凉快,打上一套拳,身子骨好了其他的才可能有。晚上就在堂屋里,一起看看书,把上午的题捡不会的再写一遍,就行了。” ☆、第49章 第二天,王子胜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号房里,开始进行第二天的考前生涯,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显然应对起来,从容多了,就连小厮送到号房里一个马桶,都没生气,还冲小厮笑了笑。 但是谁能解释一下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房上开始往里漏雨是什么情况,望号房外一瞅,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但是为啥号房就在下雨,就听平姑姑道:“只要不是冬天,下雨是很正常的,阴雨连绵的话,说不定能下好几天。运气不好的人一进考场就在下雨,一出考场,雨就停了,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呢?难不成还能撂挑子不干,凡成大事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一扭头就冲小厮道:“麻利些,洒的均匀些,半个时辰之后,就该是瓢泼大雨了,记对时辰和雨量,不能少了,也不能多了,还有方向呢,不要忘了,是从东南上来的雨。” 王子胜听完好悬没被气的背过气去,这种万年一遇的倒霉事儿,那就那么巧让自己赶上,这分明是在变着法的折腾人,王子胜在心理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林如海的声音就传来了,“这是三个呆头鹅吗?还不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想办法保护好纸墨,还有被褥,难不成要睡湿漉漉的被子吗?” 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把卷子什么的,移动到不漏雨的地方,又慌忙把被子一囫囵地卷起。就听见隔壁的贾赦气急败坏地嚷道:“靠,老子的卷子。”原来贾赦一着急,不下心碰翻了砚台,把墨汁都洒在了卷子上,林如海快步走到贾赦的号房前,只看到一张黑乎乎的纸,以及一张跟锅底颜色一样的脸,贾赦显得很狼狈,身上有好几处被打湿了,还有溅上的墨汁,发梢上还在往下滴水。林如海只是干巴巴地道:“两个选择;一,放弃,立马就能得到丫鬟小厮的前呼后拥,不必受这份罪了;二,继续考试,把号房坐穿。”换上一种诱惑的语气道:“赦兄想想何必呢?你旁边这两个是没有爵位了,不得已才来拼一把,赦兄已经有了觉得的人,且是当家人,谁能把赦兄怎样呢?一个功名而已,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不至于,以赦兄的格调,咋能和这帮子穷酸在一起争呢?随便往贾府屋子里扫扫,都够这帮穷酸过一辈子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您瞧瞧,您这一身,这衣服也湿透了,这鞋子也脏了。真是不应该呀!要我说您呐,就应该亭台楼阁住着,锦衣玉食吃着,绫罗绸缎穿着。不是吗?” 贾赦被这几句话说的有几分动摇,“我,我,我只是,只是……”就说不下去了,心理一阵委屈,就觉得鼻子一酸。 这时候,杨牧发话了,“忍字头上一把刀。你还有我们呢!不管怎么样,都在一起,不是吗?”贾赦立马就蔫了,嘟囔道:“谁说放弃了,就是说句话嘛,还不让人说说了,又不是哑巴。”终于恢复了平静,院子内只有小厮走动的脚步声。 这一天,贾赦学会了忍,隐忍,在你没有资格和敌人平起平坐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低下你的头颅,然后暗暗地发奋努力,直到有了和地方交班的资格,在露出獠牙。三人似乎又离成长进了一步。 第三天,三人对望了一眼,走到了这十九层地狱的门口,就见林如海已经等在了那里,嘴角上挂着笑容,却给人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这些日子好无聊呀!无聊到了我昨天看蚂蚁打架,居然看了三个时辰,还觉得津津有味。”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睨了一眼三人,“要不是蚂蚁们鸣金收兵,说不得还要继续下去,这顶多悲哀啊!”说着还做出了一脸悲愤的表情。倒是让三人心理很痛苦,尤其是贾赦,脸上终于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紧接着,就听到了贾赦的一声尖叫,“你,你,你,干,干什么”就见林如海把身体到贾赦身上,几乎呼吸可闻,“这不是看见贾爵爷高兴嘛!圣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如海也就不藏私了。”说完,正正身子,“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就见几个小厮领来了,二十余个戏子,正在三人满脸不解,一头雾水之中。林如海笑道:“这几日,愚兄看三位贤弟,颇为劳累,却有心无力,虽请了一帮子戏子,给三位贤弟助兴,还有七八个说书的在后头,这样一边答题一边欣赏,岂不是快哉快哉。” 这下别说贾赦了,就是王子胜也瞪圆了眼睛瞅着。这世界上当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太难以相信了。 这一上午,王子胜直觉的头大如斗,说实话,这些戏子单拿出来不论是身段,还是嗓子都是一绝。可问题是,二十人一块儿扯着嗓子唱,那就是噪音啊,简直难以忍耐,刚刚要提笔写字,那个一嗓子“待那贼人前来,让老夫杀他干干净净。”手一松,得,一张快要写好的纸,就作废了,没法发脾气,只有不断地呼吸吐纳,好让自己静下心来,以前总听人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看来这还是需要功底的,反正自己是做不到,这闹市读书的人要有何等毅力,才能坚持下去,最终成为一代大儒。不过王子胜现在只想问问这位大儒,是怎么做到的,这怎么可能。以前读书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不敢随意走动,必须的也是踮起脚尖,放慢速度,哪有这种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扭头一瞧,贾赦居然带着一脸得意笑容,显然是过的不错。一到了院子里,就迫不及待道:“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损了,他想看到我一脸的颓废,我偏不。进了号房的时候,我把纸撕了一张团成小球,然后塞到耳朵里了,效果不大,但是聊胜于无。” ☆、第50章 杨牧笑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要放平心态也就好了。毕竟到时候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能因为其他的事儿分心了。”不过下午的时候,王子胜冷眼瞧去,贾赦倒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在活动手脚的时候,狠狠地冲着木人桩招呼,王子胜都替木人桩疼,这是把木人桩当林如海了吧!这是多大仇呀! 王子胜摸摸下巴,想着林如海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很有味道嘛,要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会很高兴呢!毕竟这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要是一起风流快活,啧啧,也不差。而且长得很合胃口,成了契兄弟待几年,等成亲也不影响,正好两不误。 第四天,王子胜再站到号房门口的时候,睨了一眼林如海,一脸的你还能有什么招数的表情,林如海却摆出一脸真诚的笑容,“这几天,想必三位贤弟已经适应了号房生涯,今天开始咱们就正规一把,号房三日一开,各种用具已经准备好了,如海在此祝大家金榜题名。”王子胜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这里头待上三天,这也太,连个换洗之类的恐怕都不能,刚要张嘴,林如海嘴边带着得意的笑容道:“撑不下去的,也不勉强,只要放弃,如海备上好酒好菜招待。”这下,贾赦当即恼了一甩袖子走了进去,王子胜饿杨牧对望一眼,相视苦笑,也就进了号房。这三天的连续苦熬,硬生生的让王子胜体会到了号房的可怕,酷热难耐,晚上一掌上灯,蚊虫叮咬,在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也无法洗澡更衣,真是浑身不舒服。 王子胜实在是睡不着,只好躺在硬板床上透过房顶的缝隙望着天空,想着远在京城的家人,不知道他们怎样了?过的好吗?想想子腾那小家伙,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刚刚一岁多,等自己再回去是不是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昨天收到家信,母亲又有了身孕,最后还提了一句父亲的两个通房有孕了,这似乎和上辈子有出入,那时候母亲只有自己和弟弟,这个多出来的又会是谁呢?似乎有些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认知。就这么想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经过这一系列的乡试模拟,王子胜深深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一切情况下的乡试了,不论是分到怎样差劲的号房,怎样恶略的天气,都可以一笑而过,云淡风轻。 迎来了人生正真意义上的第一次科举,刚刚天亮,三人就坐着马车到了考场外,林如海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拱手:“愚兄摆好酒等着为三位兄弟庆功了。”三人也回礼后,便走到队伍里开始排队了,足足半小时,才开门,队伍里,就有几位受不了的,已经用帕子开始擦汗了。 王子胜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庆幸,这些日子的苦貌似没有白挨,至少这身板硬了许多,心理想着就走到了号房中,四周这么一打量,这可比钱先生家的“十九层地狱”强多了,至少抬头一看房顶还是完整的,不用担心漏风漏雨啥的,在看看这座椅,虽然是旧的,但是很稳当,在瞧瞧这床,还行,能凑乎着用,被子虽然是旧的,不过没有闻到一股“历史悠久”的味道,反而有一种刚刚被晒过太阳的感觉,王子胜感觉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至少这是一个中上等的号房,有个不错的环境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其实王子胜不知道的是,这是官场的惯例了,排号房的时候,先把这些好的,紧着官宦子弟,凭王家的面子,绝对不会有烂舍,脏舍的,就是那阴暗潮湿的号房也不会分给他,毕竟金陵的知府还要继续在金陵呆着。当年林如海是家道中落,祖上的爵位没有了,亲爹似地早,自然没有这种待遇。 王子胜也不含糊,打量完了。就拿出抹布,开始给号房来了个大扫除,最后还把号房里供应的一铜盆清水,洗了一把脸,再把抹布洗干净,然后一点一点地,洒在地上,这样即降温,还降尘了。 再这么一看,心里美滋滋的,小爷我果然是个人物,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从这时开始小爷就要“扫”天下了。从篮子里拿出砚台来,小心地开始磨墨,这可是重要的事儿,只有这墨好了,写出的字才能光润圆黑,增色不少;墨不好的话,这字写出来便晦蒙否噻,一下子就成了下等。 一切妥当之后,也不急的答题,毕竟已经折腾了好长时间了,先开始放松自己,再把吃的拿出来,这次预备的是两样,头一样是大饼夹驴肉,另一样则是各种甜食,不过大部分都是炸过的,有些腻,倒是能放的时间长一些。 吃饱喝足之后,这才端坐桌前,开始细细答题。 …… 三天后,王子胜慢腾腾地走出考场,直觉浑身跟散架似地,端隐老早就踮起脚尖瞅着了,一看到王子胜的身影,赶忙来搀扶。“大爷可算出来了。”钱先生冲王子胜点点头,“不必担心,让如海送你回去,头前杨牧已经着大管家送回去了,气色不错,没有大碍。贾赦出来我会送回去的,三天之后再来我府里就行。” 王子胜也就剩下冲钱先生一笑的力气,之后便回到了府里。刚进门,早就有一位大夫候着,来把脉,“公子身子没有大碍,就是累的恨了,歇几天就行了,我开个方子,要是愿意就喝上一副,不愿意,多吃些补品就行。”一屋子的小厮丫鬟才放下心来,端依便拿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给了大夫,又亲自送出门。 王子胜这才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澡,终于把身上洗干净了,然后开始不顾形象的一顿狂吃。之后就是倒头大睡,一直到第二天晌午,这才被饿醒了。 ☆、第51章 整整两天,王子胜才缓过来,这期间,除了各种补品外,就是各种探望的人,有什么故交呀,同年呀等等,不足一而论。钱先生府里也有,表哥那面也有来的,贾赦也是,都相互拍下人探望一番,这里头就属林如海的探望最频繁了,每次都亲自来,而且不是一个人,还要带上大夫,每日两次,后来一问,不禁自己这里,表哥那里,贾赦那里,也是一样的。 看的林如海每天带着微笑上面,问寒问暖的,实在是不能把前些日子受到的苦,发泄回去,倒是让王子胜有点憋屈,这家伙实在是做事儿点滴不漏,连自己府里的下人,也是一脸感激的望着林如海,无他,和林如海一同来的大夫,可是这里最有名的了,估计除了贾赦那里的御医,就是这位了。 半月之后,乡试放榜,王子胜倒是优哉游哉的跟没事儿人似地,底下几个小厮早就坐不住了,天还没亮,端乎、端石就跑去等着放榜了,直到中午才跑回来,就看满头大汗,双眼含泪,哆哆嗦嗦的道:“中了中了,大爷中了,第二十名。”说完还道“奴才就知道大爷是文曲星下凡,是要当状元的。”王子胜笑骂道:“行啦,甭吹了。你们三一人一个银裸子,然后让管事的给院子里伺候的,每人多发一个月的银米钱,另外让厨房里给大伙加菜,凡是不当值的都赏一碗酒,当值的多赏五百钱。”院子里欢声雷动,都冲着王子胜磕头,说着吉利话。 端乎道:“表少爷也中了,是第五名。贾家大爷是第七十名。”王子胜道:“表兄果真是文采不凡,这是大喜事儿。差端依去钱先生家、表哥家还有贾家报喜,另外我写封信告诉老爷太太,差人送到京城里,让府里也高兴高兴。” 又冲着管家道:“收紧门户,可不要有那些个口不遮拦的,乘机闯祸的。要是有走礼的,一定要弄清楚,不是什么都能收的。”大管家躬身应道。 王子胜第二日便备车去了钱先生府上,一进去就碰到了杨牧和贾赦,三人一番恭喜之后,就落座开始讲当日考场里的事情,贾赦得到的号房估计是最好的了,墙上还是粉刷过的,座椅都是新的,这样贾赦有几分疑惑,“这地界的人真是聪明呀!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杨牧道:“四大家族的名头可不是盖的,更何况你那御赐的点心,也是人人羡慕,哪有那冒傻气的,能当了江南富庶之地的父母官都是人精,后台未必差,估计是要结个善缘,多条路多个办法。”王子胜也道:“这倒是,当日里没想到这一节,现在细细品来,似乎倒是有些个影子。”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道:“还算你们三有自知之明,没有把尾巴翘上天。”三人赶忙起身行礼。“行了,都坐吧!正好整治了一席面,好好玩玩,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去应酬你们的同年了,玩上些日子,就是又要苦读了,接下来才是有硬仗打了。”指着贾赦道:“你府里是筛子吗?怎么喜欢啥样的吃食都能让旁人知道?也不怕那天食物相克,毒死你。”贾赦当即就蒙了,钱先生指着贾赦的鼻子道:“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喜欢的那道葡萄汁做的鱼,是不是经常吃”贾赦点点头,“那你知道葡萄和牦蜊是相克的吗?也不怕吃死你,别在这呆着了,去回去问问,另外派几个得力的跟着你。蠢到极点了。” …… 半月后后,贾府发丧,贾史氏早产而亡,生下一个女婴,贾老太太怜惜不已,便叮嘱身边之人好好照顾,却未曾抱养到身边。外面疯传是这女婴命硬,生而克母。这一耽误,贾赦刚刚开始的科举之路,就要暂时中断三年,不过对贾赦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毕竟拖后腿的少了一个。 ☆、第52章 一别经年,望着岸边缓缓驶来的船只,王子胜不禁有些激动,与贾赦阔别五年多了,终于等到他上京城了,船刚靠岸,贾赦就窜出来,搂住了王子胜,“好兄弟”一语未毕,眼圈已经发红,还是旁边的管家林申道:“老爷不妨请王大爷来府一叙,也好让王大爷尝尝这金陵带来的特产。”贾赦这才笑道:“是我失态了,王兄,过几日请你和杨牧来过府一叙。”王子胜点头道:“这是当然,正好过几日先生休沐,咱三一同到先生府上一聚。”二人就此别过。 王子胜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往家中走,想一想,五年了,沧海桑田。自己和表哥都已经是举人了,而林如海更是在十九的时候高中探花,打马游街,羡煞旁人。自己也趁机像林如海表明了心意,正经的成了契兄弟,只可惜仅仅是契兄弟,林如海好像石头一样,只是觉得新鲜有趣,估计过两年没有自己,还会去找其他人,算来算去自己只是得到了对方的身体,而心还没有得到,不过不要紧,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倒是看到贾赦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个人----贾敏,这可是狠角色,不仅生前把持住林如海,死后还能让他念念不忘。话说林如海当时英年早逝,是不是思念亡妻,导致的。嗯,有可能,不,一定是,这辈子,绝对不可以,你林如海,只能是我王子胜的人,至于贾敏嘛,这倒是个麻烦,不过要是没有贾敏,也会有别人的,林如海可是老林家的独苗,这颗怎么办?要是不婚不嗣的,恐怕交代不过去,而且林如海这家伙,现在还是喜欢女人的,最起码,没有排斥,自己怎么能让他讨厌女人呢? 贾赦这家伙也没有闲的,在给贾史氏服丧的同时,开始勤练武艺,刻苦不已。当然在贾老太太做主下,贾赦得到一个继母,贾黄氏,听说是江南耕读世家的庶出女儿,因为守孝误了花期,嫁人的时候已经二十有三了,一嫁过来就被贾老太太委以重任,将贾家的小姐托付给其抚养,一同抚养的还有族中的三位族姐,都是自幼无父无母之人,贾老太太怜惜,便一同记到了贾黄氏的名下,充作嫡女教养。 这些年,王子胜也没有闲着,平日里除了去外公府里听钱先生讲课,就是在教育幼弟王子腾,当然每次结束课业回家,都会从外面捎一些小玩意,拿回府里,给三位弟弟和四个妹妹玩耍,当然大多数时候都会经过了王父,让王父夸赞道,吾儿果真是爱护手足之人,也对岳父颇为仰慕,认为王子胜能这样做,也是岳父教导有方,更加尊敬杨老爷子。 不提王子胜的感慨,只看贾赦回府之后,现将老太太安顿到后院的主院。自己入住荣禧堂,后面的几间屋子,荣禧堂则是空出来,将当时还是荣国公府的一些御赐之物供奉在里面,每日贾赦早晚三炷香。 荣禧堂后面有五间屋子,正好头一间改成堂屋,剩下的,左面两间则是书房,右面的就改成卧室,日常就在这里起居。 至于那位继母,就被安置到了老太太旁边的院子里。四位姑娘,除了四姑娘年纪小,和太太一个院子,其他三位,每人一个院子。横竖都是孤女,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且将来嫁出去也是一份助力,倒是锦衣玉食。 至于贾政,呵呵,依贾赦的意思是要放在老宅子,自生自灭,但是老太太却出面制止了,“赦儿哥,当年的事情,大家听到的版本里,没有政哥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大家眼里,他是清白的,虽然事后也放出去不少的小道消息,但是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要是有什么,人们就会说你这个大哥不容人,对你的名声不好,不妨带回去,无非是换个地方圈养着,就说是体弱多病一直在静养,不能见客。”贾赦勉强答应下了。 一到了地方,就直接送到了一处极为偏远的院落,连同那几个伺候的丫鬟一同打包过去,做的叫一个干净利索脆。 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完,贾赦终于可以让丫鬟把外衣去掉,只穿着一身中衣,披散着头发,白薇拿着布子擦着头发,贾赦歪在椅子上,听着林申说着府里的事情,怎么安排的,最后迟疑道:“太太那面的一个丫鬟貌似问了一句二爷的事情。”贾赦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儿,虽说是回了京城,出门应酬也不用太太,自有老太太呢,把那个小丫鬟送给二弟当姨娘,至于四妹妹嘛,移出太太院子就行了,毕竟年纪大了,再在太太院子里就不像话了。”林申听完吩咐,赶忙就去办了。贾赦在心理冷笑,这太太是心大了,看着自己记在她的名下,还真是抖起来了。 第二日,贾老太太舟车劳动,就“病”了,且是越病越重。连圣上也被惊动了,特地派了太医院的左院判前来,但也是收效甚微。 这一日,贾府门来了宫中内相戴权和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正是当日先荣国公的替身,被御前封为“大幻仙人”执掌“道录司”印的那位清虚观的张仙师,贾赦听到门房禀报,立刻亲迎出来,“见过戴内相,见过张仙师,小的未曾远迎,还望海涵。” 戴权笑着扶了一把,“小贾大人不必多礼,杂家是奉命请张仙师来看看府上的老夫人的,仙师法力深厚必定会药到病除,老夫人自会病愈。”说着,贾赦便请三人到了老夫人的院中,张仙师看了看老夫人的面色道:“还请小贾大人将家中众人请出来,让贫道一一看过。”其实太太和四位小姐都在老太太屋子里侍奉,不过是避到了耳放而已,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太太黄石抱着四姐,后头领着三位姑娘,进了堂屋,一行人行礼过后,张仙师念了一句,无量寿佛,便开始打量起来,过了半晌才对贾赦道:“小贾大人。贫道得罪了,贵府的二老爷对老夫人有几分妨碍呀!本来是不大的,但是贵府后来的太太和四小姐是水命,二老爷又是木命,所谓水生木,这木就会壮大,所以老夫人就撑不住病倒了。如今看来老夫人凶多吉少,难逃一劫。”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的脸色齐变,黄氏就有几分撑不住,晃了晃身子,被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三个过继来的小姐都退了一步,和黄氏拉开了距离,唯有四小姐还是懵懂无知。 ☆、第53章 戴权一听此言,便问道:“老神仙可有破解之法?”张仙师道:“天机不可泄露,否者贫道也是要遭天谴的。还望内相大人和小贾大人恕罪则个。无量寿佛!”三小姐福灵心至,突然冲着张仙师跪倒,“求仙师救祖母一命,小女子愿意后半生青灯古佛。”说完几个响头就磕下去。 张仙师也只是定这眼看了半晌才道:“罢,罢,罢,及时孝心可嘉,那贫道就破例一回吧!”贾赦这才回过神来道:“全凭张仙师吩咐,小子日后一定感激不尽。”张仙师道:“我看贵府的二爷有几分夙愿慧根,倒不妨跟贫道走,这样二爷既能修成正果,又不会妨碍了老太太;至于贵府的太太和四小姐,倒是听说府里就有一处栊翠庵,不妨就斋戒沐浴,日夜祈祷,化解了身上的晦气就没什么了,主要是心诚则灵。”缕缕胡须道:“贫道亲来做法,再带上一百零八个徒子徒孙,做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法式。”又问道:“贵府四小姐,不知闺名是哪个?”贾赦道:“应…咳咳,走得早,留下一个敏字,便混叫为敏儿,尚未有大名。不仅如此,四位妹妹都未曾取大名。” 张仙师道:“即使如此,贫道就替四位小姐起上大名,好从五行上压过去。就用怡,玥,岚和安,这四个字皆是五行带土,这就能反克制住木,不让其过分生长。” 贾赦立马深鞠一躬,“多谢张仙师,小子铭感五内,必当遵从。” 张仙师亦不答话,飘飘然就走了。戴权道:“这下杂家就放心了,也能回宫复命了。”贾赦连到不敢,亲自塞了一个荷包,给戴权当车马钱,这才亲自送出府门。 这面送走了戴权内相,那面就让府中动了起来,先是改了四姐妹的名字,从大到小分别为贾怡,贾玥,贾岚和贾安,又送四人到后罩房住下,大管家林申,赶忙派人量身裁衣,都要素的,以前红的呀粉的呀,皆是不行的。那面忙着收拾了栊翠庵,好给太太和四小姐居住,另外三位小姐则是安排到藕香榭里,传话给三位小姐的是青叶,原话是“知道四位小姐姐妹情深,只是这时候,四小姐是去尽孝心的,那个都不能拦着,也不能打扰了,所以三位小姐就不要去了。这些日子,三位小姐一定要虔诚,钗环脂粉都是不能用的,日日斋戒沐浴,也好让老太太早日康复。”三姐妹躬身领着,口里到不敢不敢。 一直到青叶走远,三人才敢坐下,半晌。贾怡开口道:“这阶段家里乱,咱们做好自己就是了,衣服下人也送来了,明儿就一起去吧!每日辰时开始,替老太太抄经祈福,供到佛前,也是一份孝心。也记得约束下人,莫要闯祸。”端起茶盅,看着纹路道:“以后三姐妹就是一家人了。”这话一出,另外二人也心有戚戚。 按下这头不提,那面黄氏可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嚷嚷起来:“这就是大爷的孝心,我可是大爷正儿八经的母亲,让这个不…,唔,唔。”还没有说完,就被柳嬷嬷带着人捆起来,直接塞到软轿子里,抬到了栊翠庵。这庵里多年没有主子来了,冬天时,那山上的梅花开得好,倒是有主子来赏鉴一番,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了,虽有人打扫,但是还是有几分凄凉,柳嬷嬷也不废话,一个颜色,就有人,拿来剪子,将头发绞了,这黄氏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口中被塞了抹布,只能唔唔的,却说不出话来,柳嬷嬷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拍拍黄氏的脸,“谁让你好好地太太不做,偏偏要找不痛快,还要往宫里给太爷送信,说老爷不孝顺,好联合二爷取而代之,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这也是你能肖想的,不过就是花了一万两聘礼娶回来装点门面用的,还真是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看在你家祖上和老太太娘家有几分交情,哪能轮到你这种误了花期的庶女,早就青灯古佛了一辈子了。”黄氏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布子弄掉,“有区别吗?嫁到贾家不也是守活寡吗?凭什么我不能一拼,索性再坏就是这样了,成了我还能当上老封君,风风光光的,高高在上,这贾家那个不顶听我的摆布,若是老天开眼,太爷回来了,我还能有了自己的骨肉,那才是亲的,端是威风八面。就算…”柳嬷嬷接茬道:“就算没有亲生的,也能在两位爷之间搞平衡,老爷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你只要散播一点传言,在稍微捧杀一下,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立马就不知道东西了,在拉拢二爷,是吧!听说你娘家的侄女正好比二爷小上一岁,这样二者相争,你就能稳坐钓鱼台,等四小姐长大成人,也不过几年,再一嫁人,正好又是一份助力。” 黄氏道:“你怎么知道,这不可能,明明…” “明明都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在心理想想。”柳嬷嬷冷笑道:“这点子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心理对贾老太太又佩服多了几份,怨不得挑这么一个,正好给府里的姑娘挡了丧妇之女的名头,老爷一长大,快要娶妻的时候,都不用找茬自己就坐不住了,望着庵里一扔就行,倒是一点都不浪费。 正想着,就看着一人进来,正是当日一同来的赵三宝,赵太监,柳嬷嬷就迎上去了。赵三宝道:“不敢劳动嬷嬷,这不是托了贾爵爷的福分,回京之后,被上头赏了恩典,放出来了,承蒙爵爷不嫌弃,就在贾府养老了,成日里闲的,这把骨头都酥了,索性讨了这个差事,来当这栊翠庵的管事,正好是无根之人,也不妨碍。” 这几个太监原是赐给贾赦,是因为贾赦年幼,无人照看。等贾赦有了继母之后,宫里就传来话说照顾有功赏了自由。贾赦感激照顾一场,都送了厚厚的盘缠。一回京城,这赵三宝就想找个差事,贾赦就拨了个小院子,日日好吃好喝的荣养着,没想到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看着赵三宝得意的笑容,又看一眼黄氏,突然就明白了,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可怜黄氏了,以后就要在赵太监的手里讨生活了,这是老太监呀!那折磨年轻女孩子的可是轻车熟路呀!宫里不得宠的主子都不敢得罪,唉!不管了,自作孽。 柳嬷嬷心理想着,脸上却不显,“那就有劳赵公公了,我就不多待了。” 不提黄氏成了赵三宝有食无名的“对食”,日日受尽各种屈辱折磨。 贾政被人直接送到了清虚观,那是什么地方,要是夏天来玩玩,那是避暑的好地方,可要是当道士,呵呵,还是被家族遗弃的人,那待遇是一个差呀!到了清虚观,贾政还以为自己是贾府的老爷呢!认不清现实,对人骂骂咧咧的,张仙师也不废话,直接吩咐小道士送到后山的地牢里,不用管,只是饿上三天再说。这地牢其实就是在清虚观后面有一座三宝山,主峰上有一个大大的山洞,头一任观主曾在这里悟透《道德经》,后来在洞内的石壁上刻上经文,用来苦修,有一年发现山洞里面有一地洞,地势低洼,就被用来当做地牢,凡是有那等不听话的小道士,望地牢一扔,过个十天八天,再放出来,比兔子还胆小。这里头最有名的犯人恐怕就是前朝名将史安国,何等硬汉,兵败被俘受尽天下酷刑,却不肯低头,不也是只在这地牢里撑了五天而已,就神情恍惚,全身失禁,再等带到太祖面前之时,自愿当太祖帐下的一条狗,鞍前马后,战战兢兢地“服侍”了太祖爷一辈子。 贾政初始不觉得,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却没有人回应,后来终于没有力气了,开始颓废的坐到地上,这才发觉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才有几分害怕,终于察觉到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一切被阴森恐怖的漆黑吞噬,寂静令人窒息,连时间也停止了流动,好像自己失去了感觉,贾政开始拼命的喊叫,歇斯底里,甚至用脑袋去撞石壁,好带来一点痛觉,提醒自己还活着。但这只是饮鸩止渴,一会就感觉不是很疼了,贾政就再次撞上去,可是只能是忍得一时,而不是一世。没多久,贾政就开始昏昏沉沉了,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大哥就是因为偷盗老太太的嫁状,被发现后,名声扫地,从此声色犬马,不问世事。而自己却在父亲过世后,入住荣禧堂,府里那个不称自己一声老爷,儿大哥只是个大老爷。后来有得两子一女,长子不待弱冠之年就得中进士,长女更是不得了,成了荣宠于世的贤德妃,幼子也是含玉而生,带着天大的福分,后来长女得以归府省亲,乃是开了本朝的先河,旁人不过是沐浴光辉而已,美轮美奂的大观园,成了整个京城首屈一指的院子,连皇宫都未必比得上。 ☆、第54章 一天后,张仙师招来了小道士问贾政的情况,小道士拍着胸脯道:“您放心吧!这人一看就没受过罪,开始嚎了几嗓子,后来撞了几次石壁,估计这会子已经出现错觉幻觉了。”张仙师点点头,提出贾政的时候这家伙貌似还沉迷于 半梦半醒之间,忽的听到楼一点响动,贾政连滚带爬到了地牢门口,就听到“嘎吱”一声,门开了,突然照进的阳光,使地牢变得亮快起来,猛地一下刺得贾政赶忙闭上双眼,却已经来不及,嗷的一声惨叫,贾政捂着脑袋,眼里留下了眼泪。小道士似乎并没有怜悯之心,只是用绳子拴上贾政的双手,拉着绳子到了地上,这时候贾政才感觉眼睛可以适应阳光楼,眯成一条缝,望着四周,呆呆傻傻的,很是奇怪,不是贵人还在省亲别院嘛?自己代表荣国府进内拜见,怎么到了这里?小道士只是把贾政绑到椅子上,扒开衣服,嘴里塞上布子,这时候,贾政才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烧红的铁炉子,上面还有几块烙铁,不过看上去很是小巧玲珑,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这是干什么用的?小道士似乎感应到了贾政的想法,“这是烙铁,每个上面都有字的,加一起正好是一部《道德经》,仙师说了,你是天生的命硬,克长辈,出生之时便搅得家宅不宁,用这道家的法典印到你身上,这样就可以束缚住你的晦气,以免妨碍旁人。也正好让你在这期间大彻大悟,早日皈依于我教,免得再受尘世的苦恼。一共九九八十一条,每个月烙上一条,经历着九九八十一难,正好就得道了。”说完,便把烙铁望贾政胸前一印,一声惨叫,贾政便昏死过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短短十二个字,就把贾政折腾的死去活来,每每昏死过去,必备极为粗鲁的手段弄醒,然后继续炮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道士才把东西收拾起来,把已经瘫倒的贾政拖回地牢,咣当一声,地牢又成了漆黑一片,寂静幽暗的地方,贾政只感觉到胸前火烧火燎的,嘴里的布子还在,却又喊不出声音,想取出来布子,努力的抬起手臂,却也是徒劳无功,试了几次终究是放弃了。痛的无法思考.要是有人看到的话,会很奇怪这是一堆烂泥,还是一个人。 每间隔两个时辰,这地牢的大门就会打开一次,小道士会给贾政上药,不过这简直是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刚刚抹上药的伤口会有一种清凉的感觉,贾政都忍不住要松了一口气,太舒服了,但是这药似乎压制不止这火辣辣的感觉,不到一刻钟,有感觉到疼痛难忍,比一开始还让人崩溃。 三天后,小道士觉得贾政的身子养的不错了,就又把贾政带出去,一看到那红红的炉子,贾政就双腿颤抖,嘴巴张的大大的,好似看到了什么骇然之物,直接瘫倒在地。小道士只是把贾政身上已经破烂的衣服扒开,望着前日被印的地方,仔细观察着,一寸一寸,连最细微之处也不放过,好像在鉴赏一件艺术品,少许,小道士皱起眉头,似乎对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这才把贾政绑起来,不过不是上次的椅子,而是想躺椅,这个高度正好适合小道士观察。这次倒是没有急的动手,反而是对着一盘子各式工具发呆,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拿起一把刀子,有一扎长,却只有半寸宽,倒像是剃胡子用的剃胡刀,锋利的刀刃刺进皮肤,好像是要硬生生地刮下一层皮,贾政当即疼到没有知觉,就在昏迷前,却突然想起了,一次抄书,有一个字不小心写错了,自己就是拿着一把小刀,开始在纸上刮来刮去,沙沙地响着,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那张纸,被人嫌弃,所以开始刮,一下一下… 再次醒来,贾政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只是傻傻地望着屋顶,双眼无神。 多年以后,清虚观流传着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孝子,本身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但是长到半大小子的时候,因为命硬先是克死生母,又是祖母病卧床塌,此子为了使祖母痊愈,就在这清虚观发大愿,愿意终身传播道法,并在身上刺上道家法典《道德经》四千九百九十九字,以消除晦气,传播道法,普度众生,弥留之际留下遗愿,用自己的臭皮囊警醒世人,用自己的一身皮作成了观前的大鼓,每日清晨鸣鼓,声声入耳,为世人赎罪。 过往的文人墨客无不留下墨宝,此事与卧冰求鲤一同被人传扬。 ☆、第55章 那么我们来看看,杨牧童鞋。一听到,贾府里的风声,第二日一早,杨牧就带着几个得用的长随,和大包小包的药材,吃食,衣服,就连内衣啥的都让针线上做好了,就怕贾赦回京之后忙不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就来到了荣国,不,是子爵府的门口,离老远门房的小子就小跑着过来牵上马,也不用通报,杨牧直接抬脚就进了院子,还有那献殷勤的小厮,想帮着杨牧拿东西,一个眼神就被制止了,废话,这手里捧得盒子里的可都是极为名贵的,咳咳,内内,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又是要贴身的衣物,重点是心意,懂不懂,这是旁人可以代劳的吗?一定要亲自交过去嘛!要是在能碰一下手指头,啧啧,那修长的手指,分明的骨节,又白又嫩的,“杨牧。杨世兄,一向可好呀!”还没说完,贾赦就一个熊抱,狠狠地搂住了杨牧,“呜呜,杨牧,终于见到了,过得好吗?”一语未必,已经是眼泪汪汪了,杨牧重重地锤了一下,“可算回来了,这么些年了。”贾赦这才觉得胸前硌得慌,看到这个盒子后,便有几分不解,一脸疑惑的望着杨牧,结果老脸一红,杨牧提脚走进了堂屋,贾赦也只好跟上,落座之后,杨牧道:“我让人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估计你府里乱糟糟的,也没有精力顾及到。还给老夫人带了些药材,无非是人参,灵芝之类的,希望能派上用场。” 贾赦也不推辞,就让小厮接过来,送到老太太那里,看看那个能用上。杨牧这才问道,“刚刚路过荣禧堂,看到那么多道士在念经,还瞅到了张仙师,那老货可是一颗富贵心,两只势利眼,你是怎么请到的。”贾赦苦笑道:“这还真不是我请的,是不请自来的。本意是让二弟从此死了心,哪成想整的这么大阵势,惊动了上面,祖母说要一次性解决永不留后患,那黄氏的心主要是太大了,我只需要一个名,其它的都不需要,这黄家就更蝗虫似地,一旦咬上,势必要吸干血,才罢手。你瞧这个吧!”杨牧接住一看,是黄氏写给其兄长的一封信,信中让黄氏的哥哥把女儿带来还有一个扬州瘦马,并说要结两姓之好,把侄女许配给贾政,好拉拢过来,然后再想办法毁了贾赦的名声云云。看的杨牧怒火中烧,一摔书信“这简直是异想天开,难不成你就是那种见到女人走不动路的人,实在是太看轻人了。”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地,上下打量贾赦。“不会是某人的日常行为举止,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吧!”贾赦当即脸就黑了“不过是几个不长脑子的东西罢了,与我何干。”看着杨牧的眼睛,不觉得声音低了一些,“不过是有一次,自斟自饮了几杯,有两个丫鬟伺候着洗漱了一会,就说我占了她们的身子。偏偏黄氏知道了,非要我给那两个丫鬟开脸,最后被宫里的嬷嬷一验身子,就识破了,都还是姑娘身子,就都打出去了,后来黄氏再想塞人,就被祖母拘起来抄经祈福了,谁成想,又来一招。”还没等说完,杨牧已经站到了贾赦面前,弯下腰,贾赦都能感觉到姨娘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浑身都有几分不自在,往后挪挪身子,可是椅子只有那么大,再怎么,也躲不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心理是怎么想的”贾赦扭了扭身子,“什么怎么想的”,这一扭,没有躲开,反而碰到了对方身上,脸立马就红了,好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要怎样?”杨牧一脸正色的望着贾赦道:“你说呢?要是那不是个套,你是不是就要有房里人了,嗯,有没有想到我。” 贾赦避开了杨牧的眼睛,懦懦地道“我们是兄弟嘛,当然,记得,更何况大家都是大人了,谁还不是一样,来几个通房,练练手,再娶妻生子。”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声音。要不是杨牧几乎趴在贾赦身上,都未必听得清楚。 杨牧直起身子,“我走了,等你明白了,再来找我。”到了门口,冒出一句,“我一直不把你当兄弟,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直到杨牧离开好久,贾赦才回过神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黯然失神,耳边不断地响起那句“不把你当兄弟”,“从来没有”。乱哄哄的在脑袋里不断地重复,让贾赦无法适从。 什么时候不是的?是在杨府附学开始的吗?嘴角边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还是在受到委屈后温暖的怀抱,亦或是为了自己勇闯金銮殿的勇气,还是号房里及时的警告,亦或者都不是。贾赦觉得大脑就是一团浆糊,怎么理也理不清,幸好绿锦进来了,“大爷,这都日头偏西了,您在这里做了大半天了,要不要松快松快。”贾赦这才发觉太阳西落了,“不必了,一会把饭摆在荣禧堂后的东五间,另外让三位小姐一块过来,给四小姐那里加上两个素菜。”绿锦福福身子,下去办理。 贾赦整整衣裳,就去了祖母的院子,服侍着祖母喝过药,看着精神了几分就陪着多说了一会子。等到回到东五间的时候,三人已经立在堂屋里多时了,都是穿着素淡的衣服,脸上不抹脂粉,头上只是插了几根钗环,也无其他装饰。贾赦扫了一眼,很是满意,这才是当孙女的样子嘛!大马金刀的望主位上一坐,“这经书抄的如何了”三姐妹的老大贾怡开口道:“抄了三遍《太上灵宝天尊说禳灾度厄真经》、《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和《太上洞玄灵宝升玄消灾护命妙经》。早上起来,先去的老太太院子外叩头请安,然后去的安泰苑,上香祈福,再去藕香榭抄经书。中午侍奉着老太太用过药,就继续回藕香榭抄书,待晚上在侍奉老太太喝药,然后去安泰苑上香,乞求神仙保佑老太太平安无事儿。” 贾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在安泰苑里供满九九八十一天,再化了。这就是你们的孝心,老太太必定是要大安的。”老三贾岚道:“这本是分内的事情。”贾赦接着道:“今天听张仙师的徒弟,清平道长说不只是抄经书,闺阁之中还能将经书绣在屏风上,我已经叫下面准备好了十二扇的落地大屏风,明个起,上午就开始动绣屏风,下午晚上再抄书,正好两不误。就在泰安苑就行,顺道住在那里,也不用来来回回的折腾。”三人赶忙福身应道:“这都是分内的。”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极为压抑,贾赦总是忍不住想白天的事情,而三姐妹都在检讨,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惹到了这位当家人名义上的哥哥。 不过是动了几筷子,贾赦就没有胃口了,刚放下筷子,那面三姐妹紧跟着放下筷子,众人就撤了膳食,捧上痰盂,等伺候着四人漱口,净手。 贾赦这才说道:“这屏风可是大事儿,一定要用心,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完成,然后摆到老太太的春晖院里,已经让古嬷嬷去库房里取来各色丝线等物,一定要细心,有事儿就让古嬷嬷帮忙。”三姐妹再次应道。 打发三人走后,贾赦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至于三人能不能按时完成,那又怎样,反正自己是出了这口恶气了,一想就肝疼,好像是自己的不是似地,明明是杨牧的不是,本来就是兄弟嘛,难不成还有别的,正想着,大管家林申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也不行礼,直接凑到贾赦耳边嘀咕了一阵,听得贾赦目瞪口呆,以前贾政院子里的小桃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新去的小丫鬟,赵大丫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也太,太突然了。 原来贾政被送到清虚观之后,林申就听命遣散以前伺候的人,本要配了小厮,谁知小桃挣脱了嬷嬷的压制,跪倒林申面前哭喊道有了贾政的骨肉,林申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把凡是伺候贾政的姨娘丫鬟一人一个屋子关起来,然后请了稳婆摸身子,一查之下,不仅小桃有了身子,连新去的赵大丫赵姨娘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子,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下林申不敢大意,给小桃和赵姨娘身边安了两个粗使婆子,好好看着,生怕有了意外。 贾赦冷冷地道:“这些人就不要配人发卖了,直接送到庄子上,我记得城南的庄子正好有个小院子,先把有了身孕的好好照顾,终究是贾家的血脉。其他人,关起来,再说吧!”林申答应后,一溜烟的跑去办了。不敢再多待半刻,这里说看不出来,老爷今天心情不好,在待下去,不是找抽,索性先去庄子上安置这些人,躲几天,等回来,想必老爷心情也好了。 那面三姐妹都聚在一起,看到了古嬷嬷拿来的各色丝线,屏风已经是描好了。但是光把各色丝线捋顺摆好就要费好长时间,更何况这屏风足足有一人多高,绣的时候恐怕还要站在凳子上才行。 ☆、第56章 不提这倒霉的三姐妹,我们来看看王子胜,从贾府回家的这一路上王子胜的脑袋里翻来覆去就只有贾敏两个字,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一直回到院子里,还是一副苦瓜脸,命人准备好笔墨,就开始练字,也好静静心,毕竟这事儿急不得,半个时辰之后,才让丫鬟们收拾了,自己去给母亲请安,刚到了院子里,就听见屋子里一群人的笑声,王子胜就打帘子进来,朗声道:“太太这里可是有什么好事儿,也让儿子沾沾光。”王母杨氏笑道:“能有什么,不过是你大妹妹绣了个荷包,正在猜呢,这到底是菊花呢,还是荷花呢,看了半日愣是猜不出来。”说罢,一屋子人都笑了,这时,屋里的两个妹妹才冲王子胜福身行礼,王子胜侧着受了半礼,寒暄一二,便就退下了,王子胜便坐到杨氏身边,“二妹妹难得想起来,平日里也不怎么奉承,今天是怎么了,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杨氏淡然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我儿太出息了,认识的不是当朝探花郎,就是爵爷,唉,害的这帮人天天望为娘这里跑,日日奉承,亲娘也不要了。”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但是心理王子胜就恨上了这二姐,不过是个庶出的,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还有自己母亲是她的踏脚石吗?用着了就来正院奉承几天,用不着就想着自己的姨娘。看着儿子不说话,杨氏话锋一转,“大姐是个懂事儿的,平日里也老实,你要是有那种,家境中等,家中人口简单的同窗,不妨多打听打听,也算是当母亲的为她筹划一番。”王子胜又几分不解,“大姐倒是好的,不过毕竟也才十二三,不必这么着急吧!难不成真有什么。”杨氏拉着王子胜的手道:“不瞒你说,前几日金陵薛家的家主来拜会老爷了,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嫡长子和嫡次子,老爷貌似很喜欢这两个哥,就都留在前院了。那时你还在杨府里上学,就没有去打扰你,后来又是贾家的事儿,估计就这一两天,就要招呼你去见见。”王子胜道:“那是看上那个了?不是要两个都给薛家吧!更何况再怎么紫薇舍人之后也只是皇商,这…” 杨氏道:“这就是区别,到时候往御前一请旨,体面也就有了。这薛家的次子听说是学问不错,还有了秀才功名,且长得一表人才,况才十九岁,以后说不定会有大发展,你爹的眼光还是有的。” 王子胜奇道:“不是嫁给嫡长子?” 杨氏道:“你大妹妹是个实诚人,哪里有哪个本事,长子长媳将来就是宗妇,担不起来。依我说,金陵那么远,虽是老亲了,还不如嫁的近些,也好有个依靠,省的顾不上。” 王子胜点头道:“此事倒是不急,想必老爷留下这一家子,也要考校一阶段,再者薛家进京城也是要待上一阶段的,不若慢慢看,要是好的,也不能两个都给了,这也不合适。” 杨氏点点头,这个话题就打住不说,转而说起了旁的事情。 王子胜却在想,大妹妹和上辈子几乎没有啥区别,还是那么样的老实人,本本分分的,按道理真是嫁到薛家也是老二,怎么最后成了老大,一想到薛家,就想到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外甥和精明过头的外甥女,不过大妹妹是怎么生出这么精明的孩子的,这疑问在王子胜见到薛文起的时候,就立刻明白了,因为人家宝钗有个精明的爹,人像了亲爹而不是亲妈。 宴席间,王子胜才知道,这次薛家进京城是奉了皇命,圣上召见,还赐下宴席,赏了薛家两位公子,薛文起和薛文耀两块好墨,叮嘱二人多多上进。 王子胜和二人交谈一番,深觉得这个前妹夫要是不那么短命的话,说不定薛家不会败,这个薛文耀倒是有几分书呆子的气质,和大妹妹有几分般配,都是那种安分守己,没有多大抱负的人,倒是可以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 薛文耀道:“早就听说世兄的学问极佳,还望不吝赐教。”王子胜赶忙道:“折煞我了,要说起学问,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就是金科探花林如海,林兄,明天正好休沐,不妨一同聚聚,还有我的几位好友,正好大家相互认识。”此言一出,薛文耀大喜,连声谢道,王子胜温言道:“不必客气,正好是百花齐鸣的时候,下个帖子大家一起赏花品茗,岂不是快哉快哉。” 王父笑道:“不必客气,咱们王薛两家是世交,你们不常来京城,让胜哥带你们熟悉熟悉也是应该的,男子嘛,出去跑跑马,一起比当几下子,都是可以的。”几人起身垂手应了。 几日之后,应邀来林如海不是一个人来的,还附带了一个,林如海的同窗,榜眼——马旭真,此人是山东大汉,正经的彪形大汉,要是没人引荐,都以为是武将,可惜了人家偏偏是高中一甲,每次去上朝往文官的队伍里一站,都有一种站错队的感觉。连圣上都多问了一句,从此人们总是打趣,连兵部尚书都冲翰林院学士说,这可是我们兵部的人,你可不能用了不换。 一番引荐过后,几人就在府中的跨院中开席,这跨院基本上就和花园差不多了,处处花团锦簇,两边墙上爬满了紫罗滕,甚是惹人爱见。 一边品茶,一边谈论着京城里的事情,不知怎地,就说起来,茜香国的女王来朝说是要比武招亲,就在我朝选一位夫婿。 马旭真道:“没见过那种女人,居然抛头露面,还要自己个儿挑夫婿。而且这女王已经有了三个侧夫了,居然还说要纳妾,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如今就没听说过女人能纳夫婿的,听说还不少。”大家都有几分好奇,林如海云淡风轻的说:“这就是不开化呀!当日国宴,那女王居然自己下场,高歌一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淮河畔来的呢!” 看着众人都有几分好奇,林如海就道:“不仅如此,这女王还说女子生而高贵,若无女子,何来男子,任何一个人都是从女子的胯下而来的。这话把礼部尚书气的胡子都歪了。说是伤风败俗,本来圣上还想收做义女,也好是边疆平定,这回看来,顶多找个三等人家的公子罢了,只要一身好皮囊的,对了那叫做玉树临风。”几人一同哄笑。 ☆、第57章 一时间,几人便都议论起来,茜香国的风土人情,茜香国地处西北,那里全年闷热多雨,民风质朴,百姓多以打渔为生。但是此国尚未开化,女子当政,女尊男卑,从我朝开国以来,双方战事不断,南安王便一直驻守边关,以防止茜香国的动作,不过这三五年来,倒是太平多了,是以茜香国女王前来朝拜,为了表示决心,还说要将正夫之位迎娶,此事虽是欠妥当,但是对于圣上来说未尝不是一见好事儿,不过是从公主变成宗室中人,在皇帝眼中,只要不是皇子就没有大碍,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去当正夫啥的实在是抹不开面子,但是宗室就不一样了,那个王爷没有七八个儿子、孙子,找一个长得俊俏的庶出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又能在圣上面前卖个好,只有傻子才不干呢。 林如海道:“这两日,圣上频繁举行家宴,凡是未出五服的皇亲都要参见。”各府里都有默契,带着去的都是俊俏的后生,年纪清一色的十五六到二十岁,都还是没成家,没立业的。 宴席上宾主尽欢,后又有几场比试,不过是一群人花拳绣腿,招式煞是好看,就是战斗力平平,结果茜香国女王一个都没挑中,很简单人家女王亲自下场一试,这帮子人就露出马脚,被人打得东倒西歪,圣上大为火光。 又道:“我估摸着过几日圣上还是要召见的,不过这次不仅仅是皇亲,估计凡是数得上号的家眷都是要去的。”便笑盈盈的望着众人,旁人还好,王子胜当即紧张起来,“那如海呢?你可是要去?”林如海道:“我是家中独子自是不会的,更何况我现在不过是个翰林院编修才是六品罢了,这等场面恐怕还不够格。倒是子胜要小心一二呢,谁让子胜尚未娶妻呢!”王子胜心下大安,“五十步笑百步,大家不都是未娶嘛,到时候家父恐怕要带着二弟三弟去,毕竟也是大人了,该出门交际了,我来照顾家里。” 马旭真道:“还是王兄弟要抓紧了,听说座师的嫡出幼女刚刚及笄,当日一拜见座师便将爱女许配了,就差上门提亲了。”咣当一声,王子胜手里的茶盅摔了粉碎,猛地站起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未曾听过。” 马旭真笑道:“当然不能漏了风声,毕竟关乎女孩儿的名声嘛,说来我倒是和如海成了亲戚,正好是内子的两姨表姐妹。”林如海笑道:“就在此处说说就行了,表姐夫大人,省的添麻烦。我先去陪子胜换件衣服去。” 一出了院子,王子胜脸当即铁青,“这是真的吗?” 林如海望着王子胜道:“是真的,今天叫马旭真来,就是想通过他的口告诉你这事儿。”温言道:“我对你、杨牧和贾赦一样,一直当兄弟看待。可能是我从小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对你们亲热一些,但是恪守礼仪,从未越雷池一步,也不知你是啥时候有的这种念想,我不能看着你在这么走下去了,一步错步步错,多少人都是从小的地方开始犯错的,一旦被染黑就白不了了。” 王子胜嘶哑声音道:“可我喜欢你。”少年时的爱慕,终究成了心魔,每次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吸引着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觉就陷在这温柔乡里,无法自拔,本以为可以天荒地老,谁知就这么无情的被打碎了,还是心上人亲手打碎的。 彻头彻尾,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从未在乎过。王子胜感觉心里像魔怔似地,就想要他,狠狠地摁倒,不想其他的,什么家族,全都不顾及了。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出,就占据了整个大脑,王子胜觉得自己已经被心魔吞噬了,双眼通红的望着对方。而林如海自打说出这番话,就避开了王子胜的双眼,怕是一看之下,陷进去,也就没有察觉,王子胜的眼睛已经通红,不,是血红,不像是人的眼睛,更像是从十八层地狱跑出来的厉鬼。 王子胜一把摁住林如海,两人都靠在假山上。这时林如海才惊觉,“子胜,你要干什么?”还没挣脱开,王子胜已经霸道的开始动手动脚,固定住脑袋,直接咬上了林如海的嘴唇,好半天,才分开。 望着对方,王子胜感觉从心底传来一阵阵的愉悦。 听得一旁的游廊里传来了一阵惊呼,似乎是年轻女子的叫声,还有这打翻盘子的声音。王子胜一怔,扭头望去。趁着这个空档,林如海挣脱了王子胜的禁锢,极为狼狈的离开,过了好久王子胜才发现手上有血,但是觉不出疼痛,再一看,假山上隐隐约约也有血迹。这,不是自己的雪,而是林如海的血,被刚才的事情一搅和,王子胜终于觉得自己找回了几分理智,眼眸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深呼吸了几次,先从小路转回自己的院子,换上一身衣服,瞧瞧西洋镜子里,自己已是没有大碍,这才回到席面上。 马旭真已经和薛家兄弟开始称兄道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看到王子胜回来,不过是点了头,就继续了拼酒,还是薛文起道:“马兄和小弟极是投缘的,今日就想和马兄同塌而眠。”王子胜赶忙答应了,又派得力的小厮送回客院。 一送走客人,王子胜急忙回到院子里,只留紫菱、青颖二人,吩咐去打听今日谁靠近了别院。 躺在床上,王子胜感觉筋疲力尽,不多时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哪成想第二日就发起高烧,本来王子胜觉得没什么,也没让人请太医,就是在炕上歪了一上午,结果到了晚间不禁没有退烧,反而更加严重了。这下屋子里的丫鬟就都坐不住了,云初赶忙到了正院,回了太太,不到半个时辰,就请来了太医,也无非是开了一副药,哪成想这一病就是大半月,太医换了好几个,也不见好。只把杨氏愁得,整日里心肝儿,心肝儿的叫着,王父也每日一下朝就守在王子胜的床前,头发都急的白了几根。眼看着一日赛一日严重,这一日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连药也吃不下去了,喂上一口,都洒出来了。 王父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请老丈人出面,请来了太医院院判,一把脉,只留下一句无力回天,顿时屋子里哭声大作,杨氏当时就背过气了,连王父都已经撑不住,晃了几晃,一屋子乱糟糟的,还是外祖母鲁氏看不过眼,一敲拐杖,喝道:“收声,不许见泪。”指挥着丫鬟们把杨氏掺走,正好院判没走远,请回来给杨氏把脉,又吩咐几个春好生照顾。 那面把屋子里的人全部轰出去,就留下王父,和院子里跪的一溜奴才,全是思哲院院里伺候的。 鲁氏稳当当地给王父端了一盅子安神茶,等王父回过神来。这才开口道:“按理说这是姑爷家的事情,我这个老婆子是不能插手的,也不该多嘴。但是实在是心疼孩子,有些话说的不对的,还望姑爷不要和老婆子一般见识。” 王父忙道:“岳母大人折煞小婿了,不说小婿和杨氏这么多年的情分,就是岳母大人一直把小婿当儿子一样,但凡是几位哥哥有的,从来没有少过小婿的。岳母大人可不能外道,有什么还望岳母大人赐教。” 鲁氏慈祥的望着王父,“论理说,这事儿出了谁都是伤心,但是毕竟透着邪乎,好好地吃个酒,怎么就能这样。要说是喝多了,胜哥没有马榜眼喝的多,要说是酒后招风了,然后染病也是不应该的,胜哥能过了乡试,就不会是风一吹就倒的灯美人。”一口气说完,鲁氏便望着王父,只把王父看的不自在,“岳母说的有道理,小婿治家不严,就把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东西提溜过来,一个一个审问。”刚要起身,鲁氏便摁下了,“老婆子不是这个意思,不说旁的,就说你纳妾的事情,不还是老婆子先提的,当日不过成婚一年,就把以前伺候你的几个人开脸当了姨娘,可有半分不公。” 王父赶忙起身赔礼,“小婿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胜哥是我的长子,以后就要靠他呢。这一病,要了我半条命,况胜哥平日里身子挺好的,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想来想去,就只有后宅阴私这一条了。”“你呀!这个性子,要改了。旁的不急,先审审胜哥身边伺候的人,还有厨子上的人,看看那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要是清白的,就放了,让伺候着,毕竟用着顺手。”王父一听有理,赶忙就去办了。生怕迟了,会失去长子。 至于鲁氏会借机为难姨娘之类的事情,王父压根儿就没想过,当年成婚后,王家没有个正经婆婆,当然也就没人给杨氏塞个丫鬟啥的,还是鲁氏亲自过问了女儿,知道那几日,女婿是独子睡在书房,当即上门赔罪,还把以前伺候的丫鬟都开了脸,一过头一年,直接摆了宴席升座姨娘,王父心理清楚,不是鲁氏不心疼女儿,这才是真正心疼的方法,王父也投桃报李,没弄出个庶长子之类的,硬是等了五年,才盼到王子胜这个嫡长子出生。 聪明人过日子,懂得分寸。就像今天,王父懂得把所有嫌疑人都交给岳母来审,鲁氏就懂得不伤和气的前提下,冲女婿表白从始至终都是信得。 鲁氏不能审,不代表王父不能,把府门一关,不许进出,一处处按着名册一一查验,凡是那天去过别院的还有厨房伺候的一律捆起来,食材一律查验。至于挨个审问,王父表示没有兴趣,堂堂的朝廷命官哪有这个功夫,“不论是谁干的,终究是你们当中的一个,大爷不好,你们一律都要陪葬,连同你们的家人,不论是嗷嗷待哺,还是白发苍苍,谁让你们背主,有冤屈的留着和阎王说去。” 在王父看来这群人,伺候主子不好的,没有一个冤枉的,要不是想揪出幕后黑手,早就一刀砍了。想当年王父那可是有名的冷血,战场上杀敌无数,多砍一个根本不是事儿。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饶命呀!不干女婢的事儿,都是二小姐吩咐的呀!还给了女婢一个银镯子” 这话一出,四周寂静,一群奴才恨不得没带耳朵。 ☆、第58章 废话,主子的笑话是能看的,谁家的丑事儿不是捂住,难不成敲锣打鼓的宣扬到全天下都知道,尤其是这种后宅阴私,庶出的妹妹谋害嫡长兄。 王父现在顾不得许多了,就在这儿审了,小丫鬟哭着道:“二小姐身边的云花姐姐找奴婢,说是二小姐想偷偷地替大小姐看一眼薛家二公子,就让奴婢上菜的时候,往薛二公子身上洒些汤水,然后引到花园的荷花池边上。” 王父表情的几乎要吃人,冷冷地道:“然后呢?”小丫鬟就结巴的道:“谁知道那日,大爷自己把盅子打了,就去换衣服了,奴婢还没有做呢,后来等了好长时间都没回来,奴婢就被叫回去了。” 不用等王父多说,二小姐连同其生母青姨娘和同母所出的五弟一同被提到了王父跟前。青姨娘一到王父跟前,就哭的那是一个惨,“老爷呀!奴婢自从十三上跟了您,问心自问,从没有做过半点出格的事儿。日日只是规规矩矩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简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说吧,就抱着才五岁的五弟子岳哭个不停。 在王父眼里,这三人加一起都没有这个嫡长子重要,当然子岳才五岁,能保下的话,就保下,毕竟是儿子,当然保不下,王父也不缺儿子,更何况不是还能再生嘛! 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横竖是别人家的人,顶破天了,为家族拉来助力,不过王父对一个庶出的女儿并不是很看重,一听庶出这二字,就知道将来也是一般般,尤其还是一个敢对嫡长兄动手的女儿,王父恨不得当日里摁到马桶里溺死了。 至于青姨娘,在王父眼里就根本算不上“人”,笑话一个奴才罢了,几两银子的事儿,至于服侍的好的奴才,多加几两银子全都有了,不说青姨娘这样的,青楼里调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也是用银子搞定,唯一区别就是多点,少点。 所以可怜的青姨娘并不知道,在王父眼里自己母子三人虽不是死人,但是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王父一挥手,几个粗壮的嬷嬷,把二小姐往长凳上一捆,塞住嘴,一扎长的银针就胡乱的扎紧了肉里,哎呦!别说是青姨娘这个当亲娘的,就连旁边的内管家都有点看不下眼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二小姐的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粗使的嬷嬷才上前把破布取出。 王父只问了一句,“现在说,还是以后说。问什么你要买通丫鬟,引出薛家二小子。” 二小姐气若游丝的道:“不是女儿想要的,是大姐姐想看看二公子长得什么样子!” 王父连声冷笑:“是吗?这种哄三岁小孩子的话,也能说出来。还真是当自己是神了,下次记得编的好听点。”似乎想起什么似地道:“听人说解释的话语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心虚就要编故事,编故事就是把审问的人当三岁小孩子哄。啧啧,看来给你点宠爱就还真是不把你老子当个人看了。” ☆、第59章 此话一出,青姨娘晃了晃比纸还薄的身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老爷好狠心呀!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女。这样的话,让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呢?不如死了算了,还干净。”一副楚楚可怜的西子捧心装,只可惜了,这上面做的还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手一指,一群粗使婆子,便把青姨娘带到馨园,说是馨园,其实是取了“刑”谐音,此处里正院远,又有大铁门把守,既不怕吵着主子,也不怕犯了事情的奴才跑出去,。 可怜青姨娘自幼就在内院伺候,不过几年,就升了姨娘,没吃过半点苦头,这一下从天上掉到地下,简直连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婆子摩挲这青姨娘的脸,道:“老姐姐,你摸摸,这脸嫩的呀,都快滴水了。”另一个穿墨蓝色衣服的就依言上前一步,摸摸道:“这可比我家大丫头的脸还嫩,啧啧啧,不说出去谁信这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娘们,保准以为是黄花大闺女,人比人该死呀。” “好了好了,该干活了,赶紧的吧!老爷还等着呢!”另一个穿着绛紫色衣服的婆子摸着手上的金镯子说道,二人不敢啰嗦,赶忙把青姨娘的外衣拔掉,只留下一件内衣,头上的珠翠也全部去下,把披散开头发用一根绳子绑起另一头栓到椅子上,免得她在受刑的时候乱动。 这才拿起一碗红红的辣椒水,灌入嘴中,然后立马堵住。等过了半刻之后,再行将身体头冲下吊起来,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就不断地传来,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下来,青姨娘连叫都叫不出了。 这才把青姨娘拖到馨园的正屋,回禀了王父。 王父只是冷冷的望着青姨娘和二小姐,“说吧!”青姨娘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把二小姐吓得哆嗦,“父亲饶命呀!这事儿与姨娘无关呀!女儿只是,只是想找个依靠罢了,听说哥哥认识的都是青年才俊,这才,这才。”就说不下去了,苍白的脸上染起两团红晕。 王父见貌辨情,知道这是动了芳心了,“所以就想借助更衣之际,在半道儿截住人,然后自己掉入荷花池,来一出英雄救美,生米煮成熟饭,是吧。哪成想丫鬟不顶事儿,一计不成又生一记,想阴毒的法子弄病自个儿的哥哥,然后每日探望好偶遇一下,故意丢下一两个物件,成就一段姻缘,要不就回眸一笑让对方提亲,是吧?” 二小姐赶忙道:“哥哥的病,女儿不是故意的呀!只是一包药而已,真的没有其他的东西,顶多让哥哥不适几天而已。”沙哑着嗓子,“真的是这样,女儿就是想找个好归宿,太太素来只有哥哥,姨娘又不顶事儿,不能出门交际,女儿这才,横竖父亲也要和薛家联姻,那个女儿不都一样嘛!” 王父只是冷冷的望着眼前的母女二人,任由她们哭喊,辩解。 庶女也是有区别的,像大小姐那样的纯透明是一种,像二小姐这种小粉红又是一种,还有那种大红大紫的,当然这里头青姨娘的枕头风功不可没,每次王父去青姨娘屋子里,二小姐都会撒娇之类的做足了小女儿的姿态,王父当然乐意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多宠爱一下二女儿,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条上的,那就是不损害王父的利益,可惜这一点自己的二女儿貌似不明白,一个比大女儿聪明伶俐的女儿应该有更多的利用价值,那就是联姻。不论薛家如何拥有帝王的宠幸,在王父眼里一个大女儿足够表示王家的诚意了,这更加优秀的二女儿当然要与更有潜力的家族年轻人联姻,最好是自己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的人,这样的人的将来才有保证,要是和王子胜同科的话,关系就更好了,才能给未来的王家带来更大的助力,可惜,这一切都让这个蠢材给毁了。 思及此处,王父一挥手母女二人就成了青竹轩的“新人”了。 这药肯定不是青姨娘或者二小姐亲自出去买的,一下子就揪出了一串人,门房的马老四得到了青姨娘身边的丫鬟红鹤的五百钱,说是这两天上火,想让马老四帮着捎一些泻药,去去火。结果马老四是个喜欢赌两把的,把钱输的没几个,不够药钱。正好路边有个摆摊的正在吆喝着有包治百病的神药,这下就送到了胜哥饮食里。 当即大管家带着小子就把这摆摊的人抓住,还在住的房子里发现了好多包药,一顿板子下去,这摆摊的神医就招供了,无非是住的地方里药店近就把各种药渣子捡回来,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再一混合,找张纸一包,就是“神药”。 请来太医一验,这每包里的药成分都不一样,还有的被这么一“搭配”,就彻底成了毒药了。幸好管家多留了一手,去药店把最近这些天熬制的药方都誊了一份,但是这实在是太多了,太杂了。连太医也说不准王子胜是吃了那几味药了。不过现在来说开不开药都是无所谓了,反正病人已经无法吞咽了。 这一日,太医告知王父,病人时日无多,王父叹了一口气,便将其外祖父母并钱先生,贾赦等人全部请来见上最后一面,也算是走的了无牵挂。 正在暗自垂泪中,忽然听到一声木鱼响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众人暗暗惊奇,这虽是前院,但是也离大门好远,怎能听得这样清楚。王父心理思量反正太医是没有办法了,倒不如求助鬼神,立刻命管家请来,却是一僧一道,一前一后,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这和尚是个癞头和尚,这一道却是个跛足道人,看的众人直皱眉。 就听那和尚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几句打油诗倒也念得朗朗上口,众人还在迟疑之中。鲁氏颤悠悠的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还望二位神仙就我那可怜的外孙一命,老身一定种种报答二位,日日三炷香,为寺庙道观中的神像重塑金身。” 只听那坡道人哈哈大笑:“我等乃是云游之人,就不必如此了。老夫人也不必试探,只要在此处念几句经文便可。”说罢,二人便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在内室的王子胜忽然吐出一口黑红色的鲜血,就又昏过去。 这二人才睁开眼睛,坡道人掐指一算,“令公子实在是奇人呐,光凭我等的法力恐怕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人前来相助方可摆脱危局。” ☆、第60章 王子胜只是觉得自己迷路了,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望不到尽头。天地一色,好似万物都在混沌之中,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连一丝响动都没有,仿佛时间静止。 王子胜尝试着找到出路,认准一个方向不停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是还是没有尽头,连四周的景致都是一样的,还是一片灰蒙蒙。 似乎没有尽头,王子胜迫切的想找到点其他的东西,而不是只面对这永远单一的安静的地方,这简直太让人抓狂了,静得渗人,恐惧,不知道现在是白天亦或者黑夜,似乎已经过了一世,自己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不,应该是自己就是这混沌中的一员。 突然一个炸雷,惊醒了王子胜,似乎脑子被强行灌进去了好多东西,眼前浮现出的一幕幕,最终定格在了女儿惨死于大牢之中,最后一张凉席一卷,扔到了乱坟岗子上。 不,不要,王子胜发出凄厉的叫声,想要把女儿搂入怀中,不可以,那是他的女儿呀! 天空豁然开朗,突然露出一个院子,好似那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处处亭台楼阁,笙箫不断。好一个世外桃源,搁在平时,王子胜肯定不会乱闯,但是现在而言,这是一根救命稻草,不论怎样,一定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人,问个路。 见得前面出现一位女子,婀娜多姿,袅娜纤巧,身上穿着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下面翡翠烟罗绮云裙,足登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头上戴着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斜插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一看就不是等闲人家的女子。 王子胜连忙低头,“在下唐突了,只是不知这是何地,还望姑娘能指一条明路。”那女子妙目生辉,咯咯一笑,“此处早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乃是离恨天。只有我等女儿家居住,到时头一遭来男子。”又想想道:“虽是如此,但是此地除了我们姐妹,就是仙姑老人家了,你不妨就进来问问仙姑如何出去吧,我等姐妹从未离开过。” 王子胜从善如流,便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位姑娘进了此地。走在路上却看到一条小河,河边有一株草,特立独行。那女子笑道:“这是三生河,此草名为绛珠草,已经修炼千年,曾受人恩惠,日夜浇灌,所以要下凡还泪。”王子胜听完,皱眉道:“此草长在河边,还需要灌溉?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多此一举。”此话一出,那仙草中走出一位骨骼纤细的女子,冲着王子胜深施一礼,“小女子开化时间尚短,只听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日夜思极报恩一事儿,反倒是误入歧途,今天公子一言,当真是茅塞顿开。”王子胜连忙避开,口中道:“不敢不敢。” 不到一会,那女子道:“就是这里了。”王子胜抬头一看,上面有一块“孽海情天”的匾额,心理嘀咕这离恨天之意就是一帮子痴男怨女的事儿,又题了这样的匾额,难不成是风月之地。 一进殿门,就觉得处处仿佛世外,正在这时,殿门的柱子后面藏有一女子,冲着王子胜摆手,定睛一看,这不是女儿凤哥吗? 那引路女子先行入殿禀报,王子胜趁这个空档,走到女儿身边。却被塞入一个纸条,便匆匆离去。 引进殿中,有一位仙姑冲王子胜道:“你今日之所以来到此地,就是因为你仗着两世为人,破坏因果。此地之女子都要入红尘,经历一番悲欢离合,方能等成正果。”又看着王子胜耷拉着脑袋,自以为是知错了,缓缓口气,“今日我便将幼妹许配给你,也好算是对你有个交代,万望你以后不再纠缠,妨碍因果轮回。” 王子胜好悬破口大骂,当自己是谁呀!居然敢这么摆布你王大爷。却也只得硬生生的忍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仙姑轻轻挥舞一下拂尘,这大殿里就立刻张灯结彩,处处喜庆。被一群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女子簇拥着入了洞房,直到闹洞房的走光。那女子才张口道:“我等本身游魂,吸收了几分仙气,本是可以轮回历练之人。谁承想被拘禁于此地,一生凄苦无助,本以为就要这样。哪成想碰见公子。”王子胜刚要张口,却被那女子制止,“时间紧迫,想必您不会让女儿在落得那种下场,只需要您回去之后,在我等受难之时拉上一把即可,当然,是公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王子胜想了想,便正色道:“要是在不危机本身之时,自然可以。” 正在这时,突然窗外狂风忽然而至,趁乱就将王子胜送出此地,只觉得前方有一丝亮光,用起全身力气,玩命的跑出去。 突然光亮大增,就听得耳边一声低沉嘶哑的声音,“子胜,回来吧!”猛地一睁眼,竟然看到了林如海的脸,伏在自己的耳边,一声声的呼唤这自己。 动了动身子,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张口,嘶哑的嗓子,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海。”林如海发现身下的人居然醒了,一脸激动的望着对方,然后狠狠地掐了王子胜一下,听到一声惨叫之后,这才满意的说:“看来是真的醒了,不是幻觉。”害的王子胜连冲林如海翻个白眼的兴趣都没有,这都什么嘛。 然后就一嗓子冲着门外喊,“赶紧的请太医,通知家里人,你家大爷醒了。”这话一出,门外哄哄的进来一大群人,各各喜笑颜开,尤其是几个端,一声“大爷”之后,抱头痛哭。 只把王子胜吵得脑仁疼,还是林如海把人轰出去,个个都派了差事,这个去厨房传话做了容易克化的吃食,那个去把参汤端来,那个通知众人等等。 王子胜不明白,不就是睡一觉,怎么整出这么大动静。这才听林如海说自己已经昏迷了将近两个月,连太医都不肯开方子种种。 ☆、第61章 等端乎把参汤端来,林如海亲手接过来,把王子胜扶着半做起来,拿个绛紫色的引枕垫到背后,亲自将参汤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才送到王子胜嘴边。这一下王子胜瞪着圆圆的眼睛,傻乎乎的望着眼前的人,满脸的愕然。 林如海只是挂起他那妖孽一般的笑容,眼睛向上一挑“怎么,不乐意我喂你吗?”轻轻挑起王子胜的下巴,“还是说要让谁来喂你才好。”王子胜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以往认识的那个林如海了,嘶哑着嗓子道:“你不是不喜欢吗?”黄粱一梦,似乎自己的心上人的态度来了一个大逆转,让人有几分吃不消。想着往日的念头,可是女儿的脸似乎又在眼前闪现,这让王子胜有几分不知所措,依照本心王子胜想和林如海一生一世一佳人,可是在离恨天苦苦等待的女儿,摆布命运“仙姑”,又要怎样? “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如论怎样,你我一个是独子,一个是嫡长子,肩膀上扛着的是整个家族,而不仅仅是自己。”望着茶匙默默地说:“要是我们各自成家生儿育女,然后又在一起,那么,我们在彼此心里又是什么呢?不用负责的床伴,还是契兄弟,我终究过不了这一关,刚和自己甜言蜜语的人,一转眼,就和别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轻轻放下参汤,双眼对视,“我们可以试试”。 王子胜感觉天上掉下来馅饼,而且就砸在他的脑袋上了。太好了,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猛地一下,让王子胜感觉浑身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眼圈一红,带着浓浓的鼻音,“好,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林如海再次端起了参汤,一小匙一小匙地喂给王子胜,拿起丝帕擦拭着嘴角,直到见到碗底,还是意犹未尽。 这种温馨的气氛,让二人都不忍心开口破坏它,好像把它继续下去,天荒地老。 屋子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就见杨氏一推门,进来了,未语先流泪,“我的儿”一声叫的悲切,便呜咽起来起来。还是林如海见机告辞。 这才被春白,春雪扶着坐下,将这几日的事儿,捡上重要的说了,有狠狠地道:“真是没有见过二姑娘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了,小小年纪居然就干谋害兄长,真是。”王子胜倒是半点都不惊讶,那可是难得一见“好妹妹”,“太太不必担心,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儿,反正儿子已经无碍了。” 娘儿俩说了几句,见王子胜有几分倦色,就叮嘱下人好好伺候,便离开了。一下午,几乎来了好几拨探望的人,都被挡在屋外,当然这也是有例外的,例如现在赖在床上的王子腾,这小家伙才七岁,一来就抱着王子胜一顿哭诉,“这两天二哥三哥总是一副慈爱的表情看着我,好像自己是老大似地,还考校我功课,真是趁着哥哥不在,就来欺负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第62章 每日里都要去问一遭王子腾的功课,还带上一脸的和煦的表情,“四弟,要好好听先生讲课”、“四弟,莫要做小动作”、“四弟不要贪玩”、“四弟要记得和同窗友爱”。只把王子腾听得心里的火吱吱地往上窜,但是又没法去明着反驳,甚至是告状,那个时候自己的大哥生死未卜,母亲日夜哭泣,又要在外人面前撑着,照顾家里家外。已经愁得鬓角上多了几根白发,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再去给母亲添堵了。 父亲虽每日也去看哥哥,但是私底下也开始叫二哥去书房里指点一番功课了,要知道以往都是大哥会得到单独的指导,至于二哥三哥和五弟只是照例问问罢了,从来没有获得单独指点的资格,而如今父亲的一举一动都暗示着二哥在这个家的地位变得重了,要是哥哥真的有了不测,是不是这个家里的庶子,就会一跃成为庶长子,成了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最起码是在自己成人之前。以前只觉得大哥总是喜欢抽查功课,样样都要督促自己,有时候还有一些凶巴巴地,现在才发现其实那才是真正的为自己好,而不是为了图一个“兄弟孝悌,友爱”的名声,那是发自心底的,自然而言真正的关心,不掺着半点假。 哥哥越病越重,似乎已经被认定了是要死之人了,不只是二哥开始张狂,连带的府里的奴才也越来越浮躁,人心浮动。尤其是有些个眼皮浅薄的,已经开始到处奉承钻营了,这里头以青竹轩最为热闹,多少奴才就想讨个好,连自己的奶嬷嬷都有几分心动,平日里半分都没有亏待,这时候却是干净利索的投了青竹轩那面。 不过是瞅准自己玩耍的时候引来父亲,看到自己最调皮的一面,让父亲对自己失望。不过几日又把自己写好的作业私下里藏起来,再嚷嚷出来,好像是自己没有完成功课,反而栽赃奶娘,二哥却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一边上眼药,一边嘴里说着求情的话,好火上浇油,“父亲就不要生气了,四弟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儿。偶尔贪玩嘛。无非是怕挨骂,这奶娘又是从小带大四弟的,自然是帮着四弟打掩护。一次两次没有完成课业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王父,指着王子腾的鼻子骂道:“你个畜生,不好好用功读书,也就罢了。我也不指望你光耀门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诬陷他人,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将来这个家怎么能交到你的手里。” 王子腾当即跪倒,痛哭道:“儿子一向不省心,但是儿子是真的写了功课,至于后来如何却是不知道,想必是奶娘糊涂了。功课一完成,儿子便妥善的放好了,不信父亲查看。”说完就从一个床边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沓子纸,王父接过去一看,怒气消了大半,“怎地不早拿出来?”王子腾用袖子拭去眼泪,“奶娘自幼带着儿子,一向是好的,日日兢兢业业,只是这二年年纪大了,有些糊涂,老是记得错了,或者忘了什么的。但是儿子实在是不忍奶娘伤心,就顺着奶娘说,本想着哄哄奶娘开心,哪成想偏偏二哥担心儿子,就知道了这事儿,本想着私下告诉二哥,省的奶娘挨罚,哪成想父亲就来了。” 偷偷忘了王父一样,还一副却生生的模样,“儿子也怕父亲伤心,可是奶娘”声音越说越低。王父叹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呀!为父那里正好有两方砚台,你拿去用吧!至于奶娘,即是老了就让他出去荣养吧!”看着王子腾嘴唇动了动,王父道:“多赏她些银两,惯用的东西一律让她带出去,这样行吗?” 王子腾一双大眼睛望了望奶娘,撅着小嘴依依不舍道:“奶娘一个人,儿子终究是放心不下,就让小柱子回去陪奶娘吧!儿子,儿子,还能用别人家的小子,奶娘就一个人,书上都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人之幼。儿子就剩自己了。”鼻子一酸低着小脑袋,看上去甚是可怜。 王父俯下身子抱起来,“还有爹爹呢,不是吗?别怕,就是奶娘出去了,也是许她回来看你的。”王子腾这才破涕为笑,点点头。 这一次,王子腾将变心的奶娘和她的儿子一同赶出了府中,也在下人中建立了自己的威信,不是依靠母亲庇护,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招借刀杀人用的极为顺手。至此,后院里的下人们都老实了几分,没有再敢趁乱胡来的了。送走奶娘的时候,王子腾还说:“这些日子家里乱糟糟的,多亏了奶娘的用心,才能知道什么是人间冷暖,不过奶娘放心,凡事儿都是天道轮回,该还给的一定要还给。”不得不说这奶娘悲剧了,王子腾最大的依仗不是父亲的宠爱,而是有个好外祖父家。奶娘和儿子小柱子一出门,就被马车拉着去了一处庄子,这庄子的主人,恰恰是杨牧。至于奶娘受到的“优待”,我们就不用再想了。 这只是第一发,第二发就是来“感谢”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二哥了。第二日,杨氏以姑娘大了就要学着管家,把府里的大姑娘推出来,管理各项事务,让可怜的华姨娘继续窝在了青竹轩,这华姨娘哪里是好像与的。就跑到大姑娘哪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恰恰王父路过,就听到了华姨娘嘴里不干不净,看到了华姨娘把大小姐推到,正好撞到了一旁的桌角上,当时就晕过去了,底下的丫鬟婆子更是咋咋呼呼,哭声动天,“华姨娘杀了大小姐”“华姨娘为了当太太,要杀了大小姐立威”等等言论传的府中沸沸扬扬。王父大为火光,当即就把华姨娘送到乡下的庄子里,连赶来求情的二哥也被骂的狗血淋头,“你一个男子,就不该掺和后院的事儿。更何况姨娘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说白了不过是几两银子的玩意。懂事儿了就留在府里伺候,不懂事儿的打发的远远地,这才是正理儿。知道你担心妹妹,我就不留你了,去看看吧!”一句话噎的王子轩死死的,还不得不去极为不待见的妹妹那里转了一圈。 听了以上这些,王子胜摸着弟弟的脑袋,“你长大了,以后可能还有更多的事儿,让你遇上,就要这样的处理,方才是男儿本色。”又道:“这是她们自己找死,不赖你。要不是私心作祟,她们可以过得很好,但是眼前的一切蒙蔽了双眼。人,有的时候贪心不足,看着世间的一切,都想要据为己有,最终不过失去本心,反而害人害己,有房舍万间不过是只要一床被子即可,美酒佳肴再多,也不过只有一个胃而已,所以一定不要被这浮华的世界迷惑。”王子腾点点头,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王子胜再次醒来之后,王子腾已经去学堂了。一个人百无聊赖,就在想着事情,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见到女儿吗?一会又想到林如海,回想起来那天的话语,老脸一红。也不知怎么地,就跟魔障似地,每次想起来都是一阵开心。 又思索着,王父必是不同意的,而且家里还有几个极为友爱的“兄弟”,让王子胜有几分头疼,这注定是个隐患,若是不解决恐怕永无安宁之日,而且从王子胜借王父之手把华姨娘关入青竹轩,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次在生病期间的小动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攘内必先安外,这“内”嘛,自然是指林如海了,只要自己一心一意,想必是块冰山都融化了;这“外”嘛,自然是阻力了,要想让对方乖乖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对方只有仰慕的资格,而不是嫉妒,只有站在巅峰上才能有资格摆平一切麻烦。至于父亲嘛,一个出息的儿子,想必是不敢伤了的,毕竟这些个庶出的弟弟,“一定”是无法成才的。至于传宗接代,不是还有子腾呢,自己自然会多多照应着,大不了从子腾那里过继一个,要是只有一个的话,就让未来的侄子一肩挑两房。王子胜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妙主意。 但是这一切都要是自己拥有足够的权势,怎样才能有足够的权势,这才是一个令人困惑的谜团,走科举?不说先要挤过独木桥,就是当了状元,也不过在翰林院混个编修之类的,撑破天六品,还要苦熬三年,三年之后才是外放,熬资历,然后等到三十老几才能调回京城,混个四品顶戴。四品值钱吗?王子胜清楚的知道不值钱,京城里掉块砖头砸死十个当官的,九个是四品,剩下一个还是从四品。然后再接着熬?那要多大的运气才能混到内阁,等到那时候都是一个糟老头子了,还提什么和如海厮守。 ☆、第63章 现如今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那就是从龙之功,速度快,见效好,而且最好是让这位潜龙提前了解到这个,如海,这个人妻,咳咳的事情,将来也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自己也没有要闹得世人皆知。 不过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没名没姓的小透明,怎样才能入了这帮子龙子凤孙的眼,又不会成为内斗的炮灰,这就是一个问题,还有最重要的是要选哪一个,可不能选一个失败者,更不能选一个小心眼的,来一出狡兔死走狗烹,也不能选一个有龙阳之好的,毕竟像如海这么好看的万一在出点子意外,自己可怎么办?至于在这“龙子”眼中如海是不是和如花一样,显然都不在坠入爱河的王子胜考虑范围之内,恐怕王子胜巴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他的宝贝,不给别人看一眼。 可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王子胜不想窝囊的过一辈子,被别人踩在头顶上,那就只有他把别人踩下去才行。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一起过上悠闲的日子。 看来只有从武了,正好有足够的后台,一个不婚不嗣的大将军肯定比一个子孙繁多的大将军让人放心。正好王家在军队上有足够的人脉,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就和如海分开了,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最好的办法。 不过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自己病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该出去交际,走亲访友了。一想到此节,王子胜便来到了杨氏的院中,陪着杨氏说了会子话,知道了,二小姐也被送到青竹轩思过,大小姐头上结了疤,这些日子都不出门,只是一味的躲在院子里哭泣,五弟找不到母亲,也是日夜哭泣云云。王子胜冷笑道:“五弟这是想把青姨娘从庄子上哭回来吧!其实不妨” 得到母亲的同意之后,第一站就是钱先生家里,不知道为什么,王子胜总是感觉能在钱先生这里得到一些帮助,一些对未来的建议。 到了地方,钱先生一看到王子胜就一脸的坏笑,“怎么样?这是饱受相思之苦,身患绝症,结果爱人深情呼唤,就醒了。”冷脸道:“是不是下面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嗯?”一句话说的王子胜面红耳赤,“这简直比戏台子上演的还差劲,肯定是要被砸臭鸡蛋的。真是没出息。”王子胜忽地站起来冲钱先生深施一礼,“求先生教我,我愿意和如海厮守一生。” 钱先生不轻不重地放下雨过天晴的茶盅,“看过戏文吗?富家女喜欢上穷书生的时候,通常都会被女方的父母拆散,但是这穷书生一旦高中,又担心人家看不上自己的女儿。知道为什么吗?” 王子胜一脸严肃的道:“因为权势,一开始就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在衡量双方的实力,是否是一个阶层,是否能成为助力。等到对方高中之时,又担心穷秀才会找到更好的助力,而抛弃普通的富家女。每年皇榜之下抢女婿的雅事儿,可是有不少。” 这就是了,世间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个权字,你有了权,自然就没有阻拦你的了,偶尔蹦出来几个打着为你好旗号的,也就好处理了。 王子胜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那师傅在受累,给徒弟指条明道呗!徒弟都快十五六了,这亲事眼瞅着就是要看上上心了,再不想办法恐怕就麻烦了。”到时候多个女人在身边,算是几个意思,看着就膈应,更何况总不能娶回来一下都“不碰”,但是王子胜一想到自己要是这样,林如海指不定就跑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而且,林如海已经定亲了,这,这可怎么办? 钱先生也不说话,只是坐着。王子胜厚着脸皮,给茶盅里续上水,亲自端到钱先生面前,一脸阿谀奉承,拖着长长的尾音,“先生,你知道如海多了个未婚妻吗?好像是座师的女儿,您知道吗?” 钱先生挑了挑修长的丹凤眼,“知道呀,这事儿还是我牵的线,怎么了?不满意?”王子胜赶忙摆手,“哪能呢?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好不好,万一知道了我俩的事儿,想不开,岂不是成了结仇了。” 这倒不是王子胜瞎诌,先时,圣上的亲姑姑景瑞大长公主看中了武状元苏秦,硬是要下嫁,一打听人家尚未有家室,就闹着先帝赐婚,先帝自然调查一番,结果这位苏秦不好女色,好男风,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有几分亲昵,先帝不当回事,觉得没啥大事儿。结果公主不乐意了,趁着苏秦上朝的时候,把那书童给杖毙了,谁知道苏秦也是个硬汉,当时没说啥,只是一把火把书童葬了,第二日就自杀了。可怜景瑞大长公主不过成婚半月,就开始守寡,更有那等刻薄的在私底下说是公主不能容人,编排了十几个版本。 其实要钱先生说,这只是苏秦倒霉,哪有这么多傻女人,平心而论,那个当家太太会担心这个,一个男人罢了,又生不出孩子,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要是迷恋女人,才值得担心,毕竟能生个庶子啥的膈应人。正妻永远都是为男人打理家务,生儿育女,同样的,男人会给够颜面,这份颜面只因为是正妻,而不是因为宠爱之类的,凭借宠爱活着的,都是小妾才需要的。 退一万步说,喜欢庶子,宠爱妾室,那也要问问岳父家里答不答应,毕竟正妻是门当户对,你薄待了人家的女儿,就是把岳父家的脸面搁在地上,人能放过你? 钱先生道:“如海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定下了而已,才换了庚帖。等成婚还要几年,那是小女儿,肯定要多留几年的。更何况,我想着如海也该外放去历练一番了。” 王子胜倒是有几分糊涂了,不是要在翰林院待上三年吗? 钱先生润润喉咙,“上天安排一男一女结为夫妻是有一定道理的,女子体弱,依靠男子,这就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要是一男和另一男在一起,就不是附庸关系了,而是齐头并进,除非你看上的是秦淮河畔的小馆儿,男子当立于天地之间。”一句话,点醒了王子胜,是呀!林如海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和自己一样,凭自己的本事,在科举之路上,杀出一条路来,为的是一展抱负,而不是躲在自己身后,又不是暖房的花。将来两人肯定是手挽手一起面对大风大浪,用两人的手,一同筑起一个家,是可以背靠背一同战斗的人,不论是朝堂还是何处。 相同此节,王子胜倒是露出几分欢喜的模样。赶忙问道:“那可是准了?各色事务可都打点好了?” 钱先生把玩这玉佩,“去书房里自己找,有关于粤海一带的资料,那地方主要是外国朝贡和海盗,也没有其他的事儿了。”刚说完,就一脚把王子胜踢出了厅堂。王子胜揉揉臀部,真是好没面子,居然被赶出来。一想到粤海,王子胜就犯愁,那地方可是尚未开化,民风彪悍。不说其他的,就说那地方是一个炎热,就让人受不了,如海的身体怎么能行,可是比金陵还要热上一百倍,这可怎么是好,而且那地方还言语不通,只把王子胜愁得头发都白了,往书房一扎,就不准备出来了。 外放,可不是领了文书就上任这么简单,先是师爷,刑名,护卫,这些人都要精挑细选,要老成的,重点是不会仗着自己懂的门道,然后欺上瞒下。其次,就是小厮长随,要挑忠心的,机灵的,最好是见过大场面的。第三,就是管家和管事儿的人,负责管理府内,又要和外面打交道,绝对是要聪明,而且不会动手脚。第四,就是丫鬟什么的,毕竟小厮粗心,有些事儿终究不如丫鬟好。第五,就是要有个好大夫,万一当地的人有什么歪心眼,一剂药下去,岂不是糟了。…… 不断地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手里也不停,就想这把这些有关的资料都翻出来。还有这些年关于粤海的朝廷的邸报,分析着各种势力,了解着当地的乡绅富豪,看看有没有什么刺头啦等等。 一面找着,一面还在纸上来回写写画画。 ☆、第64章 粤海沿边是本朝南端沿海的一个省份,省会广州。位于南岭以南,南海之滨。此地虽是鱼米之乡,但是洪涝和干旱灾害经常发生,台风的影响也较为频繁。春季的低温阴雨、秋季的寒露风和秋末至春初的寒潮和霜冻,都是时有发生。 共有三种民族杂居此地,且风俗各异。粤海人又可细分三大民系,依次序较多的有粤语族群、闽语族群和客语族群。其中有细分为十几种,可谓是错综复杂,哪一点照顾不到,都有可能出了乱子。早在秦始皇一统华夏之时,就曾排兵征服此地,设置三郡统治。秦朝末年,又独立自治,直到汉武帝时,方才归顺朝廷,设为九郡。五代十国之时,又自立南汉国,此时倒是发展极快,多数是从苏杭等地,进上丝绸瓷器,再倒卖给西洋之人。 看来看去,王子胜就总结出一句话,朝廷强大的时候,就是一个县郡;朝廷式微的时候,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要说是交通不便的话,怎么丝绸瓷器从来没有少运送过,难不成军队武器还比瓷器更易碎?再一个,此地的地方官不好当,多民族杂居,必然风俗不同,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有摩擦,然后就升温,最终无法控制。 刚刚被免官的这个县令不就是压不住了,被御史捅到上面,多人群殴,死伤惨重,最终发展到了相互拉帮结伙,攻打县衙。最后跑回来,求助上面,结果龙颜大怒,出兵征讨,可是都是一群老百姓,大军一来,都会了家,哪里分的出来那个是匪患,那个是良民。现在派新县令过去,无非是想办法安抚百姓,平息矛盾,然后转移注意力而已。问题是这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就像蜘蛛网似地,那是那么好办的?再一个,当地的富豪乡绅,都有庄园,要知道,随便一个庄园都有三四百亩地,里头男耕女织,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和外界交往,就有点像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贵族,连皇帝都要让上三分,你一个七品县令,算个毛线呀,谁把你当个人物看。 退一万步讲,就是人家不和你过不去,可是那帮子不开化得人,一着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不过要是处理的漂亮的话,仕途指日可待呀,是不是如海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去的?唉,真是不省心呀! 王子胜一面心理腹诽一面继续翻着各种书籍,直到小厮进来,才发现日头偏西,本想着留下,却被钱先生劝回去了,“你出来一日,想必令尊令堂都是担心的。反正书是跑不了的,不妨明日在看。” 一想也是有理,这才和钱先生告辞,回到府中。去给杨氏请安,就看到杨氏正在命人给大小姐送些药膏,看到王子胜回来,先是瞧了瞧起色,看着红光满面,就高兴道:“可是回来了,为娘正担心呢。”絮叨了一些话。王子胜都笑着应了,“太太不必担心了,儿子都好了。倒是大妹妹,一个女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要好生养养,正好儿子也想去看看大妹妹,不妨就把药膏一道捎过去吧!等看完妹妹,再来陪太太用膳。” 杨氏哪有不依的,赶忙让春白陪着,一道过去。 进了大小姐的院子,就觉得有几分冷清,不过是个留头的丫鬟守着,其他婆子丫鬟一概不见。春白刚想出声,就被王子胜制止。进了屋子,就看到床上躺的人,脸色惨白,正在努力挣扎起来,够旁边放着的茶盅,疾走几步,将其扶起来喂了两口水,这才让春白细心服侍。 转出身来,问那小丫鬟姓甚名谁,小丫鬟本来还有几分害怕,但是看着王子胜这么和煦,不过几句话就都被套出来了。这院子里的嬷嬷原是大小姐的奶妈,大丫鬟就是奶妈带进来的女儿,原本是想着奶妈能好好照顾,哪成想,今天奶妈的小女儿生日,一群人就去热闹去了,都说大小姐破相了,也没有好前程,所以无所谓怎么照顾不照顾的。 王子胜也不声张,只是又回头询问了大小姐本人,只听到“大哥哥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可是那是奶妈,哪有我说她的,只有她说我的。”便呜呜地哭起来。 王子胜处理问题极为简单,既然主子病倒了,做奴才的不说是守着,居然跑出去,这本身就够了,也不废话,直接告诉春白让管家把这奶妈一家,连同今天偷懒的奴才一同绑了,都让跪在思哲院里,好好听听规矩。 至于大妹妹这里,王子胜只有怒其不争,把自己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派过来先用着,顺道让大管家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教养嬷嬷啥的,这胆小成这样的人哪能嫁出去,虽然王子胜和大妹妹情分一般,但是也架不住比较,和那个又是下药又是算计的妹妹想比较,这个妹妹简直是好的不得了,当然王子胜心理多少有几分亲近,也愿意她过的好些,尤其是这样还能恶心到那个自以为是的二妹妹。 这头一股脑的交给春白,就不管了。 王子胜踱着步子,陪杨氏用了一顿饭,尤其是席间王子胜吃的很香,连带着杨氏也多用了半碗饭,这才撂手。 ☆、第65章 饭后陪着杨氏说了一会子话,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直到掌灯王子胜才离开。一回到思哲院,就听到杀猪般的叫声,“我是奶过姐儿的,就是在这些个小主子面前也是有个座的人,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绑了老娘,就是大爷也要叫我一声妈妈。知道老娘是谁的女儿,太太的乳母,就是老娘的干娘,等我回了太太,让你们这群小蹄子都要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就听一个阴沉的声音,“是吗?那就让我瞧瞧到底是有几只眼。”扭头冲着云坠道:“不必对她们客气,就送到院子里的柴房就行,先关上三天,给她们去去火,以后再说。”又道:“一会儿去传话,叫端隐几人带上小子,把奶娘的家抄了,正好和大小姐那里的单子对对,看看这老货昧下多少东西。” 这奶娘还想说些什么,还未张嘴,便被粗使婆子用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布子堵上,倒是这一挣扎,从奶娘怀里掉出一个金步摇,看那金步摇做工精思,竟是一枝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王子胜看着眼熟,就有几分疑惑。云坠上前回话道:“这应该是大小姐的物件,当日太太的千秋,杨府里特意打造这么三套差不多的头面,除了太太的,就是两位小姐,还说是正好母女都是一样的,带出去煞是整齐好看。大爷瞧这点翠是用的绿色的猫眼,太太那支上头则是红宝石。”仔细一看,确实是如此,王子胜立马恼了,本想着教训一顿打发了就行,这下看来,不仅是怠慢疏忽,而且奴大欺主。 立时让人去抄家,也不把人押到柴房,直接在这里审了。不一会,端隐、端乎二人,带着三四个小厮抱着东西就回来了,有一个半人高的梅花瓶子,还有半匣子首饰,里头有三对须虾镯子、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金海棠珠花步摇、四蝶穿花碧钿、溜银喜鹊珠花、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茄形粉碧玉坠角并七八个宝石戒指,耳坠子等物,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西洋镜。 王子胜怒极反笑,指着院子里跪着的一群人道:“好极了!敢踩在我王家的小姐头上作威作福,今儿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主仆有别。”端乎缩缩脑袋,小心的往前走一步,“大爷,还有一个是七八张当票,上头当的都是首饰,里面有金步摇和簪子,都是近两年的事儿。” 这下王子胜再也忍不住了,“把这些人和她们的家人一同买到黑煤窑子里去,一律死当。另外,这些人的干亲,也都赶出去。物件一律不许带,好的颜色的衣服也不许穿走,只给一身穿在身上,其它的都留下。”顿时,院子里哭声震天,王子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坠指挥着,都堵了嘴,连夜卖了出去。 第二日,王子胜就命人将首饰等物赎回来,让人带话给大姑娘,“我们是兄妹,但凡是有事儿也该和哥哥说一声,断没有看着外人欺负你的。这些东西都给你拿回来了,比照着你的账册对对,看看有没有少的。另外,紫菱和青颖”,是我用惯了的,以后就给你做大丫鬟,过几日,再挑上其他的给你补上。安心养病,凡事儿都有做哥哥的顶着。”听完这一席话,大姑娘伏在紫菱的怀中哭了一个痛快,没几日,就到了杨氏院子里请安,杨氏亲热的拉着手道:“我的儿,可是好了。正好下面送来了这一季的布料,让针线上的给你裁几身衣裳。过些日子,你外祖母家办了赏花会,到时候也去松快松快。”大小姐赶忙道:“女儿的衣服顶够了,倒不如留给哥哥。”杨氏含笑道:“他一个臭小子,哪里用得着,反倒是糟蹋东西。这匹藕荷色给你做上一件衣服,配上团纹,正好。”大小姐推辞不过,就应下了。等从主院回到自己的闺房时候,身边的丫鬟个个抱着东西,走路都带上风。回去一看,除了七八匹布料,还有的三四个匣子,都是各色钗环首饰。 这面被安抚好了,王子胜就不在纠结这些小事儿。开始全心全意的研究从离恨天里带回来的纸团。这个纸团一直在内衣里贴身藏着,就怕被别人看到,本以为是黄粱一梦,哪成想这是真事儿,把这些思绪压下,打开纸团,上面有几首诗词。 ☆、第66章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踽踽独行无人疼,父母子女多无缘。 看了半天,王子胜有几分心酸,这简直是女儿上辈子的写照。想想可怜的女儿,王子胜恶狠狠地盯着青竹轩的方向,“且等着,我一定加倍让你偿还。”狠狠地灌了半盅凉茶,这才平复下心情,接着看到,原来女儿等人的悲惨命运就是这个叫警幻仙姑的弄的,她让这些女子下凡经历种种不幸之事儿,体验世间百态,再从这些女子身上感受世间的爱恨情仇锻炼心境,好早日飞升仙界。 这是一个速成的办法,这样每隔二三十年,就能有一种感悟。还不用亲自下凡轮回,自行在离恨天修炼,可谓是一举两得,只可惜了这群女孩子,受轮回之苦,此次不得善终。但是想逃走,又没有能力,只能借助外力,这一僧一道也是被拘禁的生魂,负责在事情有了偏差之时,将事情拉回来,私底下都相互通过气,想着早日脱离警幻仙姑的掌控。此次就是借着机会想父亲求助。说来也简单,只需将警幻仙姑在人间供奉的几处神像毁坏,已经找出了一座,就在水月庵中,但是这庙中的尼姑似乎有了几分法术,虽不能冲着平民而去。但是却对修炼之人有压制之力。所以恳求父亲帮忙,用凡人的方法破坏。 王子胜看外,不禁抚掌大笑,这简直是易如反掌,要说是法术之类的,王子胜却是不会,但是借助世俗的力量可是简单至极。 五日之后,一个穿着普通的老头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当街拦下了御史台左都御史的轿子,求御史大人救救他们的女儿,原来这对老夫妇的女儿被水月庵的师太掠走,要让她去陪客。可怜清清白白的女儿就被糟蹋了。 这左都御史赵大人听完立刻就怒了,当时,就让家丁把这对夫妇送到了衙门口,找上了顺天府衙门,这顺天府的官员一听,就头疼。无他,这水月庵里的这点烂事儿几乎全京城的达官贵族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放在明面上的,可是左都御史的面子又不敢不给。这,这,这…这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嘛!这浑水哪里能是一个五品官员掺伙的,要知道,这在庙里去找刺激的,不怕佛祖怪罪的都是能拿出手的人家的子弟,年轻人嘛!都喜欢个刺激,上香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家碧玉,然后冲水月庵的师太一通气,这姑娘往厢房里一领,然后就玩一玩,到时候喜欢了,就多玩玩,接到府里当个通房,不喜欢,就丢开不管。至于这姑娘的父母嘛,好打发,一句话,“你家小姑娘上完香,就下山了。”要不就是“仿佛看到去了旁边的一座山玩耍。”极少有父母再能找见自己的姑娘的,大部分都被关起来,等老实了,也过了三五年了,然后调教好了送到青楼,又是一份收益,或者留到庵里干粗活,等到十年八年的,没人认识了,也熬成了大师父,然后帮着拐卖其他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年复一年,早就是一个完整而周密运作的一条龙服务。哪成想,这回那姑娘当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等一回身投河自杀了,结果没死成,硬是撑着见到其父母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儿,偏就捧上这种不开化的刁民上京告状,还碰上了黑脸的左都御史。 现在去水月庵拿人,十次有九次是空无一人,干干净净的,什么证据也没有。问题是这个没法儿冲左都御史交代,正想着,堂下这老两口就哭起来了,哎呦!那是一个惨,看热闹的围了左三层右三层,整个衙门都是水泄不通。 哪成想这老夫妻为了证明说的是实话,喊了一句“老天没眼”就双双撞死在了堂下的柱子上了,这一下可就炸开锅了,底下一群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顺天府尹一看,赶忙让衙役驱散众人,匆匆退堂。一回到后衙,就提笔把今天的事儿写成折子,顺道写上自己有负圣恩,愿意引咎辞职云云。圣上一看,有几分怒气,看在还算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份上就准了,命刑部彻查此事。 这事儿本身不是大事儿,哪成想一群乞丐将此事儿编成顺口溜,满世界传唱,再加上马上就是大比之年,京城云集了不少举子,各种小道消息就流传开来,还有说书的唱戏的都来掺和一脚,今天你上个新段子“水月庵师太和青楼老鸨大战三百回合”,后天我就敢说“水月庵少女礼佛遇豺狼”,再有那书生在茶楼听到之后,即兴赋诗,这水月庵彻底是臭的不能再臭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过如此。 ☆、第67章 这话就传到了左都御史的耳朵里,一本奏章上去,龙颜大怒。圣上也是人呀!这四方来朝本是好事儿,可是这个茜香国女王还没解决,京城里就出来篓子,这简直是往脸上抹黑呀,换成谁也不乐意。圣上的脸一黑,底下的人都老老实实一阶段,第二日,大理寺就带人把水月庵抄了,这一抄,不要紧,才发现不只是这一起,地牢里就有二三十具尸体,都已经是白骨了,惨不忍睹。 再一搜,好嘛!水月庵主持师太的床底就压着二三十张卖身契,都是和雄展楼--京城里最著名的青楼签的。这简直都突破了大理寺官员的下线了,这点从官员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得,一事儿不烦二主,一帮子衙役又跑到了雄展楼,救出了这群女孩子,大多受到不少的惊吓,还有的已经被糟蹋了。大理寺的官员一看,一面上报圣上,一面请了几个大夫给医治,又从女牢里调来七八个婆子挨个问只写女孩,还记得家的,就有官府出面通知,让家人来接,没有家人的也都妥善安置等等不足一而论。 圣上接到了大理寺上的折子之后,大为火光。这哪是佛门圣地,纯粹是一群拉皮条的,下旨要彻查出家人的牒度并控制数量,水月庵附近的村民知道此事之后,各各义愤填膺自发冲进庵中,打砸一气,最后还放火烧了寺庙,此事虽被大理寺知晓,呈到御前,左都御史一句,“堵不如疏”,圣上深思半晌,便下令为被水月庵残害的女子做一场法式,特地请的是坚浩庵的师太来主持,得到了村名的一顶万民伞,让圣上觉得自己的面子找补回来,终于雨过天晴。 京城里的纨绔们又开始呢了声色犬马,各家也开始走动,该看戏的看戏,赏花的赏花,又是一副太平盛世。 至于这种后果倒不是王子胜意料的到的,此时的王子胜已经到了庄子里,端隐就带着一个大箱子让王子胜过目,里面的塑像和当日的警幻仙姑分毫不差。看到王子胜点头,便当着面,将这个塑像砸碎,然后端来一盆子狗血全部倒在塑像上,就听得“刺啦”一声。王子胜这才满意,“不必抬出去了,就在这个院子里埋了就好,记得要埋得深,然后上面种上树。”端隐答应后,就依言行事。 王子胜回到了主院之后,换了衣裳,狠狠的用艾草洗了三遍身子,才穿戴整齐,出来见人。厅堂里的小伙子已经有十六七的年纪,看到主子出来,赶忙跪下磕头,“小的狗蛋见过主子。”得到允许之后,规矩的起身垂手侧立在一旁。 王子胜这才道:“找到你妹妹了吗?”狗蛋道:“多亏了主子,奴才已经救出妹妹了,现在在家养着。”说着就哽咽起来,爱碍着规矩不敢哭出来,“小的爹娘走的早,就剩这个妹子了,哪成想会这样,幸好遇到主子了,要不然小的都没有脸面见爹娘了。” 这狗蛋就是当年王子胜等人来庄子上赏雪之时招进来的一批小子,本是要用来陪着主子玩的,王子胜看着这个很有眼色,有没有牵挂,就留在庄子里学些眉眼高低。这会,没成想还真是用上了,至于那对撞死在衙门口的老夫妻就是狗蛋的族叔,回去把庵里的龌龊一说,再添把火,就有了为了女儿血溅衙门的那一幕。不过,这个狗蛋还是对族妹不错,将族妹接到自己家中照顾。 王子胜道:“这次做的不错,一会给你支银子,买些个补品给你妹妹和那个族妹好好补补。”狗蛋赶忙谢恩。 “以后就不要叫狗蛋了,这实在是太难听了。”打量着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叫茂闯吧,就姓王吧。好好当差,以后会有好日子的。”从这时起,未来的抗击红毛的名将王茂闯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步,有人也污蔑这位名将是王子胜身边最忠实的一条狗。但是很少人知道,在王茂闯的眼里,主子救了他的妹妹,自己只是报恩罢了,当然这是后话。 一旁的尔管事赶忙踢了发呆的狗蛋一脚,“你这泥腿子是修的几辈子的福分,还不谢谢主子,这可是天大的赏赐,整个府里,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能被赐姓了。” 狗蛋这才反应过来,“奴才王茂闯谢谢主子,以后主子说东,奴才一定不敢往西,主子要打狗,奴才一定不撵鸡。” 几句话说的王子胜心理很是舒坦,等这人下去后,王子胜才冲尔管事道:“等我走了,你就找个理由把他的妹妹和族妹一同接到庄子里。有人问起,就说是你的意思,觉得这个茂闯很是可怜,懂吗?”尔管事立面答道:“奴才明白,是奴才可怜这三个孩子无父无母所以找个便意接到府里,给安排到了阳许榭当差,就图个清闲。”王子胜颔首。 这面处理完了,王子胜就回到府中,继续和书海大战,整理一些粤海的资料。直到深夜,王子胜感觉有些腰困,就活动活动筋骨,望窗外一望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也不知道如海在干些什么,也是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吗?一想到这里,不禁脸上一热。 此时的林如海正躺在摇椅上,望着月亮,想起那日自己听到了王子胜一番话语,一脸的惊慌失措,最后夺路而逃。等到自己有了勇气去面对的时候,得到的就是噩耗。当日杨牧闯入府中,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冷冰冰的说:“王子胜命不久矣”自己听完这句话,只有呆傻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都统统不见了,脑袋也停止运转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失去了他”,等到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夺门而出,等赶到王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他,不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自己开始歇斯底里的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直到被那一僧一道喝止住,“施主要提前想好再将人喊醒。省的醒来之后再…。”自己的手里面僵住了,是呀!自己是以什么名义在这里又哭又叫,家人吗?不是,这是自己亲口否决的。同门师兄弟吗?好像也不是,最起码王子胜不是这样认为的。看来,自己连这个资格也没有,是不是就等日后来上三炷香,写上一副挽联。 要是自己答应了呢? 和他共度一生?回想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好像也不是讨厌他的接近,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似乎每日一起读书,抵足而眠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有了事情似乎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苦乐一起分担。 就听那癞头和尚说道:“若是公子愿意,就将这红线拴上吧!一根红线两面牵,从此白头到老。”林如海望着那根红线,最终点头道:“我愿意”“这红线可以将王施主从离恨天拉回来,施主只需给指明回家的路,就好。剩下的,就有贫僧二人来处理。” 一声声的呼唤,终于在这七七十四九天之后,看到了床上的人轻轻地睁开了双眼,没人知道此时此刻林如海心理的开心,轻轻俯下身子,到耳边说了一句,“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们回家了。” 等到一群人围到病床上的时候,林如海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时候,不需要什么太多的话语,需要的是行动,既然已经要在一起了,就要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一切的阻碍,尤其是闲言碎语,自古以来“窃钩者盗也,而窃国者诸侯也”,只有站在权利的巅峰,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不是看着对方日夜操劳着急上火而只是说一句,“要不多喝点水试试?” 钱先生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自古以来天高皇帝远,粤海那个地方是个好地方。当然,好事儿不一定是好事儿,比如对庸才来说,在翰林院熬日子就是上上之策,对天才来说,有风险的地方,才有机遇。粤海既有从魏晋南北朝时期留下的氏族土豪大庄园,也就有你的空间,干得好的话,终究你可以成为一代名臣,退一步说,此地易守难攻,要是被世人所不容,也不失为一个藏身之地,退一万步说,还能去远渡重洋南下,听说前些年,就有不少人下南洋,过的也不错,后来还被后世子孙捐了官,坟头上都写着几品官员之类的,也是一条出路。” 林如海沉思半晌,最终决定去粤海闯出一片天地,不论此地是多么的闷热潮湿多雨,还是民风彪悍,内有豪强地主,外有红毛窥视。为了二人的未来,终究是要闯的。毕竟依自己的脾气,不愿意偷偷摸摸的,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比肩而立,最需要的就是足够的实力,让世人不敢嫉妒,而只是仰望的实力。 自己的家里人口简单,连个近一点的旁支都没有,王子胜不同。不说堂兄弟,就是亲兄弟就好几个,以后貌似只会多不会少。所以,杜绝王世伯知道此事之后,这些个兄弟趁机添油加醋,落井下石,先要想办法自己立得住,然后让王子胜也有个立身的本事,最好是有个功名在身,这样王世伯也就不敢真的打打杀杀了,其次,最好是离开京城,自己和他一起离开,京城是非多,那个犄角旮旯没有七八双眼睛,这粤海倒是上上选了。 ☆、第68章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林如海已经从吏部领了公文,蹭了新鲜出炉的粤海沿边的封县县令,收拾好行李,准备走马上任。而王子胜也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准备努力奋斗,此时的分离是为了未来的幸福,王子胜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十里长亭送别,不只是王子胜,还有贾赦、杨牧和马旭真这位同年。几人依依惜别,一壶浊酒,饮尽离别。 望着远走的车队,王子胜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痛了,似乎喜欢一个人就要看着他振翅高飞,可是又恨不得让他呆在自己温柔的港湾里,矛盾的心理让王子胜不知所措。 不理会这些个让人心烦的事儿,和众人告别之后,王子胜回到府里,直接去书房见了王父,还看到了在书房的二弟王子彦,正在地上跪着,双眼含泪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活脱像个娇滴滴的姑娘,不知怎地王子胜脑海里闪现出那个在济宁遇到的卖身葬父的姑娘,二者真是如出一辙。心理在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先是扶着王父坐下,又亲手捧了茶盅给王父消消火,“父亲这是怎么了?有事儿不妨慢慢说,虽说是夏天,但是地上也怪凉的,还是让二弟起来吧,跪坏了,不还是父亲您心疼嘛。”一席话,说的体贴,又合情合理,让王父顺了气儿,看看地上跪着的不知上进的庶子,在看看这个要多长进就有多长进的嫡长子,王父不禁叹口气,这同样的种,怎么越长差距越大。指着地上的二儿子道:“你问吧!这等不长进的畜生,真是把整个王家的脸面都丢光了,不知上进,每日躲在温柔乡里,倒是…,唉”摇摇头道:“家门不幸。” 这日王父下朝之后,想着二子的生母被关入青竹轩,有几分愧疚,便亲自去了二儿子的书房,想着指点一下功课,再父子推心置腹的谈谈,安抚一下。哪成想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只有一个小厮守着,看到王父前来,哆哆嗦嗦的当即跪倒,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王父心下生疑,一个眼神,那小厮就被堵着嘴带走了,王父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轻轻地踮起脚尖,跟猫一样的轻便躲在了院门旁边,这时候管家已经带着七八个护院来了,一个手势,人们都冲入房中,结果就看到一副富家少爷痴情女的戏码,啧啧,白日宣淫。王父当即就被气的浑身哆嗦,大喝一声,就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面小丫鬟还是衣冠不整,满面潮红,被王父这一脚踢得当时就吐血昏迷了,底下的人那里敢劝,当时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事儿不到半日就被整个府里皆知,王父踢完小丫鬟还是不解气,一抓王子彦的后颈,直接拽到了书房,当然也没给王子彦提裤子的时间。 王子胜听完整个事情之后,劝王父道:“知道父亲是为二弟好,但是也要顾及二弟的颜面,不是吗?一个丫鬟罢了,敢挑唆主子,教坏主子,拉出去发买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就行了。”王父点头,“这倒也是,都是丫鬟们心大了。”恐怕在全天下的父母眼里错的都是别人,自家的孩子都是好的。何况这个二儿子平日里还是不错的,很用功。男人嘛,这种一时冲动没忍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问题是大白天的,还在书房里,就,就多少有些过了。算了吧,说不定是有几分好奇,等尝了鲜,知道了,也就不会在这样了吧!王父心理这么安慰着自己。 哪成想王子彦可不是这么想的,冲着王子胜道“大哥怎么这么残忍,她不是什么丫鬟,那是芙蓉,先前在姨娘那里,姨娘还说当芙蓉是半个女儿对待呢,将来也不能亏待她了正经的姨娘。”王父刚刚降下去的火气立马升上来了,指着王子彦的鼻子骂道:“简直是不知好歹,这是你的亲哥哥,居然为了一个丫鬟,冲自己的亲哥哥大吼大叫,这是谁教你的?先不说你不求上进,准备科举。你才多大呀,就敢有了通房,糟蹋了身子,将来怎么办?”粗喘了几口气,“告诉你,这个祸害这辈子都不能进我王家的们,还姨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朗声叫来管家,“二少爷病了要静养,你去把那院子里好好收拾收拾,至于丫鬟都带去找个稳婆验一下,不规矩就发买了,剩下的革上三个月的银米钱,再有下次就都发卖。另外,去二少爷的书房,把那些个有辱斯文的画本都给我烧了。”顾晟躬身答应,就跑去处置。 王子彦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不过王父一点机会也没给他,直接挥挥手被待下去了。 王子胜上前一步,给王父揉揉肩道:“父亲也要好生保养,不要总是动怒,伤肝。这本就不是啥大事儿。”手里加了几分力气,“倒是父亲动作这么猛,可是对身子不好,要不要儿子命管家请太医过府瞧瞧。”王父拍拍王子胜的手道:“你二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儿就好了。”王子胜微笑道:“二弟这是一时糊涂,过几日想必就好了。等晚上母亲和大妹妹回来,让母亲给二弟那里挑上几个好的丫鬟,把不懂事儿的换掉,就好了。”王父连连点头,“还是你贴心,孝顺。” 晚间王父去了杨氏那里歇息,就把今天的事儿和杨氏说了,杨氏满脸愧疚道:“都是我的不是,想着那丫鬟毕竟是华姨娘那里出来的,亲娘给的必是好的,哪成想赶出这种事儿。”王父安慰道:“此事不怨你,要不是我今日兴起,也不可能查到。”杨氏一边替丈夫脱衣,一边道:“终究是我没有照顾到,幸好老爷发现了。我想着孩子们还小,胜哥才十七岁,彦哥不过虚岁十二,这种事情还是缓上几年好,要知道十滴血才是一滴精,长此以往,太耗神了,又要读书习武,实在是怕坏了身子。”王父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就是彦哥这孩子,保不齐是跟学里的人学坏了,又不能不让他去上学。”杨氏心理冷笑,这还是想把彦哥塞到钱先生那里不成,想得美,就凭胜哥生病时的小动作,杨氏也不能让他如愿。面上却是不显,“老爷这话倒也是有道理,不妨多嘱咐几句彦哥,让他和学里这次过了童生试的孩子多往来一些,听说下场的有那么七八个都是有了秀才功名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嘛。和这些上进的多多来往必是好的。”王父一思索,也是,这回下场的有十二人,倒是大部分考中的,莫不是彦哥交错朋友了,没和上进的一起,反而和一群懒惰之人在一起。就听杨氏继续道:“今天回娘家,大姐果真是长进了,言行举止无一不妥当的,真是给涨面子,连娘家的嫂嫂也问起大姐儿来,到不知道老爷是什么意思。”王父听到女儿长进,脸上带笑,“我看就薛家吧,这几日观察下来,薛家的孩子还是不错的,想着定下老大。”杨氏不解道:“不是说看上老二了吗?怎么又换了。”王父道:“夫人呀,我观咱家大姐儿最近的表现,倒是有几分咱家姑奶奶的做派了,胜哥从贾家借来一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这样一教导,管家交际就没问题,嫁过去也能称了嫡长媳位置,再者,将来也能帮衬娘家一把,今天一看他们兄弟,老二就知道不务正业,老三有几分小家子气,老五摊上那么个生母,日后也是有限的,就老四还能帮衬一把,还是单薄了些。” 杨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同意来了,“还有二姐呢,孩子做错事儿也是自己的孩子,关也关了,罚也罚了,老爷就开恩放出来吧!”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平日里有惯得欢心,王父便点头答应了,“虽是放出来,但是每三日抄一遍佛经,省的记吃不记打。”杨氏含笑道:“女大不中留嘛,这次正好有教养嬷嬷,教些道理就知道老爷是为她好了。再者管家什么的,也该学起了总不好耽误了孩子。而且总不好就是大姐,二姐的叫着,好歹姑娘大了,总要有个名字吧!” 王父都佩服杨氏的大度,笑着道:“都辛苦夫人了。” 一夜无话,转眼第二日,杨氏就把二小姐从青竹轩接出来,“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从今天起,二姑娘要好好学学规矩。还有就是每三日抄上一遍佛经,供奉到佛前,好化解姑娘身上的戾气。”二姑娘这次是学乖了,含着泪道:“女儿知道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父亲母亲,再不胡闹了。”杨氏便好言相劝,命人将二姑娘带回自个的院子,梳洗一番。等再过来时候,大小姐也来了,姐妹见礼之后,杨氏道:“你们一天天的大了,也该是有个闺名了。大姐就叫芳云,二姐叫芳蝶。过几个月,有个好日子,是你们父亲的大寿,正好到时候开祠堂,把你二人计入族谱。”二人大喜过往,赶忙冲杨氏大礼答谢。 ☆、第69章 (捉虫)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不提王家的各种内斗,单说林如海在路上颠簸两月有余,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粤海封县。刚到城门口就被前来迎接的壮观人群惊呆了,无他,实在是太多人了。领头的是三位穿着不一样的中年男子,一看就不是汉族,而是当地的土著。见到林如海前来,立马上前,笑容可掬的说:“今天的阳光如此明媚,原来是大人的大驾光临,才使得我等能沐浴在阳光里,小的曹家家主曹牟昌见过县令大人。”站在右边一身白袍的男子立刻接话道:“是呀大人,您能来封县,简直是犹如天上的指明星一般,照亮了我们客家人的心,请您一定要饮下此酒,好收到我们葛侯家的敬意。”说完就亲自执壶,倒出一杯琥珀色的酒,由站在右面的子叔家主捧着银杯端到林如海身前,一脸的虔诚。 林如海也不推辞,“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愿我封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后地诸人就跪倒喊道“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众人簇拥着林如海到了衙门,只见这城里,街道干净,秩序井然,各色人群往来频繁。略做了一阵子,三人便带头告辞了。 第二天林如海就以“旅途劳累”的理由光明正大的休了病假,其实是在衙门中看着以前的卷宗,也不急的去处理关于山贼的事儿,而是翻开了一卷最新的《地方志·烈女传》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山贼早饭前的半年,有一个守望门寡的小媳妇殉葬了,其夫家娘家还上书请县令代为上奏,好立贞节牌坊。这女子不是旁人家的,其娘家就是昨日敬酒的葛候家,是个孤女,父母早逝,幸好出生大族,就跟着主家生活,亲事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后来夫君早死,就在十五岁那年,嫁入夫家开始守寡,距离自杀的时候已经十三年了,也就是这个女子当时已经二十有八,这是半辈子都过了,突然想起殉情了,怎么看怎么蹊跷。 林如海这一病就足足一个多月,起初还没什么,人们都以为是路上太辛苦,再加上此地气候炎热的原因,可是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好,老百姓就开始纷纷议论,然后就有小道消息流出,说是县令大人被人毒杀了,毕竟当日在城门口都是看到的葛候家家主亲自倒酒的,一下子群众的八卦就变成“葛候家主毒杀新县令”后来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过几日有传出小道消息,其实毒不是葛候家主下的,要知道这酒可是曹家提供的百年陈酿,一下子曹家就成了众矢之的,结果没几天又有消息传出,当日接风之后,子叔家家主温明特意叮嘱底下人挂了炮仗狠狠地庆贺了一番,这当日里可是子叔温明从葛候家主葛候浩制手中结果的,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的毒,再过几日,茶楼酒肆里各种说法都有了,议论纷纷,让人目不暇接,也不知道那个是对的,反正这三家是跑不了了。 再过几日,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特地从粤海府派来名医请脉问诊,只听说那位名医出来的时候,脸色黑的和锅底一样,谁上前问都是摇摇头,“能熬过这个月就能大好了。”这下百姓们可就有的热闹瞧了,茶楼里,天桥下,各种说书的艺人把新段子编出来,今天这家是“奸雄当道,可怜一代青天老爷早逝”,明天那家就是“豪强杀人,特放鞭炮庆贺”。这事儿也没有人管,毕竟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再者三家都想要洗清嫌疑,反正自己是脱不了干系,自然不介意往对反身上泼脏水,事件升级到了三家雇人编段子然后交给说书的,一个赛一个精彩,要不说读书人狠,骂人都不带脏字,还能把你的脸扔到地上踩两脚。 这个时候的林如海在干什么呢?不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而是和一队人马正在焦急的等待斥候的回报。当日里,封县县衙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县城,人们的哭声叫声不断,月黑风高杀人夜,不少山贼趁机作乱,整个县城乱成一团,烧杀抢掠,砸店铺抢东西的事儿,种种罪行,令人发指。 虽尽力施救,但是水火无情,终究是没有成功。不止是县衙,连同那一条街都被烧光了,只有极少数人逃出来捡的一条性命。再加上被趁乱砍杀的人,死伤惨重。 之后的一个月里,全城缟素,家家举哀,简直成了哭城。倒是把买棺材的火了一把,还有就是城外的寺庙,香火猛增,烧香拜佛之人络绎不绝,都求神佛保佑。 官方的动作也不慢,这事儿发生不过三日,粤海大将军和知府亲自带人来维护秩序。一同前来的还有五千精兵,要进山围剿山贼。先是张榜安民,城里各处都开了粥棚,安置灾民,清理现场等。 这次大军再行围剿乱贼之时,民众终于不再同情山贼了,反而开始积极主动的给官府送信,都盼着大军能消灭山贼,还百姓一个公道。这些山贼本就没什么真本事儿,不过是仗着本地人,官府一来就隐于人群之中,偶尔在劫富济贫一会,慢慢地收到了民心,但是这次的事儿,彻彻底底地让山贼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不过半月,大军凯旋,当然走在粤海大将军之后的就是那位本应该葬身火海的林如海,林县令。 当日林如海称病将县城的水搅浑,并且闹得沸沸扬扬。被混在县城里的山贼知道后,一群山贼终于按耐不住想做一笔大买卖,林如海将计就计,在山贼一进县城,就将县衙点燃,助长了山贼的气势,将这一场闹剧演的轰轰烈烈。 谁也没有注意,当日一乱,葛候家家主惨死,由其才六岁的嫡长子继承家主之位,并且在粤海大将军的邀请下,刚过了头七,便变卖祖产,居家迁徙,只留下不愿意走的旁系,再也成不了气候。 曹家则是家主受了重伤不治,硬是撑了五天之后,这家主正式分家,将曹家一分为五分,其弟曹牟征、曹牟升、曹牟金和曹牟云各位一枝,自己的三个儿子也分家,曹兴奏、 曹兴生和曹兴屿三兄弟各成一家,并且自行迁走,不论何地,但是就是不予许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将族谱中的祖先由魏高祖文皇帝曹丕改为曹植,以其后人自居,干完这些便咽气了。其子遵从遗命,在葬礼结束之后,就将所得家产中的庄园捐赠给官府,用来救灾行善,一些不愿意离开的奴仆则一律赏了卖身契,从此成为平民。 林如海接到地契之后,大力赞扬此举,并且上报朝廷,替其父曹牟昌请封,最终被追赠为五品官身,又命令大肆宣扬此举,当地乡绅也多为效仿。 ☆、第70章 林如海望着满目疮痍的县城,心理一阵阵苦涩的感觉涌出。这件事儿从头到尾自己都有参与,说白了就是朝廷要收回这块地的实际控制权,这些世家要么反,要么消亡。山贼,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只有这样朝廷才能占到大义,不引起反感,名正言顺的拿下此地,否者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进了守卫甚严的世家大族的院子,还那么巧的将族长重伤,而不是重伤旁人。 但是再看看这些误伤的百姓,心中那种负罪感总是挥之不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远去。旁边的暗卫头领一眼就看破了林如海的心思,“林大人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就去寺庙里斋戒几日。其实这是好事儿,毕竟几百条性命包住了上万条性命。”要是让这些世家大族在做大,那就是分疆裂土了,到时候双方开战,死的可就不是这几家人家了,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区别吗? 早在出京城之前,林如海就和钱先生进行过商议,并且和皇家暗卫有了联系,借山贼的手将这几家进行打碎,最好是分化成若干小枝,在将这些大族迁走,空下的地方,自然是由汉族填充过来,一是充实边疆,二是加强控制。现在第一步做到了,第二步就是着手迁徙民众,继续分化世家。 葛候家少主年方六岁,虽然先家主走的急,不过还是有先族长夫人的娘家和一帮子忠心的奴才帮衬;而旁支却有年富力强,足够精明的族叔,这简直是一场内斗的大戏,让林如海大开眼界,原来人生是如此精彩。 为全城斋戒回来的林如海收到了一封拜帖,葛候夫人携幼子前来拜会,“大人之名天下皆知,今幼子仰慕至极,望大人拨冗相见-----妾身葛候氏未亡人。”字迹娟秀,纸上还传来淡淡的香味。 林如海笑道:“明日设宴,请这位葛候夫人和葛候家主上门一叙吧!”这是被逼的没法子了,走投无路了,不只有族内的各种明争暗斗,连葛候家占大头的海上贸易都受阻了,前几日一支货船船队遇上了海盗,货物全失去,就有一个船员命大,被打渔的船家所救,捡回一条命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经过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似乎这位少族长终于撑不下去了,来自己这里求援了。 第一眼见到这位族长夫人,林如海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惊艳,乌黑的长发挽起一个发髻,脸上带着几分哀怨,再配上这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若要俏一身孝”,正是二十七八的少妇像秋天熟透了的苹果,红彤彤的,看一眼都是享受。 这位葛候夫人似乎并不反感被男人这样的打量,微微笑:“妾身见过县令大人,这是犬子葛候哲榆。”林如海赶忙道:“二位不必多礼,林某准备了一桌素席,请吧!”席间葛候夫人道:“想必大人已经知道妾身的来意,葛候家已经大伤元气,恐怕再难成为以前的葛候家了,不妨大人指一条明路,也好让我母子苟且于世。”说吧,冲林如海嫣然一笑。 林如海方向酒盅,“上天有好生之德,又逢圣主再世。”转头问道:“少家主可曾入学?”葛候哲榆望了母亲一眼,道:“小子不过是认识几个字吧了,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一听就是被叮嘱过的话,不过这孩子的眼眸很是有神,像个小大人。 林如海翘了翘嘴角,“东延郡王少时敏而好学,在整个京城都是数得上号的。现在领上书房一职,负责教习各位皇子皇孙并宗室子弟,连圣上都加以称赞。”东延郡王——这可和东平郡王有着本质区别,此乃先帝的庶子,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后来受宠幸,生下了此子,但是一直不受宠爱,母族妻族皆是平平,圣上登基后为了彰显圣恩,才得以受封为郡王,圣上对其极为放心。 听到此处,葛候夫人手就一颤,酒盅一晃,几滴酒洒在外面。 林如海仿佛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说道:“若是少族长能得此人指点,想必大有益处,您说呢?” 葛候夫人扯了扯嘴角道:“只是山高路远,倒不如在此地寻一名师,大人乃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若是能收犬子为徒…。” “夫人此言差异,少家主赴京城求学,此乃好事儿,正是表面上进的决心,也能让葛候家中之人看到少族长振兴家族的决心和毅力。更何况是能拜在东延郡王的门下,这可是诸位皇子的老师,足可见神恩浩荡。”林如海沉下脸说道 葛候夫人满面愁容道:“只是,只是。”就说不下去了,开始捂着脸小声抽泣。 林如海仿佛没有看到,只是突然对厅堂里的一个青花瓶子感兴趣,开始欣赏,好像这房间里的客人不存在。 ☆、第71章 过了许久,这位葛候夫人终于收了泪,“既然是皇恩浩荡,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何时启程,也好替犬子收拾行李。”葛候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心理激动不已,手中还用力攥住酒盅,好像要捏碎一样。要是没有这次意外,凭借家族的实力,再加上红毛大人的支持,早晚葛候家是要称霸一方的,且红毛大人还支援了五百多杆长枪,一点火就能杀人,比那些个官军用的长矛大刀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只要再有个十年八年,不,那怕三年五载也成,绝对能一统粤海,重现我葛候家祖上的荣光。 而不是像现在,需要摇尾乞怜,只求一条活路。摸摸儿子的小脸,满目的不忍。 林如海道:“这都看夫人的意思,夜长则梦多。”毕竟还有那么多有才华的族人虎视眈眈,不缺你这一个,换个人照样可以分离这个家族,不过是稍微麻烦一点点而已。想拔倒一颗苍天大树并且还能阻止它再次长大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砍刀这棵树之后,再这里种上一堆小树,让它们相互抢夺营养,每一株都长不成苍天大树,无法抱成一团一致对外,这就足够了。 两日之后,知府大人打道回府,一同离开的还有这位葛候少主。 林如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事情终于了解了,下一步就可以真正的一展抱负,当好这个父母官,为这些百姓谋福利。 之后的粤海就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今天的王府里高朋满座,处处张灯结彩,极为热闹。是王家大小姐小定的日子。前几日王父终于松口,薛家喜出望外,薛家老爷特地向圣上请旨赐婚,当然这和前几日王子胜得中进士有着必然的联系,圣上也愿意在这些事情上施恩于臣下,一挥笔就写了两份圣旨。 王家双喜临门,王父觉得大为高兴,杨氏又素来贤惠,早几年便将大姐儿记到名下,为记名嫡女了,抬高了身份,可谓是给足王父面子,两个嫡子都争气,大的已经是进士及第,小的也是极为上进,真是事事顺心。瞧着上门的客人,脸上露出笑容,不过配上王父一张国字脸倒有几分傻笑的感觉。 锦乡侯、川安候、寿山伯、宁国公和保龄侯等都是携家带口的来赴宴,还有什么四王之类的都不用提,都是一来一大家子,摆的是通家之好的架势。宗室这面,瑞亲王一家子,还有什么忠诚,忠义亲王,东延候,平宣侯、淮阴侯等,都是扎堆来的,清流这面除了王子胜的同年,这届殿试的前三甲,还有七八个在翰林院处的不错的同事外,还有就是林如海的那位连襟马旭真。 幸好有着杨牧在前院帮衬着招呼,就这样还把王子胜累的够呛。 后院里,杨氏赶忙的招呼着各位夫人诰命,就连娘家的嫂嫂也被拉来当壮丁了,一同招呼。虽是早就备下了十二种干果,二十四中点心,大儿子还特地从贾府借了几个厨子,据说是御厨的徒弟,各色物品也是备齐了,下人们还是来回穿梭,一刻都不得闲。 这些个夫人似乎是商量好了的,都在拐弯抹角的打听胜哥的婚事,杨氏虽是得意,但是还是含糊不语,都推到了自家老爷身上,“胜哥的身子弱,这二年好不容易调养好了,想着过了弱冠之年再说。”夫人都笑了,镜乡侯夫人道:“不是我说,胜哥的身子还弱?谁不知道咱们这位进士大人能文能武,前些日子圣上去西山打猎不还是得着赏赐了。”拉过杨氏的手道:“可是不许蒙我们。”一群人起哄道:“不妨让我们见见,不抢你的,就是看看。”最后还是瑞亲王妃发话道:“人家哪里舍得,见了咱们这群咋咋呼呼的人,再把人斯斯文文的孩子吓着。” 杨氏是实在扛不住了,只得赔笑道:“他一个男子怎好冲撞了各位,倒是我的疏忽了,不妨一会子开席之后,让他过来敬酒。”众人这才放过杨氏,又都起身去了闺房,去看看王家大小姐。 一进屋子,就瞧见小姑年出落的极为水灵,一身红色的衣裳,衬着皮肤犹如刚出生的羊羔一样雪白,虽说只是长得清秀,但是这举手投足之间的这份气度绝对是不输于她人,众位夫人都在心里嘀咕,怨不得这薛家愿意聘一个庶女为嫡长媳,这份气度光彩绝对是当得起,也有人心里嘀咕这位王夫人还真是好大涵养,一个庶女还这么疼惜,用得着吗?也有人心里想着这么大度的人要是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当媳妇,想必不会被刻意为难。 到了良辰吉时,一群人在厅堂里,看着薛太太将小定的四样礼都打开,两盒头面首饰,两盒衣料绫罗,都是金碧辉煌之物。杨鲁氏满脸含笑,冲着女儿点点头。薛家太太亲自给王家大姐插戴上,又拿出四个金镯子给戴上,一对金的,一对玉的。王家这面也是四盒回礼,都是上品,这就算礼成了。 等王家大姐转身回屋之后,众人又开始热闹起来。等到春白来请示是否开戏,这才笑着请众位太太去前面戏楼就坐,就带头去了戏台子,不过两场戏后,便有年轻的夫人不耐烦,便都去花园里散散,一环视,都是儿女和胜哥差不多的夫人留下,这才叫来王子胜兄弟五人一同前来给众位诰命请安。 王子胜等人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给众人请安之后便垂手立着。只觉得眼前都是各色礼服闪现,香味浓郁,让人有几分不适应。 就听有位夫人赞道:“瞧瞧这长相,羡煞旁人呐。要是我有女儿,一定去皇榜下面抢女婿去。”便捂着嘴笑了,众人也都附和着笑了,霎时间,戏楼上珠翠颤动,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笑着赞了赞,几人便告退了。 王子胜一出来就狠狠地吸了口气,冲着哥哥撇撇嘴,“哥哥还真是炙手可热呀!这么多人打听,啧啧。”手里还晃着刚刚得到的一个荷包,满脸的不耐烦。王子胜摸摸弟弟子腾的小脑袋,道:“应该是说哥哥们都是当女婿的热门人选”一指旁边的王子彦“瞧你二哥脸都红了。”王子腾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就拉着五弟王子肃一溜烟的跑到前面去。王子彦不好意思地拱拱手,也去了宴席上。三弟王子轩本也想去前面,却被王子胜叫住,“三弟留步,哥哥有点子受不了这味道,想熏得头疼。不妨三弟搭把手送哥哥回思哲院缓缓。” 王子轩自是不会拒绝,两兄弟便来到了王子胜的思哲院。一到屋里,王子胜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三弟如今也有十四岁了,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可有什么想法吗?”一句话吓得王子轩赶忙起身道:“全凭太太做主,小弟又怎敢胡思乱想。”王子胜笑着安慰道:“没事儿的,我今儿这话也是太太的意思,虽然男女大防。但是总要知道你喜欢个什么样的,是活泼点的,还是文静的。以后是要和你一起过日子,总要合心意嘛!”一席话说的王子轩脸皮涨红,结巴道:“都行,只要是太太挑的想必是极好的。” 王子胜拍拍王子轩的肩膀道:“行了,也不为难你。姨娘是不合适出门应酬的,过些日子要请一些太太小姐们上门赏荷花,也算是大妹妹和手帕之交办的,毕竟嫁人以后就没有这么松快了,到时候让太太带着姨娘出来见见。也不必让旁的知道,你缓缓说给姨娘就行。”王子轩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的吧!还要招呼客人呢!”便带头出去了。 王子轩也不敢多留,兄弟二人一前一后,便来到前院招待客人。 …… 这一日,宾主尽欢,倒是把府里众人累了个人仰马翻。 王子轩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养母那里,将事情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边,养母龚姨娘愣了半晌道:“阿弥陀佛,这都是太太慈悲,不过咱们也不能越过太太了,到时候我去太太身边伺候,瞧瞧那些个姑娘。”王子轩道:“姨娘倒也不用这样,毕竟太太素来大度,儿子也一向敬重大哥,这话大哥既然能说出来,想必不是十分准也有八分,倒是姨娘想要个啥样的儿媳妇,可顶好好挑一挑。”龚姨娘道:“这事儿吧!我一想还是要个会过日子的,别太争强好胜的,毕竟将来还有妯娌,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也别什么都不会,毕竟将来还是要撑起一个家的;其三嘛,三爷以后想必是要走科举,我虽是不大懂外面的事儿,但是有个好岳家提携,肯定能少走不少弯路;其四,就是最好是个嫡女,主家的恐怕不好找,旁支的嫡女,也行。三爷觉得呢?” 王子轩细细思量一下,“姨娘说的和儿子想的一样,就是主要是安静些,不要那种淘气的,将来也好和姨娘和睦相处。”龚姨娘一愣,眼圈就红了,“三爷有这句话就够了。” ☆、第72章 没过几日,杨氏便派人传龚姨娘前去正院。龚姨娘行完礼之后,便在一旁等着,足足半个时辰,杨氏才将人都打发出去,这才叫到跟前说道:“这些年冷眼瞧着你是个好的,也不随着她们几个淘气,安分守己的,甚是难得。” 龚姨娘赶忙福身道:“太太谬赞了,不过是太太大度罢了。”杨氏捋着袖子边道:“行了,这些话就甭说了。大爷身子不好,但是也不能挡着底下的弟弟们的大事儿,我和老爷商量过了,大爷的事儿还要再拖一拖,但是也不妨碍下头几个,后日有一场荷花宴会,都是各家的千金,到时候也多留心,给孩子找个可心的。”龚姨娘赶忙跪下磕头,“太太说的是,奴婢也跟着太太开一开眼界。”把茶盅递给杨氏。 杨氏也就是沾沾唇,“各家的姑娘来的不少,所以提前和你说道说道,省的看花眼。这里头有锦乡侯家旁支的庶女,家里只有一子一女都是一母所生,素来是个上进的;东延候家的六姑娘,和咱家大姐儿一样都是记在嫡母名下的,不过人家里还有三个嫡出的姐妹,都是年岁相当;还有就是大爷的同年徐蕴阔,也是进士及第,有个胞妹,可惜家中只是略有薄产而已;其他的就是贾爵爷家的妹妹了,是过继过来的,不是亲妹妹,行二的十四岁,行三的十三岁,家教都是顶好的,毕竟是宫里嬷嬷自小j□j出来的。” 这些女孩子都不是十全十美,最大的缺点不是本身,而是家中都没有足够的靠山,这也是杨氏选她们最重要的原因,没有靠山必定不会和自己这个嫡婆婆对着干,也不会一进门就抢着管家权。唉都是自家那个不省心的,不早早娶个媳妇过门,要是现在就有亲媳妇,早早把管家权移交了,自己享福不说,还能断了庶子媳妇的念头,再者说了,媳妇嘛,还是自己儿子的好。 一想到自家儿子被那么多人家打听,心里就一阵阵自豪,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最优秀。满京城打听打听去,勋贵家里的孩子,有几个和自家这个这么上进,出去游手好闲,只知道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比比皆是,凭本事考上进士的一个都没有。最多就是靠着祖上的庇护,去捐官,还都是那种龙禁卫之类的虚职,听上去是个七品,可是呢?一辈子也就那样了。那不是前几日冯唐将军的儿子,叫什么冯紫均的,当街和仇都尉的老来子斗殴,害的御史上书一封,连着家里的大人都丢面子,被圣上赏了二十大板,灰头土脸的回了家。 再瞧瞧这交往的人家,贾家就不必说了,虽然降了爵位,但是自己都努力,已经有了举人功名,也算得上有学识上进的少年郎;林如海呢,虽然是没了祖上的爵位,但是架不住人家上进呀!少年探花,又不是那等手高眼低的人,去了粤海才五年,啧啧,穷地方就成了富庶之地,那个还捣鼓出个什么叫东莞女儿香的东西,年年上供到宫里,都赛过苏杭之地的香了。而且还仗义,懂得拉扯自己人,胜哥不是还开了一个铺子,光倒腾红毛的东西,就是一大笔收入,这可都是私房。再者马旭真之类的,虽然家庭出身平平,可是自身的才干都是顶好的,前些日子老爷不还说,这小伙子成了上书房行走,那可是御前的红人。 ※※※※※※ 荷花宴席前一晚,管事儿婆子,带着几个丫鬟来到了龚姨娘的屋子里,一打量样样摆设不差,该有的一份都不差,这婆子就有几分眼热,心理腹诽到,不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就是走了狗屎运白捡了一个儿子不说,太太也愿意给她脸面,四爷还居然真的把她当娘了,要不然大家不都是奴才嘛,一样一样的。这倒好,这家伙每日里不过是绣绣花,伺候伺候老爷而已,太太那么和善,只需要早晨请个安点个卯,这人咋差距这么大,想当初不都是奴才秧子吗?这念想一闪而过,脸上却还是堆笑道:“姨娘,这是太太命针线房里的人按姨娘的尺寸做的,您试试合不合身,要是有什么,现在改还是来的及的,正好不耽误明天的正事儿。” 说吧,就从丫鬟手里把衣服拿过来展开,“龚姨娘您上眼瞧瞧,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江南丝绸,今年新从苏州运来的,全府里也就这么两匹,除了太太就是您这里了,您摸摸这手感。”龚姨娘轻轻走到衣服前面摸了摸,这料子真是好,入手丝滑不说,还透着丝丝凉气,夏天穿起来必定是极为舒服,突然觉得心里极为舒服,感觉这天气也不炎热了,就像房间里多摆了七八盆冰似地,从头舒服到脚底板。 正在胡乱想着,就听那婆子又说道:“这就是袄了,苏绣月华锦衫。上面绣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袖子边是滚边的,上面缠着三圈金线,都是大价钱请南面的师傅做的,您看行吗?” 龚姨娘连连点头道:“这都是太太慈悲,赏的。依我看来养养都好,都好。”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婆子在龚姨娘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当然好了,清一色的苏绣,哪能不好。 又道:“那您再受累,看看这裙子,紫绡银纹绣百蝶度花百褶裙。搭配上绝对的有气质,好看。” 是呀!都是上好的料子,清一色的苏绣,哪里能差了。这刺绣阵脚细密,一看就是老师傅亲自动手绣的,在瞧着蝴蝶,就像活着的似地。虽说是平日里也随着太太见识了一番,自己的绣活也是不错的,和这件衣服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龚姨娘连连点头道:“都好都好,这是给我穿,糟蹋东西了。” 婆子舔着脸笑道:“即是这样,不妨试试吧!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再让她改改,老奴也好去复命。”龚姨娘哪里敢,忙从炕上的笸箩里拿出一串钱道:“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还请嬷嬷代为回话,就说奴婢叩谢主子恩典,今天天晚了,就不去打扰太太了,赶明儿个一早,去给太太磕头。这点子小钱,请嬷嬷喝茶吧!劳烦嬷嬷了。”婆子结果钱,一掂量,估摸着有一吊钱,心理就乐开了了花,笑道:“龚姨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儿罢了,那这就去回了太太,您也早些个歇着。” 房间里的丫鬟妙果欢天喜地的送婆子们出去,回来就冲着龚姨娘道喜,“恭喜姨娘,这可是后院里的头一份呀!旁的人哪个能有这份脸面,就是当日里的青姨娘都没有…”“打住,嚼舌根是最要不得了。”龚姨娘道,虽是心理高兴,但是还是说了丫鬟一句,这丫鬟一直跟着自己,就是太年轻了,缺心眼。这种时候,低调些才对,已经够让人眼热了。 妙果吐吐舌头,明白姨娘不会真的生气,“姨娘赶紧的试试吧!真要有不合身的地方,现在改,还来得及。然后早些睡,明天可是要折腾一天呢。”手脚麻利的把衣服拿到屏风后面,伺候着换上。小丫鬟惊讶道:“原来姨娘打扮起来这么美,不必旁人差呀!”龚姨娘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恍然隔世,当然不差了,要不然老爷也不会一眼相中自己,收了房。 转了转身子,感觉合身,便在妙果的伺候下,脱掉了。妙果一边叠衣服,一边还是忍不住道:“这么好的衣服,真是开了眼界了。今儿个就不睡了。好守着这衣服,省的弄脏了。这是搁在哪里合适?”龚姨娘笑道:“用不着这么小心,就搁在椅子上就行,到时候熬成兔子可怎么好?” 妙果冲龚姨娘吐吐舌头,便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放到了椅子上,生怕衣服碎了似地。这才有蹦蹦跳跳地去打热水。 望着妙果远去的身影,心理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都涌上心头。自己算是熬出头了,想想自己当日里的颜色也不比青姨娘、华姨娘,或者后院的任何人差,但是自己总是不讨欢喜,本本分分地待着,老爷来了就伺候,老爷不来,也不去玩各种把戏去争夺老爷的注意力,就像一株野草一样,安安静静的在角落里生存。 不是没起过其它的心思,但是看看前面的李姨娘,就知道这种事儿,太太不会容得下,就是得宠生下儿子有又怎样,只要有大爷这种争气的嫡长子在,再怎么蹦跶也不一定会变好,向青姨娘那种,认为生了儿子就能当太太的,实在是异想天开,除非这个家没了大爷和四爷,才有庶子出头的时候,可是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大爷和四爷遭受意外,太太难道不能再次生育了吗?就算是不能生了,找个忠心的陪嫁丫鬟,生一个,养在身边,当个记名嫡子,不也是一条出路吗?人呀!永远都要有自知之明,才能看得清,才会过得好。不能随便被这富贵迷住了,以为这府里的东西有一天会成了自己的。 ☆、第73章 老天有眼,给了自己一个孩子,只要用心,早晚一天自己是能出头的。能出席明天的荷花宴,就是太太对自己的认同,即便等老爷百年以后,自己的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最起码不会和老太爷的那几位姨娘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猫能闹腾闹腾。要是将来太太开恩的话,说不得自己还能有资格搬出去,让三爷奉养,自己也享受一把,等三奶奶有了孩子,说不得还能让自己搭把手,帮着照看照看。 正想着,妙果进来看着龚姨娘在炕上发呆,就道:“哎呦!姨娘呀!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赶紧歇息吧!在这么下去,还不定把眼睛熬红了,明儿个还见不见客人了。” 龚姨娘这才惊醒,仔细一听梆子声,可不,都这个点了。在妙果的伺候下,胡乱躺下。心理还是来回的思量,也不知道都是啥样的姑娘,三爷是个实诚的人,可是要是媳妇也安静,是不是两口子以后太沉闷了,这日子也过的没意思。转念一想,要是媳妇是个活泼的,三爷会不会嫌弃话多,两口子再闹别扭?可是要是太软绵的,将来自立门户之后,能不能撑起一个家。左思右想半天也没有想出娶个啥样的好。 想着想着又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正是芳龄二八的年纪,主子也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干完活计之后,成日里和一群姐妹玩耍,有一日嬷嬷将剩下一点的胭脂赏给了自己,稀罕的不得了,就请姐姐们帮忙上上妆,结果较老爷瞅见了,从此就被收为房里人。 自己怕的不得了,老早就听过当主母的都恨不得将小妾们抽骨扒皮。等到见到太太的时候,笑的是那么和善,也没有为难自己。不过是头三日按着规矩在太太房里搭把手,后来便不用了,这才知道,太太从不要求自己这等人做这做那的,每日请安之后就散了,想干嘛都行。 偶尔也给太太纳幅鞋垫,做个抹额。太太都给赏赐,后来还把三爷抱给自己了,这辈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听得外头敲了三更,这才发觉大半夜都过去,赶忙睡下,生怕误了明儿的时辰。 一大早,各处都开始忙乱了。就是龚姨娘也早早起来,天还没有亮呢,就赶忙收拾妥当,就着茶水吃了几块昨天剩下的点心,也不敢多用,就怕不方便,丑态毕露,给太太脸上抹黑。等到正院叫早点了,龚姨娘带着妙果踩着点到了正院外面,请嬷嬷通报一声。 不一会,嬷嬷出来客气的把龚姨娘请到耳房,“太太说了,今天可是要忙活一天。就不用拘礼了,先去耳房垫补一口,等到了时辰,自然会叫姨娘上来伺候的。” 龚姨娘千恩万谢的磕了头,才由妙果扶着去了耳房。 杨氏听嬷嬷进来回话,心理冷笑,忍了这么多年,还是继续忍不下去了。到底是想着将来分家,去老三那里当太太,也不想想,那个姑娘愿意你个姨娘当婆婆,还不是亲生的。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一点想头都没有,那才可怕,只要是范围内的,还是能容忍的。毕竟胜哥出仕之后,还是需要一个人帮扶一下的,虽然有娘家的外甥帮衬,但是这帮手真是不嫌多。 春白看着太太走思,便想着龚姨娘真是不懂事儿,这么早来,不是膈应人嘛,道:“太太,今儿个厨上做的点心也是挺有趣的,您要不要尝一块,叫焙子夹烧麦,是鞑靼人那地方的特色,就是用膜夹肉烧麦,倒是有点子野趣。”杨氏这才回神,“被子?这名字倒是怪怪的,来一个吧!”尝了一口,是咸的,倒是有点意思,这面饼是炕过的,倒是酥脆可口,比点心强,再尝一口,这肉烧麦吃起来倒是没有羊膻味,就多用了一个。指着这盘子,道:“命厨子给老爷和几个哥儿那里,还有大小姐那里送一盘。都要趁热吃,记得叮嘱底下人,用过要记得多多漱口,省的不雅。” 春白赶忙应下,就出屋子,让一个二等的丫鬟夏晓去厨房传话。 等到饭毕,丫鬟们撤下去,洗漱完。这才开始叮嘱各处管事儿的,好好干事儿。就见大姐芳云带着丫鬟过来请安。母女两人亲热地说了一会子话,大姐儿道:“母亲,小定之前不是女儿去过一趟西宁郡王家嘛,他家的郡主,话里话外都在打听着大哥哥的事儿,虽然是女儿给含糊过去了,但是女儿听人说这位小郡主有几分刁蛮,上门又都是客人,万一…。”嬷嬷都说过了,要是姑娘家被坏了名节,就只能嫁了,也有那种倒贴的,万一这位郡主脚一滑摔倒,或者掉到池子里什么的,可怎么办? 杨氏笑了笑,“放心吧!今天除了你二哥有点不舒服外,留在家里。剩下的都和你父亲出去了,要到晚间才能回来,今儿只有咱们娘母俩当家做主。” 西宁郡王,四王八公之一,世袭郡王爵位。可惜这个郡主自幼刁蛮任性,仗着是嫡出的女儿还曾经推倒过西宁郡王的侍妾,当时那个侍妾已经有了将近七个月的身孕了,一尸两命,都没有保住,在京城里也算是臭名远扬了。 杨氏说什么也不会让这等搅家精进门,坏了儿子的前程。拍拍芳云的手,“不必怕的,这事儿不是当时一回来就说过了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派几个嬷嬷盯着郡主即可,但是切记表面上不要显现出来。” 这下芳云才有几分心安,“这样就好了,到时候多叫几个机灵的婆子丫鬟守在二门,应该就没什么了。”又说起来何处待客,何处摆宴席,何处更衣,连小舟都备好了,岸上还有七八个会水的婆子分两班倒,一定不要出了意外。要是小姐妹们觉得荷花喜欢,也备上了瓶子,到时候走的时候,每人给送上一枝,也算是雅趣,瓶子也都是半人多高的美人瓶。 又提起席面,芳云有几分撒娇道:“席面绝对是一等一的,厨子还是大哥哥托朋友从粤海那面请来的,做海鲜绝对是一绝。点心可是大哥哥从外面定的,一共有三十多样呢,要是她们知道女儿有个这么好的哥哥,指不定要羡慕死呢。”这就掰着指头如数家珍的说着点心的名字,杨氏一点芳云的额头,“整个儿一个吃货”笑道:“甭数了,还不收拾妥当了,等一会客人就要来了。”这才收了笑容,拿出那股子端庄沉稳的劲儿来。杨氏点点头,这才一同走到二门,先来的倒不是外人,是杨氏娘家的嫂嫂,带着旁支的女孩来了,一阵寒暄,人也越来越多。听到下面通传,西宁郡王妃带着郡主上门,就赶忙迎接上去,西宁郡王妃笑道:“王夫人真真是太客气了,都是多少辈子的老亲了,还整的这么外道。”杨氏笑道:“礼不可废,倒是王妃越长越年轻了,和郡主往这一站,不知道的以为是母女呢,要是我不介绍一下,可不就认错了。”把西宁郡王妃说的心里极为舒服。 一边说着一边就到了厅里,大家相互厮见过后,西宁郡王妃就道:“这就是你那女儿吧!来来来,让我瞅瞅,瞧着模样,果真是个美人。”就招手让大姐儿上前,芳云半低着头,稳当当地半蹲行礼道了一声万福,就被扶起。 西宁郡王妃含笑冲着杨氏说道:“真是个好孩子,夫人果真是会调理人。”杨氏谦了几句,不过是场面话。又退下一个镯子给芳云戴上,“好孩子,看见你,我这心里也是喜欢的紧,这个你收着。”低头一看,这镯子通体泛着绿光,水头极为足,一看就不是凡品,刚要推辞,就被制止了。西宁郡王妃说道:“这镯子正好衬着皮肤白,你戴着才好。” 杨氏自然识货,连忙道:“这可是太贵重了”一看就知道是缅甸那面的老坑帝王种,给一个小姑娘,还不是头一次见,的确是有些过了。 西宁郡王妃却道:“没关系,我喜欢。”杨氏看其坚决,便让芳云谢恩,便请郡主到了花厅玩耍,自己仍是陪着众位诰命。 ※※※※※※ 到了花厅,一群小姑娘唧唧喳喳地没完没了。一会儿说这个的发簪好看,一会又讨论绣个啥样的荷包精致,再那个说上次出门上香碰到了什么。 一见芳云进来,贾岚便笑道:“可算是逮找人了”便拿小定的事儿打趣芳云,只把芳云说的面红耳赤才放过,又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引来芳云开口询问,这才讨要了七八种点心的房子,才心满意足的去赏荷花。芳云望着大摇大摆走开的贾岚只得摇摇头,这人永远都是这样,纯属为了吃而生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又开始招呼着大家,务必要让大家尽兴的玩耍。复有婆子上来回话,“船只都预备好了,就等大小姐示下了。”大多数都是听到了这话,各各都要现在去。云芳便道:“请姐妹们一同泛舟湖上,再有想即兴赋诗一首的,正好湖中心的亭子里已经预备好了笔墨,也让我开开眼。大家一起去吧。” ☆、第74章 这船也精致,不过就是有些小,抛去一个驾船的婆子,才能做四个人,足足用了七八条船,这才都坐下,云芳又一一叮嘱了一番,这才命船娘驾船,一路划过,两面都是荷花,一开始还都安分,后来就胆子大了,这个摘片叶子,那个掐一朵花,再往前划,又发现有更好的,便丢开这个,再来一朵,玩的不亦乐乎,倒是觉得比丫鬟们摘得更有趣些。 东延候家的六姑娘指着碗莲,道:“瞧着莲花这么美,怨不得世人都说三寸金莲最美了,真是何限断肠名不得,倚风娇怯醉腰偏。” 锦乡侯家旁支的姑娘叫瑞晶道:“我偏爱那句白石莲花谁所共,六时长捧佛前灯。倒是染上了一股子仙气。” 西宁府的郡主道:“完了完了。好好地莲花都被咱们这群俗人糟蹋了,到时候咱们一走,恐怕王家姐姐必是要写一首残莲诗,好盛取残香尽日怜。”气氛瞬间就冷下来了,好似大家都是俗人,就她高雅似地,云芳扭头一看,今天这西宁郡主可是一脸的庄重,不见往日的活泼,就是眼里对荷花有几分喜爱,却也忍住了,倒是不像游湖的,有几分紧张的意思。云芳捂着帕子笑道:“真是的,既然郡主都这说了,那一会子,咱们就以残荷为题目,每人或赋诗或赋词一首,就算是赔我这一池子的荷花吧!” 旁人还没说话,贾岚嘟囔着嘴便道:“可不许限制韵脚,害的好好地诗词,偏偏写不出来。”云芳一想,道:“这也是,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做不出来可是要罚的。”这话一出人们就开始起哄,气氛又活跃起来。 徐蕴阔的妹妹小名悠梅的姑娘开口道:“这庄家打的好算盘,只有咱们出血的时候,没有庄家的彩头,这我可是不依的。”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要彩头,云芳道:“彩头必是有的,不过嘛,还要到了岸上才揭晓,倒是现在赶紧赏一赏这美景,省的做不出来,到时候哭鼻子。” 一行人打打闹闹终于到了,湖心亭,早有丫鬟婆子在厅里候着,一见船靠岸便将众人接到岛上里,右手边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文风岛”,西宁郡主看完道,“这字苍劲有力,倒是有几分颜筋柳骨在里面。”便望向了芳云,这时候,突然南安郡主哎呦了一声,把大家的视线都引过去了,云芳也就顺势走过去,原来是南安郡主下船的时候有点儿腿软,就有几分摇晃,就不禁喊出来了。 云芳赶忙命人抬来软轿子,都搀扶着上了软轿,一路欣赏风景,一路往岛上的假山爬,倒也便意。 到了山顶,就感觉一阵凉风来袭,好不惬意。又听得潺潺水声,才看到,这处专门引来一股活水,从山顶一路流下去,倒是极为有趣。 闹了大半天,众人这才静了下了,芳云命人点了一根筷子粗细的甜梦香,这才开始写诗。 最终评定还是二位郡主得了头名,第二名却有几分出乎意料,是徐悠梅得了去。众人都说这诗写的淡雅脱俗,而且还言之有物。不过到底是屈居第二。西宁郡主撇撇嘴,“都是大家闺秀,好好地赏荷花,居然还再诗里面提到买莲子什么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一出,又得了几分寂静。许悠梅眼圈一红,便要上前辩驳,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南安郡主笑着打圆场道:“这还真是的,不过大俗大雅嘛!唐朝时候的白居易写的诗必定要先给老妪等人读读,一直改到目不识丁之人都能明白,才肯留下。徐家妹妹也算是深得香山居士之精髓了,倒是不负今天游湖之事儿。” 云芳赶忙道:“今儿可是有彩头的,再这么议论可就什么都晚了。”当下命人将诗稿收起,等过几日做成册子,每人一份。 一直跟着的龚姨娘出声道:“也是时候该摆膳了,厨上命人来请示,是摆在这里,还是花厅。” 云芳笑着道:“哎呦!是我不查,这都这个时辰了,大家想必也饿了,略备薄酒请诸位姐妹移步花厅。” 一群人便由原路返回,乘舟上了岸,回到花厅。这才开席,各色菜肴,流水似地端上来,最惹人注意的就是几道海鲜了,都是用尺盘装的。南安郡主笑着问道:“这盘子里头怎么还透着亮光。”往过一瞧,这盘子不禁大,而且还有一扎高,里头的透出一股柔和的光,把这鱼衬得更加诱人了。 云芳笑道:“不过是下人想出的小把戏,这里面是空心的,然后放上香薰在点燃。倒是再耽搁下去这鱼就不好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连南安郡主也没有再趁机发难,这让云芳心理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一天就要这么圆满的过去了,哪成想还是出事儿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就防着众位小姐妹和自家哥哥接触了,哪成想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居然趁着人多,跑到了前院的小花园,还脚底一滑,落水了。被上门接自家亲娘和妹妹回家的南安王幼子杜靖达给救出来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个个扯开嗓门大呼救命,几乎在前院伺候的奴才们都赶去救人,就看到了一幅英雄救美的画面,当时的二小姐楚楚可怜,依偎在杜公子怀中。 连将南安王一家送到二门的杨氏也看到了这件事儿,当时就急匆匆地把其他家的客人送走。然后请南安王妃一家到了前院的一个小别院休息,又命人拿了衣裳,给杜公子换上,再上了热茶热汤等物给众人压惊。 这当口,杨氏已经大概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二小姐被放出来之后,觉得父亲一日比一日待自己冷淡,又没有亲娘撑腰,感觉日子不如以往顺心,觉得奴才也不用心伺候了,衣食住行样样挑剔,和同样是庶出的姐姐一比较,发现优越感突然消失了。前几日,一直看不上的傻大姐,不,大姐姐,居然被记入嫡母名下,还得到了一份好姻缘。这让一向眼高手低的二小姐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一听,今天要开荷花宴席,邀请京城的众位夫人,当即就有几分坐不住了,本想着嫡母肯定会带自己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再众位夫人面前露脸,哪成想,只是在厅里略待了待,就被打发出去了,连见面礼也都是随意的一给,这才彻底把高傲的二小姐击败了,原来嫡母就没有为自己打算。这怎么办?最后一想,只有靠自己了,一狠心,找到自己的丫鬟一顿威逼利诱,便偷偷溜到前院了,当然不是走门,而是爬墙。 听到丫鬟交代到这里,屋里伺候的心腹们都一脸的愕然,连杨氏都佩服这姑娘,果真是够狠的,平日里娇滴滴的风一吹就倒了,居然能做出爬墙这种举动,而且还真的爬过去了。余下的无非就是如何看到了,南安府的杜公子长得不错,貌比潘安,又打扮的像个富家子弟,然后一问旁人知道是王府里的公子,这就跳入池子里,来了这么一出戏。 虽然是手段稚嫩一些,但是对将将十三岁的姑娘来说,也算是难得了。可惜呀!没有用到正道上,要不然前途不可限量。 事情既然问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一挥手,凡是参与这件事儿的人,一律关起来等候发落。 至于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和南安王妃解释这事儿,是自家的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人家不过是吃了挂落,那公子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那种孩子,尚未经历过这种事儿,也没多想,就直接跳下去救人了,性子也算是单纯的。虽说是夏天了,毕竟池子里的水够凉的,要是在有了什么不适,可真是没法子交代了。王府里的公子,可都是各各身娇肉贵。 果然,到了前面,就见南安王妃怒气冲冲地质问:“贵府里真是好家教呀!这手段真是不输于里的姑娘,本王妃也算是见识了。” 杨氏脸上神色未动半分,“果真是王妃有见识,毕竟圣人说,非礼勿视。大家公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人教,真是好家教,让王家望尘莫及。” 一句话把南安王妃顶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道:“既然王夫人这么说,那就不打扰了,倒是看看王家如何收场。”横竖这种事儿是女方吃亏,男方顶多是被说一句风流不羁,早晚还是要求到自己头上,那时候,再让你尝尝厉害,思及此处就带着儿子女儿回到王府。 这面王父等人已经收到了消息,匆匆赶回家中。 把来龙去脉一了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自带人吹吹打打地去了南安王府感激王府的七公子救命之恩,然后一回手就把这个女儿送入了家庙清修。 等南安郡王反应过来之后,气的摔了最心爱的一个钧窑的茶盅,回到后院冲王妃一顿叮嘱。第二日,南安王妃就不请自来,要下聘礼,将这位二姑娘娶回去,还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杨氏只说了一句,“二姑娘得贵府七公子出手相救,本是万幸。但是也坏了名节,自是要进家庙清修,不能连累了贵府。”我王家已经冲着全京城把这事儿说明白了,就是不准备和你南安王府扯上半点关系。 只把南安王妃气了个倒仰,又放不下架子,便打道回府了。一路上越想越气,那日的事儿可是大家都瞧见了,就不信你王家的姑娘不准备嫁人了,哪成想,不过几日,却是流传出来是南安王府仗势欺人,逼迫王家姑娘下嫁,再过几日,人们就好奇问什么那日去了那么多人家,都有兄弟去接,独独南安王家的公子碰到人王家的小姐,还那么巧的来了一出“英雄救美”。再有人一想,从前年开始南安王就被赋闲在家,而王家大爷的好友,偏偏就是粤海的知府,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谁信? 这京城里,谁比谁傻呀?一时间,八卦越传越火,说什么的都有,南安王只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手里已经没有实权,不想再招人显眼。 本以为这事儿传传就过去了,没想到越传越火,一点降温的意思都没有。 连圣上也问了一句,王父老实的回答道:“那日,臣并不在家,因为小女请客都是女眷,所以臣就带着几个儿子出城去庄子上松快去了,就是臣的二字彦,身子不好,留在家中。等到晚间得到消息,心急火燎的就赶回家中。就见家中娘母俩抱头痛哭,惶惶不可终日。” 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臣,无法,只好将女儿送入家庙,不过听家庙里的师傅说,臣的小女儿有几分慧根,倒是青灯古佛,甚是合适。”脸上还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把一个女儿受了委屈当父亲还没法还击,心理那种痛苦演绎地淋漓尽致。 圣上赶忙命戴权扶起,和蔼地道:“那孩子冰清玉洁,没有半分不妥当,爱卿当放宽心。” 当日王父回府之后,还带着赏赐。宫中传出旨意南安王妃御前失礼,有损颜面,特降旨申饬。又降旨意于王家,将这位王二小姐许配给了贾爵爷的幼弟,贾政。 ☆、第75章 接到圣旨之后,贾赦就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贾赦愣了半天,张了张嘴,最后有没有问出什么,只是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领旨谢恩。起身后,赶忙就把戴权这位老内相迎到荣禧堂,上了茶点之后,贾赦这才开口道:“劳烦内相大人顶着日头跑了一趟,不妨尝尝这个,也去去暑气。”戴权笑着端起面前的斗彩盅子,里头呈的是酸梅汤,上面浮点碎冰,散开丝丝凉气,看着就诱人,便不推辞一饮而尽。 贾赦瞧着戴权的脸色还好,便说道:“前几日无事儿,便去了趟琉璃厂,碰巧淘换了一个玩意儿,倒是因为小子才疏学浅有几分拿不定主意。”戴权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抬,只是随口道:“这可是稀罕事儿,谁不知道贾爵爷在古玩这一行是这个。”说吧,就挑了挑大拇哥。 贾赦赔笑道:“内相大人实在是抬举小的了,要说是行家,还顶是内相大人,小的这点子水平哪里敢卖弄。谁不知道内相大人浸淫此道多年。”想当年可是亲自淘换到错金银镶嵌豹型铜镇,多少人提到都要说一句好眼力,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 就见大管家林申亲自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瓶子进来,稳当地放在八仙桌上,就悄悄地退下。 戴权一撩眼皮,立马精神了,无它,这可是宝贝呀!洒蓝地釉里红缠枝莲花太白尊,前朝官窑豇豆红的经典之作,绝世精品。此乃前朝开国皇帝为受宠的皇贵妃特别烧制的,据史家记载这位皇帝用情极深,落魄之时和这位皇贵妃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到了辉煌,但是就在立后的时候和朝臣发生了争执,因为这位国母的出身实在是不光彩,出身秦淮河畔卖笑为生,说白了就是青楼里的头牌,一帮子臣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位当上皇后两边的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五年,连新的皇宫都建成了,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皇帝可以不册封这位原配夫人为正宫皇后,但是必须立他二人的孩子为太子,并且群臣不得再提立后的事儿。众位朝臣一看皇帝都退了一步,也就不纠结了,毕竟那时候这位皇贵妃已经三十多了,顶多是风韵犹存,谁都不相信还能继续得宠个一二十年。 哪成想,这天下就有一种人,天生的情种,始终如一。等到这位皇贵妃驾鹤西去之后,皇帝悲痛不已,将其的封号之前加了一个“皇”字,这也开创了一个在贵妃之上的封号。等到这位荣宠一身的皇贵妃去世第二日,皇帝在半梦半醒只见,梦到了和爱妃相会,就亲自设计了这套器具,命手下人烧制,结果没有一次满意,龙颜大怒,最终有一位老工匠为了熄灭怒火,和妻子一到进入窑中,用血肉烧制了这瓷器。 瓷器共计十件,取十全十美之意。经过这么多年的流失,再加上动乱,这种瓷器就成了一种传说,今天能看见这么一件,真是三生有幸。 不由得瞪大眼睛,好好打量一番,这面贾赦就捧过一副西洋镜来,“请内相大人上眼” 戴权也不啰嗦,开始细细打量这件传世珍宝,口腹大小相近,而颈部更加细小。做工考究,胎质光滑细腻,釉色鲜亮且透出一股子惊心动魄的美,更是透出一股子妖艳的劲儿。看了半晌,才放下西洋镜道:“小爵爷真是好眼力,这绝对是真的,天下瓷器无一出其右。” 贾赦问道:“小子看着釉色觉得像,只是后人也有不少将活人扔到这瓷窑里的,好效仿这瓷器,倒是有几分拿捏不住了。”要是真能烧制到这等瓷器,大户人家肯定蜂拥而上,不过是多花几两银子罢了。 戴权摇摇头道:“不一样,当年这一批瓷器一出世,就轰动天下。效仿跟风者有千千万,只是他们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这瓷器刚出世,就被埋葬之陵寝。前朝的皇帝为了弥补对宠妃的愧疚,将当年上书反对立后的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诛九族了,然后将这帮人的血都灌入了陵寝的太液池,而这瓷器,就在池底,算一算也被浸泡了二三百年了,直到我朝太祖皇帝打下天下,才将此物取出,所以美得惊心动魄。” 贾赦赞道:“还是内相大人识货,这物件放到小的这里真是宝珠蒙尘了。”这下轮到戴权惊讶了,不是没有见过送礼的,但是没见过送这种重的礼物的,要是个二愣子,不懂得此物的珍贵之处也就罢了,但是面前坐着的可是行家里手。 贾赦也不理会戴权,径自说道:“家父自从府中糟了变故,便一直奥无音讯,是以还望内相大人多多关照。”说吧,就深施一礼。 戴权苦笑,那位可是和这前朝皇贵妃的荣宠有的一拼呀,又看看眼前的珍宝,“说句托大的话,老大人也是当爹的人,就为人父母的走到哪里都担心儿女呀。总想着孩子好,就安心了,这一辈子就圆满了。” 贾赦道:“这是自然,小子马上就把二弟接回来,全力准备婚事。”戴权道:“府上的公子只有您一位,贾政不过算是出族之人,但是听说有了骨血,这骨血可是老大人亲孙子自然不能慢待了,找个嫡母照顾也算是为了子孙之计。再者了,虽说贾政入了道观,但道家又不禁止双修,将来这位王家姑娘嫁过来,还是要在庄子里照顾子女的,不妨直接嫁过去就行。”只要不给南安王这种不老实的家伙和朝廷重臣结亲的机会就行,至于一个坏了名声的姑娘,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还真不是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事儿。 听话听音,贾赦一联想最近的传闻,就明白症结所在,“这是自然,小子一定尽快办理,不知家父?” 戴权叹了口气:“花开花谢,人人皆是逃不掉的。” 一转话题,“小大人也要尽快定下,还是让太老夫人多多出去走动走动,争取十天半月就定下,然后进宫请旨意赐婚。” 贾赦垂泪道:“已经这一步田地了吗?” 戴权道:“这都是当年留下的旧伤复发了,太医院医正和左右院判天天都在,从未离开半步。”安慰了贾赦几句,便离开了贾府,当然那件瓷器随后自然有奴才送入戴权置办的宅子里。 等回了宫中,到了暖阁门口,小太监就冲里面努努嘴,戴权心理就明白了,这是太医在给贾代善治病呢,便立在外面等着,不一会的太医都出来,这才进去回话,“奴才去了贾府,贾爵爷家接旨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听说贾府老太君已经在给贾爵爷相看人家了。”说完就躬身立在一旁,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喘气道:“多谢圣上了,这下臣也就安心了。” 圣上握着代善的手道:“瞎说什么呢?不过是这几天太热,你胃口不好罢了,听话,不许瞎想,再者可能是厨子不经心的过,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朕吩咐下面去做。” 贾代善当即笑出来,道:“所谓贤妻良母,不过如此罢了!要是在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就更好了。”圣上无奈的摇摇头:“不许调皮,等一会金乌西坠,我带你去葡萄架下乘凉,到时候看到哪个好就摘那个吃好不好,朕昨天趁你睡着,偷偷去院子里摘了一个,真是好吃,酸甜酸甜的。” 贾代善望着眼前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的人,温柔的笑道:“好,听你这一说倒是有点饿了,有什么能垫补一口的吗?”不用皇帝说话,戴权就往前一步道:“这还是真有,刚刚奴才路过厨房,就闻到了香味,正好是新做出来的吃的。”圣上点点头,“那就传膳吧!朕也被勾起馋虫了。” 戴权躬身应了,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跑去传话。不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提着膳食盒子的小太监,将几样克化的摆在炕桌子上,剩下的也摆了两张八仙桌。 贾代善只是略微扫了一眼,“这是养兔子呢,不对,是养八十岁的老太太吧,谁耐烦吃这个。”一翻身就留了个背影给圣上。 这面圣上就开始权,“听话,你身子不好,先来吃点这个粥,朕保证等你一好,立马就给你吃其他的好不好。”呈上一碗银耳莲子羹,“你瞧瞧这粥绝对的好吃,看着就垂涎欲滴,这莲子还是早晨才从湖里摘的,绝对的水灵灵的,要多鲜嫩就有多鲜嫩。” 薄毯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再新鲜也是粥,变不成肉。” 这要是换个人,圣上早就不耐烦了,可偏偏是这个人,这胃病还是年轻的时候得上的。 好不容易哄着吃了几口,就死活不吃了。圣上知道是胃病犯了也就不强求他,就着剩下的大半碗吃了。再给贾代善揉揉胃,直到脸色好多了,才止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怎么变成了贾代善和黄桑大人的甜蜜了,王夫人强烈要求出镜。 ☆、第76章 王子胜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那个假正经不是进了清虚观了吗?不是成了道士了吗?怎么还能娶老婆?还有二妹妹不是送到家庙了吗?这,道士,尼姑的,这,实在是不清不楚了。 王子胜只觉得顺风顺水的小日子刚开始,正得意的,就发现一盆冷水浇灭了一颗火红的心。已经这种样了,居然还能让二妹妹翻盘,去当贾府的二太太,这是什么,难道自己就无法改变这种结局吗? 一想到自己从重生到现在,每日里读书习武,就算是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也是绝对发奋努力,为了这个功名好悬一点被活活累死,怎么就还是这样呢? 等到王子胜这面把事儿在心里过了七八个滚的时候,王父也送走了传旨的大太监。一家人都到了厅堂里,连备嫁的大小姐也来了,屋里气氛极为紧张,王父沉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二女儿,恨不得食其肉扒其皮,这那是女儿,简直是讨债的。头一次,给亲哥哥下药,好悬要了胜哥的命,将养了大半年,连科举都没考上,虽然儿子总说是自己火候不到的原因,但是自己心理跟明镜似地,这都是因为生病耽误了。幸好儿子争气,第二次考上了。 自己一时心软放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无非是一副嫁妆,哪成想又出了这种事情,圣上分明是怀疑自己的忠心了,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警告自己,一个手握重权的大将,怎么会和异姓王联姻,这是要作死嘛。 打破这寂静的是杨氏,深施一礼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教子无方,连累老爷落得如此尴尬境地。”王父赶忙起身搀扶,满脸尴尬,“夫人哪里话,都是为夫的不是,总想着女儿只是不懂事儿,哪成想人家从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这里头可和杨氏没有半分关系,人家这嫡母已经足够称职了,要知道二女儿的生母还在呢,拜二女儿平时的作为所赐,整个王府都知道,人家二小姐是姨娘亲自教养大的,连到正房请安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大小姐芳云收到哥哥的示意之后,立马上前一步,扑通跪下,哭着道:“都是女儿不好,身为姐姐没有管好妹妹,只顾着自己松快,也不知道照顾关心妹妹。”王父一看大女儿哭的这么伤心,心理也不是滋味,赶忙道:“这是怎么说的?与你何干,好孩子快起来,听爹爹的,可不许哭了,安安心心的忙你的,不相干的。”一个整天想着暗算的妹妹,还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关心,那才怪了。王父连责怪的立场都没有,更何况,这事儿从头到尾大女儿芳云就不知道,应该是从没有想到自家的妹妹会倒贴给一个男人吧,还是翻墙过去倒贴 ,这是顶多么不知廉耻。 王子胜看着王父脸色越来越黑,这才出面道:“请父亲息怒,毕竟这时候生气已经没有了,还是想一想如何善后的好。”王父望了一眼儿子,心理赞了一句,果真是有出息,知道临危不乱,再一看旁边一脸不知所措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就更加满意了,示意王子胜继续往下说。 王子胜款款而谈,“圣上和南安王府一样,都看重父亲的才干,才会想让父亲成为自己人。”看了地上痛哭的二妹妹一眼,“妹妹的无心之举使得父亲成了两姓家臣,在自家人眼中,是妹妹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在圣上眼中就是父亲不忠的表现;在南安郡王那里,就是愿意被拉拢,共谋大事儿的暗示;否者哪有这么,恩,奔放的女儿。”没有这个当家人首肯,哪会干出爬墙的事情。 一提到这茬,王父就觉得脑袋疼,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了,看看大女儿芳云那么懂事儿、娴静,再看看二女儿,难不成就跟烧制瓷器似地,一样的土,送到不同的瓷窑,就会变成不同的瓷器,送到好瓷窑的就成了上品,送到坏瓷窑的就是这副模样,不禁看着一般,要是真的用来呈汤,还会裂开,将热汤水撒自己一身。 “幸好父亲这么些年勤勤恳恳,再者,还有祖上的功劳。圣上这次还是放过了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幸好父亲的举动样样都合了圣上的心意,只是将闯祸的人惩罚一番罢了。”要是再放纵下去,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收场了。 王父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朗声叫顾晟把人带进来,进来一溜捆着的,都是那日帮着二小姐做出好事儿的奴才。王父可不认为一帮子奴才有什么冤枉的,或者值得怜惜的,“绑了拉到院子里一律杖毙,也不要说是暴病身亡,直接去官府,就说是不经心伺候,导致府里小姐受到惊吓。”一顿板子下去,不消两刻钟,二十几条人命就都没了。“毕竟都是二小姐身边得用的人,就把脑袋留下,放在二小姐的屋子里,好多陪陪她,也算是圆了这份情谊。” 不理会瘫倒在地的二女儿,又道:“青姨娘发了癔症,就送到庄子里关起来,省的误伤了他人。” 二小姐芳蝶这才反应过来,“爹爹开恩,那庄子上哪里是人住的,姨娘身子又不好,更何况五弟尚小,没有姨娘可怎么活呀?”还没等旁人出声,五弟就被一把拉过去,狠狠地恩在地上,“快说呀!快告诉爹爹你要姨娘。”抓住五弟弱小的身子开始玩命摇晃,小五本来就年幼,遭此变故,本就惊恐不安,再被这么一折腾立马就哭了出来,“姐姐放开我,好疼,呜呜,抓的我好疼。” 杨氏厉声道:“芳蝶,你是想干什么,还不放开小五,他才五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哪里禁得住这么折腾,你是想要他的命吗?”一听杨氏发话,王子胜和王子腾兄弟俩立马上前,将二人分开,一看小五的脸刷白刷白的,只是攥着王子腾的衣角道:“哥哥,我怕。”一句话说的屋里人都有几分唏嘘。 杨氏连忙命人请了大夫去医治,又叫王子腾去陪着,本想连大姐芳云一块儿打发了,结果王父出声道:“芳云不小了,这些事儿总要学着点,毕竟将来要管着一大家子呢。” 望着地上的二女儿,王父冷冰冰的道:“这个家里为夫最看重的是你们的大哥,他是这个府里的老大,从小身子不是很好,但是却承担的最多,而且也懂事儿,为了这个家日夜苦读。”叹了口气道:“我最疼爱的却不是他,而是二姐,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的,又讨人喜爱,什么时候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二姐,有时候你们兄妹有点小纷争,我总是偏着她。还记得你们大哥每次出门子都会带一些小玩意给你们玩,但是一直是二姐儿先挑,从来没有变过,大姐儿总是说自己是姐姐让着妹妹是应该的,哪怕是再喜欢的东西都愿意让一让,只因为是亲妹妹。” 屋里众人听了都有些感慨,芳云就红了眼眶,哽咽到:“爹爹,都是女儿不孝,没有照顾好妹妹。”王父摇摇头道:“这与你有何干呢?要怨也是怨父亲只知道一味宠溺,却不知道教养,才成了这个样子。” 低头望着二女儿道:“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屋子待着,要是再来出丑,别怪为父不客气,要知道王家旁系的女儿多了去了,代嫁一个绝对没问题。”这一句话等于判了芳蝶的死刑,要是在胡闹搞不好王父一狠心,让她暴病,给贾家赔一个旁支的女儿,说不定贾家更高兴些。 等孩子们都下去之后,杨氏赶忙端了一盅子参汤递给王父,“老爷要保重身体。”望着头顶已经有了的白发,鼻子一酸,“求老爷保重身子,妾身每日看着都心疼,您才四十出头,就早生华发了,妾身,实在是…”杨氏一语未毕,便开始哽咽。 王父也有几分动容,拉住妻子的手道:“不哭了,听话,我没事儿的。”第二日,王父便有几分高烧,请来太医一看,说是惊怒交加,导致心火太旺,才这样,一定要好生休养,不可再受到刺激。 这一病,王子胜便代替父亲上折子请了病假,言道家父年岁已大,早有告老还乡之意,但是圣上仁慈屡屡挽留云云,但是这回真的是不得不辞官了,毕竟太医说了要静养,不能再操劳了云云,只求颐养天年。圣上留中不发,直到王子胜第三次上折子,这才同意,又下旨表彰一番,赐下药物,亲自看了脉案,询问太医等等一系列的好彰显对王父的看中,再然后还将传到王父这一代的爵位再传一代,恩赐给王子胜一个二等轻车都尉,算是安慰王家,还赏赐给王子腾一个国子监附学的名额。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王父养了一个讨债的。 ☆、第77章 经过这么一系列的事情,王父失去了官位,却没有一个说圣上薄待了功臣之后,反而都说圣上英明仁慈,至于南安郡王,不好意思,就是没有圣上呵斥,也没脸出门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这个情况,不禁没搭上关系,彻底被圣上厌恶,连一点子体面都没有了。 一箭双雕,这是在做的太妙了。前些日子的王家还是车水马龙,现在变成了门可罗雀,连大小姐的闺蜜们也不怎么过来坐坐了,更别提下帖子的。杨氏那里也得了清闲,每日就是照顾王父的饮食起居,再就是给芳云备嫁。 倒是王子胜每日里该干嘛就干嘛,从翰林院里请了假照顾王父,正合其心意,本来就不想天天听这帮子老古董唠叨,不过是要个功名,拿出去好听而已,将来还是要从武这条路走下去。 每日里带着几个弟弟去请安过后,就是看着王父用药,然后就把几个弟弟拘在家中抄经文,乞求佛祖让王父早些好起来,下午再随先生读书。 王家是开始低调,甚至开始不动声色的疏远了四王八公,懂得明着保身,更是懂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这样的做派的确是得到了不少的好感,尤其是在清流这方面,更是名声好了许多,还有一些王子胜的同年替其客气。 但是南安郡王可不是这么想的,一直想着恢复祖上的荣光,而不是成为闲散王爷,这些日子开始蹦跶,高调的让王子胜不禁扶额,这是多看不清形势呀! 半月之后,就是万寿节,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的,这可是圣上的四十大寿,一定要大操大办的,各地的官员也早早进京城来个圣上祝寿,这可是天大的荣幸,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体面,只有吏部考评为上上等的才行,其中就有朝思暮想的林如海。 一大早,王子胜就去了钱先生府上,等着林如海殿见之后厮见。两人在分别五年后,第一次见面,五年,多少个日夜牵肠挂肚,辗转难眠,有多少心里话想冲着对方说。再次相见,两人却只是呆呆的望着对方,直到被贾赦闯进来叫到钱先生那里。 钱先生还是一派慵懒的模样,只是问了一些履职之后的事情,林如海也简要的说了几件,首先是大力鼓励当地的海上贸易,往红毛、天竺等地倒腾瓷器茶叶丝绸,且官府统一了标准,只收取一次税。其次,扶持新去的侨民,壮大他们,好和土著世家抗衡。最后,就是进一步分化世家,从内部找一些不安分的,频频冲嫡枝发难,搞得家族内部怨声载道,有一些不受重视的旁支庶支,已经离开祖籍,出去找活路了。 钱先生点头称赞:“这就对了,还有就是每逢海啸暴雨之时,记得像世家募捐,然后把钱数公开贴榜,让民众都了解了解,这样一来,就能显示出新的大户人家的好,把民心收买了。”林如海眼前一亮,“师傅高见,这样可是名利双收。”想必民众看了榜单之后,心理更偏向于新的大户人家,自然更愿意去这些人家当长工;而且,新的大人家还能捞上一个好名声,把暴发户的名头摘掉。而官府手上有了更多的银子,就能救助更多的百姓,这才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备了院子和酒菜,你们师兄弟几人好好聚聚吧!不必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就开始赶人了,怪不耐烦几人的,几人相对一样便退下,这钱先生脾气是越来越怪了。 四人就一同来到一处轩阁,相互说说这些年的境遇,这一顿酒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少年好友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杨牧就有几分羡慕林如海,“主政一方,造福百姓,也算是没有白学一场,如海兄,真是我等楷模。” 林如海一顿狂笑,就开始咳嗽,一声一声惊天动地的,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造福百姓?”哈哈哈,“当年如海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呀!倒是还不如一个庸才来当呢。一百多户人家呀!最小的不过三岁,就被一把火烧死了。” 林如海一直记得自己刚去那里的一场大火,是自己和暗卫头领商量出的对策,就为了瓦解这些世家大族,可是当日烧的不只是官衙,还有民房,多少百姓都被活活烧死,只是为了一个权字。 三人心下默然,这种事儿谁也不想碰到,可是又不能不做。 王子胜道:“如海醉了,我扶他走走,醒醒酒。” 搀着林如海,两人漫步在院子里,好像是真的醉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王子胜的身上,这么近的距离,王子胜都能闻到林如海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的那股子味道,这个是一种淡雅的味道,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就这么将林如海扶到凉亭里,两人相互依偎着,望着不知何时升起来的明月,林如海悠悠地说:“我苦读十余载,本想着一朝得志,造福一方百姓,可是终究是干了违心的事儿,人人都说林县令爱民如子,特地为灾祸去世的百姓斋戒三日,谁能知道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乞求上天原谅我,我是侩…” 还没说完,就被王子胜把脑掰过去,“看着我”,林如海对上了黝黑的眸子,便不再挣扎,乖乖地任对方摆布,“不论怎样,外人怎么说,你,林如海,注定就是我的人,没有第二种可能。”管它怎样,不管是那个白衣飘飘的林如海,还是成为官场腹黑的林如海,对自己而言都是一样的。 王子胜也不废话,直接俯身上去,轻轻点了点对方的双唇,就分开了。 林如海滕地一下,双颊通红,羞涩的撇过脑袋。王子胜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一时间,二人极为尴尬,半晌才听到一句“今天的月亮好圆呀!”,啥?王子胜半天才反应过来,瞅了瞅月亮,回答道:“挺圆的,都和五仁月饼一样了。” 噗地一声,林如海便失声笑出来了,“好歹也是进士出身,就算是不即兴赋诗一首,也要借古人的名句一用吧!你倒好整出一月饼,真是大煞风景。” 王子胜的脑子里就剩下一个词“秀色可餐”,红果果地盯着对方,夜色衬着的对方更加耀眼了,锋芒内敛。等到了林如海终于笑够了,才发现王子胜这个没出息的鼻血长流,只剩下发呆这一种表情。 这下轮到林如海着急了,好不容易让他回神,想起身搀着对方一同回房,哪成想喝了那么多酒又做了这么长时间,腿都麻木了,一起身,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王子胜的身上,还好死不死地碰到了鼻子,这下两人都是鲜血不止了。 一番纠缠之后,二人才漫步回到了客院,奴才早就候着了,林如海看到奴才迎出来,就赶忙告辞回房,就更后面有饿狼追着,要把他拆穿入腹一样。 等到王子胜第二天一早反应过来,才知道林如海已经回自己的府邸了,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懊恼,怎么就没有抓住机会呢?还流鼻血啥的,实在是太丢人了,丢人死了。 结果端隐继续说道:“听说是今天林公子的岳父过大寿,所以林公子一早就收拾妥当去岳家帮忙了,奴才还听说林公子一进京城,就冲岳家投了拜帖,又让他家的管家去先行拜访,还带了不少红毛子产的东西,光这么大的红宝石、蓝宝石就有好些个。”冲着王子胜挤眉弄眼道:“听林公子的长随道,那是给未过门的太太准备的,放到嫁妆里,好生体面。” 这下王子胜的脸彻底的黑下来了,最后一点幻想也被冲的一干二净,寥寥无几。底下伺候的人,各各都努力把自己和周围事物融为一体,生怕被主子迁怒,实在是王子胜那张脸太臭了,不耐烦的表情写在脸上了。 王子胜一个人看着满桌子的早点,却是一口没动,这盘子巴拉巴拉,那盘子瞧一瞧,最后还是觉得闹心,索性让人撤下去,去了表哥那里,一撩帘子进去,就看见,表哥和贾赦正在一起用早善,贾赦歪在炕上,身后还靠着一个暗红色银边的引枕,脸色潮红,嘴角还有一块红肿,表哥在一旁亲自布菜,还叮嘱,“甭吃辣的,先喝点白粥,省的难受,一会子再歪歪吧!” 看到王子胜进来,表哥这才直起身子,“子胜来了,一起用膳吧。” 但是那一脸的被打搅,倒是妥妥地。王子胜有几分羡慕,表哥是怎么搞定的,再想想自己,怎么就差距这么大? 细细端详一下,贾赦那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喜气洋洋是多么的醒目,偶尔两人之间的互动四那么温馨,再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而且林如海马上就要成家了,到时候会有一个女人和他一起,夫唱妇随,直到白头,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秀恩爱吗?一定是吧!偷笑捂嘴, 关于肉肉,大家尝到肉汤的味道了吗? ☆、第78章 如海的座师兼岳父大人--鄂温畅,乃是现任的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当朝一品,绝对的清流执牛耳之人,和王子胜的外公杨景华,一文一武,可谓是圣上的左膀右臂,现在这位大人正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望着林如海,只把林如海看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才道:“如海呀!这些年看你的考评都是上上等,就是圣上也是满意的,就看这次让你入京城参加圣寿就知道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是要考校一番了,林如海不慌不忙地道:“小婿承蒙圣恩,代填为一方父母官,实乃是圣恩浩荡,自然是…”话说到一般就被打断了,鄂温畅直言不讳道“这些个虚头巴脑的就不必在这儿说了,还是留给旁人吧,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老夫好歹也是你的岳父,自是希望你好,就算是为了女儿也是要替你考虑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以后老夫的掌上明珠不还是要跟着你受苦。”说吧,便瞟了林如海一眼。 林如海赶忙赔笑道:“小婿这不是刚刚回京城没几日,还不了解京城的形式,所以不敢乱动,免得上了别人的圈套。”又叹道:“这几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实在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坠入深渊。”这倒不是瞎编,当日的葛候少主哲榆上京城之后,拜在了东延郡王门下,省的喜爱,又逢东延郡王独子没有熬过天花夭折,就把那份慈父之心转移到了葛候哲榆身上,用心栽培,还曾带入宫中向圣上请安,得到圣上的称赞,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位是少年才俊。 鄂温畅抚掌大笑道:“如海呀,你个如海,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要是东延郡王真是把葛候哲榆当子侄看待,为何不让他回到粤海,而只是帮着他的幼弟打败族叔当上整个家族的实际掌控者?” 林如海一愣,“不是舍不得葛候哲榆吗?”全京城都知道葛候哲榆被东延郡王所喜爱,甚至还动过过继过来当儿子的念头,最后惊动了圣上,这才没有办成,但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东延王府的少主子。 鄂温畅道:“知道什么是捧杀吗?《郑伯克段于鄢》读过吗?”林如海也是聪明人,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妇人本多爱幼子,更何况长子远在京城,自然就依仗幼子更多,等到二人都娶妻生子之时,矛盾自然凸显,到时候,只需要端杯热茶,然后看看笑话,当然了适时地“帮帮忙”,还是应当地。想通此节,林如海终于放心不少。 就听鄂温畅说:“东延郡王能成为郡王,自是不傻。”在众位先皇之子中出生最低,还能保全自己的人自然不是傻子。 林如海也是一脸佩服的望着岳父大人,“还是您看的长远。”这一个小小马屁,倒是让人有几分受用,主要是林如海的表情真诚。 鄂温畅道:“我估摸着你这回就不用回去了,圣上有意将你调到旁的地方。”顿了顿“你也该挪挪窝了,再待下去就不好了。”官员是要个好名声,但是再一个地方,建立了太好的民生,又待的时间太长,难免会让人猜疑。 林如海恭敬的答道:“小婿也在思量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的京城似乎水也很深,倒不如外放安心。”眼见的诸位皇子封爵开府,实在是一个大漩涡,让人躲不迭。 鄂温畅沉思片刻,“其实你早被人惦记了,老早之前三皇子就希望把他的长子送到你名下,拜你为师。过几日估计要趁着圣寿提出来,你要早作准备。”这可把林如海吓了一跳,“这三皇子实在是太抬举小婿了,就说这学问,京城有多少大儒,上书房国子监的师傅个顶个的好,再者了,当年小婿不过是侥幸得了个第三而已,前面还有状元和榜眼,更何况这三年一科,实在是不值钱,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吧!” “三皇子平日里都是只知道苦读书,死读书,连差事都没有领过几次,只有带头修书倒是做的很好,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三皇子妃是江南甄家的女儿,听说是甄应嘉也到了京城了,庆祝圣寿。” 林如海奇道:“难不成三皇子会被一个后宅女子所左右?”平心而论,不说现在上面还有储君在位,就是太子真的不成器林如海也不看好这位三皇子。普通人家的孩子读书是为了有个功名,好实现抱负,你一个皇子已经有了足够的政治资本,还做出一副一心苦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这实在是太假了。皇子嘛!更应该靠自己的实力,去脚踏实地的做出一些成绩来,好凭借这个资本去挣上一挣,要不你就老老实实地当纯臣,低调一些,万事儿不管,将来也好保个平安,再怎么新帝登基也要做出一副善待手足的模样。三皇子现在这种犹豫不决,又受制于内宅的表现,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 鄂温畅道:“你心理有数就行了,年轻人嘛,终究要历练的。”这就放心了,不会被眼前的浮华所诱惑,这样的人,鄂温畅才放心把女儿嫁过去。 便换了话题,谈起了婚事儿,还没说几句,就听得外面开始吵吵上了。鄂温畅脸色一沉,朗声问道:“谁在外面,怎么回事儿?”就见一位妙龄少女气急败坏的走进来,拉着鄂温畅的袖子撒娇道:“爹爹,爹爹,不要把瑶玉送走好吗?女儿要她一直陪着女儿,女儿不嫁人了,就陪着爹爹好不好,好不好嘛?” 林如海听得声如黄莺,但是只是大概瞅了一眼,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唐突了。一听这话语,想必就是自己的那位未婚妻,更是极为尴尬,便想着退出去,免得落人话柄。 哪成想,这位姑娘就一纵身,挡在了退路,指着林如海的鼻子道:“你就是那个探花吧!告诉你本小姐是不会嫁给你的,明天就来退婚,懂吗?要不然有你好看。”说罢,就拿起桌子上放的茶盅,一使劲,整个茶盅就变成了一堆粉末,拍拍手,便像一阵风一样地走了。 只把林如海看得膛目结舌,这是出生书本网养在闺阁人未识的小姐,这怎么这么彪悍,更像是花木兰穆桂英啥的?还有刚刚露出一手的功夫,绝不是三天五天就能练成的,林如海虽不是武将,但也常年和暗卫打交道,这点子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自己未来就是要和这么一位“名门闺秀”生活吗? 突然之间,林如海眼前闪现出王子胜的身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刻,似乎,貌似,一比较还是王子胜更适合为j□j。 鄂温畅干咳了几声,“你回去准备吧!都年纪不小了,不能再拖了。丫头这面我会好好的,不会欺负你的。” 林如海便趁机告辞了,一路走一路还在想,本想着将这姑娘娶回来供上,现在看来,说不定这姑娘自己就能把婚事儿搅黄。一想到这里顿时浑身都轻松不少,这可是好事儿呀! 马车刚刚走到半道,就被后面的一辆马车截住,钻进来一个人,正是一身男装的鄂家小姐,自己的未婚妻。林如海突然觉得自己胃疼,这简直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闺阁小姐,当街追一男子,哪怕是未婚夫,也不合适吧。 鄂小姐冲林如海一抱拳,“林兄,兄弟我鄂然晴,冒昧了打搅了,但是有几句话不得不说,还望林兄海涵。”林如海呆若木鸡的点点头,“壮士,不,那个,女侠,请讲吧!” 鄂然晴道:“兄弟我自幼粗生粗养的,没学过几天三从四德,更不会相夫教子那捞仔。会的只有舞刀弄枪,是以怕耽搁了林兄,特来说清楚,趁着还没成亲,林兄还是赶紧退婚吧,要不将来砸在手里可就惨了。” 林如海现在已经不是用震惊来形容了,这看相貌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可是这做派怎么看怎么像江湖游侠,这京城是怎么了,难不成离开五年,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其实这是幻觉,主要是自己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对,一定是幻觉,这是一个梦,自己只是没有睡醒罢了。 鄂然晴看林如海半天没有回话,只是跟呆头鹅一样,就不耐烦地摇了摇林如海的身子,一不小心,力气使用大了,就把林如海磕到了窗框上,这才发现不是梦或者幻觉,因为很疼,这一下子,林如海都觉得身上肯定青紫了一块。 林如海快速回答道:“此处人多嘴杂,不宜多聊。要是女侠有兴趣,不妨找个机会,咱们细细地聊一聊,开诚布公的谈。毕竟这样随随便便地退婚,不用旁人,恐怕令尊大人这一关就不是那么好过的。” 鄂然晴仔细一思量,“那好吧!就依林兄所言,等明后天,兄弟想办法出趟门,倒是找个地方,和林兄细说此事,也好想个对策。”纵身一跃,便出了马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上了。 ☆、第79章 磨镜之称,自古有之,野史相传,汉武帝之皇后陈阿娇就有一位得宠的巫女,后来陈皇后失宠,这位巫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想办法施法,被汉武帝发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巫祸案”,当然还有那封长长的“长门赋”,但是野史上总是说这是陈皇后写给心上人巫女楚服的,以前听人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林如海还嘲笑汉武帝,自以为是抛弃了陈皇后,其实是被陈皇后抛弃了。 不过现在林如海可不这样想了,无它,自己对面就坐着一位身材姣好的,恩,江湖壮士。一口一个王兄,叫的那是亲热。对,没错,知道林如海要和这位鄂小姐私下会面,王子胜立马翻脸,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死皮赖脸的跟来,哪成想,没说几句,他倒是和这位鄂小姐,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了。 最后三人达成协议,互不干涉,婚礼如期举行,待成婚后,林如海就纳瑶玉为妾室,好让二人厮守一生,当然了,作为报答,鄂然晴也会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 等到鄂然晴离开的时候,王子胜已经喝了不少了,走路都有几分摇摆,林如海无法只能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路上马车颠簸。王子胜可能觉得有些热,就开始扯扯领口,弄得衣冠不整,这可苦了林如海,本来马车里的地方就不大,这下二人彻底的坦诚相待了,拦都拦不住,这就罢了,王子胜脸色潮红,还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亮亮的歪着脑袋望着林如海,好像发现了好啥呢么额新玩具,满脸的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一会抓起身上的玉佩满脸好的问:“这是什么?”一会儿又要那个,简直是磨人的妖精,让林如海无可奈何,只得让奴才们把车子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先把这只八爪鱼从身上扒下来,然后再胡乱地套上衣裳,心理是这么想的,可是操作起来好困难,拿开这条胳膊,那面腿有上来了,只把林如海累出一身的汗,还没有成功。 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这是犯得哪门子病。心里也明白这是高兴的,毕竟娶妻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一道魔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紧,都快成了二人的一块心病了。甚至二人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躲,是躲不掉的,要是得罪了鄂家,二人恐怕仕途就到了尽头,这个社会可是分着等级的,下等人活该被踩在脚底,既然想活的潇洒,就要有实力,才有资格说不。 这五年,王子胜才勉强得中进士,可想心中有多少压力,总觉得没有为了二人的未来付出什么。只有林如海知道,为了科举,眼前的人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想着去干什么,鞑靼人生性凶残,有着茹人饮血的习俗,才几岁的孩子刚会走就会骑马打猎了,等过几日一去,恐怕再见就是多年以后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放轻了动作,就随意地坐在地上,抱着他,什么也不干,就是待着,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温馨。直到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 ※※※ 三日之后,林如海托人上门下聘礼,准备成婚。金秋十月正是硕果累累的季节,鄂府那面一发妆奁,王子胜、杨牧、贾赦等几个要好的兄弟,就带着下人鼓手迎上去了。一共是两百一十八抬嫁妆,打头的就是十多块土坯,和八块瓦。 然后就是各种家具,清一色梨花木的,旁的就罢了,那一张拔步床可真是巧夺天工,匠心独运,让人啧啧称道。 接下来的物件就是七十八抬的各色古玩字画,随手拿出一件来,都是稀世珍品,让文人墨客垂涎三尺。 剩下的就是一些四季的衣裳布料,还有钗环首饰了,当初林如海上门送的宝石都被打成了各色头面,把箱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人好奇这当时是怎么塞进去的。 这一晒妆,人们都说林如海可是娶了个好媳妇,光这嫁妆就够吃三辈子的了。 这事儿就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当然这一年嫁人的不只有鄂家小姐,还有王子胜的两个妹妹。 大妹妹芳云以嫡女的待遇嫁给了薛家,除了公中要出的一份子,杨氏和王子胜各有表示,一个八十倾的庄子和两匣子各色宝石。虽然比不上鄂家,但也算是中上等了。 二妹妹芳蝶嘛,不好意思,按着王家的规矩,丝毫没有超出,也没有大肆操办,直接被送到了贾府的庄子上,成了贾政若干个孩子的嫡母。 等到回门之日,只要看小夫妻的脸色,就知道芳云在薛家过的不错,尤其是和芳蝶那死气沉沉的表情一对比,就更为明显了。芳蝶看着芳云的眼神恶狠狠地,一副药吃人的表情。杨氏生怕有个闪失,立马冲着嬷嬷道:“二姑奶奶累了,赶紧扶到房里歇一歇,就不用过来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芳云就被嬷嬷们“掺”了下去。 杨氏拍拍芳云的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把她当妹妹,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姐姐。”又说了一堆话,然后才低声问道:“姑爷待你可好?”芳云红着脸,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地:“挺好的,都挺好。” 杨氏一看,就放心了,“这就好,这样就放心了。”毕竟自家老爷已经退下来了,就怕有那等不知道眉眼高低的人,趁机欺负了孩子。又问了问姑爷家里的人,有几个通房,身边伺候的丫鬟有没有淘气的,那几个是自小服侍姑爷的,颜色好不好。 芳云羞涩的道:“姑爷都好,就是房里的人只有两个,成婚之前也都打发出去了。现在伺候姑爷的都是后来提上来的,有四个,都是雪子打头的,雪霞、雪凝、雪月和雪萌。以前伺候姑爷的丫鬟都是被许了人家,大部分都是嫁到府里,倒是有两个顶好的嫁给了护院的,都是命好的人,现在都随着当家的外放了,成了官太太。” 杨氏这才放下心来,娘俩好一顿闲聊。直到春白进来回话,“依太太的意思都是预备好了,香炷纸钱,另外请人给去家庙里供了一盏长明灯,布施了米面。”杨氏点点头,冲着芳云道:“去给你姨娘磕个头吧!我都备下了,好歹是你的生母,去告诉她你过得很舒心,这样她就安心了。”叹口气道:“毕竟你是记在我名下了,不适合大张旗鼓的祭拜,就在小佛堂,没有旁人知道。”芳云满脸的感激,道了一声:“太太。” 春白插话道:“大小姐可要打住,今儿可是好日子,您可不能掉泪珠子,一会儿让人看到可不合适。”调笑道:“哎呦,瞧我这张破嘴,这可是大姑奶奶,万一姑爷瞧见了,可要扒了奴才的皮。”有一副作揖求饶的模样,把芳云给逗乐了,“你倒是编排上了,看日后我要如何取笑你。” 杨氏倒是接过话茬来了,“这可是让我们的大姑奶奶说中了,咱们春白呀!好日子将近了,说不得等你下次回门子,就看不到了。”说罢,便捂着嘴笑了,春白一跺脚,“这也是当家太太,真真儿是张好嘴。”便跑了出去。 芳云问道:“啥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连礼都没有备上。”杨氏笑道:“也是刚刚定下,你还是头一个知道的,订的是林家大爷手下的师爷,就是你哥哥的那个同窗,一起读书的探花郎。正好有个好师爷,叫陶成化的,极为妥帖的人,便定下了。”感叹道:“这些年也是耽误了她的花期,再不出嫁就要自梳了。虽是继妻,但是原配没有留下子女,一过去也是当的正头奶奶。” 芳云劝道:“春白这些年一向是兢兢业业地,为人好,好人好报。到时候女儿也讨杯喜酒喝喝。”杨氏觉得有几分伤感,便收话题,命人打了热水,重新给云芳净面上妆,让人令她去跪拜生母的牌位。 嬷嬷望着大姑奶奶的身影道:“您就是太好心了,那位都走了多少年了,当时大小姐还不记得事儿呢,您何苦多此一举。”杨氏笑道:“就算是为了胜哥和腾哥吧,大丫头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再者说人死如灯灭,有什么可计较的。” 转头问起了宴席的安排,嬷嬷笑道:“您放心吧!老早就打听过了,席面上都是姑爷爱吃的都准备了,连戏班子都请的是南面来的,绝对的妥当。后院这块儿,厨上都知道大姑奶奶的口味,除了戏班子,还有说书的女先生。”压低声音道:“二姑奶奶被送到了青竹轩待着,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守着,绝对出不来的,就是更衣也有四个嬷嬷一同守着,就是身边的丫头,也都被拘在一起。无非是中午的时候让小厨房单独整一桌子席面送进去,这样绝对不会趁乱跑出来,给太太添堵。”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复习科四所以没有更新,不过今天已经顺利的通过了,并且拿上驾照了,估计以后就没事了OO哈哈。 ☆、第80章 一顿饭,宾主尽欢。直到最后,贾王氏也没有得到见王父的机会,一肚子委屈没有地方哭诉,本想着让父亲看着自己过得不好,怜惜一下,也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就听见嬷嬷代嫡母传话:“二姑奶奶还是好好相夫教子的吧!毕竟那几个孩子都是叫您一声母亲。”就把贾王氏打发走了。 一路颠簸,越走越荒凉,才到了自己待得庄子上,说是庄子,其实只有二十亩地和五间房子罢了,三间正房是贾王氏的地方,一间西房就是给那几个生育了姨娘丫头住,另一间东房就给那些个小崽子住。 贾王氏在娘家受了一肚子气,回了屋子只喊头疼,又请村东头的赤脚大夫开了一剂药,这才好些,刚要略微歪歪,就听得一阵阵的哭闹声,又是这帮子姨娘在打闹,“凭什么她的大毛碗里就有两块肉,而我的二毛碗里只有一块肉,告诉你,我家二毛可是正儿八经的少爷,姨娘生的,可不是花几两银子买来的。”又听另一个说,“我家大毛可是长子,知道啥是长子吗?就是爷眼中的老大,将来府里的东西都是我家大毛的,就是房后头那只猪也是。”就听得一阵乒乓的声音,院子里又开始了打闹。 只把贾王氏气的胸口疼,在娘家何曾见过这等事儿,就是后院的姨娘也没有直接动手的,多是再背后上眼药,要不就是话里有话挤兑人,哪有这种明目张胆就直接上手的。陪嫁的丫鬟又都是刚刚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还没有好好调(∩_∩)教,根本不顶事儿。唯有两个老嬷嬷还都是偷奸耍滑之人,见自己不在家,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喝酒了。 还是贾王氏心里冲上一股子狠劲儿,退下腕子上的金镯子,放到屋子里,冲着八个陪嫁丫鬟道:“既然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中,自然是任我打杀的,偷懒的自然没有好果子吃。”扫了一眼丫鬟们,继续道:“当然了,有惩罚自然有奖励,先不说大丫鬟还有两个名额的空缺,每月都有一两的银米钱,将来自然也少不了一份嫁妆。就说眼下,这金镯子也有二两,就看你们哪个有能力拿下了。” 众丫鬟看着那对镯子,眼里都是热切,要知道二两金子可就是二十两银子了,都够买五亩地了,当个土财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有那等反应快的,立马一声大叫,顺手抄起板凳,就狠狠地给院子里的姨娘一下子,立马就鸦雀无声了,贾王氏这才觉得清净了许多,慢慢地迈着小碎步走到院子里,“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既然是做太太的,就要管的你们了,不论以前怎样,以后这院子里都不准大声喧哗,另外,做奴才的就要有奴才的样子,把这两人扔到柴房里饿上三日以示惩戒,再有下次,立马发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这一手立马把人们都镇住了,贾王氏也算是建立了当太太的威信。 回到屋子里,贾王氏当即就把那镯子给这丫鬟带上,一脸的笑意问道:“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这丫鬟道:“太太,我在家排五,爹叫我五丫头,村里人哪有个名字。”贾王氏道:“那就叫彩云吧!以后就领大丫鬟的份例,屋里的人你也管上。”彩云赶忙磕头谢恩。又把其他几个丫鬟都叫成彩字辈的。 后面就有机灵的丫鬟将大毛二毛领进来,给太太叩头。贾王氏一瞧,两个小孩子穿着脏兮兮地衣服,大的这个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也不懂得擦,居然伸出舌头舔一舔,又冲着贾王氏一笑。只把贾王氏膈应的,举得一阵阵反胃。再打眼瞧小的,口水流的有一尺长了,都不知道擦,一只脚上连鞋子都没穿。 贾王氏只觉得连最起码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只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冲着丫鬟道:“彩霞去让把两个嬷嬷叫过来,把东厢房好好打扫一遍,再去厨房要上热水,好好地拾掇拾掇,几个小的都弄得整整齐齐地。”顿了顿,“彩花拿上两吊钱,给厨子,做些好菜,犒劳下人们。” 恩威并施,下人们都说太太慈悲,至于那两个姨娘,早被抛在脑后了。 第二日,贾王氏又请了长工,就在院子旁边盖了一处两进的小院子。正好过了农忙的季节,工钱又给的足,将将两个月便成了,赶年前,贾王氏便搬了过去,一同过去的还有那几个孩子。至于姨娘等人则还是挤在那间屋子里,倒是几个大丫鬟搬进了正屋子,两个院子有一道月亮门隔着,倒也方便。 不过贾王氏可没有那么好心去替人抚养子女,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再者也要挣个好名声,顺道挑拨一下庶子庶女和生母的感情,看个乐子,这才能体现出太太的威风嘛! 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去一点点,变成两人出嫁后的半个月,十里长亭再聚首,只不过这次身份颠倒,林如海送别王子胜了。 林如海道:“此去山高路远,一切保重。”剩下的东西都已经交给了端隐,应该是万全的,还有林家祖上的铠甲和秘制的金疮药。可是谁又能提前知晓未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有缺医少药的时候,没有嫌富裕的时候。 王父拍拍儿子的肩膀,“凡是三思而后行,切记鲁莽行事,啥时候都要和供奉在一起,他们是老兵了。”王家的供奉都是随着王父上过战场的人,论实战经验,还是新人的王子胜拍马都赶不上,要是按古话说,王子胜就是新兵蛋子,顶多是能干一件事儿,纸上谈兵。 连王父都说,“胜哥,头一次上战场,你要学的不是去如何杀敌立功,而是看老兵们如何杀敌立功,还有就是学到足够的经验,这才能最重要的。”至于功劳什么的,只要不打败仗,自然会有嘉奖,不用主动去争取一个滔天的功劳。 这时候的王家最需要的是低调,充分去吸收一切经验,等到顺利“出师”之后,那才是开始了扬名立万,加官警觉,封妻荫子。 王子胜郑重地点头,叩头拜别王父,又和众位好友拱拳告辞,便翻身上马,一路往北,去京郊的大营集合。 此次朝廷用兵北伐,共计动用十五万兵丁,目的就是彻底解决鞑靼人的威胁,收回河套平原。 抽调各路人马,聚集的都是精兵强将,离营地还有一里地,便被拦下来了,出示了出入牌后,又被全身上下搜了一个遍,连同带着的行李等物都一一打开,细细检查,这才放行。马匹都统一有人看管,端隐也带着行李离开了,王子胜只好从这里开始独自一人,直到这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 随着人流开始移动,一项项地领来了一套统一的服装、武器,找到了自己的帐篷,居然是大通铺,十多个老爷们住在一个帐篷里,看着简陋的板子搭成的床,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号房的环境似乎要比这个好多了,最起码是单间,还有心上人朝夕相伴。 翌日,天刚刚蒙蒙亮,王子胜就觉得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还未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粗狂的声音,“起床了,速度点,半柱香之后在操场集合点名,迟到的军棍伺候。”王子胜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起来,开始穿衣服,拿兵器,连头盔都没有带,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王子胜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自小耳濡目染,这军棍的滋味可不好受,更何况这厮摆明一个下马威。 刚刚跑到队伍里,就听见那个大汉再大声念道:“五,四,三,二,一。”立刻收声,执法队就将还没有站好的,没出帐篷的,统统拖到校场前面,开始军棍伺候,一时间哭喊不断。 这是从鞑靼人那里学来的一种军法,凡是吹响号角,主管数十个数之内不到的,都要一顿军棍。传说这样能严明纪律,应对紧急情况的不二法宝。 虽然心里很明白这是下马威,但是听到这一声声惨叫,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仔细看看那大汉,再摸摸自己这小细胳膊细腿,不无遗憾,反抗是没戏了。比一比后台,自己有个好爹,人家有个好主子,这可是以前圣上潜邸之时的侍卫,打五岁就跟着圣上了,光这份亲密度就让人羡慕,再者,这人素来豪迈,就是御前对奏,都是这副模样。再看官职,自己就是个从六品的文书,跟在主将身后学点经验,人家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唉!人生呀,如此无奈,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还是老实待着吧,想必也就是三五日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学点有用的东西,排兵布阵可不是背书就行的。 毕竟这人可是从千军万马里搏杀出来的,一次是运气,次次都能活着从死人堆里出来,绝对是有过人之处,要是表现好一些,学到一二,足够自己受用一生了。 ☆、第81章 新兵生涯 痛苦的新兵生涯开始了,本以为是几天的事儿,等到那位在台子上的人一开口,王子胜就眼皮直跳,果真不是善茬儿,而且感受到了足够的敌意,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这样子的世家子弟。 “老子姓左,左祥,字正刚,山东籍贯的,打小伺候圣上的,天不怕地不怕,明摆着告诉你们这群公子哥,老子巴不得你们集体滚蛋,省的日后影响了队伍,打败仗。” 王子胜站在人群里,就听得人们议论纷纷,这也太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这么难听的话,好像来了这里就是来捣乱的,当然大部分都是抱着镀金的心态来的,去战场上走一圈,捞上一票,就够吃半辈子的了,而且也拿的出手呀,将来也有和人吹牛的资本,至于忠君爱国,驱除鞑虏,保家卫国,这事儿估计没人会这么想吧,这儿都是口号而已,上了金銮殿说给皇帝听得。不过这么□裸的把遮羞布挑开,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还真是有点打脸。 就有那看不清形势,张狂到没有边际的人。例如这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衣服都没有穿戴好,还不忘记拿出一把扇子,忽扇忽扇地,“你可不要这么猖狂了,我等可不是你手下的大头兵,来这儿就是卖命的。”指了指自己,“看清楚了,我可是寿山伯家的,祖上可是跟太祖太宗一起打过天下的功臣。”再指一指左祥,“你不过就是个泥腿子,还是老实点吧,省的将来给大爷跪下认错,还进不了大门。” 旁边一群走的近的狐朋狗友就一同起哄,还有的说:“当年要不是虽圣上一同出门的戴内相赏了一个馒头,早就饿死了,还敢来这里撒野。” 聪明人都和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拉开了距离,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王子胜再往后移动的时候,就不小心蹭了旁边的人一下,一看,对方也冲着王子胜微微笑了笑,这不是和自己同寝的那个家伙,倒是乖觉。昨天认识的时候,是叫许广仁来着,似乎也是个文书,就是不知道走的是谁的门道。 显然这些纨绔子弟没有做好功课,这位左祥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就见台上的人也不废话,直接将闹事儿的人当中给砍了,血从脖颈喷涌而出,好似天女散花,溅了前头的人一身血,当时就有那胆小的受不住晕过去了,还有那吓得两股战栗尿裤子的,最起码是安静了,没有人再对这事儿发表评论。 很明显,自己的小命更要紧。 左祥看了看校场的众人,这才满意,朗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头了,就是说你们都归我管了。不服气,可以,也省事,直接走人,我这面直接换人顶上你们的空缺;要是嫌弃太累了,也行,直接送各位少爷打道回府,绝对不会为难各位的。” 一时间,众人开始思量,有几个受不了的人,就站出来,被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还有一些本来就不坚定的,摇摆不定的,看到有了榜样,也站出来,离开了。一下子,校场就走了三分之一的人,显得空旷了许多。 左祥看了看,很满意地道:“我是个粗人,喜欢爽快人,不像各位歪歪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扯着脖子喊:“还有没有走的了?赶快走省的挨训斥。”说着还挥了挥手中的鞭子,打了个响。 直到中午倒是有一半人都离开了,王子胜望着那些离开的人的背影满心的羡慕,要是能躲开这个左疯子,就好了。 幸好,这左疯子终于是折腾累了,一挥手,将众人从新分了帐篷,然后冲着身旁的副官道:“中午给他们加两个肉菜,算是接风了。”那一脸施舍的表情,让众人恨得牙根儿痒痒,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午饭一端上来,王子胜就有几分无语,这是人吃的吗?十个人一桌子,都是粗瓷碗盘承的菜,碗里面有个是大肥肉片子和一堆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之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不是这东西有多么稀罕,实在是黑乎乎地一团,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尤其是还能闻到一股子酸腐的味道,令人作呕,这那里是人吃的东西,喂狗都未必有人吃。 幸好不要求必须吃完,王子胜就是意思一下,动了一筷子米饭,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没人会去真的吃饭,但也不急的离开,都是在官场里历练的人,完全可以笑谈风声,一点也不用膳食,却还极为热闹。 不过王子胜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在站着度过,全身铠甲,然后拿上长矛,长矛要求离开地面一尺,稍微一松懈,就会被身后站的教头赏一下藤条,简直是苦不堪言。不到半个时辰,王子胜就感觉胳膊越来越沉,酸困不已,再往后,觉得浑身的不得劲,尤其是这头盔,好沉的,压得脑袋都直不起来了,脖子都有一种缩回去的感觉。全身的铠甲加一起恐怕要有三十多斤重,这还是轻的,听说大将的铠甲都是整整四十五斤的,再加上一把趁手的兵刃,加一起岂不是要上百斤。王子胜心理腹诽到,那位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传说有八十二斤,绝对是后人夸大了,否者甭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了,就是拿上一天也该累趴下了。 王子胜努力地转移这自己的注意力,试图麻痹自己,让自己忘了有多么的累,胳膊已经开始在颤抖了,实在是拿不住了。队伍里已经有人撑不住,直挺挺地晕过去了,那一声绝对的惊天动地,但是没有几个敢随意张望的,毕竟藤条这东西和它的主人一样的不讲道理。 一天下来,王子胜只觉得这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闻到饭菜的味道,居然那么高兴,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也不管到底是什么了,就往嘴里塞,倒是有一大半是掉在桌子上的,谁让右胳膊已经不听使唤了,左手笨拙的用着筷子,十次里有三次夹到碗里就算是不赖了。 饭后,也不去讲究了,直接回到帐篷里,倒头就睡了,至于是不是十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空气里无时无刻都有一股浓郁的男子汉味道,和硬邦邦地床板,没脱下的衣服,这都不是问题。 第二日,又是机械性的重复,一次次的藤条,换来了,深入灵魂的记忆。王子胜觉得以后忘记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藤条的滋味。 半月的磨练,王子胜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但是整个人都精干了,站在那里更有气势了,隐隐约约有几分杀气,似乎是脱胎换骨了。 本以为这就是终结的王子胜,发现一件事儿,那就是这个左疯子似乎并不想这样就结束,一群人,就开始了睡马圈的生活,美其名曰“深入了解战马的习性”,你试试在四面漏风的马棚里住上一个月,那味道,那感觉,简直无法形容了,还说什么鞑靼人就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会走路就会骑马了,马甩甩尾巴,就知道马是怎么想的,想比马还了解马的想法最重要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白天要全力应付左疯子的各项刁难,夜晚又要和马相互依偎,还要负责打扫马圈,喂马,给马洗澡,一系列下来,困得腰都直不起来,要是那点做的不太好,很不幸,你要从新来过。两个月过去,留下的人不过十之一二,整个校场显得空旷极了,和一开始熙熙攘攘的场面对比鲜明。 王子胜再次见到左疯子的时候,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自己居然撑下来了,然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仰首挺胸,傲视一切。 左疯子看看底下的众人,开口道:“第一次见面,左某人就说过了,想混吃等死的人,不要在左某的眼前;同样的,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鞑靼人狠。”拍了拍胸脯,“既然各位已经通过了第一关,那么以后就是左某人的兵了,呆一起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只要各位用心,一定会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 一席话说的众人热泪盈眶,终于是熬出来了,不用担心收拾铺盖滚蛋了,霎时间,一群人狠狠地给了站在旁边的人一个拥抱,相互庆祝。整个校场都沸腾了,这次左疯子终于没有大煞风景,而是朗声道了一句上酒菜,一群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各各豪放不已,第二日起来,王子胜还有几分头痛,走路都走不了直线。 等到下午,左疯子才将剩下的三十四人召集起来,说道:“其实在人们眼中,大军已经到了阴山脚下了,现在已经开始对峙了。而不是还在京城。”这可是平底惊雷,要是这么说,那些淘汰的人哪里去了,再一联想左疯子的一贯风格,脸色都变白了,莫不是…。一抬头就对上了左疯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来吧!热血战场,我们的大漠副本正式开始,大家踊跃报名参加吧!提供一个名字之类的,有正派的,反派的。有鞑靼人的可汗,大将。也有王子胜童鞋一派的将军,还有战友啥的,军师,猪队友,龙套,打酱油…。 欢迎留言,格式:名字+性别+性格+客串人物属性(正,反) ☆、第82章 左疯子这么神神秘秘地一弄,笑的众人胆战心惊,那可是好几百人的性命,就被这么,这么被悄然无声的解决了?杀一两个,还能算是立威,可是那么多人,还有他们身后的势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如何解决这事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算是左疯子再能打,也架不住这些人拖后腿呀!要知道打仗,不只只是拼的前方战士的英勇,还有后方粮草供给,以及各方面协调。 这些人是不成器,甚至一句纨绔也不为过,但是都得罪了,这日后使绊子,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左疯子继续道:“不用怕,这可是得了圣旨的,早在未来之前圣上就有密旨了,凡事儿都以大局为重,一干人等只要是有碍着大事儿的,一律先斩后奏,从权处置。” 王子胜连白眼都懒得赠送了,这是要多么缺心眼的人才信呀!打仗的时候,用的着你,自然是无事儿的,不打仗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旁边有人开口了,王子胜回头一看,不就是头一天,自己碰到的那个人--孙闻钟,头脑灵活“不知道大人哪里有没有名册之类的,这些人的祖籍,姓名等总是要有个记载的,还有就是他们的小厮,现在何处?” 相比于其他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这个就算是正常的了,王子胜倒是有几分佩服,这话摆明是投名状,这么快就确定了。 左疯子满不在乎的说:“人都在营地后面直接埋了,名册有。至于那些个奴才都在一起,不是啥事儿,留下奴才正好当伙夫啥的,省的征调百姓了。” 王子胜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伙夫?你还真是想得开。” 左疯子一挥手就让众人先回去,还说这都不是啥大事儿,不用担心。 看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左疯子心理开始苦笑,圣上这是要逼我做一个孤家寡人呀!可是圣上呀,您是我的主子,这么多年了,南征北战,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左疯子一招手,从暗处窜出来一个黑衣人,“盯紧这些小子,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要是有想跑的,就地解决了。” 一出去,王子胜就慢走了几步,和众人拉开距离,孙闻钟凑过来道:“王兄,今天是个好天气,要不要一同踏青。”真是一个烂道不能再烂的借口了,王子胜从善如流,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都不开口。 半晌,孙闻钟开口道:“这些日子过的可是真刺激,以前都没有想过我一个孙家的少爷回去住马厩,会和一帮子大老粗打成一片,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斯文什么的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王子胜望着远处,道:“人总要热血一把。”这事儿还有转机,只要操作的好。 二人相视一笑,聪明人只要一句话就够了,至此二人彻底把对方当做自己人,并且决定跟着左疯子了,既然是要递上去投名状,就要把握机会。 先是去翻看名册,一查,王子胜的心里就有底了,大部分都是那种靠着祖宗庇护的人,吃生本,属于全家都没有什么实权的那种,这样的最好解决,只要私底下说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表面上再给个死后哀荣足够了,反正这种人家除了好面子就是好面子了,死了这一个纨绔子孙,还有千万个纨绔子孙等着。 第二种就有点麻烦了,以甄嘉鹤为代表,这可是赫赫扬扬的大家族的子弟,还是难得长进的子弟,这回参军,目的就是捞资本,也好晋升的。这种人可不好对付,或者说这种家族可不好对付。甄家,百年世家,从前朝到如今,一直屹立不倒,绝对是有足够的本事。尤其是现任家主甄嘉廣,可是有从龙之功的人,而且最为棘手的,圣上的慧贵妃,出自甄家,并且一直很受宠爱,这枕边风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了,能杀人于无形。 万幸的是这个甄嘉鹤只是慧贵妃旁支隔房的堂兄,这要是亲兄弟,早就泪淹紫禁城了。 这个绝对要慎重处置,一个不好全军覆灭。 最终两人定了一个策略,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绝对不给他们抱团的机会。二人计定,就去找了左疯子,这所有事儿的头一步,就是搞定这个疯子,让他学着妥协,最起码也要闭嘴,省的他到处嚷嚷。一顿鸡飞狗跳之后左疯子终于说了实话,这群人大部分都被活埋了,还有小部分来不及处置的,还在地下牢里关着。 王子胜一听还有活的,那是一个高兴,好说歹说,才让左疯子放人,当然不是恢复自由,而是找了一片空地,单独扎起帐篷,叫来军医照顾,救活一个是一个,这样阻力小一点。 尤其是看到这幸存者里有曾经的帝师的小儿子的时候,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这面忙活的,王子胜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救死扶伤,那面孙闻钟也不闲的,头一批走的,都活着回去了,还有气儿的不算,死了的有十八人之多,找了一堆空白的嘉奖状,挨个填名字,编出各种理由,什么英勇作战,杀敌无数,却被鞑靼人冷箭所伤;还有什么带领一股兵丁出营伏击,却失踪的,至今没有下落云云,反正就是各种理由,写的五花八门的。 不只是这样,还有跟各方面打好关系,一定要把这出戏做的和真的一模一样。 好歹左疯子的副官兼文书还算是有脑子,封锁消息的事儿做的极为到位,并且联系到了驻扎在归化城的将领。 五天之后,王子胜命人开始向外放风,头一个喜讯传入京城,就是归化的阿坦大汗决定向朝廷归顺,京城里无处不赞扬这圣上的用兵神武,就连御史台都没有触霉头,反倒是上书道:“圣上乃明君也,所以番邦来朝,四海归一,此乃盛世之景象。” 随着这个消息一同传入的就是威勇候府旁支的子弟死于鞑靼人手下,但是有小道消息说是这个公子哥自觉的天下第一,冒进轻敌,不仅仅自己死了,还害的那一股子兵马都死于战场。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威勇候府也没有大肆张扬,不过是立了一个衣冠冢而已,就是以灵堂上多了一张嘉奖状而已,当然这消息就像石子儿沉入海底一样,没有翻出一点浪花。 整个京城都在为番邦来朝之事儿庆贺,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呀!这要是搁在前朝,只有咱们向鞑靼人臣服纳贡的事儿,连皇帝都要比人家低一辈儿,叫人一声叔父。这回可不一样了,是鞑靼人的大汗来朝贡,那不就是承认是我朝的藩属了吗? 就是在史书上也可以和汉武帝北击匈奴相提并论了。一帮子翰林和理藩院这才开始翻阅史料,看看如何接待这位大汗,既要体现出我泱泱大国的风范,让他知道萤烛之光不可于日月争辉,又要给个甜枣吃,赏赐一番,再联姻之类的,还有是不是要设立口岸,允许互贸等等一系列的事儿。 。。。。。。。。。。。。。。。。。。 这个时候的王子胜已经随着大军,开拔了。这一路上顶着风寒和呼啸的西北风,风里面夹杂的沙石打的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还没张嘴便灌了一肚子的冷风,让人只打寒战。 但是队伍里没有一个出声抱怨的,人们只是默默地赶路,极少发出声响。众人都明白此次事情干系重大,要一击必中,直捣黄龙。 连行军路线都是选择的无人区,绕过村落,拔营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地清除痕迹,一直朝东北方向进军,然后翻越大兴安岭,再向西迂回,打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计策是好,可是这是冬天呀,每日都飘着鹅毛大雪,穿越大森林的时候,树木遮挡的,基本上看不到太阳,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密的让人心烦,齐腰深得的大雪,每走一步都非常费劲,更何况,每人还都背着四五十斤的东西,实在是困难重重。 一天下来,只感觉浑身僵硬,棉衣都被湿透了。有不少人都在路上被活活冻死了,可能刚刚还和你用眼神交流的人,一眨眼,冲你一笑,就被冻死了。 王子胜也浑身是冻疮,晚上去了衣服,一烤火,就浑身痒痒,而且是奇痒难耐,幸好当日林如海给备了不少的药膏,都是上品,不仅可以消炎,止痒的效果也是很好。 第二年刚刚过了元月份,王子胜一群人终于走出了大森林,绕道了鞑靼人的王庭后面,这时候的草原,还是一副千里冰封的模样,就是鞑靼人也多是在营地附近活动,少有人出去打猎放牧。 王子胜等人要做的就是观察,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摸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守卫有多少,什么时辰换岗等所有的活动,都要搞清楚,以备偷袭。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赶上了 ☆、第83章 偷袭 嘎吱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了帐篷边上,一个彪形大汉从车上搬下猎物,并大声叫着,让人来帮忙,可是叫了好几声也没有看到帐篷里面出来人,只得先放下东西,撩开帘子去叫人,一进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花,就觉得天旋地转,被人打了闷棍。 躲在旁边一男子道:“我说王老大,您还真是老大,这可是好不容易盼到的活口,你就不能轻点吗?”翻了个白眼道:“难不成您学过从死人嘴里套取情报?” 王子胜嘿嘿一笑,“抱歉了,不小心下手重了。下次,下次一定轻点。” 孙闻钟秉承着一贯作风,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开始检查倒在地上的大汉,这人长着一副标准的鞑靼人身材,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粗犷来,看身上的皮子,做工精细,尤其是手上还有两个戒指,上面镶嵌的宝石有鸽子蛋那么大,绝对不是一般人。 往怀里一搜,掏出一张书本大小的皮子。上面用鞑靼语,写的密密麻麻的。 孙闻钟面色古怪的看完,“这是一封情书,实在是太肉麻了。不过上面提到了王庭离这里只有三五十里的距离,这几日大汗正在打猎,兴致高,一同在王庭的还有鞑靼人的王子,除了大王子以外,其他的都在。” 王子胜一听面露出喜色,“这太好,就是一锅端呀!”凡是能随着鞑靼大汗一同狩猎的,绝对都是在鞑靼人里说的上话,这可是好机会。 孙闻钟摇摇头,“好像没有这么简单,老汗王的现任妻子继王妃萧氏要逼迫众人立幼子为太子,绝对是有后手的。”萧氏,乃是鞑靼人的八大部族之一,也是除了大汗的部落外实力最强大的,这明显是要逼宫。王子胜问道:“那这位大王子要束手就擒吗?难不成一个支持者都没有吗?” “那倒不是,大王子的母族也是大部族,就是大王子本人深受爱戴,前两年还被封为渤海王,镇守渤海去了。但是现在萧氏做足准备,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孙闻钟思索道。 王子胜接口道:“先处理了,再说。省的再来人。”二人同心协力,将这大汉埋在了帐篷后面。 这个部落是一群鞑靼人聚居在一起,准备过冬的。只有七八十户人家,四百多人口。左疯子等人摸清情况之后,就趁着夜黑风高,将这里的牧民全部杀掉,一个活口都不留。 这也是王子胜第一次亲手杀人,本以为会很害怕。但是杀多了,王子胜忽然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也是要杀人,何苦矫情。 倒是掩埋的时候,天寒地冻的,不好动土,还是老兵们有办法,直接选了一个大的帐篷,里头多点了几处火,把地面烤过之后,再动手,立面就解决问题了。两丈多深的大坑,把所有的尸体都埋了,上面再填上土,铺上几层干草,最上面再铺上羊毛毯子,立马恢复如初。 左疯子那人素来是不怕的,直接拍板把中军营帐就设在了那个帐篷里,让人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些日子,众人除了轮流着跑到营地的边缘巡逻外,就是开始养精蓄锐,要知道这次长途行军,把众人都折磨的不成样子,幸好这里啥都不缺,尤其是牛羊,几乎天天炖肉,每天早晨还有养奶、牛奶。 本想着过些日子就开始下一步动作,哪成想有现成的送上门来。 左疯子大致看了一眼书信,就决定开始行动,策略嘛就是“月黑风高杀人夜,栽赃嫁祸打闷棍”,趁着鞑靼人内部闹矛盾,去加把火,争取帮他们打起来,当然了,要是已经打起来了,争取帮他们从打架变成打仗,从友好民主推荐下任大汗变成儿子杀老子,然后各自拥立一个新大汗,最好是分裂成十七八块。 从这之后,一群人就开始改投换面想办法混到了狩猎的队伍里,各种煽风点火,造谣生事,传闲话,说八卦,一点子小事儿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萧氏一族再也坐不住了,出来辟谣,说大汗只是偶敢风寒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云云。但是没人信,左贤王就出头到,既然是小病,总要让我们这些臣子去探望一下,以表关心。一群人正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左贤王之子和萧皇后的侄子一同打猎,结果回来的时候左贤王世子背部中箭身亡,那箭上还刻着萧氏的记号。 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左贤王可是仅次于大汗的人,基本上就是草原上的老二,这世子被杀彻底激怒了左贤王一脉,而且当天一块去的人都证实了是萧氏从背后射死的世子,起因就是萧氏猎到的猎物少,嫉妒世子。 要知道草原上的汉子一向耿直,狩猎又是看家本领,你比不过人家,不堂堂正正地认输,反而从背后射冷箭,这几乎被整个草原唾弃,整个萧氏成了过街老鼠。 没几日又传出,萧氏其实是想拉拢左贤王,好让萧皇后改嫁给左贤王,继续把持着王庭,左贤王不同意,就直接釜底抽薪杀了世子,就是为了传承,左贤王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萧皇后。至于大汗,早就被毒死了。 半月之后,王庭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大汗的幼子,年仅十岁的十七王子,死于坠马。 这一下把整个萧氏都放在了火上烤,要知道根据鞑靼人的习俗“幼子在,炉灶在。”就是说小儿子才能继承家业,承继大统。一般情况下,鞑靼人都会将最好的牧场。最多的牲畜留给幼子。这就像汉人的嫡出长子继承祭田是一个道理。 整个草原都弥漫在一种悲痛的气氛中,尤其是拓跋氏,十七王子的母族,彻底的和萧氏撕破脸了,几乎天天上演械斗,死了不少人了,时局动荡。 这一日,更是不得了。拓跋氏一族的少年带头烧了萧氏的营帐,又赶上风大,火势越来越大,等到火势减小,众人才开始施救,这才发现,萧氏族长和爱妾不见了,当时,这位族长正在和爱妾一起饮酒吃肉,哪成想就死于非命。 这下彻底成了导火索,各方人马也不忍着了,就开始混战。 连老汗王病逝都没有人想起举行葬礼,直到尸体放臭了,这才被姗姗来迟的大王子收敛入藏。 这时的王子胜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归化城,一顿狂饮之后,左疯子给众人放了五天假期,允许众人在城里转悠。 王子胜终于觉得自己变成正常人了。换上一身便装,就出了营地,开始溜达,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突然感慨万千,这辈子总算是没有白活,最起码保住了这一城池的百姓。 先是去久久街溜达了一圈,这地方就和琉璃厂差不多,也是买古玩字画珠宝的,不过更多的是珠宝,还有一种从北面传过来的东西,外形是椭圆的,上面或是风景,或是人物,显得憨态可掬,还能拆开,里头又是一个,和外面的一模一样,就是略微小一些,再拆开,又是一个,直到最后一个只有花生大小。看着极为有趣。 小二凑上来,点头哈腰,“爷,您可是好眼光。这可是小店的一绝,这个东西叫套娃,每套大小不等,有的是七个,有的是十二个。材质上有花梨木的,酸枣枝的,还有玉石的。这上面的图样也能定做,当然了这要另外加钱的。” 王子胜觉得有趣,便要来笔墨,将弟弟王子腾的模样画出来,肉嘟嘟的脸庞,系着红头绳。交到小二手里,抛给一锭五两的银子“细致些,过几日爷叫随从来去,这个是定金。”小二点头哈腰的答应。 到了中午,王子胜就溜达到了,归化城北门的月明楼,此处是整个归化最大的酒楼,也是最好的,这里头一任掌柜子就是圣上潜邸伺候的御厨,卸任之后跑到着荒凉之地开了这家酒楼,就是这匾额,便是圣上亲自提笔,御赐的东西。 上了二楼,捡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就见店小二迈着小碎步,递上了一壶茶,“客官想必是第一次来小店,那小的就给您介绍介绍。不是小的吹牛,这地界可是当年圣上待过的。想当年,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我家老掌柜子就是圣上的御厨,陪着圣上征战四方。那可是圣上面前头一号的人物,要是没有老掌柜做的饭,圣上都食不下咽。” 王子胜笑着摸出一锭银子,道:“你家掌柜的拿手菜都上来吧!再来壶好酒,记得烫了。” 小二麻利的下去了。不多时,满登登地一桌子菜就上齐了。 这时候,孙闻钟也到了,一见王子胜,抱拳道:“小弟,来迟了。” 王子胜起身客套道:“正好正好,孙兄这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二人寒暄过后,便开始品菜,别说,王子胜觉得这饭菜的水平绝对和小二说的名副其实,再加上军营的大锅饭,不提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了,各位。 ☆、第84章 绑匪 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酒楼的众人闲聊。 王子胜觉得这才是生活,而且听一听众人的八卦绝对是享受,尤其是听到人人都有烦心事儿的时候,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是好开心。 孙闻钟一脸嫌恶的道:“心理乐乐就行了,干嘛还要漏出来这幅嘴脸。”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不要影响我看好戏,好不好?万一因为你的这幅表情,害的人家不继续说了,我可怎么办,这辈子就指着这事儿苦中作乐呢。” 王子胜望了孙闻钟一眼,两人便绷不住,一起开怀大笑。 感觉一身的疲惫也被笑声带走了。 两人开始谈天说地,一个两世为人,见识极多,另一个聪明伶俐,鬼灵精怪,再加上一同受训,上阵杀敌,关系本就极好。难得有这种悠闲时光,有都对方有好感,自然是越聊越投机,不一会儿就热火朝天的。 这时两人才算是真正了解了对方,孙闻钟,山东宜化孙氏人。祖上的爵位传到他这里已经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幸好这人机灵,打探到了小道消息,再一咬牙一跺脚,搭进去大半家产一活动,这才捞到一个名额,随军出征。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建功立业,复兴家族。 王子胜一脸的同情,“果真是难兄难弟,小弟也是如此,为了振兴家族。”一想到这里,王子胜还在心理补充了一句,这个家族一定包括自己的人/妻林如海,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想自己,从离开到现在快三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去,他会担心自己吗?是不是很着急,一个人真是孤枕难眠的。 不知不觉二人都喝了不少,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幸好小二还惦记着王子胜这位出手大方的主顾,给二人开了上房,送去休息。 第二日,起床之后。王子胜还是觉得头昏脑涨,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还是觉得天旋地转,捂着脑袋,以后一定不能在这么喝了,实在是太难受了。 胡乱的套上衣服,便走出房门,没几步,就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定眼一瞧,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瞧那打扮似乎是哪家的小厮,着急替主子办事儿,估计也是头一回,撞到王子胜之后,满脸的惶恐,浑身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王子胜也不是那等小气人,挥挥手便叫他走了,径自去找孙闻钟一同出去游玩。 早就听说这归化城外有著名的天下第一泉,传说,当年太祖和鞑靼人大战,兵败,被人追杀到此处,口渴难耐,坐下的白驹突然福灵心至,在此处刨出了一口泉水,救了圣主性命。等到太祖当上皇帝之后,这地方就取代了曾经的第一,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泉”,也算是一大著名的经典了。 二人便决定一同策马来到此处,瞧一瞧这宝地。不过老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刚刚出了城北门,还没走几步,半路杀出了一路打劫的人。王子胜觉得自己命要休矣,真是阴沟里翻船,连鞑靼人的王庭都闯过来的人,居然会被几个小毛贼了解。一开始王子胜还觉得这顿酒喝的大发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绝对是不对劲儿。不过是一壶酒而已,居然醉倒了,而且这都第二天了,还浑身使不上劲儿,还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劫匪。 都是一起玩过命的兄弟,两人相互苦笑一下,对方装备精良,而自己这方双手空空,抵抗无异于一句笑话,跟送死没有半点差别。 孙闻钟便开口道:“几为壮士予以何为。” 领头的蒙面人嘿嘿一笑,“二位倒是识相,那咱们也不为难二位了,只要借来二位的项上人头一用即可,看二位也不是那种脓包,也敬重二位的为人,不妨就自行了断吧!”拍拍胸脯,“我们兄弟行走江湖,自然是有义气之人,等用人头交差之后,自然会好生安葬二位,连同烧纸也断不会少了的,总之,不会让二位当孤魂野鬼的。”说完还煞有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念道:“安葬十两纹银,要棺木的话,再加五两,要是需要纸钱元宝啥的,就要等加价换,用真元宝换纸元宝;要是将封地位置告诉家里人的,多加一百两,哭陵的,多加一百两,要吊念词的,再加一百两。就是这个价格,二位看需要什么价位的,没有现银子拿东西顶账,或者写个字据都行。” 王子胜和孙闻钟,大眼瞪小眼的望了望对方,心理都在想“这是打劫的?还是哪里来的疯子?”上辈子,王子胜就是一个短命纨绔,要是问他,哪家的园子好,哪家的酒好喝,必是问对人了。至于打劫的,不好意思,没见过,一出门就是前呼后拥,奴仆成群,而且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京城外的庄子上养病,所以这种事儿还真是头一次。 孙闻钟倒是比王子胜见识多一些,但是本质上也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一枚,也是头一次见这种绿林好汉,尤其是这么,这么缺钱的,张口就来了一句:“你们确定是打劫的?”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满脸的欣喜,“这还是头一次碰到,以前就是在书里见过。”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们是不是把第一次贡献给我了,要不然怎么都不说口头禅,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王子胜也一脸配合的露出了疑惑,“你们是不是每日里大块吃肉,大碗饮酒,过的特别的快活,是不是经常劫富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领头的劫匪也不恼怒,只是说道:“麻烦二位不要白费力气了。先不说二位现在头晕脑胀,浑身无力,根本就是没活路。至于和二位说这么多,只是明白的告诉二位,我兄弟几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并不是故意和二位过不去,再者,也是想多赚一份银子,谁嫌弃银子多呢。” 此言一出,二人心道不好,那岂不是有了大麻烦,听着语气是一定要杀了自己二人。 王子胜眼睛来回乱转,“这位好汉,既然是无仇无怨,凡事儿就好商好量了,对方给多少,我都出双倍的价钱,不就完了。何必大动干戈?”顿了顿,“既然是出来行走江湖之人,自然是知道我二人之身份的,何苦结这个梁子,退一步海阔天空。”话锋一转,“本就是不应该参与到这些个麻烦当中,不是吗?”这显然是雇凶杀人,要是有银子,为何不拿上银子,拍拍屁股走人,反而还要得罪人呢? 绑匪们一听到双倍价钱,就有几分心动,后面一个矮个子绑匪,便凑过去,试探道:“大哥,如何是好?” 领头的男子沉吟半晌,冲王子胜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杀了你也能得到,想必二位少爷出门不会什么都不带吧!”嘿嘿一笑,“就是尸体想必也能值几个钱的,身上的配饰什物的,想必也是个念想,只要找对人,必是会出大价钱的。”人死之后,自然有亲朋好友怀念,要是生前贴身的物件出现了,自是会留作纪念。一想到林如海会看着自己的遗物,日夜哀痛,王子胜心头就一热,虽说是二人聚少离多,时常分开,只能鸿雁传书以解相思之苦,但是这份情却越发的浓厚了。 王子胜知道,如今这样,只有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才有一丝生机,深吸一口气,道:“衣服配饰是能卖钱,但是你怎么卖出去呢?是当铺吗?多半不是,毕竟那地方一进去就要剥层皮,想必不是。那是要直接找上门了,去王某的家中,先不说王某远在京城,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的盘缠就是一大笔。光说几位如何见得正主,宰相门人七品官,想必连大门都进不去吧!”加重语气又道:“这天下只有一种人才能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 王子胜扫了一眼绑匪道:“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想一想家中的妻子儿女,有哪个能逃过一劫呢?往后不过是一句天干物燥,走了水而已。”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听得人浑身都冒出冷汗来了。劫匪中就开始小声的议论,领头的道:“你修要信口雌黄,我兄弟几人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有失手过。你一个快死的人,居然敢咒我们兄弟。” 王子胜冷笑道:“凡是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有什么稀奇的。江山代有人才出,难不成江湖中只有阁下几人吗?” 领头的绑匪开始有几分怀疑,盯着王子胜问道:“你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王子胜干净利索脆的回答,听完这三个字,孙闻钟好悬从马上摔下去,这也太让人无语了。 孙闻钟望着对面的绑匪也是如此之后,觉得有几分心理平衡了,不过绑匪没有这么好的涵养。 当即就指着王子胜的鼻子大骂:“你是在耍老子吗?”拔出腰间的长剑,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抽的好厉害,实在是登不上来。╮(╯▽╰)╭对不住大家,果真是“灾难性测试”,一个晚上连登陆都做不到。 ☆、第85章 难测 王子胜一脸的淡然,仿佛当眼前的人不存在,直接越过他,冲着劫匪领头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相同出身的人,总是喜欢用相同的方法来处理同样的事儿。如果是我雇凶杀人的话,就会这么做。”掰着指头道,“第一,这样不会暴露自己;第二,到时候还能以好兄弟的名义将我二人的尸体送回京城,得到我身后整个家族的感激;第三嘛,就是还能扶植一方的地头蛇。” 领头的绑匪道:“那如果我放了你,不也是死吗?”王子胜摇摇头道:“这不一样,你不是放了我,而是以后成为我的人,自然会给你谋个前程,要是有意的话,完全可以在边关一刀一枪的,凭本事挣一个前程。最不济,也能当一个护院的,最起码一家人和和美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领头的绑匪陷入沉思,又开始和一帮子绑匪商量,似乎想琢磨一下到底哪个好。压低声音道:“老二,老三,你们怎么看?”老三显然是这里的狗头军师,捋了捋三寸胡须道:“这小子倒是真是说的挺有道理的,大哥你想,咱们兄弟的地盘最大最肥了,可是自从那马胡子来了之后,影响不小,前些日子,马胡子突然和咱们和好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以前马胡子就是连一只兔子都要掰扯清楚,最近居然把那么大一片山头让出来,绝对是有诈。” 老二焦急的问道:“到底怎么办,杀还是不杀,不要等到那俩小子药劲儿过了,还要费一番手脚。” 老三笑道:“二哥,人死了,就真的没折了。再者说,想当年二哥不也有个武举的功名嘛,何不趁此机会,出人头地,也好扬眉吐气一番。”叹道:“小弟是真的想给爹娘讨回公道呀!”便默然伤神。 几人都是心口一痛,能过的下去,谁会落草为寇,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最后还是领头的劫匪,问王子胜道:“要是我兄弟几人和您走了,您会不会翻脸无情。” 老三也过来凑了一句:“自古狡兔死走狗烹,您怎么证明不会杀了我们兄弟几个,去领功。” 孙闻钟挺身而出,“这样吧!反正也不着急,你们带我走,找一处地点待着。然后让王兄离开,同样的,你们可以派一个人跟着王兄,怎么样?” 劫匪都是一愣,本来是想着给个保证,有的扯皮,没想到这二位这么光棍,直接就提出这么好的条件。 领头的劫匪微微一愣,便答应了,“那就请孙大爷走一趟吧!” 王子胜目送几人走远之后,将匕首从靴子中拔出,狠狠地刺到马身上,马一吃痛就开始狂奔,王子胜这才往城外走去,也不走官道,专挑羊肠小道走,在王子胜的记忆中,这归化城外有一处庙宇,附近有些许的乞丐出没,白天就在庙宇周围乞讨,晚上就住在庙中,也能遮挡风雪。 王子胜一直藏身在庙中的房梁之上,直到晚间,看到一个和自己身型差不多乞丐出去小解,这才和猫一样轻盈的跟上去,趁着四周没人,打晕这乞丐,换上他的衣服,又往脸上涂了一些泥巴,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这才停手。 再把自己脱下的衣服套在乞丐身上,背上这乞丐,一路狂奔,回到上午那条路上,将乞丐的脑袋砍下来,尸体丢在一旁,在悄悄地潜伏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安静的夜晚只有自己和呼呼地西北风,让人想起了好多事儿,不过王子胜还是万分感谢左疯子的非人训练,最起码自己没有在出事儿的第一时间就乱了阵脚,学会了思考,有了和别人叫板的资格。 从头到尾,这事儿都透着古怪。出城游玩这件事儿,是王子胜临时起意的,就是王子胜自己都不知道决定去哪里,至于孙闻钟这么痛快的和劫匪一同离开,多少有些疑点,到底是义气还是另有隐情。王子胜仔细的思索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除了他之外,就是这月明楼的店小二了,酒水都是经过他的手送过来的。 突然,灵光一闪,出门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小厮,慌慌张张的,是呀!那个小厮当时没有注意,可是现在想想,虽然磕磕巴巴地冲自己道歉,但是那口音不是一股子京片子吗? 在仔细回想一下,王子胜确定那小厮绝对是京城的人,而且穿着上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厮能穿的衣服,用的料子绝对算是上等的了,那就是说明,这个小厮的主人是达官显贵了。 这就把圈子缩小了许多,京城里来的,又不是一般人,那是谁就呼之欲出了,无非是和自己一道来的那几个人,能一道活着的也没有几个了,满打满算加一块,也就甄家那位了。 其实王子胜一直好奇,那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甄嘉鹤这人庸庸碌碌的,居然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可是干嘛要杀了自己呢? 虽然确定了敌人是谁,但是还是找不到理由,王子胜就开始仔细琢磨,最终还是没有想明白。 倒是听到了官道附近有了响动,定睛一看,来的是一个人,看着身形,八成是那个小厮,就看着小厮发现尸体之后,哆哆嗦嗦地开始念叨:“这位爷,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我害的你,都是我家爷的意思,你可不要来找我啊!”说完就从马上拿起锄头,开始挖坑,想将尸体埋掉,可能是太紧张了,半天也没有弄好,索性就将尸体拉到一边,用周围的土埋上,成了一个坟头,还撒了一些纸钱,就连滚带爬的走了。 王子胜这才从黑暗中出来,悄悄地跟在后面,想看看这人最终的落脚地。只见这小厮不往城里走,反而是继续向西,一直走到山脚下,进了一处庄子,这样王子胜有几分好奇,难不成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策划好了的。 王子胜不敢继续向前,生怕惊动了对方,便去找了一处背风的山洞,猫在里面,先休息一下,让自己好好地理清思路,好做出下一步行动。而且,这个时候,想必有人发现什么了吧! ============================== 直到第二天早上,王子胜这才溜到了归化城中,还好没有让王子胜等多久,就看到了来回乱串的端乎,心理一股暖流传过来。 突然觉得这小子这么靠谱,难得发觉这么贴心。 王子胜极为警觉的往往四周,并没有直接就冲过去,而是冲端乎使了眼色之后便随着一群乞丐离开了,倒是有个小乞丐得了一块银子,等到走到僻静的地方,王子胜抢了就走,到了城外,这才拿出这银子,仔细看看,有一条细缝,轻轻一捏,便开了,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城北,八里庄,老周头。” 王子胜绕了城一整圈,才到了这个地方。端乎早就等在哪里了,看到王子胜进来,就哭着道:“大爷,您是怎么了,怎么还会这样?”呜呜地伏地大哭。 王子胜笑道:“没事儿,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赶紧收了声,有话问你。” 这才起身,擦擦眼泪。王子胜这才知道,军营里已经有了闲话传出来了,说是有自相残杀的事情,还有的说左疯子这么长时间不出兵,就是在内斗。 王子胜吩咐端乎去将孙闻钟和绑匪等人接过来,安顿好,就打发端乎回去了,还特意叮嘱端乎,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等到人都走远了,王子胜和孙闻钟二人这才开始分析局势。几个绑匪听完这些事儿之后,都在心里后怕,幸好没有轻举妄动,否者就连渣子都不剩了。 王子胜冲着坐立不安的绑匪道:“不必害怕了,已经没有你们什么事儿了。以后就安心住下来,先避一避风头,过了这几日,我自会给你们一个安排的。”打发几人下去安置之后,王子胜一脸疲惫的望着孙闻钟,道:“孙兄怎么看?” 孙闻钟苦笑道:“王兄,子胜兄,救兄弟一命吧!”孙家不过是二流的人家了,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就像一叶扁舟在大海中沉浮,自然要找一个靠山了,还是不会把他当炮灰的靠山。 王子胜叹道:“这一趟出来,本来是赞资本的,可是这一幕幕的,一出出的,实在是让人应接不暇。”本来是走一朝,镀金的,结果先是遇到左疯子,然后又是九死一生偷袭王庭,好不容易安生几天,又来了一出杀人灭口,而且最重要的就是,王子胜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啥时候招惹了这么一群人。 一个眼神过去,端乎亲自守在了门口,防止旁人偷听。 孙闻钟探过身子,压地声音道:“西汉时期,汉武帝为了加强王权,颁布了推恩令。”悠悠地道:“不知如此,一次祭祀祖先,以酬金的纯度问题,一口气罢免了好多诸侯,从此天子方能号令天下。” 这话一出,王子胜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你的意思是说,不只是左疯子,就是甄家也有圣上的密旨,这是要把所有的世家都铲除了。” 孙闻钟道:“我想着圣上给左疯子的旨意肯定是整顿一下世家,好让子孙上进,省的各各只知道吃喝玩乐,上不得台面,丢尽了祖宗的脸面。至于甄家,一定是说,有几家人家和左疯子交往过密,有造反之嫌疑,然后命甄家先斩后奏,从权处置。”沉着声音道:“甄家这小子就直接以权谋私,把他看不顺眼的都解决了。” 看着王子胜有几分疑惑,道:“还不是你我二人的功劳让人眼热,嫉妒呗!要是弄死咱们,这功劳就成了他的了。” 王子胜这才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但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到,顶多算是中等呀! 孙闻钟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有着进士功名,光这一点就够了。不知道多少人家都拿你当榜样,教育自个儿家的孩子呢,你倒好,居然都不知道。去你家提亲的人都把门槛儿踩平了。再者说了,这一路上,左疯子又把咱们二人当自己人一样对待,早就成了碍眼的存在了。” 这倒是,在仔细一想,被当成左疯子的手下,应该是从帮助处理麻烦就开始了吧! 王子胜无奈的摇摇头,道:“那是我上赶得去处理麻烦,问题是这麻烦处理不好,你觉得咱们能不吃挂落儿,到时候,还光耀门楣呢,不被众人唾沫淹死就算是好的了,总不能真的当孤家寡人吧!” 孙闻钟一想也是,便道:“那就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王子胜只觉得浑身烦躁,又兼之劳碌惊吓,也想不出法子,二人便决定好好地睡一觉,天塌下来也等养足精神再说吧。 招呼端乎过来,开始洗漱更衣,王子胜才发现自己还是一副乞丐打扮,不由得笑了。孙闻钟故作轻松道:“左疯子教的化妆潜伏易容,还真是实用。” 一夜无话,第二日,王子胜才觉得终于缓过来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这才看到,不只是端乎,连端隐也来了这里,不等王子胜询问,端隐就说道,老爷一早就安排自己过来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但是一直不敢露头,就等着那天大爷用人再冒头,而且这处院子是老早就有的,正好方便行事儿。 王子胜不得不赞叹自家老爷子,凡事儿都留好了退路,这样就不用把端乎留在这里了,也免得被人发现。 吃过早饭,端乎就被王子胜打发回去了,身边就留着端隐伺候。 孙闻钟想了一晚上,才道:“如今之计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先回去。想必甄家还没有正式公布什么,这时候回去最好,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送这个甄嘉鹤归西。”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只要圣上不知道,就有活路。 看着王子胜点头同意,孙闻钟迟疑道:“这事儿自然死越少人知道越好。”一努嘴:“那几个怎么办?” 王子胜斩钉截铁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时怎么答应的,就怎么办,最多了,送他们远一些,在其他地方的庄子上待几年,风头过了,在换个身份。” 孙闻钟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去,看来这颗大树是抱对了,最起码小命是保住了。 王子胜也不揭破,正好端隐上了热热的*。王子胜让了一句,“孙兄赶紧趁热喝了吧!今天可是一场硬仗。” 二人想办法在城门口见到了左疯子的副官,就和这副官一同回到了军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左疯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以后多用功钻研一下兵书,没事儿就不要往外跑了,毕竟不安全。”尤其是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二人行礼之后便退出,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就好像是出去游玩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同。 等到假期结束之后,众人才发觉,帝师之子,祝谦鹏逾期未归。一开始人们还在议论这次左疯子会如何处置,有亲眼见他逛青楼会馆的,就开始说祝谦鹏是如何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最终乐不思蜀。三天过去了,人们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掳走了,就连左疯子也频繁派人去搜救。 一连数日,杳无音讯。人们这才惊觉,知道有一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人在城外找到了祝谦鹏的尸首,一下间,众人哗然,好好地怎么就死了,还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人,又是立了战功的,到时候再怎么着也能混个爵位啥的,而且都是被左疯子锤炼过的,绝对身手差不了。 左疯子先是请归化城知府协助调查,然后八百里急报到了御前,在营地里设了灵堂,等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派人护送棺木会京城。 急报一到御前,帝师听完就吐了血,昏过去了,这可是帝师的指望,要知道帝师今年已经年过半百了,膝下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这要是有点事儿,整个祝家就绝嗣了 圣上于心不忍,便命人好生护送帝师回府,又赐下各种药材,每日里太医都来请脉,可惜刺激过度,帝师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上了折子,言道年迈想回乡养老。圣上留中不发,帝师上了第三道折子,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并且追封祝谦鹏为护国将军,又赐下谥号为“忠武”,朝臣都赞扬圣上优待老臣,尊师重道。 只有少数人看到了祝家这个爵位只是一个空头爵位,否者的话,圣上就会许了帝师过继给祝谦鹏的儿子传下去这个爵位,但是圣上没有,只是给死者哀荣,至于活着的,什么也没有得到,半月之后帝师终于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一病不起。圣上感念其功劳,亲自祭奠,并且将其藏人帝陵,人人都歌功颂德,至于那个年幼的嗣子不过半年就随着帝师而去的事儿,却没有几人关系,即便是有人听了一耳朵,顶多是叹一句,“果真是没有福气的呀!受不住。”然后就开始赞叹君恩似海,帝师父子二人如何死后哀荣的。 至于祝家后继无人,买断了整个家族的传承,谁管呢? 当然这是后话,回到帐篷的王子胜,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这是端隐捎来的,林如海写给他的,一想到这里,王子胜就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儿,也不担心了。小心翼翼地拆开封皮,开始一字一句地读起来,尤其是看到相思二字的时候,觉得自己没有白白受罪,这人在信里叮嘱了好多话,什么要小心啦,注意安全了,多喝水了等等,王子胜从这字里行间愣是读出了一种深沉的情谊,后面还提到了,林如海已经启程了,去了山西,当了大同的知府,这地方有的是漫天的黄沙,秃秃地山坡,很难想象这地方曾经的繁华。 又说道了,黄河,已经上冻了。林如海已经着手开始看关于黄河的资料了,准备一开春就治理河堤,免得百姓遭受洪水之苦,又说了一堆话,蝇头小字写了整整三页纸,最后一句“望君珍重,入海静等佳音”,看到这里,王子胜热泪盈眶,紧紧地抱住信纸,觉得眼前的苦难都不是啥了,都变成了甜蜜的东西,萦绕在身边,仿佛都看到了未来,自己凯旋归来,站在林如海身边,一同携手,迎接风风雨雨,一同撑起一片天。 ☆、第86章 薛姨妈的婚后生活 芳云望着窗外的雪一直在发呆,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哥哥如何了,听说塞外的雪能有齐腰深,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 正在想着,一个不防,“哎呦”一声,就不小心扎找了指头,滴出了几滴血到了帕子上,把刚秀的花瓣染成了红色的。 正巧银蝶提着个食盒进来,看到了,慌得道:“我的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赶忙拿起帕子,细细地擦了,又嗔道:“小姐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这么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儿,不妨跟奴婢说道说道,也能解解闷。” 一边说着,一边拿来药膏给小姐涂上,又用蜜蜡封上,生怕弄坏了。“小姐,有事儿不妨吩咐针线上的人去做,哪里用的找亲自动手,这要是伤着了,奴婢可怎么和姑爷交代呀。”被银蝶这一打趣,芳云红着脸道:“好个小蹄子,居然在这等着呢,等过几日回了大爷,看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到时候看我怎么损你。” 主仆二人便都笑了,连续几日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不少。 银蝶这才把几盘子点心摆到炕桌上,趁机说道:“那小蹄子不过是仗着伺候过姑爷几年而已,您何苦为了她不痛快,要知道姑爷还是心理有您的,好好地生下嫡长子,这才是正办。” 芳云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就是这心理总觉得堵得慌。” 银蝶赶忙劝道:“您这几日正好是不方便,自然姑爷不能歇在这里。虽说是一个玩物翻不了天,但毕竟是打小伺候姑爷的,要不然您从陪嫁的小丫头里挑一个上来。” 芳云一听就别过头去,显然是不乐意。银蝶继续劝道:“一来嘛,显得您贤惠。二来嘛,也好拿捏,陪嫁丫鬟的一家子卖身契都在咱们王家,要是不懂事儿,立马就有的处置。这三来嘛…” 芳云听着半晌没有下文,这才扭过头来,望着银蝶,“怎么不往下说了?” 银蝶赔笑道:“也是防止姑爷身边的丫头,仗着打小的情分给您下绊子。” 芳云立马怒目,狠狠地道:“怎么?有谁想攀高枝儿了?求到了咱们贤惠温柔的银蝶小姐头上。”这话就说的有些诛心了,好像是说银蝶背主求荣了。 银蝶淡然的笑了笑,“奴婢自幼就跟着大少爷,虽说比不上云字辈的姐姐们,但是大爷说奴婢最是忠心,这一点就够了。也是因为这个,奴婢才能被送到小姐这里当上了一等丫鬟。” 几句话说的芳云有几分动容,软和下来,道:“我又不是有意的,你知道的不是那个意思。”红着脸说道:“何苦呢?我就是有些个生气,又不是冲你。” 银蝶耐心的说道:“大小姐明白奴婢的苦心就好了。至于奴婢说的话,您要是细细思量就知道了。过日子嘛,不是抬杠,而是相互体谅。” 芳云想了半日,把银蝶的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思量,最终才承认,这话的的确确是为了自己考量。 叫来了两个陪嫁的丫鬟,一打眼,的确是貌美如花。银蝶便指着穿葱绿色褂子的道:“这是杏花”,指着另一个穿银蓝色衣裳的道:“这是荷花”,二人缩手缩脚的跪下磕头请安。 芳云看了看,的确是很美,可惜通身的小家子气硬生生地毁掉了这份美感,满意地冲银蝶笑了一下,又柔声道:“地上凉,快起来吧!” 二人这才低着头退到一边去,大气都不敢出。 银蝶托起一个盘子道:“这是大奶奶赏给你们的,以后用心伺候大爷,自是有你们的好日子。”哼了一声,“要是敢调三窝四的,小心你们的小命。” 二人哆哆嗦嗦地跪下谢恩。 芳云细声细语地道:“好了好了,以后好好服侍大爷就行。我不是那等刻薄之人,等有了嫡长子,自然许你二人开怀。”又安抚了几句,便命银蝶带二人下去准备。 银蝶直接把二人引导了后头的一处小跨院,自顾自地坐下,黑着一张脸,“以后二位姑娘就住在这里,平日里也不要胡乱闲逛,好好伺候好老爷才是正办。” 二人点头答应,跟小鸡啄米似地。 银蝶一挥手,旁边站立的四个粗使嬷嬷便将药端上来了,“这是避子汤,以后每日一次,请二位姑娘趁热喝了吧!” 二人规矩地接过药碗,就将黑漆漆的药喝下去,苦的让人难以下咽。等到把碗放回托盘之后,粗使嬷嬷就将盘子端给银蝶查看,轻轻地拿起一只碗,侧过来,就有几滴药汁子滴下,冷冰冰地盯着荷花,道:“荷花姑娘想必是没有听清楚,嬷嬷再盛一碗,服侍着用下。” 荷花一脸惊恐的望着嬷嬷,哭着道:“我只是,只是…,这药太苦了。”就被嬷嬷架住,捏开嘴灌了两大碗药汁儿进去。一松手,荷花便瘫倒在地上,小声地哭泣,一旁的杏花也一脸的惶恐。 银蝶冷笑道:“这是主子赐下的药,就是在不喜欢,也应该感激涕零地喝下,哪轮到你们挑三拣四的。” 冲着嬷嬷道:“以后每日早晚各一次,伺候着二位姑娘喝药,然后等半个时辰在离开。”便径自离开了。 晚上,等薛文起回来,芳云一边伺候着更衣,一边将收房的事儿说了,得到了薛文起的一个赞赏,抓住嫩白的小手道:“夫人有心了,为夫受之有愧。” 芳云满脸红晕,小声道:“这本是妾身该做的,夫君这样子,倒是让人怪难为情的。” 薛文起看着眼前的妻子倒是有几分意动,低声道:“快点吧!为夫忍得好辛苦,不想再住前院了。” 惹得芳云一阵娇嗔,“您就忍忍呗!正好那两个丫鬟也知道事儿了,老爷不妨去待待,也省的回前院去,怪冷的。” 薛文起从善如流,便去了小跨院。 芳云看着丈夫的背影,连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揉碎了,一脸的愤恨,直到银蝶回禀一切都好,才胡乱睡下。 第二日,送走了丈夫,这才换上一身极为庄重的衣服,大红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头山戴上一整套的头面,收拾停当,才命人将杏花传进来。 按着规矩行礼过后,芳云端着太太的款,道:“以后好生伺候着。”便命人将杏花扶起来了,这时,杏花的心理才松了一口气,昨日初次承宠,本就有几分虚弱,一大早就在房外等着请安,更是站的两腿发麻,刚刚跪着的垫子恐怕里面是木头的,隔得人生疼生疼的。 银蝶已经将药用托盘拿过来,口中道:“请杏花姑娘享用。” 一听到“享用”一次,杏花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实在是被昨天嬷嬷的举动吓坏了,也不敢多想,端起碗就一口气喝了下去,烫的杏花直哆嗦,这药想必是刚刚倒出来,又苦又烫,也不敢吐出来,就硬生生地咽下去,福□子道谢,张开嘴巴让银蝶查验过后,才又垂下脑袋。 银蝶满意地冲芳云点头,这就知道是把药喝下去了,也不让她起身。一旁站的翠环便将家规一条一条的念给她听,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杏花就冒出来冷汗,身子摇摇欲坠,看到杏花快撑不下去,银蝶就咳嗽一声,杏花一个哆嗦,又能多撑一下,不一会,就又摇晃起来,银蝶就在咳嗽,如此反复几次,间歇越来越小,杏花都浑身哆嗦了,银蝶看了看香已经燃尽这才冲翠环使了个眼色,许杏花起来。 这才开始上了早膳食,杏花顾不上身上火辣辣地痛楚,凑到前面想表现一下,可惜芳云几句话便打发她到后面罩房用饭了。 能在这个点用饭的也都是有头脸的丫鬟,不过再有头脸也不能坐着,是以人们都规矩地围着桌子,一人一个盘子,也不敢出声。 等杏花拿到盘子一看,不过是几块点心而已,几口就吃光了,还想张嘴再要一盘子的时候,就被一个丫鬟嘲笑道:“这是哪里的野丫头,在主子身边伺候,还敢吃饱,也不怕不干净,烟熏着主子,果真是个没规矩的。” 杏花就有几分委屈,开口辩道:“只是几块点心而已,怎么就不洁净了。”旁边的丫鬟就阴阳怪气的说:“人家可是伺候老爷的人,枕边人,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了。连夫人都不伺候,眼里哪还有规矩二字。”这屋子便有几分吵闹,银蝶便进来问道,是怎么回事儿?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了,杏花急的哭道:“不是这样的。”也没有人理会,不过是被送回了小跨院,当然还有七八匹上好的布料,小丫头传话道:“这几日杏花姑娘就不要到前头伺候了,一个人静一静,也自在,顺道把这些布匹都做成荷包,也好用。闲暇时间有嬷嬷给讲一讲规矩,省的丢人。” 一句话就把杏花姑娘给禁足了,每天天不亮就被嬷嬷叫起来,练习规矩,怎么走路,怎么行礼,怎么磕头,一站就是一上午,下午也不得闲,开始做针线,别看荷包不起眼,绣起来特别的费事儿,一直熬到晚上。每日还不能吃饱,只有早膳和午点两顿,晚上要准备伺候老爷,不许用饭,每顿也只能吃个六成饱,还都是素菜,饿的杏花后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真正理解了什么是灾难性测试了,昨天更新了好几个小时,居然木有,~~~~(>_<)~~~~ 郁闷死了。 ☆、第87章 东延候寿宴(上) 屋子里空荡荡地,冷冷清清地,杏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么不受太太待见,本想着得了宠幸,将来再怀上个哥儿,以后也能风风光光地当上老太太。 当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清福。谁知道老爷只来了两回,就又回了太太屋子里,自己只有日日干不完的绣活,一睁眼就要干,直到大半夜。却还是听到旁人的冷言冷语,说自己不守规矩,没去太太那里立规矩,可明明是太太说的不让去的呀! 这面薛文起和芳云蜜里调油,亲亲热热,好不快活。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芳云将事儿说了,“是妾身没有管好手下人,幸好还有个荷花,长得也不错,一同给开了脸,当了房里人。”笑道,“不过还小呢,一团孩子气,妾就弄了点布,让她多做一些女红,磨磨性子。” 薛文起沉吟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当日挑事儿的一同罚了。”轻轻地摸摸妻子的秀发,“月荷虽是打小伺候我的,也不能让她恃宠而骄,该罚就罚吧,不用顾忌我。” 第二日一早,薛文起穿上了小妻子做的里衣,心理甚是熨帖,便和妻子一同用了早膳,用完漱口之后,端着茶碗,道:“怎么不见月荷、杏花和荷花上来立规矩,都这个点了,都不来吗?” 芳云一愣,就有几分不自在,低头看着脚尖道:“是我不让她们过来的,有我服侍老爷不就行了。”声音越来越低。 一旁的银蝶就瘪瘪嘴道:“可不是嘛,那可是娇滴滴地大小姐,怎么能这么早起床呢。万一累着了,可是如何交代。” 芳云厉声道:“还不下去,管管你这张嘴。” 银蝶就一脸不甘的下去了。 薛文起一脸歉意道:“是我疏忽了,让夫人为难了。” 芳云羞死一笑,“爷说什么呢?”惹得薛文起有几分心猿意马。 下面的人显然是通知了几个通房,不一会就都赶过来请安。 月荷一副楚楚可怜,西子捧心的模样,可把薛文起给恶心了一把,这要是在屋子里,就自己二人也就罢了,可是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有几分丢人。 再看杏花,肿着双眼,脸上的泪痕尚未干了,活活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薛文起皱着眉头问道:“才两日没看到你,怎么这幅模样?” 杏花听到老爷这么关心的话语,眼泪扑扑地往下掉,就像长江决堤似地,“老爷好狠地心呀!”呜咽道:“就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也不陪陪奴婢说个话,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多么可怜。还有做不完的绣活,难道老爷就连针线上的人都没有吗?荷包而已,还用人家做,想当日在家里,哪里需要干这些。” 薛文起听得极为不耐烦,便转过脸问月荷,“你呢?怎地不来立规矩。” 月荷一副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老爷,道:“奴婢这几日心口疼的厉害,又兼之这几日太太吩咐要给老爷打一个络子,所以就告了假。” 薛文起气的够呛,正经的正房太太还给自己做了一身衣服,虽是不打眼的里衣,可是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再瞧瞧这两个通房,不过是做个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又能让自己记得她们的好,分明是给她们表现的机会,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薛文起就有几分怒气,冷冷地道:“月荷既然是身上不好,就挪出去养病吧!嗯,就挪到庄子上,哪里清净,络子什么的也不用打了。” 又看了看杏花,“再赏个十匹八匹布给她,都做成荷包。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在上来伺候。也不必住在小跨院了,挪到后头的静心苑去。” 至于荷花嘛,“以后老实伺候的,革了半年的银米钱。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儿,就赏板子。” 不等几人哭闹,就被嬷嬷拉了出去。 芳云一脸歉意地道:“都是我不好,还让夫君操心后宅之事儿。” 薛文起抓起妻子的双手,温柔地道:“叫我文安吧!我的乳名,只有娘这么叫我。” 芳云抬起头道:“文安。”随机羞涩道:“姨娘留下个乳名叫我云儿,旁人都不知道呢。” 薛文起动情道:“云儿。” 两人便一顿缠绵,半晌才分开。 银蝶,翠环二人,端着水进来,伺候着洗漱过后。薛文起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满脸笑意,“太太累着了,好生服侍着,回事儿的,让她们下午再来。”转头温柔地冲着云芳道:“好好歇着,我去书房了。”就抬腿走了。 云芳这才觉得浑身酸痛,索性歪在外间的榻上,和银蝶、翠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芳云甚是感激二人,道:“真是没看错你们,今儿终于抓住了老爷的心,又打发了碍眼的狐媚子,果真是痛快。” 翠环一边笑,一边小心地将小姐的两腿垫高,“小姐折煞我们了,做奴婢的,只有主子好了,才是真的好。” 银蝶道:“杏花和荷花这两个都是没心眼的,这样最好。又不会揣摩姑爷的心思,放在房里还能挡了旁的牛鬼蛇神。”绝对称职的挡箭牌,尤其是足够愚蠢。 又道:“月荷被送到了庄子上,那庄头正好是咱们的人,让他好好地照顾一番。” 芳云疑惑道:“难不成这个狐媚子还能回来。” 银蝶笑道:“这是自然,要是不回来,难免留下话把子,倒不如让姑爷把情分消磨干净,再让她死了,这才是上策。”压地声音道:“或者生不如死。” 听的芳云出了一身的冷汗,银蝶解释道:“单反女子,以色事人,早晚是要失宠的,毁了她的身段就完了,想必姑爷不会喜欢一个黄脸婆在身边伺候。到时候,搁在房里才能彰显小姐的恩德,又能拿出去充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芳云这才点头,“这事儿就交给你吧。”到底是有些不愿意,便岔开话题,“这个样子,真的能怀上吗?” 翠环说道:“当然了,绝对没错的,这可是太太身边的嬷嬷传给奴婢的,绝对好使。” 翠环语重心长地说:“有了孩子傍生才是正办,至于其它的,您就随他去吧!任尔东南西北风,只要小姐稳坐钓鱼台,一切就没问题。” 芳云这才点点头,刚刚的甜蜜就都消弭殆尽了,仿佛过眼云烟。男人的甜言蜜语还是不如孩子实在,有了孩子,再有管家权,嫁妆和娘家撑腰,谁能小瞧了去。 快到晌午,二人伺候芳云换了一身衣裳,显得妩媚不已,就命人去前院传话,说是太太把中饭摆在了暖亭。 小夫妻两人欣赏着外面的雪花,喝着烧酒,绝对的惬意。这顿饭绝对是用了心的,各色小菜都切了,中间搁着一个大火锅,二人自己动手涮,也不用奴仆布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薛文起再一会摸摸小手,一会低声和妻子说笑几句,看着小酌了的妻子,脸上染上的红晕,忍不住一亲芳泽。 这一天绝对的美好,小夫妻俩的感情又进了一步。开始整天黏糊在一起,芳云却没有贪心不足,反倒是劝着老爷去其他人房里过夜,还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女孩子,赏了名字,依次叫梅花、桃花、莲花和兰花,命嬷嬷调教着,以备使用。 不只是对老爷用心,一同留在京城的二老爷,薛文耀也是足够的关照,平日里总是送上一两碟子点心,嘘寒问暖,但也不越过丈夫去,总是先和丈夫商量过后,才命人送去。 这样丈夫就越发地满意了,笑容越发和善。 几日之后,就是东延候的寿辰,也是芳云头一次以薛家太太的身份出现在京城女眷家中做客。 说来也是好笑,这位东延候,本来已经被封了东延郡王的,结果偏偏喜欢提携一个叫葛候的少年,反而对自己亲生的子女不闻不问的,被被贬回了侯爵。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圣上硕果仅存的亲弟弟,平日里该有的赏赐,一分都没有少过。 所以京城里的众人不管私底下如何议论,表面上还是个个都和和气气地。 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如今都不在京城里,二叔薛文耀尚未成亲,便只有芳云一人前往。 到了府中已经是高朋满座了,便去给东延候夫人请安,虽是没有难为芳云,却有几分冷淡,让芳云摸不着头脑。还没有说上几句,那面南安郡王妃和郡主就来了,也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态度,芳云不得不撑起来,免得被人嘲笑。 一想也是,往日里是奔着哥哥去的,现在摆明了是不行的,自然是翻脸了,又转念一想,自家爹爹被致仕不也和这一家子有关,凭什么自己要忍着,想通此节,挺直腰杆,一一回敬过去,理直气壮地,半点不露怯。 就见杨氏和几家女眷一同进来了,众人便一一斯见,气氛便融洽起来了,无非是你的簪子好看,今年什么款的衣服流行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来留言吧!好不好,冒个泡吧!也好知道你们在。 ☆、第88章 东延候府寿宴(下) 东延候夫人便道:“瞧薛家媳妇的打扮,果真是好看,老话怎么说的,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副笑眯眯地模样,却针针见血,嘲笑芳云的出身。 倒是杨氏笑道:“那可不是,就是佛祖还要金装呢,一捯饬倒是不一般了,更何况我家姑娘。”论出身东延候不过是宫婢所生,还不如人事正经的姨娘生的呢,东延候的生母到现在也不过是被追封了一个才人,属于最低等的。 东延候夫人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前面爷们都开席了,咱们也入座吧!” 杨氏就被安排到了偏一点的地方,连带的芳云也被安置在角落里。 本想着看王家母女的笑话,却发觉人家泰然处之,倒是让人觉得东延候府有些过分,婚嫁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儿,哪里有上赶着的道理。倒是让在场地夫人诰命们高看了一眼。 撤下宴席众人便去了花厅看戏,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也没有多少意思,芳云就有几分犯困,强撑着和众人周旋,就听得上首的东延候夫人叫过来一个小戏子,爱的和什么似地,又是赏银裸子,又是赏滚烫的酒菜给他吃,知道才有十一二之时,更是喜欢他的这份机灵,众人也都凑趣,纷纷打赏。 南安郡王妃仔细看了看道:“瞧这眉眼,倒是和一个人挺像的。”众人一看,倒是和芳云又几分像,都默不作声。 从东延候夫人身边伫立的一个小姑娘天真无邪地道:“这不就像薛家奶奶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就是衣服不一样。” 现场寂静无语,那姑娘还跑到南安郡王妃那里,天真的问道:“可是小女答对了?” 芳云气的脸色铁青,狠狠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杨氏还是老样子,放下手中的茶盅。一摆手,走到小姑娘身边,一个巴掌就抽上去了,当时小姑娘就被打蒙了,捂着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姑娘不知道人有三六九等之分,今天就是吃亏在这个上头了。我王家的女儿走到哪里也不是好欺负的。”冲着众人道:“扰了各位兴致了,不过此事关系到我王家一门的荣耀,马虎不得。有什么,自然回去向宫中请罪,至于这东延候府和南安郡王府,我王家以后是不敢登门了。”说罢,就带着芳云离开了。 此事也传到了前院,当即薛文起一摔酒盅,沉声道:“我薛家以后再也不敢登东延候府的大门了。”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问清了妻子做岳母的马车回了王府,薛文起也就随后到了王家。 此时,芳云已经洗过脸,昀了面,就是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看到薛文起进屋,低声道:“是我连累老爷了,躲了出去。” 王父清咳一声,薛文起这才惊醒,脸上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 王父欣慰道:“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一副慈父模样。 接着说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用怕,今天你们小夫妻俩就留下吧!已经请了太医。”这是要说被东延候无理气病,让女婿女儿一同侍奉。 薛文起点点头,“正该如此,本就是小婿分内之事。”又道:“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照小婿看,就应该直接打上门去。” 王父道:“你还是太年轻,再怎么说东延候也是宗室,不好这么硬来,还不如示弱。”皇帝也不会偏心被宗室欺负的臣子吧,尤其是受到无妄之灾的臣子,这样子才有借口去收拾宗室嘛。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儿,尤其是把杨氏请太医一事儿,穿的神乎其神,“东延候妃口出狂言,王家妇口吐鲜红”之类的留言就充斥在耳边,早朝时御史便上书一封,弹劾东延候府家风不正,致使命妇受辱,还把太医院的医脉给摘抄了一段,什么怒火攻心,恐损阳寿。 到底是自家人,圣上便留中不发,下朝之后,去了坤宁宫和皇后说了几句话。 第二日,王家中门大开,请了天使进门,圣旨里四六骈文,狠狠地夸了王杨氏一顿,又赐下各色布料首饰和药材。 同样的,这一幕也在薛家上演,芳云也就是薛王氏得到了一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和几样布料。 当然了,东延候府得到了两个侧妃和八个侍妾,旨意里还特地说明了侧妃的用途“分担家务,主持中馈,诞下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要是侧妃生育的是男孩就要被封为世子,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至于南安王府这种异性王,显然皇帝没有丝毫估计,一道旨意,把南安郡主许配给了一个英勇作战,但是失去右腿的边关武将,还是个五品参赞。并且为了表彰这武将的军功,特地许南安郡主以公主之礼下嫁。 朝野上下都说是圣上恩德犹如日月江河,只有南安王府里凄凄惨惨戚戚,门庭冷落,又要掏出大笔纹银去给郡主备嫁,要知道是按公主的级别出嫁,可是这嫁妆还是要南安王府自己出的。 当然了,好心的内务府,特地把几代公主的嫁妆单子拿来给参考,看了第一页,南安王妃的脸色就黑漆漆地,勉强冲内务府的嬷嬷笑了笑道:“这是哪位公主的嫁妆单子?” 嬷嬷恭敬地道:“是先皇的胞妹,静惠公主。”这位可是嫡长女,不仅受当时的皇后喜爱,就连圣上也是宠爱有加,犹如掌上明珠,当时可是十里红妆,随便一件玩物就有市无价,这自己女儿怎么能攀比的了。 南安王妃僵硬地动了动嘴角:“这恐怕…” 嬷嬷笑眯眯地答道:“皇后娘娘说了,静惠公主便是嫡出的,郡主也是抵触的。又都是按公主的礼制备嫁,自然是要比照着,更何况郡主又是代表这圣上对边关战士的关爱,自然是可以喝公主比肩的,更是体现出皇恩浩荡。” 南安王妃想想自家的家底,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是不愿意把家底都给了女儿,还想辩驳几句,“但是这东海夜明珠,乃是世上少有,实在是府里翻遍都没有这个。” 嬷嬷恭敬地回答道:“这点皇后娘娘已经想到了,虽说是有市无价的珍宝,但是只需要抵上五万两白银即可,或者折成田地就行了,凡事儿灵活掌握,也不用那么死板。要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体恤下臣。” 又拿出一份嫁妆单子,双手递上去。“这是太祖为重安公主准备的嫁妆。”还叹了一口气道:“虽是样样都好,可惜红颜薄命。”这也是一位嫡出公主,而且外家相当的出名,西宁郡王。这嫁妆也是丰厚到了极点,而且里面还有西宁王府淘换的各种洋玩意,更是没地儿找去。 南安王妃都快气的吐血了。 那嬷嬷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南安王妃赶忙摇头,这要是在说些什么整个南安王府都要出去当乞丐了。 嬷嬷便道:“那奴婢便回去复命了。” 在南安王妃愁着如何解决事情的时候,这件事情还在继续发酵。 无他,太后娘娘召见了王家母女俩,不过太后倒是没有因为这件事儿迁怒二人,在太后眼中,王家和薛家是自己的儿子的心腹,至于东延候,呵呵,一个爬上龙床的婢女生的儿子,无非是每日里来给自己请安而已,标准的熟悉的陌生人。 太后先是一顿狠狠地夸奖,再行赏赐,最后才顺便说了一句,“皇帝素来疼兄弟,各各被宠的没有规矩了。” 杨氏赶忙道了一堆兄弟友爱,手足之情,万民之表率云云的场面话。 和聪明人说话,永远都是一点就透了。 第二日,薛家小夫妻俩人就回了自己府中。 第三日,王父便被委以重任,再次被圣上启用,成了兵部尚书。京城一片哗然,哪有告老的人被再次启用的,刚有想委婉的“提醒”一下皇上的时候。 皇上先开口道:“战事再起,朕夜不能寐,有王卿和代善相伴也可解朕之忧心。” 众人便都闭嘴了,摆明了王父就是个幌子,将贾代善放出来才是真的。没有那个是傻子,会去触圣上的霉头。再者,人贾代善当年切切实实的在边关和鞑靼人打了十多年的仗,这会儿调过来处理军务,绝对的合情合理。 最重点的是,当年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都不知道,没有一个敢盖棺定论的,拿捏不住尺度,万一惹怒了圣上,金銮殿外可是有一堆行刑太监等着呢,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二十板子下去,一条小命就没了。 殿上大臣集体失声,一下朝,众人便都回了各部。 当然像贾赦这种低级别的官员还没有这个资格,翰林院学士,便找了一个机会,将贾赦叫到屋中,将早朝之事儿透露一二。贾赦那一脸惊讶的表情,绝对是实打实的,显然也不知道消息。 贾赦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地,便直接告假半日,理由很好找,“回去将消息告知祖母,顺道收拾屋子,恭迎父亲回府。” 上官自然不会拦着,反而很热情地将圣上赏赐的一块墨送给贾赦,算是表达善意。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保佑,我人品爆棚,这章可以发出去---------2014年3于29日 ☆、第89章 悲喜交加 不过贾赦注定是白跑一趟了,很简单。贾代善并没有回来,不过倒是迎来了一位熟人--内相戴权。 贾赦赶忙设了香案,正正衣冠,跪下接旨。 这圣旨足足念了一刻钟,把贾赦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委曲求全,为了就是迷惑鞑靼人,然后鞑靼人放松警惕,大军才能直捣黄龙,击杀了鞑靼人的大汗云云。 这些日子,日夜操劳,排兵布阵,神机妙算。 总结起来就是这次重创鞑靼人,贾代善功不可没。先是恢复了贾府的爵位,直接封了贾代善的独子贾赦为荣国公,并且赏赐各色古玩,金银珠宝无数。 直到戴权叫了三遍,贾赦才反应过来,领旨谢恩。 一旁的林申,立马把随戴权来的小太监请到偏厅用茶去了。 这时,贾赦才算是正式反应过来,请戴权上座,开始打探一二。 戴权只是端着茶盅开始撇沫子,也不说话,屋子里静的吓人。 贾赦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话来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忽然屋子里的自鸣钟,咣当咣当的响起来了,这才惊醒了戴权,“几次都是来去匆匆,未给老封君请安,不知这次老封君愿意拨冗一见吗?” 贾赦刚忙请戴权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不说老太太的年纪放在那儿,就是戴权这个身份,咳咳,其实也没什么避讳的。 老太太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精神抖擞,一阵寒暄过后。老太太命身边的福嬷嬷捧着个漆盘,里头放着一个玉匣。老太太笑道:“记得你有老寒腿的毛病,这是点子膏药,每日里用热毛巾敷过之后,挑上一点,命小子们使劲儿揉云就行了,很是管用的。” 戴权感激的接过,“难为老夫人还记得小的。” 老太太叹道:“也不记得是多暂的事儿了,这些日子总是老浮现在眼前。”比划一下,“那时候,你才这么高。就是善哥也还是个团子,一转眼,连赦儿都这么大了。”黯然伤心。 戴权也陪着掉了一回眼泪,“可不是,奴婢回想起来,就像是昨天似地。当时主子才刚刚入了学,哪成想就有黑了心肝的人,将主子推下了池塘,那可是数九寒天呀!好巧不巧的掉到了冰窟窿里,奴婢那时候都吓破胆了,幸好贾大人忠心,二话不说就跳进去,救了主子上来,结果贾大人当时就被冻病了。” 两人一顿嘘唏,感叹了半日时光易失。 半晌戴权收了眼泪,道:“老国公是三天前走的,圣上没让发丧。棺木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清一色的金丝楠木,千年不朽,衣物都是圣上亲手收拾的,还有铠甲佩剑等物。” 老太太便掉下眼泪来,“我的儿呀!”呜咽着断断续续地问,“可有什么话留下”。 戴权面带哀色,“老大人走的很从容,没吃什么苦头。就是放心不下家里的老老小小。” 老太君闻歌而知雅意,收了泪水,“早就有这个想头了,只是这二年出门少,没有那么合适的姑娘。” 戴权说道:“这倒是不打紧的,毕竟要细细的相看。不过是先将事情透露一二,府上也好有个准备,毕竟小国公的年纪也不小了,省的耽搁了。倒不如先把人娶进门,也好有个帮衬的。” 老太君沉吟道:“不知道宫里什么时候会传出消息来?老婆子也好提前准备一二。” 戴权赔笑道:“怎么也要过了年之后的事儿了,等风平浪静之后才会有消息传出。” …… 贾老太君在送走戴权之后,歪在榻上开始沉思,半晌才睁眼道:“去请几位姑娘过来。顺便告诉林申家的,府里每人多赏三个月的银米,再让厨房整治一桌子酒席,大伙好乐呵乐呵。” 底下人都露出了喜色,福嬷嬷带着一帮伺候的丫头磕头谢恩。 贾老太太又道:“记得有几套头面首饰,都是年轻时的,给姑娘们一人一套。另外也给姑娘们做些新衣裳,打些首饰,这些日子,也好见客人。” 福嬷嬷一思量,便知道了老太太的打算,笑着凑趣道:“几位姑娘都是自幼由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导的,规矩礼法样样2不差,又赶上咱们府里喜事儿不断,到时候提亲的人家会把门槛踏破的。” 贾老太太只是道:“让针线上的人紧着点,一定要上好的。首饰,我记得有一匣子各色宝石猫眼,拿去给几个丫头镶上。”又道:“连同四丫头一起,顺道把四丫头挪到后院,姐妹几个也香亲香亲。” 福嬷嬷领命,便亲自去办了。 一路来到暖阁,就见三位姑娘正在讨论课业,也不上前打搅,早有小丫鬟拿来软榻,请福嬷嬷坐下。 几位姑娘也迎了上来,最大的贾怡便开口道:“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福嬷嬷笑着道:“家里有了喜事儿,是以请姑娘们一道去用膳,也好庆贺一下。” 又道:“这几日恐怕就要忙起来了,老太太说想让几位姑娘也管管家,学些个人情往来。” 这倒是让几人有些激动,贾岚歪着脑袋问道:“这么大的好事儿,不妨让我们姐妹下厨洗手做羹汤,孝敬老太太和哥哥,也算是凑个热闹,岂不是更有趣。” 福嬷嬷一拍大腿,“那就更好了,这可是姑娘们的一片孝心,老太太一定能多用半碗。”转眼又道:“不妨叫上四姑娘,一起动手,看着也整齐一些,老太太想必就更高些了。” 三人一愣神,不解地望着福嬷嬷,就听道,“四姑娘也该挪挪地方了,毕竟姐妹们住在一起,也亲近,不是吗?” 还是贾怡反应快,“这是自然,正好给四妹妹搭把手,暖屋子。” 福嬷嬷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贾怡赶忙让身边的丫鬟送出去。 看着发呆的两个妹妹,“不要楞神儿了,赶紧让想出做些什么,好让厨房准备。” 贾玥摇摇头道:“还是先顾眼下吧,至于四妹妹,还有晚上呢,到时候再说。”沉吟道:“不妨做一些讨巧的菜式,起个好听的吉祥如意的名字,旁的还是交给厨上去忙乱。” 贾怡道:“就来上五个菜吧,凑一起正好是五福临门。就来上一个琉璃椰蓉虾球、粉蒸扇贝、鱼头汤和冬菇牛肉汤吧。” 叫了丫鬟细细叮嘱一番,三人就到了小厨房,一顿忙活。日头偏西才将各色菜品放入食盒。 三姐妹这才回到院子里,挑出喜庆华贵的衣服首饰,穿戴整齐,等到了四妹妹贾安才一同去了主院。 一进屋子,贾怡就笑道:“怨不得昨天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这等喜事儿,可让孙女沾沾喜气。”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乐了,老太太也十分高兴,“瞧大丫头这嘴,难不成是蜜糖做的,快过来让老婆子仔细瞅瞅。” 贾怡便挨着贾老太太坐下,天真的问道:“那可有什么彩头?” 只把老太太乐的前仰后合,用手指点了点,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一时间,福嬷嬷就带着几个丫鬟进来,手上都端着海棠填漆的托盘,上面都是各色首饰,熠熠生辉,都是精品。 老太太亲手拿起一支步摇,给贾怡插戴起来。一看,是一枝紫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上面的鸾凤做的极为精致,栩栩如生,双眼则是镶嵌的红宝石,凤嘴中含着一颗水晶,垂下的流苏坠着一颗粉嫩的珍珠,让人挪不开眼,又不似旁的步摇,显得老气,反而特别适合小姑娘佩戴。 姐妹几人都有了新首饰,便都在老太太身边凑趣,只有四小姐贾安一脸的惶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老太太见状,在心理叹了一口气,便招手道:“四丫头,到祖母这儿来。” 贾安四顾茫然,这才一步一挪的走过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一把将贾安搂入怀中,瞧着这孩子,倒是长得不错,已经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样了,就是举止上差了几分,尤其是和其他三个比,少了三分爽朗大气,多了几分怯懦。 摸摸贾安的头发,道:“以后就随着几个姐姐去上学,省的当上睁眼瞎。” 开始询问几个小姑娘的日常起居,老太太便道:“这么大的喜事儿,必定是要摆酒庆祝的。老婆子也该享享清福了,这次就由怡姐儿带着两个妹妹去办吧,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福嬷嬷和几位教养嬷嬷。”扭头冲贾安道:“四丫头还小呢,还是以课业为主,每日晚间听一听就行了。” 四姐妹都起身领命。正在这时,就听得院子里响起了炮竹声,院子里的奴才们嘴里跑出一溜串的吉祥话,一打帘子,贾赦便进来了,冲着贾老太太道:“孙子已经吩咐下去了,好好庆贺一下。祖母可是有好吃的,也给孙儿尝尝。” 贾老太太笑道:“我倒是怎么过来了,原来是闻着味道过来的,你妹妹们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一章,因为抽了所以今天更新 ☆、第90章 女儿愁 贾赦这才正眼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嫡亲的妹子被老太太接过来了,微微皱眉道:“还是几位妹妹孝顺,沾祖母的光,让孙子有这个口福。”便笑嘻嘻的冲着老太太撒娇。 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待到饭毕。众人都散了,贾赦这才压低声音冲祖母道:“祖母,上次戴权来的时候还说父亲撑不了多久了,这次又突然这样,我怕是…。” 老太太叹口气道:“这事儿心理明白就好了,莫要在外面露出来,横竖是看你老子的面子,有个国公的体面。” 贾赦想着幼时父亲细心地教导,不禁心酸。祖孙两个一起哭了一场,老太太生怕贾赦年纪轻,脸上露出来,索性就留在主院过夜了。 次日,贾怡带着几位妹妹给老太太请过安之后,便来到了一处小花厅,开始分派任务,准备三天之后的宴请。 贾怡也不管底下站的婆子,只是扶了扶头上的一枝镶琉璃的牡丹花流苏簪子,冷冷地道:“嬷嬷这是逗我呢?往日里老太太问话也是这样回的。还是说故意给我难堪呢?” 婆子也不害怕,只是满脸堆笑,“大小姐头一次管家必是不清楚呢,更何况以前也没能接触过这些,不是吗?是以老婆子就多说一句罢了,反正老婆子都这把岁数了,不过是混日子而已,还能干几天。” 贾岚便有几分动气道:“这么说这套雨过天晴的瓷器就这么算了,反正您是惯用的老人,甭说是一套瓷器了,就是把府库都搬空了也无妨?” 老婆子立马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嚎起来:“国公爷呀!您快睁睁眼吧!老婆子伺候了一辈子了,临了临了,还被人诬陷,还是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副小姐,老婆子的忠心呀。”就开始在花厅里撒泼打滚,活脱脱的一副泼妇模样。 且言语之中更多的说三姐妹根本不是贾家的正经姑娘,不过是打秋风的亲戚而已。 贾玥只是一旁冷笑道:“是吗?所以这库房里的东西就少了好些个,一问妈妈就只知道摇头,要么就是污蔑主子,既然这样,”扬声道:“林申家的,这妈妈操劳一生,不是我等用得起的,就将这位妈妈请回去,颐养天年吧!” 林申一点头,立马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将这婆子绑了起来,堵了嘴。冲着三位小姐赔笑道:“原是这妈妈喝了二两猫尿,冲撞了小姐,不知道该如何发落?” 贾怡只是笑,也不搭话。 贾岚就一副天真的模样,反问道:“林妈妈也不知道家规吗?以下犯上,欺辱幼主,该怎么处罚?” 林申家的当时就了解这三位小姐的厉害了,赶忙恭敬的答道:“按家规要拉出去打板子的,然后一家子都赶出去。只是府里刚有了喜事儿,这个恐怕…” 贾怡还是一副老样子,“那就再添上一笔,喜上加喜吧!将妈妈一家都放出去吧,恢复自由身,也算是体恤下人了,再有年纪大,干不动的都体面地送出去,咱府上一直的好名声还是传下去的,不能断在我等三人手上。” 那婆子挣扎的厉害,贾怡也不管,只是一脸的和煦,望着林申家的。 林申家的摸摸额头上的汗,规矩的答应下,立刻将这婆子带下去。 底下看热闹的婆子立时规规矩矩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贾怡心中冷笑,也不点破,只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开始分派任务,茶水点心怎么备,用什么器皿酒盅上菜,如何调停座椅,等等一系列事情。 又将哪几家是有亲戚,转折亲,可以安排坐在一起,哪几家有龌龊最好隔开,哪些家的老夫人喜欢什么膳食,都一一和管事商量。 贾岚就执笔开始逐条记录,生怕弄错了,每每都要对上一次,足足有三大页。 等到开席那日,一应女客都被安排在了花厅里,十二面的大窗户都是镶嵌的琉璃,极为透亮,正好可以看到盛开的梅花。桌子上摆着各色菜肴,卖相特别好,让众位夫人赞口不绝。 尤其是临安伯府的太夫人杨鲁氏拉过贾玥的手不住地赞叹,“瞧着姑娘真是水灵灵地,让人喜爱的紧。”说罢,就将腕子上的赤金镶嵌东珠的须虾镯子退下来,给贾玥戴上。 杨氏在一旁捂着帕子笑道:“母亲可真是偏心,第一次见面就把女儿眼馋几年的东西送了人。” 贾老太太很配合的道:“这还不好办,干脆来我这儿,到时候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四个小姑娘赚足了各色见面礼,就都退下去了,陪着一帮小姐一同玩笑。 徐家的小姑娘显然是很好奇这透明的琉璃,便仔细瞧一瞧,又用手指敲了几下,扭过头问道:“怡姐姐,这就是从西洋传过来的东西吗?” 贾怡答道:“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倒是西洋流传来的,不过这几面倒是家里作坊做的,不费事儿的。” 锦乡侯家的姑娘啊讥笑道:“徐妹妹不妨多看看,省的回家之后看不到了。”旁边站着的的芳云听到了,就接话道:“这可是呢,正好我与徐妹妹一同看个够。”指着琉璃道:“这个比咱们的琉璃瓦更加透亮,还有淡淡的粉色,实在是映着梅花更好看。” 几句话就把话题岔开了,开始谈论起首饰来。 徐悠梅很是感激的望了芳云一眼,也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了。 贾玥实时地给引荐了几位贾赦的同年的女眷,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脸色转暖。 贾岚素来活泼,便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一会又以换衣服为理由,把西宁郡主拉走了。 等到了自个的院子里,才道:“真是好累呀!”西宁郡王一点贾岚的额头道:“瞧你这懒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贾岚吐吐舌头道:“以后再说吧!反正还有姐姐呢。”把几样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看这个,是哥哥前几日给的,用着不错,就给你留了一份。” 是一个四方的莲枝花纹镶嵌金边的梨花木盒子,打开小铜锁,里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入手温润,看是去是一整块玉雕琢而成的,让人挪不开眼。 西宁郡主赞道:“真是名贵之物,整这么大阵势,这里头装的什么呀?” 贾岚神神秘秘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里头装的可是秘药,前朝宫中流传出来的方子,听说抹上去就能有吹弹可破的皮肤。” 西宁郡主满脸感激,自己的皮肤总是发暗,用了多少东西都不见好,那个小姑娘不爱美,西宁郡主感激道:“这么名贵的东西,难为你还记得我。” 贾岚道:“好姐妹,说这么客气话干什么。” 西宁郡主也不是矫情的人,便收下东西,换了话题道:“这下你家又要车水马龙了,想必你们姐妹也要定下人家了。” 贾岚苦笑道:“横竖没有我多嘴的地方,还是安分一点的好,真的被厌弃了就麻烦了,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人家,也不会故意嫁个差的,将来看在府里的面子上,也不会苛责就是了。” 西宁郡主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我的人家也定了,估计没有多少松快的日子了,过几天你过府,我们好好聚聚。” 贾岚惊叹道:“是谁家?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西宁郡主道:“是宫里的意思,把我指给了圣上的母家,承恩公的三子,估计过个三五日就有明旨了。” 贾岚惊呼:“承恩公的三子?”当年先帝在位时,承恩公府遭逢大祸,活下来的只有太后的幼弟。圣上继位之后,百般优待,养成了一副纨绔的模样,其三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称“京城大少爷”,整日里不务正业,前些日子还和人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大出手,让人嗤之以鼻,偏偏圣上不忍责骂,不过是被拘在上书房抄了一遍《论语》而已。 再看看眼前明媚皓齿的女子,贾岚心中有几分不平,试探的问道:“那王爷和王妃没有说什么吗?” 西宁郡主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道:“本就是不尴不尬的异性王,要是再胡乱啰嗦,惹得龙颜大怒就不合适了。若是承恩公家的三公子有出息,也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 贾岚也暗自伤神,西宁郡主一把搂过来,“好妹妹,我在家里憋得难受,今天和你说了,心理舒服多了。” 最后还是丫鬟提醒,二人才净面,收拾利索,去了前面。 贾岚故意道:“完了完了,这戏都开演了,我才过来,这出《大闹天宫》我最喜欢了。” 贾怡拧了一下嘴道:“你就像个小猢狲,还用得着看旁的。” 众人便都笑了,贾老太太便笑道:“还不乖乖地做好,省的罚你。” 贾岚便直接窜到老太太身边,抓住手来回摇晃,“人家知道错了,老太太多疼人家一下就好了嘛!” 等到将诸位客人都送走,老太太也累了一天了,便让众人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有了送分的功能,各位来留言吧!25字以上的2分留言就能送积分。 让留言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 o ⊙ )啊! O(∩_∩)O哈哈~(*^__^*) 嘻嘻…… ☆、第91章 表明心意 贾赦望着醉酒的杨牧有几分头痛,想一想自上次的事儿之后,还是头一次“单独”见面,不由得有几分尴尬不自在。 搀着杨牧到了自己的卧室,好不容易把外套脱掉,才返现这人已经睡得和死猪一样沉了,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面对面了。 亲手绞了帕子敷到杨牧的头上,借着月光发现这人比以前更冷了,总是黑着一张脸,人见人怕,不复以前温润了。熟睡中的他放下了防备,嘴角微微向上翘,平日里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月光洒在脸上,像度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就这么让人陷进去了。 贾赦就这么盯着杨牧看了大半宿,也没有思量出来,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好像当时他冲自己挑明的时候,没有厌恶,反而是惊讶,还有几分小小的喜悦。 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出门子交际…。贾赦摸摸下巴,突然发现一件事儿,那就是二人一直是在一起的呀! 贾赦开始回想,似乎从拜倒钱先生门下,就和杨牧同进同出,有时候读书读得晚了,还会抵足而眠,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在身边给予无私帮助也是他,似乎自己的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是他,处处都有他的身影存在。 床上的人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子,好像有几分不舒服。贾赦连忙将帕子取下来换上另一条,手腕就被抓住,杨牧睁开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贾赦,黝黑的眼眸好像能直接把人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本就静寂的夜晚显得更加静谧了,贾赦望着被弄皱的床榻,不明白前一秒还是在一起的那个人怎么就去了旁边的屋子歇息了,这么不待见自己吗? 耳边还回响着那句“打扰国公爷了,今日是杨某失礼了,国公爷好心收留已经是感激不尽,怎敢在弄脏了国公爷的屋子,这就去客房了。” 是不是就要永远的失去这个可以陪着自己走下去的人了,贾赦突然觉得一阵心慌,跄踉地追出去,才发现对方正在院子里,背着手,“你来了”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用说什么,二人十指相扣,一吻便无法收拾,屋内便一片春色,都是正青春年少,这一折腾就到了第二天清晨,贾赦捂着肚子,有几分不适,歪在榻上,背后还靠着一个葱绿色的引枕,腿上搭着一条毛毯,有气无力的冲着绿锦吩咐道:“替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就说是昨天和杨师兄联床夜话,有些晚了,今儿就不过去了。”绿锦答应后便去办理。 贾赦冲着青叶道:“给几位姑娘道声辛苦,将前几日赏赐下来的首饰并宫花带过去,就说是我送给姑娘们把玩的。另外详细打听一下那日几位妹妹可玩的开心。”尤其是来的女眷的意向,风吹草动都要留意。 贾赦说是要和师兄研讨学问,便命众人下去了。 杨牧讨好似地将一个手炉放到贾赦怀中,问道:“可是好些了,要不要我喂你吃一些粥。”贾赦滕地一下就脸红了,好像煮熟了的螃蟹,低着头道:“不了,不用了。” 杨牧一探身子,将贾赦拥入怀中,“乖,给我瞧瞧,看看要不要上药。” 贾赦一把推开,一用力下面就有几分痛,呲着牙道:“不必了,我都上过了。” 杨牧突然发觉贾赦有时候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反而更想逗逗他。 外头白薇朗声道:“回大爷的话,杨家大爷的长随前来回话,让奴婢把东西带过来,人在外头耳房等着。” 杨牧道:“将东西递进来吧!” 白薇低眉顺眼的进来,将一个小包袱放到炕桌上,打开一看,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镶嵌猫眼的荷花镂空浮雕式的紫檀木盒子,杨牧颔首道:“不错,就是这个。” 白薇答道:“来人还说马车都准备好了,东西也备齐全了,不知道啥时候启程。” 杨牧看看天色道:“天色这么暗,还是早点走的好,省的下午下雪,伺候你家老爷更衣吧。” 贾赦有几分不解,但是实在是有几分怠倦,也就懒得问了,也就随着杨牧上了马车。 虽然车子上铺了厚厚地垫子毛皮,贾赦还是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便歪歪着,半靠在杨牧身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便睡着了,醒来之后,才发现是到了一处庄园。 杨牧一打横,便将贾赦抱进去了,屋子里暖洋洋地,熏得贾赦面红耳赤。 杨牧凑到耳边,吐出一个字“乖”这下贾赦连耳根子都红了,脸贴在对方的胸膛上都能听到心跳声,让人羞得“无地自容” 杨牧直接把贾赦放到了榻上,便开始扒衣服,贾赦半推半就。杨牧将那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玫瑰膏子,给你用上,生肌止血,消炎镇痛,再乖乖地睡上一觉,醒来就不痛了。” 贾赦还想挣扎,发现对方粗喘着气道:“老实点,否者现在就把你法办。” 贾赦不怀好意地望了对方一眼,突然福灵心至,明白了什么,捂着被子哈哈大笑,道:“好吧好吧,我不动了,笑死小爷了。”猛烈地捶打着枕头,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要不师兄先去旁屋子解决一下吧,省的憋坏了,反而是小弟的不是。”指着里头的一进屋子。 杨牧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不妨就由师弟代劳吧!”霎时间,屋子里春光无限好,贾赦在被“进入”以前还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另一面,芳云回家后便和丈夫说起来这些闺秀的一言一行,薛文耀听到了徐家姑娘那一节,道:“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又没有长辈教导,能长成这样也属难得了。贾家的几个小姐怎么样?” 芳云知道丈夫的意思,便有些为难道:“虽说不是亲生的,看那份气度,穿戴,就知道是娇养的。贾家刚刚受到赏赐,这时候恐怕提亲的人已经蜂拥而去了。” 薛文耀略一思索,道:“无妨,这事儿最终还是要赦兄拿主意,等过一两日我去探探口风再说。” 又对芳云说:“你这几日也回一趟娘家,我看岳母也会给几位舅兄张罗了,你也去帮衬些。” 芳云嘴角上翘,“其实这事儿估计是有谱了,太太好像正在商议,左不过读书人家的姑娘,要我看徐家姑娘当个庶子媳妇也还算凑乎。”反正都是没有靠山的女子,能被拿捏在杨氏手中。 薛文耀道:“这也是应该的,过日子,懂事儿的比那种凡事儿掐尖的强。” 芳云岔开话题问道:“不知道二叔喜欢什么样姑娘,活泼的,还是文静的,毕竟是要和二叔过一辈子的,还是问问二叔的好。” 薛文耀明白妻子怕被埋怨,道:“娶妻娶贤,纳妾纳颜。只要能操持家务就行了,大不了有喜欢的收入房中。主要考虑家室和教养。” 当下薛文耀细细将此次联姻的意向向妻子做了分析,老亲里的四王八公多代联姻,就不必在进一步,当然贾家除外。薛家当务之急是改换门庭,是以主要以书本网为主,和清流搭上边,将来再朝堂之上也好有个帮衬照顾,但是二弟早晚要分家出去,这个姑娘也不能太软和了,免得将来立不起来,当不了家。 芳云细细思量一番,“这些姑娘想必都还不大合适,不妨改日大爷将同年都邀请来,这些都是科举晋升的人,家中的姑娘说不定有合适的。还有就是没多少日子就到年根了,到时候我随太太去外祖父家问一问几位小姨,她们都嫁人多年,交际广一些。” 薛文耀摸摸妻子的秀发道:“一切就拜托给娘子了,到时候让二弟好好谢谢娘子。” 芳云满脸红晕,摸摸鬓角上刚刚插上去的钗子,心理好似吃了蜜一样,打开西洋镜子一看,是一枝镶红包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云鬓簪,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翅膀微微颤动,底下刻着细小的字--点翠阁,这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芳云的陪嫁里的一套头面就是在这里打的。 薛文耀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盒子,放到梳妆台上,“喜欢吗?今天是你的寿辰,我命管家订的,给你个惊喜。”是一整套镶嵌红宝石金累丝头面。 芳云一脸的喜气挡都挡不住,本来上有公婆的,又是新妇,怎好庆祝生辰之礼,让人难免说嘴,没想到丈夫都记在心里,点翠阁的东西可是要提前好几个月预定的。 薛文耀拉过妻子,一同做下,望着妻子有几分憔悴的面容,温言道:“虽说是头一次在京城过年,不过是只有咱们三人而已,不用太累了,不走了大褶子就是了。” 芳云用力点点头,“我晓得了。”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芳云就被抱了起来,听得耳边一句话“倒不妨努力一把生个大胖小子,爹娘就高兴了。” 芳云一阵娇羞,锤了几下。心理松了一口气,自己虽说是跟着嫡母学着打理家务,但是还是难当起一家子的重任,只能是打理一下小事儿,大事儿还是丈夫拿主意,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有几分惶恐,毕竟自己要是一直撑不起宗妇的重任,难免会被嫌弃。 没想到,丈夫一直都知道,还愿意宠着自己,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第二日,芳云坐在厅堂里,听着奴仆回话,都觉比平日里更有几分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来留言吧!25字的2分留言就能送积分了,积分可以用来看书的。 啦啦啦~\(≧▽≦)/~啦啦啦 ☆、第92章 挑媳妇 有了丈夫的支持,芳云终于开始端起了当家奶奶的架子,将几个仗势欺人的奴才打发出去,这才算是在薛家立住了。 这期间,芳云跟着娘家母亲四处走动,除了薛家的故交外,还有一些丈夫的同年,每日里都要送礼、收礼,极为忙碌,又要听庄子的人回禀账目,毕竟是头一次独子主持中馈,忙的晕头转向,大部分礼单,就按往年的例子填减一二,倒也没有错漏。 不过丈夫倒是愈发的温柔了,这一日,芳云将最近碰到的姑娘列了一个单子,分别是翰林院家里的几位姑娘和国子监大人家里的几位姑娘,正在向丈夫娓娓道来,“翰林院章大人的三女儿今年十四了,倒是知书达理,可惜家产略微单薄一些。还有翰林院的郭大人家的小女儿今年十五了,母亲是原配,可惜早逝了,便自幼养在她家老太太身边的。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二姑娘也不错,就是性子泼辣一些。还有一位吏部邹主事的女儿,为人爽利,这位邹主事也是科举出身。剩下的就是一位周大人了,在地方上当了一任父母官,刚刚回京城述职,听说考评是上,女儿今年十五岁,生的极好,且是嫡长女。” 薛文耀望着二弟道:“二弟可有什么意见吗?” 薛文起涨红了脸,懦懦地道:“全凭兄嫂做主。”便飞也似地离开了,好像后面有狼追赶。 薛文耀和妻子相视一眼,一起大笑。薛文耀问道:“家产薄一些倒是无妨,主要是看姑娘的人品,二弟的性子多少有些放荡不羁,喜欢游山玩水,视功名如粪土,就要找一个管家的好手。”要是都清高不理俗务,以后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芳云明白丈夫的意思,便道:“后院暖房的花开的极好,我想着等过年的时候请客人来游玩一番。今天二弟身边的梨嬷嬷也从庄子上回府了,不妨让她老人家一同瞧一瞧。”梨嬷嬷可是当过薛文起奶娘的人,又一直伺候着,肯定知道薛文起的想法,有什么,想必薛文起也愿意和嬷嬷说,两边也就有了传声筒。 薛文耀知道梨嬷嬷的为人,便道:“如此甚好,到时候请岳父岳母大人多多帮衬一二,打听清楚。” 就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银蝶一打帘子进来福身道:“回老爷太太的话,月荷姑娘从庄子上接回来了,就在外头,不知道该如何安置。” 薛文耀虽然有几分厌恶,但还是念着往日的情分道:“不必见了,交给奶奶吧!” 芳云娇嗔的看了丈夫一眼,才冲这银蝶道:“和几个花一样,另外多赏她半份月例,就说是老爷赏的,让她好好调理身子,不用立规矩了。” 倒是这一眼看的薛文耀有几分意动,虽然妻子模样只是一般,但是打叠其起小意服侍,也是很好的。 芳云便转脸说起了礼部钱主事的年礼,“妾翻了前几年的礼单,发现较往年厚了三层,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礼?” 薛文耀结果礼单一看,足足五页纸,大红的礼单上写着金色的字,都是上等精品,尤其是有一尊送子观音,送的绝对是上道,知道收礼的人最缺什么,薛文耀摸摸下巴,道:“你把这些东西都单独放出来,等用过饭,我去亲自看看。对了把府里的梨嬷嬷也叫过去。” 芳云说道:“我一收到礼单就单独放开了,不妨等一会儿一起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惴惴不安道:“听府里的老人说,咱们家和这位钱主事没什么交情,不过是按例走礼而已,猛地这么一弄,到让人不知所措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钱家的小女儿嫁给了那位葛候少爷,我这几次出门子听人说,东延候被上头申饬了好几次了,再加上两家又有些过往,这不会是让咱们出头替他说项吧!” 薛文耀安慰道:“这还不至于,先不说父亲不在京城,我不过是一个刚入翰林院的毛头小子,哪里有资格面圣呢,再者不过是他家自讨苦吃罢了。更何况一个姓葛候的怎么能管道宗室家里去,圣上还不活吃了他。” 一席话说的芳云终于放下心来,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了王家。 杨氏冲着王父将钱家的年礼说了一遍,王父冷笑道:“不必管它,来一次收一次,反正是钱家送的,又不是东延候府送的。” 杨氏应下,便问道:“咱家孩子的婚事儿,老爷可有想法。” 王父道:“子彦就定下锦乡侯家旁支的姑娘吧,子轩的话,再等等,看看这一科能不能中了举人,到时候在说亲也来得及。” 杨氏说道:“老爷说的极是,这样也体面些,更何况子轩也是个用功的孩子,等到那时候家里有两个进士了呢,还是老爷教子有方。” 王父很是享受一番恭维,道:“那就尽快换了庚帖,也好给子彦收收心,成家方能立业。” 杨氏赶忙说道:“东西都是现成的,聘礼是四十八抬,院子也是夏天那会儿新翻修的,老二原先的院子和旁边的紫庆阁打通了,正好给小夫妻住,一应物品也都妥当了。” 王父点点头道:“很好,足够大了。就是再添个孙子也都够了。” 杨氏一转话题,“就是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了,要不是老爷说都好,妾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王父安慰道:“这天寒地冻的,自然是有些延误,没事儿的,等过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许是你要狠狠地忙活一场,到时候一堆大姑娘可哭着喊着嫁给胜哥,有你操心的。” 杨氏展颜一笑,“老爷真是羞煞妾身了。” 第二日,杨氏便邀请锦乡侯夫人过府一叙,听完杨氏的一席话,锦乡侯夫人眉开眼笑道:“这可是好事儿,到时候这杯喜酒讨定了。” 没几日,两家互换庚帖,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王父为了好看,便给王子彦捐了一个虚职,龙禁卫七品护卫,下聘礼那日,骑上高头大马,也算是一表人才。 杨氏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在年前把小定办了,等到开春,在大定迎娶即可。 杨氏便撩开手不管了,本就是一个不安分的白眼狼,管那么多干嘛。 大年初二的时候,因姑娘都要回娘家,杨氏便没有回家拜年,就让王子腾随着王父去了,自己则是在家等着女儿女婿上门。看着小夫妻二人和和美美的一同拜年,杨氏心理也很高兴,把女儿叫到屋里说了一会子悄悄话,听了一系列的事儿之后,便道:“夫妻相处,本就是相互留有余地,你把那个丫鬟接回来,女婿嘴上不说,心理一定很受用的,这就是作对了。” 芳云扭捏道:“终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丫鬟,有情分在,不过是哭了一鼻子,老爷便隔三差五的去她房中一次,算起来很是频繁的。” 杨氏道:“情分这种东西禁不起耗的,一次两次的哭闹,还有人怜惜,长此以往,终究会抹平了的,但是死人的话,心理就会记得一辈子的好,成了心结,永远难以解开了。” 芳云点点头,答应下来。便说起来旁的话,“不知道大哥哥怎么样了?女儿做了一副护膝,要是能的话,太太就捎过去。” 杨氏一看,护膝使用羔羊皮子做的,上面还罩了一层粗布,极为耐磨,虽不华丽,却很实用。 杨氏含笑道:“有心了,不枉你大哥哥这么宠着你。信还是昨个儿才到的,说是样样都好,还托人捎回来几样皮子,都是自己打的,正好你带回去一些,做个东西也好用。” 芳云又问道:“家里可都有了,女儿也用不了许多。” 杨氏很是满意芳云的一番心意,嘴角又往上翘了几分,便说起了年节要进宫的事情,“虽说是排班站位而已,但你是初次,终究要小心些,头一晚要早些安置,用的清淡一些,早晨不要喝水,用些鸡蛋之类的,顶饿止渴,毕竟就一点空档,没有更衣的时间,再者进宫以后不好随意走动,切记非礼勿视,不要单独一人呆着,至少也要有个伴。” 芳云用心记下,生怕有了遗漏,不明白的地方还多问了几遍。 等到下晌回去之后,芳云就将皮子分成几份,连几个通房也没有拉下,薛文耀听到之后,便将歇息在月荷房里的心思熄了,去了正房,芳云伺候着丈夫更衣,一边说道:“我看那白色的狐狸皮不错,就留给太太,还有一副虎骨,留给了老爷,二弟那里则是七八张各色皮子,想着留给二弟当家底,等来年娶了媳妇再用,就没让下面的人去裁。几个花都有份,月荷是老人了,就多了一张。” 薛文耀道:“以后内宅的事儿奶奶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芳云只是笑着伺候丈夫也不答话。 正月初八“谷神驾到”,天还没亮,二人就洗漱完毕,坐着马车,去宫中请安,这一天,众位臣子要奉圣上去“白云观”拜神,乞求来年五谷丰登。众位命妇则是在后宫,侍奉太后、皇后娘娘去佛堂祈福,保佑圣上龙体安康。 依照薛文耀的品级,芳云不过是在殿外候着,听着嬷嬷的命令,不断地跪下,起来。折腾的腰酸背痛,这还是仗着年轻身子好,跪在芳云身边的一位命妇,已经有五十余岁了,就有几分不稳当,芳云瞧着可怜,就搭把手,那命妇感激的望了芳云一眼,就安规矩站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来留言吧!我好送给大家积分。 ☆、第93章 风起 这一顿折腾下来已经是中午了,这才得了一个喘口气的时候,被女官领到了后面偏殿休息,众人都按着品级坐下,乌压压的都是人,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各各眼观鼻子嘴观心,虽是累的狠了,却还是端坐如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有的端起茶盅也不过是沾沾唇而已,没有真的会用的,大多数都是当暖炉使用了,毕竟离出宫还有一段时间,喝了水,难免不方便。 芳云也趁此机会,歇歇脚,感觉都跪麻了了,也不敢大动作,生怕有失仪的地方,等到宫女来传,众人整整衣冠,便去了前面。 已经在殿前摆好了桌子一人一张,可惜这大冬天的,在外头吃饭绝对不是个好差事。跟着上面司礼太监的唱诺,众人行礼,太后赏赐一道菜,众人起身行礼谢恩,然后端坐品尝。接着皇后赏赐一道菜,众人再次起身行礼谢恩,然后端坐。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余次这才消停,再看桌子上的菜,都已经凉透了,还挂着霜,做样子动了动,青菜都是生的,没有炒熟,所以看上去形状不错,芳云只觉得饥肠辘辘,可惜食不下咽,心理腹诽道,这诰命当的还真是辛苦。 抬眼瞧瞧上面,这些诰命夫人却是极为潇洒的坐席,吃着空气,还能满嘴的赞叹,好像从来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这种定力让芳云打心眼里佩服。 不知道是那位诰命说了什么,太后极为满意,刹那间,笑声不断,底下的人也都认为好笑,都一副前仰后合的模样,连芳云左手边的诰命也是如此,其实,离着这么远,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不过是一起附会罢了。 看见有人起身,恭祝太后皇后。众人便一同起身齐声说了吉祥话,这才算是结束。 下午照例是听戏,这时候,像芳云这等低品级的诰命就是没有座位的了,只是站在后面听着,有座位的不过那一二十人,芳云觉得两腿犹如灌铅,越来越沉。扭头瞅主楼上的人,还是笑声不断,想必是短时间内结束不了,鼻子闻到一股子香味儿,才看到,前面坐着的几位诰命正在享用茶点。 芳云心理哀叹这就是差别呀!那几位坐着的,一看朝服就是三品官员的家眷,也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有一个座儿,这样努力分散注意力好像也就不是那么饿了。 “咣当”“嗖”,一阵鞭炮响起来,芳云心理高兴,按着以往的管理,烟火表演结束之后,这一天的宫宴才算是正式结束。 前面几位淑人却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芳云有些不解,按道理这可是极为失礼的举动。 不一会,就有一个气喘吁吁的太监小跑过来,将几位淑人传到主楼上,似乎是太后传召。这几人一走,剩下的人便开始相互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结果就看见前头火光冲天,有人失声喊道:“着火了!” 众人看过去,有位老宜人就道:“那,那不是太和殿吗?”圣上就是在那里大宴群臣的,人群就一阵骚动不安,有眼尖的发现外头人影重重,来回跑动,大家顺着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确实如此。 又看主楼那里有个小太监跑过去,似乎正在回禀什么,不多时,就有一群太监下去,手里还拿得东西。 不一会一位掌事儿嬷嬷前来传懿旨,命众人去偏殿伺候,没等众人谢恩,已经扭身下楼了,一群人紧紧地跟着去了偏殿,这才知道,有人逼宫造反,听完这个消息,就有几位诰命受不住昏死过去,一下子就乱起来了。 芳云自己也方寸大乱,想去前面找嫡母,却被拦住。 掌事儿嬷嬷冷冷地道:“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这时候,前面已经乱了起来。太后娘娘旨意,凡是随意乱窜的,有通敌之嫌的一律杀无赦。”缓缓口气道:“这殿里已经大门紧锁,一般情况下外人是进不来的,且宫中大火,整个京城必是知晓,请各位安心等待勤王大军的到来。” 众人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走,芳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时想起嫡母在正殿不知怎样了,一时有想起父亲和相公都在太和殿内,此时还不知道情形。又想起自己和相公蜜里调油,好容易过上好日子了,才没几天,怎么就到头了,一时间悲从心中来,就有几分凄凉无助,总算记得嫡母的叮嘱,没有落下泪来。 就听得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忽远忽近的,吓得一群人哆哆嗦嗦,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声的哭泣声,跟过了病气一样。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哭起来,整个偏殿就像灵堂,哭的那是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感觉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 本来还面沉似水的掌事儿嬷嬷大惊道:“不好,这是逆贼要破门而入,这用的是撞木。” 众人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掌事嬷嬷心灰意冷道:“如今之计,只有大家四散逃离了,还好宫中足够大,说不得能跑得一个是一个,总好过一锅端了。”当即带头离开殿内,一转身不见了。 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高,眼看的宫门就要被撞破,也顾不得许多了。众人如同鸟兽四散,也顾不得体统仪表,都是披头散发,还有那跑得慢的,就被撞倒在地,无人理会。芳云也心理发慌,跟着一群人往殿外跑去,连鞋子也丢了一只,不知道是被人踩掉的还是自己不小心弄掉的。 芳云本就饿了一天,这时候浑身没有多少力气,全凭一口气撑着,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沉,脚步也更慢了。 芳云一狠心,将头面摘掉扔了,戒指耳坠还有镯子留下,藏进袖子里。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慌不择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没有灯火的地方跑去,也不到摔倒多少次,才觉得听不到喊声了。 这才环顾四周,好像是到了一处偏殿之中,悄悄地推开一扇门,发现是一间厨房,借着灶膛里的火光,看了看屋子里没人,却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十足的诱人,这时候也顾不上了,直接揭开笼屉,也不嫌烫手,抓起一碟子点心,就大口吃起来,顺手抄起一壶茶,也不嫌苦涩,咕嘟咕嘟的灌进去,这才觉得活过来了,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在前朝的王父心理只觉得一阵发苦,又庆幸,自家儿子大的在边关,小的还太小,并没有来赴宴,只求保下香火,免得断了传承。 就听的太子道:“父皇还是束手就擒吧!拖延是没有用的,毕竟儿子可不是没有的废物,更何况这次您不会那么幸运了,要知道不会再有贾代善来舍命救驾了,哈哈哈。” 圣上双眼通红道:“你这个逆子,枉费朕多年的心血,又当爹又当娘,竟然教育出你这等目无君父的畜生。” 太子桀桀的一阵怪笑,“畜生,那你呢?总比父皇强吧,至少儿子想要的,势必要得到,不像您,只知道冲着一具尸体潸然泪下,是吧,跟千年情圣似地父皇。” 圣上暴怒不已,脑袋上并发出几道青筋,指着太子,怒目而视,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瑞亲王,一把抱住圣上,连声道:“求圣上息怒呀!息怒呀!”带着哭腔求道:“这等危急存亡之时,您可不能自乱阵脚呀!” 杨景华眼睛一转,上前低声道:“圣上要为荣国公考虑呀!总不能让他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圣上这才强忍着怒气,“代善有功于国家社稷,死后居然还被这畜生污蔑,真是没有天理了。” 众位阁臣都上前劝解一番,修国公道:“不妨找人前去劝降逆贼,想必大部分兵丁未必知情,不过是被蒙蔽而已。” 圣上沉吟一番,点头道:“可行,诸位爱卿觉得谁去合适?可有人选?” 众人都低头不语,毕竟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差事,一个不好连累全家不得好死,还不如先观望一下,毕竟那个皇帝也不会将办事儿的臣子全部杀完了。 杨景华上前一步道:“臣该死,没有及早发现意动。” 圣上道:“这和爱卿无关,都是逆子不孝顺。”参与造反的大部分都是东宫羽卫军,直接归太子辖制,其他人无权过问,实在是怪不到人家头上,更何况早在羽卫军成立之时,杨景华就上过奏章,阐述过利弊,还是自己怕委屈了太子,一意孤行。 杨景华接着道:“臣今年都要八十了,活够本了,要是圣上用得着,臣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愿意去试一试,还望圣上恩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话音一落,王父出列道:“臣请旨,愿为圣上鞠躬集萃死而后已。”邦邦邦,三个响头磕下去,圣上大为感动,亲自扶起翁婿二人,道:“尔等的忠心,朕是知道的,还没有到那步田地。” 杨景华道:“既然如此,不妨派人问上一问,圣上与太子多年父子之情,定是有小人挑拨离间,不妨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段佳话。” 圣上挑挑眉,没有说话。 ☆、第94章 谈判 圣上不是不知道形式严峻,自己这面跟着的是文武百官和一群大内侍卫,太子那里却是五千羽卫军;再看看装备,自己这里文官不说了,都是肩不能挑的货,没尿裤子就算是好的了,就是武将手里也没有家伙事儿,都是穿戴着朝服,极为笨拙,就是真的有十分的本事,现在能使出五分已经算是难得了。看看太子的手下各各盔甲着身,装备精良,又有撞木这类大型的攻城武器,一道宫门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圣上看了看满朝的文武百官,叹道:“居然落到这等地步,要冲一个逆子低头。” 这时候,众官员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抓了壮丁,独林如海站出来了,上前行礼道:“臣深受皇恩,无以为报,还请圣上准臣出去会上一会,为君分忧。”说罢,倒地便拜。 圣上大为感动,“既然如此,朕就准了。” 主要是林如海这人表面上斯斯文文正经的读书人,但是再粤海沿子办事儿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果断利索,狠得下心来,而且还懂那么一点子拳脚功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人有一好口条,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有黑白颠倒的本事,绝对是上上之选。 林如海就搭着梯子爬上了宫墙之上,翻出去,和叛军交涉。 见到太子之后,林如海一如既往向太子行礼,动作恰到好处,既不谄媚,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太子指着一张椅子道:“坐下说吧,大冷天的。”旁边的小太监就端过一盅子热茶来,林如海不假思索的喝了,这才觉得身上暖和许多,“多谢太子殿□恤。” 太子脸上洋溢起和煦的笑容,道:“本来以为父皇会派内阁大学士过来呢,正好孤需要个祭旗的,没想到是你。”赞叹道:“还是个挺大胆的家伙,貌似和那些个书生不太一样,同是清流,到底这清贵和清贫不是一码事儿。” 林如海也不动声色的答道:“太子殿下觉得臣应该说些什么呢?或者臣应该怎么办?” 太子听完,一阵大笑,指着林如海道:“好一个探花郎,这张嘴到底是怎么做的。”突然站起身来,俯身到林如海耳边,“要不然孤把这小舌头割下来,仔细瞧瞧,也算是格物致知一回。” 林如海用盖子撇了撇沫子,直接把眼前的人当成了空气。太子一发怒,直接将人恩在了椅子上,“看着孤,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吗?” 林如海腹诽这太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呢,脸上神色未变,“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呢?有辱斯文,更何况臣孤身一人,还不是太子想怎样就怎样的,别说是舌头,连这条小命,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不是吗?” 太子挑挑眉,也不坐回去,继续保持这个姿势,轻轻地说道:“知道你心理怎么想的,想必不只是你,满朝文武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孤疯了,是不是。”双手掐在了林如海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就可以送林如海去西方极乐世界。 林如海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把太子气的够呛,“孤自幼便被册封为太子,都整整二十五年了,到目前为止,连上朝听政的资格都没有,每日里只有读不完的书”一阵仰天大笑,“做储君的还需要学习金石古玩鉴赏,琴棋书画,反而是正经的为君之道没人教导,连奏章都没有见过,一本都没有。” 林如海只是冷笑道:“就为这个?”不让入朝学习政务就要造反,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又不是单单只有太子没有入朝,其他几位皇子亦是如此,大家都一样,怎么太子就这么激动。 就听太子继续说:“孤都这么大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尚未娶妻,更别说嫡子了,这不是父皇看孤不顺眼,要废太子的吗?” 林如海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臣记得当年圣上曾经给太子殿下指婚过,是三朝元老的长房嫡女,可惜红颜薄命,不久就香消玉碎了。太子殿下因此病了好长时间,圣上大为着急,每日里都亲自守着殿下,生怕有个闪失,还亲自熬药喂饭。臣,可曾说错。” 太子并未反驳,只是手上松了一份劲儿。林如海趁热打铁,“后来过了一年之后,圣上将元后娘娘的侄女接入宫中教导,也好将来入主东宫,可惜不到半年,这位姑娘福薄受不住,便离世了。最可怕的是,太子殿下用情极深,伤及身体,圣上不得不亲自陪着殿下去温泉行宫疗养。臣,可曾说错。” 林如海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两位姑娘出生世家名门,又都知书达理,但是都不长寿,却累的太子殿下寝食难安,折损阳寿,所以圣上才不敢再次指婚,就是忧心太子的身体,怎么就成了圣上的罪过了。”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难不成这也是圣上的错误,太子当年要不是病倒,想必早就入内阁学习朝政了。”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连站在太子身后的侍卫都不得不承认,太子那点都好,就是用情太深,难得的情种,万年情圣。 就是这些个太子妃们,没有一个活的长久的,还没过门就死翘翘了。人们私底下说,太子命硬,生而克母,圣上大为怜惜,就将太子交予了元后的堂妹----全妃抚养,结果没过半年,全妃就病逝了。圣上一看如此就将太子亲自抚养,结果圣上还病了一场。 当时,宫里就有留言传出,太子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乃是天煞孤星。 太子极为恼怒,噌地一下,抽出侍卫的佩剑架在林如海的脖子上,“孤不是不祥之人,哪个死了也要赖在孤的头上,说起情圣来,孤哪里敢有资格当,天下第一情圣当属孤的好父皇,一个贾代善居然迷恋了整整一辈子,不就是个娈童吗?重创鞑靼人这等泼天大功也能随意送给他,就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是无道昏君是什么?” 林如海没等太子说完,就插话道:“依太子高见,这功劳不是贾代善的,还能成旁人的。想当年有人造反逼宫,贾代善带人长途奔袭,居功甚伟。就是太后娘娘的性命也是贾代善带人救下的。另外,贾代善带兵驻扎边关,屡次立下功勋,击退鞑靼人多次,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儿,还曾经夺回河套地区,难不成这是假的吗?” 太子冷笑道:“那又怎样?只要这天下归了孤,这史书,孤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到时候,孤一定要让贾代善与妲己并列,后世有人提起,必定是女有妲己,男有代善,魅惑主上,亡国灭族。” ☆、第95章 定计策 林如海心理极为不解,太子为什么一定要咬住贾代善不放,这定要多大的仇恨呀,可是这朝野上下从来没有传出过此等言论,这是怎么话说的。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太子,才能找到破绽,死中求活。 林如海展颜一笑,“殿下不必生气,臣入朝时间不长,想必是对殿下有些误会了。殿下不妨将委屈说出来,臣代为上达天听,想必圣上会给太子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子只觉得眼前一亮,满室生辉,果真是人如夏花,点为探花真是恰如其分。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在带上几分年轻人特有的狂傲,绝对的一副好皮囊,让人心动。太子的喉头不知不觉的滑动了一下,清咳了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孤的生母去世的时候,孤刚刚出生。那时候形式不好,母后的葬礼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甚至是简陋。但是孤后来才知道,母后生产之时,父皇并不在宫中,而是去西山围猎了,母后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父皇最后一面,死不瞑目。”太子突然歇斯底里道:“知道问什么吗?就是因为贾代善的腿疾又犯了,几日几日的睡不着,所以孤的好父皇就带着他去西山泡温泉了。这就罢了,还带走了整个太医院,否者,孤的母后怎么会保不住性命,这一切都是贾代善害的,知道吗?” 林如海摸着下巴道:“这想必都是元后身边的人告诉您的吧,您肯定没有亲眼见到过,倒不妨,请那位神通广大的,知道宫闱秘史的人前来对峙一番。” 林如海瞄了一眼太子,弹弹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道:“难得下雪了,不妨整壶小酒,一边小酌一边听听老人说说古,也算是一种享受,方能不辜负这漫天的雪花。” 太子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俩不妨干一点有意的事儿,你说呢?”话锋一转,阴沉沉地道:“都是拖延时间而已嘛。”一晃眼,太子就把林如海像拎小鸡似地拎起来,力气大的让人汗颜,不愧是打小当储君培养的人,文治武功样样拿出手,胡乱想着,就被拖到了宫门前面,就听见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定眼一看,虽然各各衣冠不整,但是从身上的服饰看来,都不是一般人。林如海心念一动,这不会是圣上的后妃吧,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今天不只是文武百官,还有家眷,瞬间,林如海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结冰了,心一点一点的沉到了低。 太子一阵桀桀的怪笑,把林如海拉回了现实,只看见小太监搬来了火红的炭炉,里头正在烤着铁钳,时不时的小太监还会夹出一块来,冲着这群家眷们吹一吹炭火,火星四溅,就会让这群人哭的更加凄凉,不多时,太子就拍拍林如海的脸,贴上来在耳边说道:“现在就去给我的好父王带个话,是要文武百官呢,还是要贾代善呢。二选一,半个时辰之后,就开始动手,每一盏热茶,杀一个,别耍花样。”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如海的耳垂,林如海浑身一个激灵,用尽全力把太子推开,全身戒备的望着太子。 对方也不恼怒,口中还拉出一道银丝,眨了眨那双桃花眼,捏着嗓子道:“为夫真是舍不得你呀呀呀,待着山河换新颜,必定迎娶你为中宫皇后。”说完,就让人把林如海送回去了。 一回到太和殿中,就感觉气氛更加紧张了,大多数人都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私下嘀咕着,看来太子这一招用的实在是妙。 林如海隐蔽冲杨景华使了个颜色,二人一同到了后殿,刚要行礼,圣上就摆摆手道:“不必了,这种时候就不需要那套虚礼了。”指了指下手的椅子道:“坐吧” 林如海不敢耽误,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就沉默不语了,毕竟这是后宫阴私,身为外臣,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圣上满脸颓废道:“等时间一到,朕就退位让贤,也省的你们都跟着遭殃。” 杨景华大惊失色,道:“圣上这,这…”还要劝阻,圣上摆摆手道:“你们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了,不能都跟着朕一起当光棍。”随即苦笑道:“其实太子不知道,朕已经写好禅位的诏书了,待过了六十大寿,朕就要退位了,可惜…”算算里圣寿不过五个多月时间而已,太子实在是太饥渴了,等不及了。 本来最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偏偏用最不合理合法的手段继承皇位。本来可以平稳过渡,这下恐怕新君继位,菜市口会血流成河,世家大族又要新一轮洗牌了。 待得二人回到前殿,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这一下彻底炸开锅了,有开心的,有倒地痛哭流涕的,也有满脸纠结的,人生百态,可算是齐备了。 杨景华一个眼色将林如海叫到殿外的角落里,“圣上不能退位,否者你我两族都没有活路了。”林如海点点头,依刚刚和太子的接触来看,太子有几分不正常,显得极为诡异,而且对自己抱有几分不伦之情,要是太子继位,头一个倒霉的绝对是自己,后半辈子肯定是要“生不如死”,当然,杨景华这种前任皇帝的重臣也绝对讨不了好,要是杨景华不死,杨家不灭,估计太子就是当上皇帝,坐在龙椅上夜坐不踏实。 聪明人向来不用多说,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林如海道:“太子似乎有几分喜欢晚辈,说不得还能拖延一时半刻。” 杨景华深深地看了林如海一眼,才道:“这宫里有个粗使太监拿着我的亲笔信出宫了,就不知道能不能送到。” 林如海一脸的佩服,这太和殿的太监都能收买到,真是老狐狸。而且说得是“送到”,而不是“送出去”,可见这宫中有密道,这种事儿都能知道,绝对是有本事的人。杨景华随意的道:“当年杨家曾经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这密道就是杨家修的,只不过这事儿太祖皇帝并未告诉旁人,杨家也只有历代家主知道。”又道:“就像王家的家底只有林家家主知道一样。” 林如海面色古怪道:“这事儿您怎么知道。” 杨景华道:“胜哥对你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一只老狐狸。况且当年林家先祖和王家先祖葬在一起的事儿,全天下都知道,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啥光顾了,这两天可能更新不稳定,大家见谅。 实在是好痛。 ☆、第96章 逼宫 林如海头一次露出一副不自在的表情,清咳了一声,想换换话题。 杨景华却自顾自的说道:“有些事情,有些旧事儿,只有这帮老人知道了。胜哥,还不是家主,知道的自然少一些。”看着林如海的眼睛道:“有的只是一颗真心而已。” 林如海刚想说几句来辩解一番,杨景华递过一粒药丸道:“此事如若不成的话,还是记得来个痛快的了断,否者会很生不如死的。” 二人没有多待,就各自分开了。 回到人群中,才发现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偶尔还能听到“清君侧”之类的词语蹦出来。 林如海心理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要知道这三字被扣到脑袋上,可就基本上和夏桀商纣划上等号了。 这人呀,关键时候还是自保为上,至于忠君爱国神马的都是天边的浮云,一来风就吹散了。 不过心理最不舒服的人是贾赦,自己父亲被人泼了脏水不说,自己还无法反驳。想一想,早晨入宫的时候,众人还一副巴结讨好的表情,一转眼,却变成这副嘴脸,真是让人寒心。 突然感觉身后被人推了一把,一转身看见了杨牧一脸戏谑的表情,“喏,给你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压扁了的糕点,显然是为了不挨饿,准备的私货。 贾赦瞪得圆圆的眼睛,咽着口水道:“你居然还有剩的,我的早就吃光了。”好香的糕点,闻着甜甜地味道,贾赦感觉自己更饿了,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满脸尴尬的问:“那你呢?吃了吗?” 杨牧揉揉贾赦的头发,“我早就吃过了,不用担心。” 看着眼前糕点,贾赦突然觉得有几分眼涩,眼圈一红,就有几分不好意思,“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先收起吧,等到时候饿了再说。” 就把手帕包好,拉过杨牧的袖子,小心地放入袖筒里,生怕被旁人抢了去。 杨牧宠溺的笑笑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贾赦努力地吸吸鼻子,点点头,这句话终于让贾赦安心了,不论外面怎样,最终还是有人,有个愿意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至于旁人怎么看,又怎样?突然贾赦觉得心里不再堵得慌,终于静下心来,不再彷徨。 杨牧看着四下无人,偷偷地亲了贾赦一下,等到贾赦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牧已经走远了,好似没有来过。 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神已经开始跟随着他的身影,什么时候自己的眼中都是他,只有他,占满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又是什么时候,看到他,会有一种“幸好,我还有他”的感觉。 林如海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只觉得嘴里发苦,太和殿里连蜡烛都没有,天色一暗,都无法看清对方,只能借着宫外火把的光影,只觉得人影绰绰,来回晃动。 反而更让人害怕,这可是偷袭的最佳时机。且有不少养优处尊的官员已经站不住了,都坐在了大殿旁边的耳房里,人多好歹还热乎点,还能抱团取暖。 人人都唉声叹气的,这都快一天了,水米未打牙不说了,眼看着这银霜炭也不多了,万一,这么继续胶着下去,光这一项,就要冻死人了。 或者太子也不必带人打进来,只需要等着即可,不出两三天,这太和殿的人都顶活活饿死。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改朝换代了。 也有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去投诚的,但是畏惧圣上多年的威严,又不敢当这个出头鸟。也有的心理挂念着宫墙之外的亲人,不知道这到了最后期限,圣上要是不服软,太子会不会拿自己的家人开刀。 一个个都心怀鬼胎,却都不想让旁人窥探到自己的想法,就都默不作声,只是紧一紧衣服。 此时的林如海再次来到了宫墙外,走到了太子面前,沉声道:“太子殿下的话,臣已经带到了。圣上英明,不忍父子相残,愿意退位让贤。” 太子一点都不意外,不置可否。 林如海一咬牙道:“但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善待功臣,以免寒了忠臣的心。” 太子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了,嘲讽道:“我的父皇还真是情种呢,爱江山更爱美人。宁愿不要江山,也不能不要美人,那怕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美人。”啧啧地赞叹了半天,“也不知道我们的荣国公到底是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愣是让六宫粉黛无颜色。你说呢?探花郎。” 林如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想必是荣国公那颗从来没变过的心吧!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把圣上放在第一位,永远想着圣上,而不是一己之私。” 太子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林-如-海,不要以为孤给你几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了,要知道,三年一次的开科取士,有的是探花,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林如海答道:“太子爷果然英明,不过恕罪这个,臣一想愚钝,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爷,还望太子爷明示。” 太子冷笑道:“滚吧!今儿个就不和你这书生一般见识了,等到这天下到手,孤一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虎躯一震,见识见识孤的手段,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孤,未必管用。” 林如海也没有在和太子抬杠,随意地拱了拱手,就又爬过宫墙,回到太和殿中复命。 此时的圣上显得有几分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看了林如海一眼,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便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了。 林如海不敢多言,只是弓着身子,走上前去,双手托起圣旨,倒退着走了出去,不过短短几步路程,只让人觉得好似千斤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人难以呼吸,无可奈何。 要知道手中的圣旨一旦到了太子手中,这就不是普普通通的圣旨了,而是自己等人的催命符,亦或者全天下动乱的起始点,说不定会天下大乱,稍微有些权利的人都会分疆裂土,自立为王。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我又回来了,大家有木有想我,有木有吗? ☆、第97章 结束亦或者是新的开始 第三次和太子见面,林如海已经从心底绝望了,感觉整个魂魄和生气都被从身体里抽走了,没有可能了,没有机会了,也没有…他了。 太子只是一副挑剔的眼光,来回打量着林如海,就好像在看店里摆着的物件,待价而沽。“自古以来,文人嘛,都矫情。给孤个痛快话,你林如海什么价码,就愿意顺着孤。”太子摸着下巴道:“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吗?四世列侯,书本网,一个侯爵够吗?” 林如海紧紧地攥住拳头,幸好这身官服足够宽大,才没有被太子发现,脸色涨红,咬着后槽牙道:“臣寸功未立,不敢邀功,但是若蒙太子殿下赏识,毕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不负恩泽。”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心吧!孤没有乱杀无辜的嗜好,就是贾赦,孤都不会牵连怪罪,毕竟那也是个倒霉孩子,遇上这么不靠谱的爹。”噗嗤一下,“还有像父皇这么强势的契兄弟。” 太子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孤要的是一个太平盛世,让所有的百姓都吃得饱,穿的暖,知廉耻,闻教化,天下大同,四方来朝,寰宇四海,只有孤可以俯瞰天下,功盖三皇,德配五帝。” 太子望着天空道:“不论是倭寇,还是红毛。都要臣服在孤的脚下,孤要做的不只是驱除而已,而是把他们对孤的百姓所做的事情,十倍百倍的换回去,打到他们的老巢去,血债血偿。” 听着太子这番慷慨激扬的语言,林如海头一次发现,貌似这位太子也不是那么糟糕,但是缺乏足够的经验,有几分纸上谈兵的味道。 据林如海所知,这倭寇打起仗来都是不要命的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下手狠毒,招招致命,又和当地的海贼勾结,实在是难以清剿。 红毛却正好相反,人高马大的,但是人家枪械精良,船只都是包铁皮的,水师每每正面交锋,都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几次下来,只要是红毛人不在进犯,水师也不主动出击,至于损失嘛,不过是弹丸小岛而已,上面又有瘴气,不宜居住,也就没有人放在心上。 却不知道,太子为何一定要这样耿耿于怀,好像不灭了这二者,就会亡国灭族一样。思前想后,林如海只能归结为,太子疯了,可不是嘛,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一朝翻身,马上就要当上皇帝了,自然就欢喜的厉害了,有几分癔症也是可能的。 瞬间,林如海有几分同情太子,也真的是不容易。 突然,天空中绽放起烟火,太子神色一动,刚要询问手下,就觉得,浑身一冷,再一转身,就看到了林如海指缝之间的刀片,薄如蝉翼,就是普普通通的刀片,文人用来挖补文章的,太子满脸的愕然,在昏迷之前,最后也没有想明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是如何打败自己的。 太子身边的余孽不少,林如海在弄晕太子之后,就趁乱溜出去了。 宫门外,救驾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领头的一员虎将,没有左臂,还拿着一把五股烈焰托天叉,威风凛凛。 正是贾代善身边之人,诨名焦二,乃是代善的亲随,当年贾代善被敌军包围之时,自己个儿,嗓子冒烟,却剩下水,给贾代善喝,几十里的路,愣是把贾代善背出死人堆里。 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忠心,这几年贾代善不在带兵打仗,焦二就守着几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的有滋有味的。 叛军一看是他,心中大呼不妙,就四散逃窜。焦二,只是命人将叛军驱散,这才翻身下马,像圣上请罪。 圣上满脸激动,道:“你,你不是代善身边的那个小子吗?” 焦二憨厚的笑道:“这么多年了,圣上居然还记得奴才,俺就是焦二。幸好记得人不少,又有主子赏赐的信物,这才把兵马司说通,赶过来了,您没事儿吧,主子怎么没有来,是不是老胃病又犯了?” 圣上一声长叹,就岔开话题,开始安排兵马,将太子的余孽一网打尽,又安抚众人,将受了惊吓的女眷一一送回,又开始排查内宫,将跑散了的女眷找回,和臣工商议如何善后,等等琐事不足一而论。 ================================== 三日之后,圣上叫“大起”,在京的文武百官和宗室,齐聚金銮殿,圣上颁布旨意,历数太子种种不孝罪名,废除太子封号,贬为庶人,软禁于皇陵,一同软禁的还有太子的妻妾子女,遇赦不赦。 太子羽卫军,撤销编制。凡是羽卫军之人,一律关入大牢,由大理寺进行审问,以证清白。 其余叛党一律捉拿归案,由刑部审问,凡是逃脱者,发下海捕文书,全国缉拿,其家眷一律充军发配。 参与此事的宗室诸人,包括和太子交往密切的宗室诸人都一律压入大牢,一经查实,□□于宗人府审理。 这一下,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菜市口天天都有被拉出去砍头的,几乎是血流成河。 大街上也有各种热闹可以瞧,天天都有抄家的,养优处尊的小姐丫头被充军发卖,一个个哭的嘶声裂肺的,每日里有瞧不完的各种西洋景儿。 当然,还有太医院,也是忙得四脚朝天,团团转。 不少命妇都被吓得半死,再一冻,就病倒了。 还有一部分倒霉的,被叛军当了炮灰,死在了刀下,成了冤死鬼,也有不少人家在办理丧事儿。 也有许多人家成了新贵,红透了半边天,首当其冲的就是荣国公贾赦,其父贾代善病逝,却留下了,聪明机警的忠仆,直接被提拔为内阁侍读学士。 忠仆焦二,因为身有残疾,不愿入朝为官,赐三等子爵爵位。 林如海表现出众,奋不顾身于叛军周旋,赏赐一等轻车都尉爵位,另有珠宝无数,并入户部当差,是为从四品署理江南司司长。 其他有功之人也都有封赏,例如,王家和杨家。 杨景华上书言年迈,圣上苦留不得,随许其嫡长子袭原爵位,不降袭。 王父重新得到圣上的信任,加封太和殿大学士衔。 半月之后,圣上以为天下祈福的名义,放宫女两千人,并进行小选充实后宫。 后宫有几位妃嫔因“惊吓过度”病逝,也没有引起朝野关注,唯一让人记得的就是,当日太子造反,并没有被波及到。 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一直忙到了来年开春,人们都换上了薄衫。 这一日,林如海算了算贾赦已经出了百日热孝,就叫上了杨牧,出城去和贾赦一聚。 一进屋,就看到,贾赦正在临摹魏碑,二人也不打扰,直到贾赦写完一副字。 林如海笑道:“赦弟的字越发长进了,到底是有几分刻苦。” 杨牧接茬道:“依小弟看是心稳了,所以手就稳了。” 贾赦无奈扶额道:“就不要打趣我了。绿锦,上茶。” 净手后,说道:“今天来的这么齐整,不会是来打趣我的吧,想必是有事儿吧!” 林如海嘴角轻轻向上扬扬道:“王子胜来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有木有想我的啦,留言吧,送积分,可以免费看书的 ☆、第98章 新的征程 贾赦也为王子胜高担心,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有远在边疆,实在是让人挂心。 林如海嘴角上翘,透出一股愉悦的心情,道:“王子胜也算是熬出来了,估计等到七月底就能回来了。”叹道:“这次一别真是让人意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贾赦听闻心也为之一振,心理也为他高兴,难得谈得来的朋友要回来了。这些日子贾赦经历了太多太多,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贾赦了。 人们看他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探究的色彩,有讨好,心底却是浓浓的不屑,既想搭上自己好去御前露脸,又生怕和自己这个“奸妄”之子扯上关系。 想想父亲一生戎马,最终却落下如此下场,真是只剩下苦笑了。 林如海继续道:“总算是有了战功,也能在朝堂上立住脚了。以后就不用再去拼命了。”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在京城盼消息 ,又怕有消息传回来,日日纠结。 杨牧看着贾赦有几分消沉,死期的模样,就有心闹一闹他,给屋子里添一添人气,便道:“终究是要备着王子胜回来了,我们林大探花也松一口气了,不妨咱们一同庆祝一下。” 贾赦听完就有几分想笑,再看林如海有几分恼怒,脸色粉扑扑的,真是恼羞成怒。 因为在孝中,不方便喝酒,三人就只是上了一桌子素宴,无非是一壶果子酒,也不相互敬酒,都随意用。 多年至交之人,也都不客气,倒是用的很是舒坦。 杨牧就道:“这人呀!平日里不显山漏水的,关键时候,真是不傻,知道如何趋利避祸。” 贾赦就有几分好奇,望着杨牧,听下文。 杨牧道:“当日叛军冲入后宫,太后娘娘带着重臣的家眷入地道避难,为了迷惑叛军,剩下的家眷都四处逃窜了,有不少死于叛军刀下,还有被抓的。” 放下酒杯,叹道:“只有我这位表妹,反应可是够快的,不哭不闹,最后全身而退。” 贾赦道:“倒是有几分英武之气,难得的很。” 林如海却道:“这些日子,后宫可没少下赐物件,给众臣工的家眷。”拿人家亲娘媳妇去挡灾难,可不是要有所表示。 就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京城大半还是缟素,家家都有丧事儿,让人看着就心中郁结。 有不少被糟蹋的小媳妇啥的,被官兵找见之后,也没有脸活下去了,被送回家第二天就自尽了。朝廷也要脸面,不过是一道圣旨,一副贞节牌坊。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追封,有二三十个了。 说起这事儿,杨牧苦笑道:“可不是嘛,这次入宫的有一位孺人,都六十好几了,儿子争气,考入翰林院,本来是想着孝顺亲娘,结果惊吓过度,找到的时候,双眼凸出,甚是吓人。那翰林家里一副愁云惨淡,整日浑浑噩噩的,也是可怜。” 贾赦回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问道:“林兄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嫂子那日没去成,可是真好。” 林如海笑道:“是呀!头一次庆幸没有着急忙慌的给她请封诰命,然后她又不舒服,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杨牧道:“看来女子偶尔娇弱一些也是好事儿,过年生病也不一定是坏事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真是头一次知道的这么清楚。”幸好自家母亲的品级够高,才能躲入地道,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转头,林如海冲贾赦说道:“你家的那个家奴,叫焦二的,还记得吗?” 贾赦点点头,不明所以。 林如海继续说道:“听所他还有一个兄长,叫焦大,在宁国府当差,不妨放出去吧!”皇家都给了恩典,贾家倒不如大方一些,还能让人记个好。 贾赦苦笑道:“这事儿我提过,不过似乎焦大不大想出去,打过手就忘了。”两府毕竟是已经分家了,而且这一次宁国府栽跟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能和新贵搭上关系的人,自然是不愿意松手。 要林如海说,这宁国府也真是够蠢的,这时候把身契一送,人焦家,自然记得你的好,这样一弄反而被人唾弃。 杨牧关切道:“宁国府是不是又上门来烦你了?”怨不得贾赦好好地国公府不住,跑到乡下来了。 贾赦失笑道:“想什么呢?我哪里那么好欺负。倒是有这个原因,不过更多的是这里自在一些,也好静静心,每日里读书写字,舒心的不得了。” 杨牧挑挑眉道:“这倒也是,朝廷里这几日还是乱的不得了,你出来住,也省的被扫尾风。”那帮子文官,当时一个个怂的不成样子,这会子可都是活过来了,一个个引经据典,把太子说的一无是处,还有那不开眼的潘扯上了前荣国公,幸好圣上当机立断,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堵住了众人的嘴。 就这样,这帮子人还不消停,居然上书让圣上立储君,安天下臣民的心。 圣上一句,朕尚且春秋鼎盛,先不立储。又下旨要充实后宫,以为子嗣。这帮人才消停了。 要林如海说,这就是自讨苦吃。圣上刚刚被太子逼宫,那能够再立储君。又不是有被虐的习惯,底下人都要急的找下家了,这不是摆明说圣上不行了嘛! 那个皇帝会喜欢被人盼着早死,好给下一任帝王腾位置。见过转不住重点的,没见过这么抓不住重点的,圣上一心烦,就爱躲在宫里不见人,可怜林如海这一众阁臣了,两头跑,还不落好。 说起充实后宫,杨牧就有几分苦恼,自家的堂妹子年芳十三,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凭借自家的身份,落选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妃嫔,不要说杨牧本人不愿意,就是祖父也不希望自家成为外戚。 贾赦问道:“难不成一定要去吗?能求圣上指婚吗?”凭杨家的面子,圣上不会这么不通人情,而且,平心而论,圣上都有五十了,实在是糟蹋姑娘了。 杨牧道:“祖父只是让堂妹安心学习规矩,并没有求恩典的意思。堂妹不肯入宫,终日以泪洗面。” ☆、第99章 红颜薄命 真是一家有一家的烦恼。 杨牧回到家中,府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感觉,让人喘不上气来。 按着规矩,杨牧去祖父院子里请安,正好碰到了自己的三叔,杨牧赶忙小跑几步上前请安。 就听得三叔杨鱡道:“是给祖父请安的吧!一起去吧!” 进屋请安过后,就见祖父杨景华冲着三叔冷笑道:“怎么?来给你的宝贝疙瘩求情了?” 杨鱡支支吾吾的,有几分尴尬,“儿子就是来给父亲大人请安的,这几日乍暖还寒,父亲身体可好。” 杨景华哼了一声,“还没有被气死,满意了?” 杨鱡连忙跪下赔罪道:“都是儿子不孝顺,求父亲千万保重呀!”说完就呜咽起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杨景华气的都乐了,自己这个儿子,耳根子真是软到家了,不过是掉了两滴眼泪,就来自己这里敲边鼓,真是……。 杨景华耐着性子,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儿子听,“此次大难,圣上龙颜大怒,又有废太子冲先荣国公泼脏水之意,所以圣上这才特地选秀,为的就是平息留言,你懂吗?” 圣上是把贾代善当心头宝了,不忍他被后人骂,这才欲盖弥彰,来这么一出,做臣子的,当然要捧场。 杨景华说的口干舌燥,杨牧看不下去,奉上一盏茶来,道:“祖父莫要着急,三叔也是担心堂妹而已。” 杨景华瞟了杨牧一眼,冷哼了一声,“这个家二十多号人,就老三的女儿值钱,其他人的死活都无关,是吧!”重重地放下茶盅,“这关乎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不能由得你们胡闹,告诉你,乖乖地让雪丫头准备选秀,要是出了差错,就直接送她去姑子庵过下半辈子。” 看着三叔连滚带爬的出去,杨牧极为有颜色的走到杨景华身后,用指尖按着太阳穴,让他放松一下。 半晌,才听得杨景华道:“不是祖父不去求这个情,而是圣上就压根儿不会答应。退一万步说,就是圣上记得祖父的功劳,也不能作耗在这种事情上,”更何况,雪丫头简直是就是一个搅家精,要是能找个理由送到家庙里,杨景华才不会手软。 杨牧轻声道:“三叔只是长情而已,再者爱女心切。再者,雪妹妹也素来活泼好动,入宫怕是祸福难料。” 杨景华苦笑道:“这个家,真正能担得起大梁的唯有你了。”杨牧刚要谦虚几句,就被打断了,“你父亲为人老实,可惜才干平平,顶多能守得住这份家业。你二叔,整日里只知道一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成就终究有限的。老三就不必说了,宠妾灭妻,嫡子都被挤兑的活不下去了。剩下两个还看不出来呢,虽然努力,但是真不是那块料儿,顶多是考上同进士,去翰林院当一辈子翰林。” 杨景华长叹一声,“当官不仅仅需要阴谋,还有阳谋。最重要的也不是才干,而是眼色,知道什么时候干什么,像你,就懂得雪中送炭,估计在贾赦心理最记得的就是你了。” 杨牧脸上微红,这个还真是误打误撞了,自己对贾赦一直都是“关爱有加”,不独独是这次。幸好这回是背对着,才没有被察觉到这份尴尬。 “雪丫头的事儿,你只需要跟在身后学一些手段就好,凡事儿不能太心软了。”指着多宝阁旁的一盆盆栽,“这花看着开的花团锦簇的,其实每隔几日都要修剪一次,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个枯枝败叶的存在,要是稍微一疏忽,就影响了整盆花的美观,当主人的也只好忍痛换一盆新的了。”盯着杨牧的眼睛道:“你可明白。” 杨牧正色道:“想必这盆栽头一天被扔出去,主人还有几分想念,可是过几天,还会有更好的补上来,做主人的只会懊恼,当时为什么不早一点把旧的扔出去,反而留在身边碍眼。” 杨牧盯着盆栽,语气飘忽不定的道:“旧的盆栽被扔出去,想必会被活活冻死,要是在赶上天气不好,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有了。”顿了顿道:“与其整个一盆都要被活活拖累死,不妨先下手为强,将坏了的枝枝叶叶剪断,埋在土里当肥料,反而可以壮大主干。” 杨景华淡然道:“长痛不如短痛。”很是欣赏的看了嫡长孙一眼,“明天开始,落衙之后,就来书房伺候祖父笔墨吧!” 杨牧点点头,知道这是过了祖父的考核,但是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毕竟雪丫头是自己的堂妹,小时候也是真的对她喜爱有加,忽然就要如此,心理还真是不落忍,求情道:“不妨在劝一劝雪妹妹,毕竟这次参选的目的不是得宠,而是冲圣上表达咱们家的忠心,再者,后宫多年未有孩提之声了,这个外戚之名,恐怕不是那么好有的。” 不过几天之后,杨牧真是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向祖父请命,好送自己的“好堂妹”一程。 ========================= 杨府,外书房,几乎所有杨家的主子都到齐了。 地上的雪丫头哆哆嗦嗦地跪着,被五花大绑,还拼命挣扎,嘴里不停的呜咽着,可惜被堵住嘴,无法说出话来。旁边一同跪着的还有几个丫鬟。 杨景华脸上寒的能刮下二斤霜来,冲着管家道:“既然人都到齐全了,你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管家应了之后,便道:“上次大少爷劝过一次之后,五小姐便懂事儿许多了,开始和供奉嬷嬷学习礼仪规矩,以备参选。再过几日便是初选了,三姨奶奶心疼小姐,三爷昨天便发话,许五小姐出去上香。” 杨鲁氏冷笑道:“这可不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上个香还能被旁人送回来。一家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管家继续道:“上香过后,五小姐便去庙中的后院松快松快,谁承想……。” 杨景华道:“谁承想雪丫头就在佛门清静之地,高歌一曲,迎来人围观,而且这人恰巧是圣上。” “圣上”二字一出,屋里众人脸上都变了,不同的是大部分人都是脸色惨白,而三叔杨鱡却满脸喜色。 这简直让杨牧不忍直视,心理腹诽道,三叔不会是捡来的吧! 管家继续道:“奴才跟送回五小姐的公公打听,这次圣上是去悼念挚友的,每日里都还要亲自抄经书,念经来给挚友超度。突然听得一曲,觉得甚是新鲜。” 杨鱡出声道:“爹,这是雪丫头有了大造化了呀!又是喜欢雪丫头的声音,又是亲自指派公公送回来,等到雪丫头一选秀,妥妥地一个娘娘。” 回头冲着管家道:“还不把小姐缠起来,顺道好好给小姐拾掇拾掇,可不能这个时候出事儿,去请太医给小姐瞧……。” 杨景华嘿嘿一笑,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偏偏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已经老了,以后都是你们的资格的日子了。”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子孙都跪在地上说自己不孝顺。 杨景华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冲管家道:“将家里的账册都搬过来吧!” 望着屋子里的香炉,“这个家我撑了一辈子了,实在是太累了。今天就吧事情一次性说开吧,省的以后有麻烦。” 指着头一摞账册道:“这是祖产和祭田,按着规矩,都有老大继承,当然还有这宅子也是。”冲着子孙道:“剩下的家产,分为五分,你们兄弟几个抽签吧!一人一份,公平合理。” 长子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杨景华道:“就这样吧!我已经上了折子,不日就能致仕了,到时候老三随我回祖籍吧!” 一屋子的气氛极为压抑,没人赶在这个时候,忤逆了杨景华的意思。 分产第二日,杨府五小姐突然昏迷不醒,与后宫嫔妃之位失之交臂,杨鱡哭的跟泪人似地,整日里口中喊道:“娘娘呀!娘娘!你可睁睁眼吧!” 半月之后,这位五小姐就香消玉损了,关于那点子和圣上的事情,也没有传开。 杨景华带着那个做梦都想着当国舅的儿子离开了京城,回到了祖籍。 由于路途劳累,杨鱡的爱妾,也就是五小姐的生母也病逝于途中。因为只是个奴才出生的姨娘,不过是随意找了片荒地就草草埋葬了。 至于杨鱡,先是失去爱女和未来的国丈大人的地位,又失去了爱妾,每日里借酒消愁,不过半月便大彻大悟,在家庙剃度出家了。 杨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暗暗惊心,想必这位三叔的日子,一定过得丰富多彩,日日充实。 连整日里喜欢琢磨歪门邪道的二叔都老老实实地呆着,闭门不出,谁下帖子都是一句在家读书,不便外出云云。 天晓得,这位二叔都四十好几了,连个童生都没有考过,还有什么可读的。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大家的厚爱,我们的土豪:angela在 2014-04-19 23:50:39,投了一颗地雷。哇哈哈,求收下我的膝盖吧! 还有我的水澈,一直就不曾忘记你,请多多来玩耍吧! ☆、第100章 此次京城的大选,乃是一大盛事,又为了掩盖前一阵的一堆烦心事儿,感觉这规格就又上了一层。 还有风声传出,此次圣上有意充实后宫,也就是说被选上的机率大大增加。 多少人家趋之若鹜,至于前些日子的事情,还有几个记得的。 一时间,京城的买胭脂的,打手饰的,做衣裳的,还有再宫里呆过的嬷嬷们都成了最红的人,每日人头攒动,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倒是一副繁荣景象,让人人都为了这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去搏上一搏。 杨牧这里好不容易消停了,发现也没有什么可以忙的,饱(一日)暖(不见)思(如隔)淫(三秋)欲,冲家里报备一声,就收拾收拾去了郊外,直奔贾家别院。 刚到门口,就被热情的迎进去,往里一走,大管家林申就小跑过来,打千作揖,笑道:“小的给杨大爷请安,您来的正好,老爷正和宁国府的老爷说话呢。” 林申凑上来,小声道:“老爷好像不大高兴,偏偏东府的老爷一定要借走几个教养嬷嬷,去教族中要参选的几位小姐。” 杨牧心里冷笑一声,便有了主意。掏出一个银角,道:“拿着吧!赏你的,去喝点热汤热茶。” 林申谢恩退下。 杨牧整了整衣冠,推门进去。见到贾代化,一副很意外的表情,然后上前请安。 贾代化努力扯了扯嘴角,“是贤侄呀!近日可好,老爵爷回祖籍,近日可有书信。” 杨牧规矩地答道:“祖父已经回到了祖籍,近日每天潜心书画,闲云野鹤,十分自在。”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祖父近日淘到了一幅苏轼的真迹,晚辈特地拿来和师弟把玩一番,也能抒发一下心中的苦闷,省的老是沉浸在悲哀之中。” 一句话噎的贾代化不知如何继续,便随意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 贾代化一走,贾赦就一副不满的模样,开始嚷嚷,“真是没见过这种人,也太是势力了。”乒乒乓乓的,把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这才蔫了吧唧的瘫坐在椅子里。 贾赦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更显得可爱不已。 杨牧也不废话,叫来丫鬟们,将厅里的一片狼藉收拾一下。 自己拉起贾赦的手,一同到了一处轩阁,“怎么东府的老头又来叽歪了?” 贾赦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有什么问的。” 杨牧摸摸贾赦的脑袋道:“去我家待些日子吧!”望着贾赦的眼睛,“正好也是郊外的庄园,去住几天,躲一躲。” 贾赦苦笑道:“躲,是没有戏的。”垂下头,“今天东府过来,无非为了一件事儿,有个长得像父亲的族妹要去选秀,特地来向我借嬷嬷的,最好是在了解一下那位的嗜好,投其所爱。” 杨牧听完,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宁国府居然会,会干出这种事儿?”这简直是丧心病狂,替圣上找个贾代善的替身,还来要求贾赦配合。 贾赦道:“可不是,还用族长的身份来压人,真是疯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东府收了两个族女,充作东府的嫡女,并且改了族谱。这就算了,听说,特意找了几个师傅,正在样样传授,简直是要教出几个扬州瘦马。” 杨牧再次被宁国府惊呆了,“我以为只是想借个嬷嬷,好助得高位,没想到。”本来还以为只是没有顾及到贾赦的心情,没想到,这不止是没有顾虑到,反而再次划开伤口,还在上面撒了一大把盐。 杨牧道:“这宁国府最近怎么这么疯狂,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贾赦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听戴权那老货提过一嘴,貌似东府和先太子走的很近,早年间,东府还替太子的,一个青楼的清官儿赎身,并且安置在了一个小院子里,太子时常光顾,听说还有过身孕什么的,最后不知道如何,就不了了之了。” 杨牧暗暗心惊,这宁国府怎么还当过拉皮条的,好歹也是国公呀。 就听贾赦继续道:“这次逼宫未必没有宁国府的影子,毕竟早年间,宁国府也是从马上得到的爵位,在军里也算是有些底子。再加上这糊涂的掌门人,真是…。” 杨牧道:“既然这样就更不能走的太近了,省的牵连,再者,这样的长辈,有,还不如没有。”这京城里眼红荣国府爵位的可有不少人,尤其是那对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御史,恐怕早就顶上了,无风三尺浪,这要是真有什么,光吐沫星子就能淹死贾赦。 尤其是贾赦身上还有功名,以后清流这面早晚是要打交道的,出孝之后,肯定是要进翰林院熬上几年,待考上庶吉士,才能筹划下一步。要是这名声坏了,庶吉士就不用想了。考庶吉士,可没有胡名眷誉这么一说,很大程度上,第一印象很重要,再者就是考官的喜好,当然荣国府的名声已经有了一定的损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亡羊补牢,让时间冲淡这一切。 幸好,贾代善已经死了,有守孝三年的缓冲期。这期间,贾赦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儿就是低调,让人忘记,然后京城里自然有新的八卦留言,就没有人再来翻旧账。 第二,就是想办法弥补,让人从另一面了解贾赦。杨牧都想好了,以贾赦的兴趣爱好,完全可以从金石古玩这一面来找补,闯出一定的名气。 绝对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尤其是长得有几分神似贾代善的女人,绝对不能入宫得宠,否者,就是放了一个明晃晃的招牌去提醒天下人注意,贾代善当年的事儿,后宅阴私,尤其是大内秘闻,素来被人们喜闻乐道。 贾赦要是在沾染上一星半点的,就真的毁了,永无翻身之日了。 杨牧揉揉脑袋,瓮声瓮气地道:“这事儿,你一定要顶住,先把事情透漏给几位嬷嬷听,说不定会上达天听。然后,你收拾一下,立刻启程,要么,去钱先生那里,要么就去金陵,京城,是万万不能再待下去了。” ☆、第101章 贾敬出场 贾赦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问题是自打父亲走了以后,祖母身子就不大爽利,再加惊吓一场,这几天都在用着汤药,否者我早就躲出去了。” 杨牧沉吟道:“老夫人八成是心病吧!” 贾赦点点头,“自从噩耗传来就有几分受不住了,这时候,在随意移动,难免会病的更重,要不然也不会每日里听东府来没完没了的。最怕的是越过我,直接去老太太那里敲边鼓,在气出个好歹来。”尤其是家里的下人,和东府那面多有姻亲,一个不好,就能传过话来。 杨牧眼睛一转,“不妨放出去一批人吧,就以给太夫人祈福的名义,而且宫里也放出一大批,想必京城的世家大族也会有样学样,这样也显得不大突兀,换成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还要说你一句体恤下人。” 贾赦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就盼着我这头的动作能让东府有所收敛。”毕竟贾代化也是有爵位的人,真是不希望闹得太僵了。 ====================== 贾代化回到府里,总觉得心里有几分不甘,本来好说好商量的事情,偏偏弄成这个样子。 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就冲前些日子菜市口里没有自己,就知道圣上这是顾念这情分,但是贾代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贾代善就能得到这种好处,就因为他是一个妄臣,而自己则是一个忠臣。 虽然圣上没有明着说要处置谁,明眼人都看得出,宁国府失宠了,圣上把自己调到了礼部任侍郎,这就是要冷了自己了,算一算,再过几年,自己肯定是要退下来了,这国公的位分要是降袭给敬哥,恐怕一个伯爵也是悬乎的,搞不好就只能剩下个子爵,一下子和西府差的太远了,到时候,还怎么以族长的身份去压人,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愿这几个姑娘能有了大造化,也好延续着宁国府的荣耀。 望着屋里的香炉,不断地沉思着,不知不觉中天色都暗了下来,直到外面丫鬟通报一声,“回老爷的话,大爷过来请安了。” 贾代化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丫鬟婆子都不敢进来打扰。贾代化揉揉脸,道:“掌灯吧!另外叫厨子把大爷饭也送过来,一到用了。” 贾敬进来请安过后,便垂手立在一旁,“儿子觉得父亲这几日脸色不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贾代化摆摆手,“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转手问道:“最近忙什么呢?可是有用功读书。” 贾敬规矩地答道:“儿子去了城外的道观给叔叔上了一炷香,听了一天的经文,果真是有几分悟了。” 贾代化只觉得头疼,这儿子不会是想不开要出家吧,“这些日子怪乱的,还是少出门为好,以免有漏网之鱼。听风声,待选秀之后,圣上估计要开恩科,你也收收心思,苦读一阶段,争取考个进士回来。” 贾敬好奇问道:“儿子明白了,只是父亲是要给儿子补差事吗?” 贾代化点点头,“最近朝中缺人手,有一大半都换血了,自然要新人补上。要是这次不中的话,倒不如去六部历练一番,学一些为人处世,然后再外放上一任,到时候资历、人脉都有了,也就不愁了。” 贾敬暗自用心,“那儿子自当努力一番。算起来儿子也不必赦兄差,想必下场一次,也能有个功名,到时候在出仕,也能更名正言顺一些。” 贾代化想了一下,这倒也是,不过要是中了进士,恐怕要去翰林院待上几年,等熬出来怎么着也要十年八载的,倒不如直接补官痛快。 正好丫鬟捧着食盒上来,父子二人便打住话题,开始用膳。 贾敬自是站在一旁陪着用了一些。 贾代化尝了一口,道:“行了,只有咱们父子俩,你也坐下用吧!” 贾敬这才斜着身子,坐下来,二人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倒是这菜味道不错,待丫鬟撤下去之后,贾代化道:“不用交回厨房了,就赏给你们吃了吧!” 丫鬟叩头谢恩之后,便都退下。 贾代化歪在软榻上,闭目沉思。 贾敬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最近这三位妹妹来了之后,感觉是不是课业安排的太紧了。” 贾代化撩了撩眼皮看了贾敬一眼。 贾敬只好硬着头皮道:“虽说是族妹,但是都记在了嫡枝名下,会不会有些显眼。”送女求荣,实在是被读书人所不屑,这样贾敬多少有些难为情,出去之后总有中抬不起头的感觉。 贾代化哼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再者这么干的也不只是咱们一家子。”理国公就收了个养女,寿山伯则是有两个精心教养的庶女,准备搏一搏。 贾敬赔笑道:“可是咱们家毕竟有些,有些传闻,不大好听。”尤其是这时候,收的女儿,长得有几分神似。 贾代化叹气道:“为父当年和废太子走的比较近。” 贾敬惊道:“这,这,这,圣上,逼宫。” 贾代化点点头,“逼宫没有父亲的份,但是以前太紧密了,择不开了。” 贾敬听得此话,犹如平地惊雷,晕晕昏昏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耳边还回想着父亲的话。 “兵符是太子从为父这里借走的,打得是圣上的名义,为父当时没有多想。” “为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之所以圣上还没有冲为父发难,只有一个原因,想给为父一个体面,也算是优待老臣了。” “送一个长得和贾代善神似的女子入宫,不过是可以时刻提醒圣上,让圣上念着姓贾的的好而已。否者一个帝王的情分能留有几天。” “等你当家做主之后,再将焦大一家子放出去,这样才能让他感恩戴德,将来也算是一份助力。” 贾敬才发觉,这个世界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以恣意妄为,潇洒面对,而是有这么多的鬼魅魍魉,让人觉得前路是那么的迷茫,有数不清的困难去打倒,亦或者被困难打倒。 ☆、第102章 贾赦留杨牧用饭过后,就请杨牧在屋里住下。 贾赦独子一人回到后院,去给祖母请安,亲手侍奉了汤药之后,等到祖母睡着了,这才退到外间,低声丫鬟叮嘱了几句,就到了前面的花厅。 福嬷嬷也跟了过来,连同林申也来了。 林申道:“老爷,您吩咐吧。” 贾赦沉吟半晌,“将府里的奴仆名册清点一下,不要按在当差的地方算,这次按一家子一家子的算,然后再在后面注上在何处当差。”顿了顿,“另外,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儿,想着放出去一些人家。凡是自愿出去的,娘老子想求恩典出去配人的,尽可来求,不拘是府里的还是外头的,只要双方愿意就行。此事,福嬷嬷就冲内院传个风声,再将二十岁以上的,在内院伺候的丫鬟做个名册统计一下,看着差不多的就找个人家吧!” 福嬷嬷矮身应了,思索道:“即是如此,奴婢就去做,先给老爷个名单,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老爷要用到的人,提前留出来,免得到时候找不到。” 贾赦想了想,“厨房里的人先不要动,再一个的话,花房里伺候的李四,侍弄花草有一手,记得赏他个婆娘。其他的也就没有了。” 福嬷嬷便领命下去,贾赦招手让林申凑近,耳语道:“尤其是把和东府有瓜葛的单独列出来,连同早年一起共事儿的,有干亲的也不要放过,明白吗?” 林申赶忙应道:“奴才明白了,此事一定会做的缜密,不会让人察觉的。” 贾赦满意的点点头,“你家的丫鬟年纪也不小了,就去三小姐那里当差吧!学些规矩,将来也好找个好人家。” 林申跪下谢恩,这要是跟在小姐身边的嬷嬷学些规矩,等守孝之后,小姐的婚事一定,女儿就能放出来。必定能找个好人家,那可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等闲的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得一面,自己闺女是要有多大的福气,才能得到此等机缘。 到时候,媒婆都能把自家的门槛踏平。自己也过一过当老丈人的瘾,抖抖威风,这府里有哪个比自己牛。 贾赦让林申下去之后,就带着一群家奴巡视了府里一圈,亲自检查了门禁之后,才一步一挪的回道屋里。 杨牧此时已经换了家常的衣服,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未干,半依在软榻上,金灯和北豆站在杨牧的身后,用布子擦头发。 杨牧身上穿着中衣,腿上披着毯子,□着双脚,嫩白嫩白的玉足,再往上看,小腿修长,贾赦咽了咽口水,移开眼睛,“怎地不多穿点,虽然屋子里有地龙,还是要小心,省的着凉了。”解下自己身上的狐狸皮硝的披风给杨牧盖上,这狐狸皮通体都是白色的,没有杂毛,衬着杨牧的皮肤更加白嫩了。 杨牧微微一笑,大大的桃花眼煞是勾人,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老夫人今天精神可好?”杨牧笑着问道。 贾赦坐到身边,“还是老样子,冬日本就难熬,又存了心事儿,只能慢慢开解了。” 杨牧一挑眉道:“伺候我一回,就告诉你个好法子。” 贾赦“腾”地一下,满脸通红,好像被蒸熟的螃蟹一样,期期艾艾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嘟囔着,“你可不能乱来,这,这,男女授受不亲,我这还守孝的呢!刚过了百日热孝。你要是规规矩矩地,咱俩就一块儿安置,要是,要是那啥…,就不成的。” 杨牧捏捏贾赦通红的鼻子,“想什么呢?不过是让你倒杯茶而已,至于吗?”这还真是伺候的内容,不过说“伺候”这俩字的时候,干嘛故意加重语气,就有杨牧自己知道了。 贾赦一抬头,就看到杨牧一脸戏谑的表情,脸更红了,直接赤着脚,跑下软榻,捧了一盅子茶递过去,扭捏道:“就这个吧,少喝些,省的走了困。” 杨牧心安理得地接了茶盅,慢慢地品品味道,“这茶似乎和平时喝的不大一样,有股子花香味儿。” 贾赦道:“这是藏茶,我嫌味儿重,就在里头放了几颗干玫瑰,倒是喝了胃里暖暖地。” 杨牧赞了一回,“倒是不错,这天气喝还真是应景。” 贾赦赶忙道:“可不是,等师兄走的时候,我也弄上二斤给师兄带回去,让家里尝个鲜。” 杨牧一脸惬意地放下茶盅道:“总算是某人开窍了,知道讨好人了。”正色道:“前些日子,祖父从老家来信,说是祖母在老家碰到了一位故人,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这位曾经和老夫人是手帕之交,过些日子也要上京城来,倒是后想必会来府里拜会。”正好让老夫人出去做客,和当年的挚友说说心里话,省的憋在心里,也能少想一些有的没的。 贾赦一听,惊道:“莫不是孟家的老夫人?” 杨牧点头道:“的确是那位,老夫人年轻时候就守寡了,一个人拉扯大孟大人,后来又随着孟大人去了云贵之地,一待就是这么多年。”顿了顿,“不过这位孟大人也要高升了,听说这兵部侍郎一职,眼下空缺,圣上有意此人。” 孟霖,字思源。十八岁得中武举进士,累进为了四品官员,后被点位云贵总兵,配合圣上的“改土归流”政策,镇压了不少土司闹事儿。可以说是这些年能顺顺利利地进行此事儿,多亏了此人。 听说此人长得其丑无比,赛过猛张飞,不过架不住人家本事也和张飞不相上下,还粗中有细,要不然云贵大大小小的土司那么多,也没有一次能联合起来和朝廷作对,反而被分化瓦解的差不多了。 而且被调回京城,这绝对就是要一飞冲天的前奏,仕途一片坦荡。 这时候,去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贾赦思慕一番,“此事儿倒是不急,明天到可以先和祖母缓缓地讲了,然后看看祖母的意思。”毕竟还在孝期,这么大大咧咧地贴上去,万一人家不乐意岂不是太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心肝儿们,筒子们,对不住大家,这两天在跑招聘会,感觉累不爱,~~~~(>_<)~~~~ 。 ☆、第103章 商量对策 杨牧知道贾赦的顾虑,也不多劝,只是说道:“这也不用太避讳了,你要是不闻不问的,反而让人多疑。等孟家到了京城,派人去个帖子就行,要是对方有意,自然会有所回应,要是不乐意,也没人挑出不是来。” 贾赦点点头,“这倒是正办,横竖这京城里面和心不合的人家多了去了,只要是能过得去,该走的礼,照样要走。”弯弯的眼睛望着杨牧道,“还是师兄有法子,什么都替我想再前头了。” 杨牧用手捏住贾赦的下巴,逼迫贾赦的眼睛和他平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这句话说得贾赦心理暖呼呼的,就像被冻得快失去知觉的人突然有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人感激不已。 杨牧啧啧两声,“快收了这幅欲语还羞的模样,反正你都是我的了,帮你不就是帮我自己嘛。” 一句话,成功的把贾赦心理的感激给吹散了,眼泪也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满脸的无可奈何。 “你就不能让我感激你一下,偏要破坏气氛,害得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牧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贾赦的脸,“没事儿的,再怎么也算是我的妻族,责无旁贷。” 贾赦只剩下苦笑了,只有他,总会把事情轻描淡写的解决,再来一句“没事儿的,反正也是自家的事儿,哪里需要感谢,太生分了。” 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到底是不知道自己改苦还是该笑了。 杨牧挑挑眉道:“这样子好丑呀!幸好我不是那等轻浮之人,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不过如此。”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只把贾赦气个倒仰,仅存的感激也烟消云散了,当即就毛了,“什么糟糠,你才糟糠,一家子糟糠。” 就上了软榻,开始两手往杨牧手上摸,好去挠痒痒,可怜杨牧浑身都是痒痒肉,立马丢盔卸甲,在软榻上滚来滚去的,喘着说:“放开……,不行了,不许在摸了,痒死了……,你不是糟糠还不成吗?” 贾赦再接再厉,问道:“那我是什么?嗯?” 杨牧笑道:“你是貌美如花,端庄贤惠的夫人,一点儿都不老。” 贾赦恼羞成怒,“谁说的是这个,你才是夫人呢!我是老爷,知不知道,老爷!” 杨牧上气不接下气道:“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把手放开吧!” 贾赦这才收手,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看在你初犯,饶了你,再有下次,看我不让你痒痒死。” 杨牧只得笑着应了,怎么贾赦胡闹起来,倒是和家里那只猫一样,逗一逗就喜欢炸毛,反而显得更加可爱了,让人还想继续下去。 折腾好一气,贾赦才起身整了整衣裳,又想到反正天都黑了,索性只留下中衣,又把毯子给杨牧盖上,二人钻在一个被窝里,开始说话。 贾赦叹道:“人,这一辈子,到底也是稀里糊涂的活着,赶哪天一口气喘不上来,也就死了,本来以为就能一了百了,谁知道还是不行,身后的各种糟心事,才纷至沓来。”嗤笑一声,“本以为可以托孤的堂兄弟,却还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儿,来算计个干干净净,都不顾念着半点情分,只想着自己。”转过头问道:“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还不如剃度出家来的痛快。” 杨牧安抚道:“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人走茶凉。再者,东府也想着压一压你,省的蹦出他的手掌心去。” 感觉着身边人的体温,和细声细语的安慰,贾赦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暖的热乎乎的,一阵暖洋洋地感觉,这种有个依靠的感觉,真好。 杨牧继续说道:“这宁国府传到贾代化手里,已经只是一个三等公了,其子贾敬将来袭爵,必回被降袭好几等,到时候就矮你一头。再加上旁支的墙头草一起哄,一个龙袍加身,族长之位就会易主,不得不防你。” 贾赦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眼下我家不是在孝期嘛!更何况,我早就表态,待老太太身子大安就回到金陵守孝去,等一两年之后,谁还记得呀,到时候敬兄弟就坐稳了位置,在族人心理有了地位,谁来又能怎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贾赦本心理还是没有把族长之位看的如何重要,但是对宁国府来说,这个族长之位是他们的最后一张护身符,可以拉着整个贾家陪葬的底牌。 杨牧斟酌道:“可能是因为当年,咳咳,宁国府帮着废太子做了一些事儿,这些日子恐怕要被翻出来,所以急急忙忙地,什么都顾不得了。” 贾赦惊呼道:“这宁国府真是好大的胆子,圣上会追究吗?”一想到这里,就联想到了前些日子菜市口血流成河的模样,不寒而栗。 杨牧将人拥入怀中,“没事儿的,清者自清,想必圣上不会迁怒的。” 其实,照杨牧看,只要是和贾代善有关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物,圣上都只会干一件事儿--爱屋及乌,尤其是在圣上的眼里,贾代善和贾代化堂兄弟二人关系极佳,就凭这点,贾代化就可以活下来。 退一万步说,贾代化无非是帮废太子处理了一点儿女情场的小事儿,根本够不上谋逆的边儿。 要是按这个算的话,满朝文武就都要死绝了,哪家人敢拍着胸脯说,从没有给废太子送过礼,上至王公贵族,下到文武百官,人人都给太子送过礼物,要是三品以上的,每年都会收到太子写的“福”字,这已经是惯例了,称之为“赐福”,要是没收到,这一家子连年都不用过了,明白的是受到上面嫌弃了。 这么多年以来,从太子东宫传出来的话,放出的风声,十次有九次都是圣上的意思,不过是借着太子口说出来,也好给一些个臣工留些颜面和缓冲罢了。 就是贾代化把兵符给太子,也是有过先例的。这要是算起来,也算不得贾代化的头上,毕竟这事儿以前也发生过,要是怨也只能怨圣上太相信废太子了,打心眼里把废太子当做一国之储君,还多次在人前替太子立威,“太子即朕也”这话就是圣上亲口说的。 要杨牧说,这宁国府虽然要沉寂一段时间,未尝不是好事儿,这会朝中人心不稳,各种拉拢关系,站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入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圣上虽然将太子废了,但是太子的嫡长子已经长成,并且早年便被封为了太子世子,身后也有足够的人脉,尤其是宗室的支持。 此次废太子,并未牵连太子世子,圣上和往常一样,每隔几日便要叫到上书房询问功课,有时还会赐膳,荣宠依旧。 剩下的几位皇子也是上蹿下跳的,不停地鼓动母族去拉拢造势,想一鼓作气,登上太子之位,可惜圣上都一副爱答不理模样。 朝中的大臣更多的是惶恐这件事儿----待圣上驾鹤西去,要向谁磕头。也每日里旁敲侧击,希望有个准信,混个从龙之功。 有个主子也知道以后三五十年到底要从谁摇尾乞怜,好博得一个好感,万一入了眼,好几十年就不愁荣华富贵了。 更有甚者,觉得现在的几位皇子未必就有那个福气,想着自己女儿知书达理,满脸福相,入宫之后,未必不能一搏这滔天富贵。 贾赦犹豫半天,才道:“其实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倒不如盯着敬兄弟用用功,到时候下场搏个功名,又能延续家族的荣光了。”以贾赦对贾敬的了解,下场一试最次也是个同进士,再有贾代化这个当爹的提携,仕途简直是一片坦荡,到时候再把族长之位交给贾敬,谁都说不出什么了。 两人商量半天,最终决定改日将贾敬约到府里,向他打探一二,看看是否可以劝一劝,让贾代化回心转意,给宁国府吃个定心丸,这样也省的反目成仇。 杨牧悠悠地道:“要是成了的话,最迟一两个月你就要回金陵了,这一别又不知道有多久。” 贾赦也默然,两人在一起,总是聚少离多,刚刚尝了甜头,没几天。而且,自己是要守孝三年,可这三年里,杨牧说不定都妻妾成群了,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也不是很久,我会天天写信给你的,还有,还有,我会记得让人给你捎东西,会…一直的。”越说声音越低,后面都带上了鼻音,杨牧紧紧地把贾赦搂入怀中,像一辈子都不撒手。 杨牧轻轻地碰了碰贾赦的额头,“我等你,这辈子。” 贾赦鼻子一酸,眼框就红了,重重地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等我从金陵回来,到时候我死也不会放手,你,注定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你的怀抱里有我,并且只能由我。 杨牧心理也是一叹,但是却没有开口让贾赦留在京城,那样,对贾赦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想你们。来长评吧! ☆、第104章 京城,孟府。 自进了京城之后,每日里帖子不断,还有各种上门请托的,好在最近京城气氛不对,才没有天天应酬一说,孟霖心中极为不耐烦,但也不能全部回绝了,正在思量之间,管家轻手轻脚地进来,“老爷,门外的小子又收到一封帖子,是荣国府的下的,送帖子的人还没有走,小的留他到门房喝茶了。” 荣国府,现在京城八卦的中心,传闻纷纷,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感觉。 孟霖心中思量着,手里翻开帖子瞅了瞅,倒是写的像那么回事儿,无非是听闻世伯回京,小侄身上有重孝,不便登门,望世伯海量云云,另外家中祖母听闻孟老夫人回京,乃是多年挚友,万望一聚,另有表礼若干。 倒是不卑不亢,有几分文人的风骨,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冲着管家道:“把送信的人叫过来,我当面问问。” 能当此重任的人必然是荣国府的大管家林申,进去以后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好,“小的家主人听闻您回京城,早早便命小的过来请安,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还有就是府里老太太曾经和贵府的老夫人有交情,要是方便的话,不妨那日聚聚。本来是家中有孝,不方便随意走动的,所以便不上门拜见了。” 孟霖听了,心理对贾赦的感观极好,就凭这管家的一番话,就知道这位小荣国公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想到此处,开口道:“贤侄实在是太见外了,这府里又不是外人,等闲了,让他常来走动走动。” 林申看着孟霖的脸色,知道这差事没有办砸了,一副高高兴兴地模样,拿着打赏的荷包回到府里,将事情一一回了。 贾赦微微点头,扫了一眼荷包和里头的一锭银子,“大管家辛苦了,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去喝茶吧!一同跟去的小子每人五百钱,大冷天的难为了。” 林申赶忙说道;“能给老爷跑腿是巴不得的差事呢。” “你这管家真是鬼灵精的。”杨牧转身从里间出来。 贾赦笑道:“不过是看我整顿了几次府里,学的乖觉了而已。”捧了茶盅给杨牧,“这孟霖话里话外倒是透着一股子疏离,怕是难成了,这天气,一句老人家不易出远门,就足够了。” 杨牧挑眉道:“不过是出城而已,能用得上‘远门’二字吗?” 歪歪脑袋,冲着贾赦神神秘秘地眨眼道:“当日宫里的女眷除了藏起来的,大部分都遭到毒手,圣上会安抚一二的。”尤其是这些人都是为了给太后娘娘当挡箭牌,才惨遭毒手的,还是被诳的,不是自愿的。 哪有官员愿意能,当官就是为了让一家子都享受荣华富贵,哪有想去送死的,还死的都是些三品以下官员的家眷,人数众多,就是为了个好名声,也要安抚,想必等孟老夫人入宫拜见之时,太后娘娘就会提点几句。 贾赦还是眉头不解,“万一呢?这安抚一二,也不一定要来我们府上,毕竟有孝在身,难道孟老夫人不担心晦气。” 杨牧笑道:“正因为你家在守孝,孟老夫人才回来。朝堂现在还是形式不明,万一去了不该去的人家,被划到了某一党派之中,那才是惨呢。你家有孝,自然不会掺和进去,而且人们说起来,都只能说一句孟家重情义。” 贾赦前后连起来一想,“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转念问道:“太后娘娘愧疚不已又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些诰命罢了,为上位者挡了灾祸,不是正好能有一份殊荣吗?” “坏就坏在这里,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殊荣的,当日里有一位老诰命,头一次进宫,就丢了性命,其子又是个孝子,然后义愤填膺,写了一篇文章,然后太后娘娘就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安抚了。”啧啧叹道:“到底是读书人,那文笔,那典故用的,让人读上去都有一种深深同情之感,可怜太后娘娘了,一世慈悲的名声都毁尽了,朝里还有人嚷嚷着要让太后娘娘下罪己诏呢,更有甚者,要请圣上去将太后的尊位呢!” 贾赦满脸的愕然,“降尊位怕是不能吧!毕竟也是圣上的…,恩,”杨牧结果话头,“圣上的庶母而已,对圣上既无生恩,也无养恩。不过是当年太后的娘家势力极大,圣上又刚刚登基,安抚外戚的权宜之策而已。” 而且废太子的母亲,元后就是太后的亲侄女,圣上这是迁怒,光明正大的迁怒。臣工哪里会去反对,太后的娘家式微,没什么拿出手的人物,再者,私底下,臣工们都认为太子造反里,太后娘娘必定有所动作和支持,就连太后娘娘把重臣的家眷送到一起,躲避叛军,也是疑点多多,毕竟等所有家眷都到了密室之后,并未见到太后娘娘,那时候,在那么危险的时候,太后娘娘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这都是疑问。 且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现在“病危”,太医的说法是“怒火攻心,邪风入体”想必是没什么翻盘子的机会了。 圣上现在态度暧昧不明,但是提出降尊位的臣工无一不是圣上的心腹,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圣上的意思了。 贾赦听完之后,不禁问道:“圣上都能让太后在这个位置做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随意的就把太后如何,问什么太后不再忍了,要知道圣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过些年,等到太子继位,其母族照样可以风光无限。” 杨牧道:“这事儿谁能知道,满朝文武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来的问题,可惜废太子已经死了,圣上又看太子世子年幼,不忍苛责,要不然还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贾赦道:“那羽卫军呢?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来?还有太子身边的侍从宫人?” 杨牧脸色凝重的摇摇头,“羽卫军的统领服毒自尽了,剩下的小虾米一问三不知。至于宫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废太子的姬妾也算是太子世子的庶母,圣上不愿意伤了世子的门面。” 羽卫军和伺候太子的宫女太监被暗卫带走审问半月有余,也没有问出什么,又被交回了刑部,刑部尚书亲自坐镇,一天三遍的刑法用着,眼看这些人只有用参汤吊着一口气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太子并没有让他们参与此事;要么就是太子的死忠,宁肯生不如死也不说出缘由。 要是第一种嘛,还是正常,要是第二种,那这些人也太傻了,自己主子都死无葬身之地了,还有什么可保密的,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了,还能得个痛快的了断,省的每日里遭罪。 二人讨论半天,也不得要领,索性岔开话题。 杨牧和贾赦二人一同用过午膳之后,杨牧便离开了庄子,回到城中,毕竟明日还有朝会,这种敏感时期不能缺席。 早朝之上,照例是一顿争吵,最后圣上盖棺定论。废太子之事不在扩大追究范围,至此结案。 圣上亲下“罪己诏”,并昭告天下,正式将太子谋逆之事公布于众。太子羽卫军众人一律赐死,并取消建制。 太子宫中之人,一律活埋。 念父子一场,将近三十年的情分,不忍其孤身一人,特将太子之侧妃侍妾陪葬,留废太子妃教养子女,以期为国之股肱之才。 太子母族助纣为虐,行为令人发指,本应该诛九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改为诛三族。 命宗人府,将参与此事的宗室,一律发配至北疆苦寒之地——黑岛,遇赦不赦。 另有上谕,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迁入皇陵静养。其宫中奴才服侍主子不利,一律赐死。 此次遇害之臣工亲属一律追封诰命,并晋级追封。 后宫内命妇,一律斋戒礼佛,为众生祈祷,茹素半年。 另有礼部并钦天监择吉日,告慰天地祖先。 ================== 旨意一下,各部都开始忙活,杨牧也没有了去看贾赦的时间。每日里都是在帮着起草旨意----追封诰命,通篇的贤良淑德,贤惠端庄,持家有道。害的杨牧一听见这些词就有几分反感。 而且,杨牧发现,这贾代化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人家这在礼部当差就极为用心,每日都去挨家挨户的参加葬礼丧事,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还安慰着死者家眷,让人佩服这口才。 往往是一顿安慰下来,再加上这追封的圣旨,这户人家就只剩下了感激,看样子巴不得再死几个,好得到这份体面。再加上贾代化的长袖善舞,这差事倒也不是很难熬。 杨牧在心理暗骂一句“老狐狸”,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往往在路上还是一副面带笑容的模样,等一到地方,立马如丧考妣,然后语重心长的安慰,这一套下来,真是比说书的说的好听。 ☆、第105章 鬼神之说 熟不知,贾代化心理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是要做出一副慈祥的长辈模样,好趁机博得杨牧的好感,然后介绍给儿子,这样贾敬身边就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帮手了。 不需要杨牧去做什么,只要是经常性的拜访,回访,年轻人一起出去吃喝玩乐,人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把二者划到一起。 贾代化有足够的把握,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和杨牧相处愉快的,毕竟自己儿子可是敏而好学,两人讨论一些学问,也是应有之义。 最重要的是,杨牧,这个人不只有足够的背景,还有自身的本事也是上乘的,是个当官的料子,有足够的智慧,并且机智。 当然书也读得不错,在京城里算是难得的上进之人。 以贾代化的了解,当年那一出“击鼓鸣冤”直接将贾史氏打落尘埃,绝对不是出自自己的侄子之手。 贾赦骨子里的善良和软弱,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无他,太狠了,而且极为惨烈。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是有了杨牧,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就干净利索的解决了贾赦身边最大的危机,直接拿到了荣国府的继承权,甚至不用再去等到贾代善老去,还替自己套上了“孝顺”的帽子,让人无法反驳。 想一想就不寒而栗,贾代化实在是太了解贾史氏的能耐了,这么多年在荣国府里,说一不二,把持着代善的后院,所有的子嗣都是其所出,足以可见其手腕。 这一日,贾代化办完公事儿之后,又冲杨牧慈祥地说道:“不如一起去前面的小店歇一歇,真是这天气太折腾人了。”天阴沉沉地,北风呼啸,飘着雪花,打到脸上生疼生疼的。 杨牧点点头,也不矫情,直接上了贾代化的马车,不在坚持骑马。 进了马车杨牧不禁舒服的哼了一声,这可比骑马舒服多了,唉,臣子不惑之年方可成轿子这规矩真是太过了,年轻人也怕冷呀!尤其是这种鬼天气。 贾代化倒了一盅子茶递给杨牧,“喝一口暖暖身子,这一顿折腾也够累的。” 杨牧接过来一饮而尽,觉得身上暖和多了,四肢百骸都热乎过来,叹道:“这一口热茶真是难得。” 贾代化慈祥的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太怪了,往年的三月底四月初,已经是草长莺飞,出门踏青了。”微微皱眉道:“这天气恐怕不是个太平年,要闹灾荒的。” 杨牧往往车外,“真是难过的一年,以后只能事儿越来越多。”这可是天灾*都齐全了,要是再有个把人“贵不可言”那才是大麻烦,就如汉高祖曾经斩白蛇起义一样。 现在朝中人人自危,还在关心废太子一事儿,朝中大将像贾代善这种忠于圣上之人大多都垂暮之年,正在壮年的又多数领兵在外,像左疯子,一时半会的未必能回援京城。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万一真有暴民…… 贾代化似乎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闭目养神,直到进了小酒馆,贾代化尚未吩咐,小二便上齐了酒菜,八个热菜,和一壶烫好的黄酒。 整个酒馆里也就只有贾代化和杨牧二人,并没有其他的客人,掌柜子正趴在堂桌上打着呼噜。 贾代化给杨牧满上酒,“先喝点酒,暖一暖身子,刚才在李家的厅堂里可把人吹的够呛,真是死个人,连活的都不能消停。” 杨牧放下酒盅,由衷道:“怨不得如唐太宗这等英主都要后人薄葬呢!”办丧事儿实在是耗人,自己不过是去传旨,走个过场都快被冻成冰雕了,这孝子孝孙还不知道啥样呢。 贾代化吧咂吧咂嘴,“这也是今天请贤侄来的目的。”贾代化突然来了精神,双眼盯着杨牧一字一句的道:“贾代善尚未安葬,圣上每日都守着一具尸体。” 杨牧一惊,手中的酒盅应声而落,“这,这怎么可能?”杨牧可是亲自陪着贾赦把贾代善安葬了的,葬礼那一段时间,杨牧每日里都陪着贾赦,生怕他有个不好,两人日夜在一起,分开都不超过一盏热茶的时间,而贾代善的尸体,是杨牧等人亲自看着入殓的,这怎么可能有假,要是说杨牧接触的时间短,可是像焦二、林申这些老仆人可是跟了贾代善一辈子了,怎么会分不出来。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杨牧心底浮出,结巴道:“不,不会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贾代善根本就没有被安葬,入殓的那个只是替身而已。”幸好一国之君,真命天子没有去客串一把盗墓贼。 杨牧只能是小松一口气,问题是,就是不是盗墓贼,这个守着一具尸体也,太…太瘆的慌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杨牧都能预感到,贾赦的未来将是一片惨淡。 贾代化压低声音道:“天热了,尸体就无法保持原样了。”这样的天气,圣上是满意的吧! 杨牧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这天气,不是天灾吗?” 贾代化捻了一颗花生米送入嘴中,“当然是*,这些日子,清虚观的家伙以给逝者超度的名义来来回回的去了宫中很多次,每次都会带上一两个外来的和尚道士。” “知道有一次,那道士没有出宫,并且就住在了贾代善生前住的地方。” 杨牧现在已经不会思考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不能就凭这一点就判定是道士搞的鬼,再者只是天气反常而已。这实质是说的太玄乎了,又不是神怪话本。 “你可能不知道,也不大清楚当年的事情,所以总是想当然的认为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罢了。”贾代化望着窗外的风雪,声音飘渺的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极致就会发狂,不顾一切,为了他的一颦一笑而痴迷,愿意把世间的一切捧到他的身边,卑微的像蝼蚁一样。”顿了顿,“甚至不在乎是死,是活。” 杨牧心中一颤,感觉心里有且闷得慌,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想必你体会过的。” 贾代化正色道:“无论如何,这件事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继续下去,总要有人出面去制止的。” 杨牧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干巴巴地说:“就算是真的,嗯,痴迷。这世上未必有鬼神一事儿。再者,那位可是明察秋毫。” 贾代化哈哈哈大笑,“贤侄可知道秦始皇、汉武帝和唐明皇。明君,自是不假,但是有些事情,也很执着。” 秦始皇一生执意统一天下,却仍然信任徐福,致使千余童男童女葬身海外。 汉武帝一生功勋卓著,中兴之帝王,却为了长生不老连连兴灾祸,连子孙都不保。 唐明皇不也为了再见爱妃一面,沉迷于此道。 这些还都不是昏君,反而各各皆有一番作为,为后人敬仰。 杨牧思及此处,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中,犹如一叶扁舟,反复于波涛之上,无法得到片刻的宁静。 贾代化命人点了熏香,“这香可以凝神静气,祛除狂躁,静一静心。”望着杨牧道:“贤侄的表情外露,实在是当官之大忌。为官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才能掌握主动权,否者落了下乘,就不好扳回来这一局了。” 杨牧拼命让自己安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这些事儿,您确定是真的吗?”重点是怎么知道的,要是那位真的请了世外高人,恐怕终极目的不仅仅是保存住贾代善的尸体而已,这点儿小事儿,完全可以用冰窖来代替,费这么大周章,肯定是有足够大的筹划,否者那位有怎会心甘情愿的配合。 贾代化望了杨牧一眼,“有些人,有些事。做的在隐蔽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贾代化这句话,直接承认了他有眼线在宫中,并且地位不低,最起码能自由出入宫中。 贾代化像看透了杨牧心中所想,“人都有所畏惧,毕竟神怪之说实在是虚无缥缈之事。但是这世上也没有那个人会斩钉截铁的说,这是胡说八道。” “唤醒死者,打扰亡者安息会受到诅咒的。而且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要很多准备的。” 杨牧踌躇道:“世伯,指的准备是?” “祭献。无意间翻了翻《封神演义》,里头的神仙摆阵法的时候都喜欢用活人祭献。”贾代化肯定的说道:“古时候,君王就用活人祭献,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贾代化默然地问道:“见过青铜大鼎吗?” 杨牧点点头。 “那就是用来煮肉的,贵族会并且一定会分而食之。”微微一笑,“就是现在每年初一早晨的‘福肉’的来源,只不过现在用的是猪牛羊。” 杨牧一阵干咳,跑到后堂狠狠地吐了一阵,才被不知何时清醒的掌柜搀回来。 ☆、第106章 吐了一回,杨牧总算清醒许多,但是心里还是毛毛地,这个煮人肉,然后分了,就是初一的福肉,这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突然想起来头一次入翰林院时,掌院院士还一副自豪的表情,说只有翰林每年一定会有圣上所赐的福肉,并且可以带回家中,惠泽家眷,旁人都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要是掌院院士知道这煮肉的大鼎曾经煮过多少肉,想必会后悔至极吧! 杨牧被掺回座椅中,掌故端来茶水,漱过口之后,总算是回过神了。 看了一眼这掌柜的背影,长得一副普普通通的模样,属于那种扔到人群之中就认不出来的类型,也就不到四十岁左右,倒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 贾代化心中暗叹一声,“这是老夫的产业,贤侄不必害怕。” 杨牧僵硬地扯扯嘴角,心中暗骂一句,不早说。 掌柜的重新上了热乎的酒菜,还沏了一壶冻顶乌龙,便又回到了后厨忙活。 “不知道世伯今日坦言相告,是何目的?” 贾代化倒了一盅子茶,用一个剔红双凤纹镶宝石漆盘托着,递给了杨牧一盅。“不过是憋在心里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贤侄不要多想。” 杨牧险些被贾代化这老狐狸气的吐血,随便聊聊,就说这种可以够得上灭九族的话;随便聊聊就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现在胃里还有几分不舒服。 贾代化望着青白釉莲花纹花瓣粉红茶海里升起的热气,“贤侄莫要生气,尊老爱幼,也算是一种美德。听老头子念叨念叨吧!” 贾代化拿起茶海倒入闻香杯之中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说真是好茶,“老夫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唯有二子放不下,长子敷自幼身体不好,那一年拼命下场一试,倒是中了个同进士回来,可惜大部分时日都是缠绵病榻,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在翰林院喝喝茶了。”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次子敬,倒是有几分天分,书也读得可以。可惜为人太过孤傲,想必将来不能成大器。” 这么一看,宁国府虽然现在风光无限,但是危机四伏,最大的危机就是后继无人。 嫡长子病歪歪地,随时都有可能送命。嫡次子自命清高,生怕凡人打扰了人家的修行,每日钻研沉迷于黄老之学,一副清心寡欲修炼成仙的模样。 也难怪贾代化着急,“这两子都是贾某的嫡子,本来就应该相互扶持,一文一武,哪成想这样了。剩下的庶子,不止年幼,且上不了台面,不提也罢。” 轻轻放下茶盅,“我在一日,这府里还好说。等我哪一日不在了,才是真的麻烦了,毕竟人死了,恩怨还是会继续的延续下去。” 杨牧心理很是赞同这话,恩怨这东西,倒是和血脉似地,总能一代代流传,要不当皇帝的总喜欢诛人九族呢,不就是图个保险嘛,一劳永逸。 杨牧起身亲自拿起茶海题贾代化斟满茶,递过去,这才看到贾代化用的是一个玉石的茶盏,上面有着玉龙饕餮纹,整个茶盅并盏托浑然一体,一看就知不凡。 杨牧沉声道:“小侄也对二位世兄仰慕已久,要是贾世兄到翰林院任职,到时候还要请敬世兄多多关照。”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世伯的一长串话,有什么证据吗?就算是非亲眼所见,也要让在下感觉到一二层诚意。” 贾代化难得对杨牧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东西是没有,要是真的流传出来一半个物件,估计老夫就坐不到这里和你品茶了。” 咯噔一声,一块玉佩留下,“要是有麻烦不妨去找另一半玉佩的主人。”顿顿道:“这馆子的味道不错,有时候点一壶茶,能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贾代化就顶着风雪离开了。 杨牧没有起身,只是望着贾代化的背影,突然觉得对方有些萧索的味道。 回过神来,开始细细思考,这贾代化的一举一动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事情是真的吗?要是真的,为什么要告诉自己,难道贾家已经沦落到了只能靠一个“外人”来处理?抑或者自己和贾赦之间的事情已经,已经广为流传了。 再想想整件事情,实在是都赶得上志怪小说了。想的脑袋都大了,也没有理出一点头绪,索性决定先回府再说。 身边的小厮进来,躬身道:“大少爷,小的把家里的马车赶来了,雪越发大了,还是不要骑马的好。”抖了抖手上的大衣,是一件皮大氅,金光闪闪地,是用鸭子毛做的,上面绣着暗纹,杨牧一看就明白,是母亲的绣活,披上后心理暖哄哄地,好受不少。 出了酒馆,登上马车,听着车轱辘转动发出的声音,思索着事情。 那面,长随已经递过了一个包囊,里头是热乎乎梅花饼,闻到香味,终于感觉到饿了,折腾一天,又和贾代化一顿虚以为蛇,肚子早就扁了。接过来玫瑰饼,就着热茶,吃了七八块,才堪堪住手。 回到了杨府,迈脚进去,却又出来。长随极为不解,“大少爷不妨先回府中,今天姑奶奶回来了。太太特意交代了,让您回来去请安。”缩了缩脖子,“何况这天气这么冷,天也快黑了,再刮上鹅毛大雪,病了就不好了。” 杨牧点点头,“待我换过衣服,就去给姑妈请安。你们也都回吧,怪冷的。” 杨氏回娘家,杨牧身为小辈自是要去拜见一番。更何况,杨牧也想知道王子胜的情况,上次听林如海说了一句就要班师回朝便没有下文了,朝中也没有人提起,也不见书信,心理本就挂念。 杨牧换了一身常服,便到了主院中。不只是姑姑杨氏,连同父亲杨颉也在,母亲李氏在一旁陪着。 看到杨牧进来,杨氏笑道:“这才几日不见,哥愈发进益了。” 杨牧笑着给父母请安后,冲杨氏寒暄道:“姑姑总是取笑侄儿。倒是表弟,好久没有消息,不知可好。” 杨氏眉宇之间有几分愁容,强笑道:“胜哥还好,只是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杨牧安慰道:“胜表弟这一去,想必就能得了军功,到时候回来光宗耀祖。” 杨氏勉强道:“就借咱们牧哥的吉言了。” 杨牧岔开话题,转而谈论起了小表弟王子腾,“钱先生素来喜欢饮酒作诗,这几日天公作美,倒不妨让腾哥随着先生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学上一些文人的做派。”要是投缘还能被收为弟子,毕竟这等有真学问的人,愿意当先生的实属凤毛麟角。 杨氏一听,眉宇之间就有喜色,迟疑道:“不是听闻钱先生已经不喜收弟子了,这会不会适得其反。” 杨牧道:“这就看缘分了,要是投缘,也不是不可以。姑母不知道,当年里,荣国府的贾世兄就是这样入了钱先生的眼,才被收入门中的。而且,得先生教诲一二,也是好的。退一步说,让腾哥去松快一二也没有什么。” 杨氏点点头,“那就一切都拜托给牧哥了。” 李氏笑道:“姑奶奶有事就应该吩咐他们做晚辈的。今天这天正好吃点热乎的,我吩咐了厨子把铜锅拿出来,将羊肉牛肉切得薄薄的,还有庄子里的小菜,咱们直接涮锅子吃。” 杨氏道了一句,“有劳嫂子。” 李氏便亲自下去准备了,这面杨颉才指了椅子道:“坐下吧!听你姑母说话。” 杨牧按着规矩坐在了杨氏的斜下手。 杨氏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胜哥那里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前几天又听人道,说是前线不利,好像是遭到了伤寒,病倒了一大片,害的我在家里也吃不好睡不下,本想着让家里的长随跑一趟,送些东西,也被老爷拦下了,说是这些日子不易多事儿。”用帕子擦擦眼泪,哀怨道:“这哪里算是多事儿,胜哥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呀!” 杨颉叹道:“妹夫也是小心,毕竟这些日子哪家不都是紧闭家门,生怕触怒了上面,毕竟风波还没有过去,这时候真是要谨慎。” 杨牧安慰道:“姑母莫要心急,其实胜哥晚些回京也是好的,省的被牵连一二,朝中实在是不太平。大军之中自有军医,若真是有伤寒,自然会有折子上来,兵部至今唯有动静,想必就是以讹传讹。” 杨氏哽咽道:“我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儿,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都这么久了,到底如何也没有准信,书信全无,实在是…” 杨颉打断了杨氏的哭诉,“不要瞎猜想,若是心理慌得很就去拜拜佛,抄抄经书。剩下的自然有人管,每日里都闭紧门户就好,看好家里人,不要添乱,外面的事儿,自有人料理。” 杨氏这才点点头,杨颉叹口气,毕竟是嫡亲的妹妹,放软口气道:“放心吧!胜哥那里我会盯着的,有消息自会告诉你。你嫂子备了锅子,去用膳吧!”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爬起来了,这几天大姨妈到访,那个疼呀,家里没有暖气,还阴冷阴冷的,都过了五一了,居然在家里还穿着毛裤,好冷{{{(>_<)}}} ☆、第107章 待到姑嫂二人离开,杨颉才望着背影叹了一口气。 冲着杨牧道:“衙门里的事儿忙吗?” 杨牧便将今天在贾代化那里听到的事儿复述了一遍,恭敬道:“这事儿实在是匪夷所思,儿子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老爷示下” 杨颉思索半晌,“既然是贾家的事儿,还是让贾家让你去解决就好,不要去瞎掺和。” 杨牧只得应下,岔开话题问道:“北征大军至今没有消息,实在是让人忧心,朝里也是人心浮动。”左疯子带走的可是圣上的嫡系部队,也是整个国家最精锐的部队。 要是有个万一,圣上的势力必定大减,尤其是这个时候,只会更加动荡。 杨颉喝道:“不要瞎猜想,本本分分干好你的活就是了。左疯子那里是那么好相于的,再者,不过是些鞑靼人,二十年前就被贾代善吓破胆了,如今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杨牧应下,陪笑道:“儿子也是胡乱操心,不过这些日子倒有不少探口风的,儿子都糊弄过去了。”顿了顿,杨牧试探的问道:“也是想有个准备,省的手忙脚乱的。” 杨颉叹道:“前方传来了密报,一切安好,鞑靼人正在内斗,圣上也很是满意,不过,班师回京还要些时日,毕竟京城这趟水,圣上是舍不得让左疯子被纠缠其中的。” 杨牧微微安心几分,那就是说应该是安全的,最起码整体上北征大军都是有功的,想必王子胜也不会太差了,回来后加官进爵,最起码加官是肯定的。 杨牧心理也松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林如海,正好三人一块儿聚聚。 陪着杨颉用过晚膳之后,杨牧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之后,便在软榻上歇了。 第二日,感觉有几分头重脚轻,懒得动弹,便让长随去告假,等到长随回来之后,还附带了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宁国公贾代化于昨晚暴毙身亡。 杨牧本来还只是有点不舒服,一听到这个消息,手脚冰冷,犹如跌入冰窖一般,杨牧哑着嗓子问道:“怎么回事儿?细细说一遍。” 长随道:“小的去给大少爷请假,半道上遇到了宁国府的人,都带着孝,小的便多嘴问了一句,原来是他家老爷去了,听所早上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冰凉了。” 长随剩下的话语杨牧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只是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一句话,“贾代化死了”。 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一同喝酒谈天说地,今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这让杨牧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时间,各种想法纷至沓来,感觉脑袋更是沉了几分。 挥手让长随退下,吩咐丫鬟传话,让自己的小厮张怡和张安去细细打听一番,将事情的始末都问清楚了,并去一趟城外荣国府的庄子上,看看贾赦那面的情况。 杨牧吩咐一番,便有几分撑不住,就昏昏沉沉地睡下,这一觉就睡到晌午,才觉得腹中饥饿,方才醒来。 只感觉口中干渴,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丫鬟扶起了杨牧,笑道:“大少爷都睡了大半天了,不妨先喝点小米粥,垫垫肚子。” 杨牧连眼皮都懒得抬,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喝了小半碗粳米粥,方才觉得有点力气,便哑着嗓子问道:“张怡回来了吗?叫他去用过午饭过来,我要细细问问情况。” 这时候,云嬷嬷进来,正好听到了,便接口道:“大少爷体恤下人,刚刚奴婢送了一碗热汤给张怡兄弟过去。不妨等大少爷用了药在传他过来回话。” 杨牧点点头,“正该如此,这天气也是辛苦他们了。”顿了顿,“让厨房熬些姜汤,给下人备上一份,暖暖身子。” 自有人应了,下去料理。 云嬷嬷盯着杨牧用过药,又摸摸头,感觉并没有烧起来,这才把丫鬟都叫到外间叮嘱一遍,才去给太太回话。 杨牧这一躺下,就睡到了下午,看着天外阴沉沉地天色,心理一阵烦闷。 丫鬟度其脸色,“大少爷在屋里呆了一天,这外面刮了一整日的白毛糊糊,冻得人直打哆嗦,都站不住脚。” 伺候着杨牧起床之后,便在炕上摆了桌子,上了一些清粥小菜,不过是干锅茶树菇、玉子豆腐蒸虾仁、香菇菜心和排骨冬瓜汤,另有萝卜丝酥饼、枣果蜂蜜糕、玫瑰鲜花饼、莲蓉酥和山楂糕。 杨牧看了看,只觉得嘴里发苦,也不用菜,只捡了一块儿山楂糕尝尝,去去嘴里的味儿,本就是易克化的东西,只觉得口齿生精。 这才感觉有几分饿了,便捡了一筷子菜心,很是清淡,便就着菜又喝了一碗粥,才住手。 传来张怡、张安兄弟二人,开始问话。 张怡回话道:“小的今儿去了宁国府,府里乱糟糟地,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有什么准备,就胡乱地准备着,不是这儿缺个什物,就是那里少个物件,来人也喝不到一口热茶,连灵堂还没有布置好。宁国府的大少爷贾敷听闻已经病倒了,二少爷贾珍倒还能撑着,也是强弩之末,脸色白的吓人,只是呆呆的望着灵牌,一问三不知,来人也不打个招呼。要奴才看,这是蒙住了。” 这宁国府被现实打倒了,连个主心骨也没有,彻底成了一盘散沙,府里的老人也不出来干事儿,就等着看小主子的笑话。 就听张怡继续道:“幸好贾大爷知道消息去了宁国府,这才镇住场子。又是迎来送往,又是给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请了太医过府,有病的治病,没病的请平安脉,又命人各处报丧。等到奴才走的时候,看贾大爷基本上理顺了个大概。” =========================================================================== 这时候的贾赦正在宁国府的正厅就坐,底下乌压压的站着有头有脸的奴仆,都一脸惶恐的望着贾赦,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脖子,生怕成了这位贾大爷的出气筒。 厅外的板子声,已经停下,端隐和端依拉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把人拖到大厅中央,才向贾赦请安,回话道:“按着规矩,陈升对主子不敬,趁乱偷盗主子的财务。赏了四十板子,连同家人一同赶出府中,发卖到煤窑做工,是死契,终身不得赎身。” 看到下面的奴才各各面色惨白,贾赦满意地点点头,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 这才放下茶盅,开口道:“这府里,主子永远都是主子。”扫视了一眼,“今天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不论是偷奸耍滑的,怠慢客人的,还是更有甚者,直接对主子不敬的。”顿了顿,“明天再有这样的,一律发卖了,横竖这人市儿上不缺奴才。” 众奴才都跪倒谢罪,直呼“小的该死。” 贾赦只是道:“来升身为这一府的管家,出了这么大纰漏,居然浑然不知,革半年银米钱,另外记下二十大板,若是再有,两罪并罚。” 来升往前爬了几步,冲着贾赦磕头谢恩。 这才把府中众人的名册呈上去,贾赦一一看过,道:“在各主子身边伺候的人不动,不论是少爷小姐,还是姨娘的,仍伺候着,除了平日的事儿,还要细心伺候着衣服茶点。” 翻开另一页,指着针线房的道:“旁的针线都先停下,紧要的是素服,连夜都做出来,实在是赶不及的,就找出素净的衣裳,把花纹拆了。” 针线上的管事儿领了对牌,自去了库房领了东西准备。 又指了平日里迎来送往的,“这时候要比平日忙,都精心一些,该去举哀就去,看着有来吊唁的,就赶忙接进来。” 指着厨房上的,“每日里准备好各色干果,茶点,备着客人用。另外,记得熬上姜汤,给各处送去,也好去去寒气。”又对小厨房的道:“你家主子都是精贵的人,孝期本就辛苦,多做些汤汤水水的,也好给补一补。” 又一一分派了,何人管香炷,何人管茶具,何人管接待。定下每日夜间三次巡逻,禁了吃酒赌博等,这才命众人散去。 ☆、第108章 总算是弹压住了底下的众人,贾赦这才松了半口气,转身去了后面,到了贾敷的院子,还没有进去,就有一种寂寞萧索的感觉扑面而来,没有一点儿生气,仿佛不是人住的地方,反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贾赦皱皱眉,心理很是不喜,贾敷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六,却一副垂暮之年的感觉。 贾赦进了贾敷的内书房,看到贾敷终于清醒了,身子半靠在蓝湖色缎子面的引枕上,正在丫鬟的服侍下用药,贾赦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到贾敷用完药,才开口问道:“太医怎么说?” 旁边的嬷嬷小心赔笑道:“太医说大少爷,这是老毛病了,打胎里带来的精血不足,导致现在气血不足,要慢慢养着,注意调养,急不得。” 贾赦点点头,又拿来了太医开的方子细细看了,上面无非是开着补中中益气汤,另外加上了柏子仁和酸枣仁两味药。 这倒是补气升阳的良方,也算是对症下药。 贾赦捡了紧要的事儿和贾敷说了两件,又叮嘱了一回下人,便离开了。 出了贾敷的院子,贾赦深吸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来,又去了贾敬的院子。 这院子总算是像个人住的,还是有几分生气,不是那么压抑。 一进屋,贾敬居然正歪在榻上,听着常来府里请安的道士讲经文。 那道士说道:“万物皆是有道,贵府老爷不过是飞升罢了。您不要太伤心了,反而少了老爷的功德。世间疾苦,老爷能早日成仙也是好事。” 贾敬看到了贾赦进来,才命道士退下,临走的时候还道:“已经命人将《道德经》刊印了五百分,你记得将它供在三清殿上,好散出去。” 贾赦看着道士出去的背影,微不可查的皱皱眉,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感觉好些了吗?”贾敬点头致谢,“一切都靠堂哥了,府里的事儿,就听堂哥的吩咐,该打还是该杀,都不用顾得几辈子的老脸。”如此咬牙切齿,可见对这帮子奴才的所作所为看在眼中。 贾赦笑道:“本就是越俎代庖,敬哥不介意就行。”虽然这帮子奴才无法无天,但毕竟是宁国府,还是要和主人通通气的,省的贾敬兄弟二人多心。 再一个,以贾赦的本心实在是不愿意趟宁国府这趟水,但是又没法子推脱的一干二净,便心软了几分,又看贾敬还是那副摸样,便劝道:“要我说你也该立起来了,毕竟这满府里,能主事儿的就你一个了。”叹道:“你这样,府里这样,想必伯父在天上也不安心。总要为活着的想一想。” 贾敬道:“这老老小小的一家子,终究是我的事儿。要不然我就能去悟了道法,成仙去了。” 贾赦实在是觉得贾敬不可理喻,便不再细究,只希望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贾敬道:“前面的事儿就拜托赦弟了,辛苦些日子。主要是我这身子实在是不好。” 贾赦安慰几句,也不推辞,便将事情接下来。 等到从贾敬的院子出来,天已经擦黑了。贾赦顾不上吃饭,先是桌上软轿,将府中四处巡视了一遍,尤其是火烛和门禁,逮住一个吃酒的,也不审问,直接命人将这人捆绑了送到柴房关了。 又转到去了灵堂查看一番,见守灵的都规矩的,便颔首肯定,这才回了客院,休息一番。 第二日,知道消息的林申带着两位供奉嬷嬷赶来,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贾赦便放下的将宁国府的后宅之事儿交予两位嬷嬷,不在费心。 只是专心去应付来祭拜的人,这些人有看笑话的,有来打探虚实的,那个也不好相遇,贾赦只得打叠精神一一周旋,倒是忙的没有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儿,也没有时间去哀痛,自己心里的伤口倒是慢慢地愈合了,也不是那么在意旁人的眼神。 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才发丧。 贾赦等到安顿好宁国府这面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都已经五月中旬了。 按着道理,都可以穿上夏日的衣服,可是知道现在,白日里贾赦都是穿着厚衣服,有时候还会披上披风,抵挡风寒。晚上都要在屋子里多点几个火盆,否者半夜就能冻醒。 写字的时候,还要写几个便停下,暖暖手,抱一会儿香炉。 这天气实在是太过反常了,让人有几分害怕,听说已经有大臣上书圣上,来提早防范,今年可能是大灾之年。 贾赦虽然在守孝期间,朝中的风吹草动,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一日接到了杨牧的口信,说是要和林如海一同来庄子上看自己,贾赦打心底的高兴,早早命人将东西收拾好了,连客院都归置好。 三人见面,林如海就急道:“甭客气了,直接去里屋暖和着,这天气真是诡异的厉害。” 三人便都歪在暖康上,林如海急急忙忙地拿起一盏热茶灌了下去,这才有了几分舒泰,打了一个激灵,“总算是活过来了。”瞟了一眼杨牧,才道:“咱们的‘病西施’可算是好了,要不然贾赦不定急疯了。” 贾赦也不理会林如海半含酸的话语,只是细细地看着杨牧,感觉这人瘦了好多好多,倒是精神还行。 贾赦将托盘从丫鬟手中接过来,是一盅子汤,“这是大补的东西,山药枸杞母鸡汤,你用一些。” 杨牧点点头,慢慢地品一品,才道:“味道不错,正对胃口。” 贾赦欣慰笑道:“可不是,厨上用慢火炖了三个时辰,最是入味。这鸡可不是一般的母鸡,这可是庄子上养大的乌用鸡,大补的。枸杞也是上进的东西。” 杨牧点点头,有用了几口。 旁边林如海见了,“这就是差别待遇吗?这儿还一活人呢!”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贾赦笑道:“这还不好办,等一会儿给你喝福根,这可不是等闲的人能有的。” 林如海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剩下的就是剩下的,明明是残羹剩菜,还说的好似琼浆玉液一般,这是没见过阁下这么厚脸皮的。” ☆、第109章 三人一同大笑,连同这些日子的苦闷都被一扫而光。 笑过之后,林如海才正色道:“前几日,我收到风声,可能北征大军有些了麻烦,估计一时半会儿的难以回师。” 京师防守虚弱,只有两只部队,很难防止一些突发事件。 京师里一般有的是五支军队,一支驻扎在京北大营,前一任统领之人正是杨景华,也就是杨牧的祖父,王子胜的外祖父。目前的统领只有两个副职署理,直接由圣上负责。 第二支则是京南大营,不过也算是被打残了,前统领是太子妃的娘家哥哥。出事儿之后,此人便负荆请罪,以证清白,圣上虽然没有追究,但也不在信任。 目前由朝中新贵——焦二接手,当然只是有实无名。 第三支,就是九门提督手里的,目前是在王子胜的父亲管辖之下,负责京城治安。 第四支,现在也算是无名无实了,就是废太子的羽卫军,不过大部分都死在了圣上的清算中。 第五支,就是左疯子带领下的北征大军,这也可以说是圣上的嫡系,也是圣上乃至整个朝廷最精锐的部队。 这样算下来,其实京师也没有多少能用得上的兵丁。 九门提督手里的就不用说了,也就是看看城门,抓个小贼。真是有大事儿,顶多是一堆炮灰。 真正成建制的,拉的出来的,只有京北大营了,但是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五千余人。 但是地方上的藩王手里的私兵,可不止这个数,而且远远不止如此。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藩王们以勤王的名义,进了京城了。并且不只是一个人,都带了不少的兵,封地里也开始厉兵秣马,积极准备粮草。 就连粤海沿子那里的世家也开始不消停了,蠢蠢欲动。 现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北征大军的成败,于圣上的龙椅息息相关。 要是北征大军能在塞外取得胜利,然后回朝驰援。 这就是打的一个时间差,只要能赶到藩王们进京之前,把一切都摆平,自然而然地,这些藩王就会俯首称臣。 杨牧望着窗外的雪,“唉!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都不知道圣上的意思,朝中哪里还有心思去好好干事儿。” 林如海皱眉道:“圣上最近总是辍朝,听说还封了一位世外之人,口呼‘仙师’,并且已经下旨,命礼部拟出封号,今日礼部呈上了封号,圣上以不够隆重,给驳回了。” 贾赦奇道:“难不成还能比清虚观的仙师更受到皇室的尊重?” 林如海答道:“有过之而无不及。最起码封号上是这样。圣上亲自圈定了一个‘正’字,礼部都吵翻天了。” 要知道“正”这个字,可是历代的清虚观观主方能用的,这也是皇室的一种嘉奖,毕竟当年太祖落难之时,多亏了清虚观道士的搭救,方能保下性命。 这样一来,也成就了清虚观的地位,可以说在道教之中一呼百应,京城之中但凡是要打醮祈福,稍微排的上号的人家,就一定会来清虚观。就是历代后宫嫔妃,每每得以出宫祈福,也都是来此地,并以此为殊荣。 打太祖立国到如今也有些年头了,清虚观能经久不衰,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每每朝中站队洗牌,清虚观要么作壁上观,不出手则已,要是一出手,必定会是赢家,人们也戏称清虚观为“潜龙观”。 就是京城里的世家大族都愿意跟着走,还有的说“跟着走有肉吃”,就是圣上当年继位那么顺利,也有清虚观的一份功劳。 贾赦问道:“结果呢?” 林如海两手一摊,“礼部已经吵成一锅粥了,要不是这阶段的事儿多,以那位李大人的秉性,都有去圣上面前哭诉的心。” 贾赦嗤笑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吧。”朝中各色事情,哪个都比这个重要。 “问题是圣上对其他的折子都留中不发,也不传朝臣去殿见,就关心这一个事儿,还有传闻说,要为这位仙师建一座塔,以观星象。”林如海无奈道:“朝中哪里有这个闲钱,前方粮草吃紧,各地天气诡异,眼看就是大灾之年,真是…。” 提起前方,不由得想起了王子胜,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时候的王子胜还在军中犯愁,一帮子大老爷们都坐在了中军帐中,听着左疯子的副官介绍情况,一个个愁眉不展。 当初本想着,先以偷袭,将鞑靼人的可汗杀死,然后鞑靼人内部必定为了争权夺利而狼烟四起,这时候趁乱,拉拢一些墙头草,然后由朝廷册封,削弱其实力。 另外,就是靠投毒,准确说是瘟疫,在鞑靼人的部落外将有瘟疫、天花的死尸扔到河里,然后通过人们饮用水,来传播。只要一开春,鞑靼人迁徙的同时,就能将病毒传播到整个草原。 要知道,天花,对孩童的威胁时致命的,就是在我朝,也有出天花就是等于去阎王殿走一圈的说法,更何况草原上又没有什么良医,染上这个病,死之泰半。这可是鞑靼人未来的有生力量,只要能成功,鞑靼人最起码能死上两成,不论是对现在的局势,还是未来的发展都能遭到重创,要是运用的好了,鞑靼人就真的可以成为“历史”了。 可是现在,天公不作美,时至今日,草原上仍然是白茫茫地一片,出门还要顶着风雪,穿着大皮褂子。瘟疫自然没有传播开来,要按往年,这个时候草原上的草都开始发芽了,要是雨水丰富一些,都有半人高了。 这也不能都怪到左疯子头上,毕竟当时提出这个设想,左疯子可是去请了钦天监的大人,翻出了历年的记录,这种天气绝对是百年一遇的。 但是这*也没能成功,就是因为这天气太冷了,大部分牲畜都被冻死了。鞑靼人值得聚在一起,才能抵御寒冬,不,或者叫倒春寒。这也导致了,鞑靼人空前的团结,并没有出现逾期中的四分五裂,反而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这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后院起火了。朝廷里,太子造反逼宫,虽然没有成功,朝廷也是元气大伤,最近人心惶惶的,就是军中,也有不少废太子的人马,这一下,连自己人都无法相信了,这时候要是派人出战,都疑神疑鬼的,生怕上身边的人暗算自己,来个有去无回。 战事就开始胶着起来,这对北征大军来说,这是最不利的。当初出征之前就打着速战速决的策略,这一拖下去,各方面的供给就显出了不足,后方因为大雪封路,粮草无法及时运到,每日里的口粮都成了问题,士兵们也都想家了,还有一些琢磨逃跑的。最可怕的是,开始有士兵生病,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也没有引起注意,但是现在已经病倒一大片了,军医诊断是伤寒,消息虽然被隐瞒下来,但是也瞒不了多久了,毕竟大家都是能看到的。 缺医少药,生病无法及时医治,而且归化城中也传出了闲话,说是这大营之中的人染了病,不能接触,一有士兵出去,就会和当地的居民发生冲突,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关系了。 尤其是城里的居民应为强令征集粮草,本就对大军有所不满,这下再有传染病就更加的严峻了。 众位将领听完这一席话,都面面相觑,若是这样下去,肯定是自己这方先败下阵来,到时候形式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说是凯旋了,连性命未必能保住。万一鞑靼人一鼓作气,打倒京师,这可如何是好。 一下子成了千古罪人,这可是没人想要的。 左疯子扫了众人一眼,“说说吧!都想怎么办?” 众人都低下头,不敢和左疯子对视,生怕被当了炮灰。 “回去点起兵丁,三日之后出城迎战。”环顾四周,“不论京师是什么情况,这一战打赢了,我左疯子自然回向圣上呈请,功过相抵,想必圣上也不会追究。败了,大家就一同抹脖子吧。”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王子胜冷眼瞧去,众人都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尤其是那几个和废太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将领,听到那句功过相抵,终于面漏喜色,显然是心中极为高兴。 三日之后,左疯子亲自带队,一分为二,前往草原中埋伏。 不大一会,就看到极远处有一群黑点移动,这应该就是去和鞑靼人的大王子渤海王求救的使团。 把鞑靼人一分为多部,然后再逐个消灭,这是目前最有利的方法。 等到这一队人都到了埋伏圈中,众人同时动手,有心算无心,百十来人,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就被如切瓜砍菜一般消灭。 这时候的王子胜也冻得够呛,一边哆嗦着,一边开始搜身,找出使团身上的印信。 另一队也在长途奔袭,准备去给鞑靼人最沉重的打击。 ☆、第110章 此战,鞑靼人损失惨重,终于在其新任大汗的带领下,放弃整个河套平原,远走西域。 后遇到白种人,与其大战,得以胜利。其后人史称“黄祸”。 但是朝廷胜利的也不轻松。十万北征大军,死伤过半,其大军统领左疯子,失去右臂,终身残疾。 副将四人,只有一人活下来,且受重伤。 其余偏将等人,都有伤亡。 兵丁多染疾病,或被冻死。 带着如此惨烈的壮举,北征大军班师回朝,并路过了燕王的封地,一番休整之后。待燕王送大军离开,不过半月,就发现自己身染伤寒,不治身亡,因其无子,朝廷按照祖宗家法收回领地,并善待其遗孀。 这也让朝廷松了一口气,终于震慑住了这帮子藩王。等到大军在休整一番,就可以巩固京师城防,还可以时不时的去藩王的领地转悠一圈。 王子胜看到阔别大半年的京城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终于,终于回来了。 已经京城,王子胜就发现了几分不对的味道,这京城似乎不如以往热闹,倒有种百业萧条的感觉,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上乞讨之人极多,各各面黄骨瘦,好像是哪里来的难民。 王子胜心中极为诧异,圣上素来喜欢微服私访,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顺天府尹会让这么多流民入城,来给自己脸上抹黑,显然不是,那就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顺天府尹无法顾及。 左疯子重伤未愈,便有圣上恩典,直接回了家,并有太医上门医治。 王子胜几人,随着传旨的公公进宫面圣。 副将塞了大大的一个红包给了传话的公公,又和其攀谈几句,这才知道这位公公姓于,是戴权的徒弟,便把这趟差事交给他。 于公公道:“众位大人真是好命,圣上都有些日子不见朝臣了,只是一心修道。今儿能见众位大人,可见是多高兴。” 王子胜奉承了两句,这位于公公便道:“前些日子,圣上要为仙师大人盖一座通天楼,好夜观星象,偏偏朝里的大人要死谏,惹得圣上大为恼怒。”好心提醒道:“等到了宫中,估计仙师大人也会拨冗见面,还望诸位将军务必恭敬。” 王子胜奇道:“仙师大人?是清虚观的张国师吗?” 于公公摆摆手,“众位大人离京城已久,这位仙师大人,原先是云游四海之人,后来才入宫的。听说法力无边,便日夜陪伴于圣上身边。”叹了一声,“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红人,等闲的人可是没有这个福分。” 孙闻钟道:“这都是圣上的恩德犹如江河,我等凡人才能见到仙师大人。” 于公公得意道:“可不是,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神秘地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地说;“仙师可是能起死回生,正经儿的通天之术。” 到了宫中,众人拜见了圣上。孙闻钟等人都是头一次有此殊荣,见宫中亭台楼阁,处处华丽,宫人一对一对的,虽然多但是鸦雀无声。 一群人跟着这位于公公的七绕八绕的,走到一座宫殿前,碰上了一行人,都是道士,趾高气扬的,见了众人也不闪躲,反而是于公公带头向道士问安。 “这不是马仙师大人嘛!小的小于子见过众位仙师。” 马道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原来是你小子呀!这是干嘛呢?” 于公公赔笑道:“这不是北征大军凯旋,小的领他们殿见。” 马道士嗤笑道:“不过是蛮夷之人,还用什么大军,劳民伤财,倒不如去给仙师大人上些贡品,仙师一句话,上达天听,蛮夷还是问题吗?” 众人一听勃然大怒,自己在前线浴血拼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得来的胜利,居然就被一句话轻飘飘地抹杀了。 众人里头最生气的莫属段志明,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其兄长段志强就是在前线牺牲的,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了第二队人马的胜利。当时脸上就显出怒气,要上前理论一番,幸好孙闻钟站在他身边,狠狠地拉住了他。 于公公一脸的谄媚,“这都是仙师的功劳,为黎明苍生祈福,才能由此局面。” 马道士被奉承一番,方才施施然地离开,“不和你们这帮子凡人啰嗦了,还要紧着给圣上去炼丹呢。” 断之明狠狠地冲着这帮子道士吐了口水,那副模样简直恨得要死。 走进这座宫殿,给人一种阴森森地感觉,看布置,简直和外表不搭,像一座道观,里头先是一座丹炉,里面还飘出一股子药味,旁边还有两个道童围坐,口中念念有词。 再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博古架,上面摆设都是各色道家物品,旁边一座香炉,袅袅生烟。 地上蒲团上坐的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不修边幅。 众人都不知道,于公公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便轻声道,“圣上,北征大军众位将领已经来晋见了。” 这时候,众人才知道,这就是圣上。赶忙行礼三呼万岁。 王子胜偷偷抬头巧见,圣上已经双鬓发白,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好似橘子皮。 老的让人难以相信,浑身散发出一种悲伤的感觉。王子胜的脑海里只蹦出一句“垂暮老人”,犹如夕阳西下,颓势不可挽回。 正在胡乱想着,那面副将已经将事情简单的汇报完了,圣上抬头看了看众人,道:“坐吧!都辛苦了。” 小太监拿来了蒲团,众人席地而坐。 圣上关系了一下众人的伤情,“这次也多亏了仙师的法力无边,才使得此次行动如此顺利。正好仙师有空,你们就去磕个头吧!” 众人心中一股子邪气无处发泄,只得领旨谢恩。 这次领众人过去的依旧是于公公,边走边介绍道:“这宫殿可是圣上特地赐给仙师的,供仙师使用,不是等闲之人能随意出入的,这会儿小的真是沾了众位将军的光了。”圣上一番亲切的接见,也让这太监改了态度,真是见风使舵的典范,这变脸的速度,都赶上演川剧的了。 众人自是明白内官不能轻易得罪,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也都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说着一些客套话。 到了宫殿之外,于公公小跑两步,冲着殿外的一位小道士打千,“这位道长,小的奉命带众位北征将军来给仙师请安。” 小道士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等着吧!仙师大人还在忙的呢!” 也不去通禀,只是看着众人。王子胜等人会意,上前道:“我等凡夫俗子能得此殊荣,真是托了圣上的恩德。”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道士接过荷包,摸了摸,只是薄薄的,便知道里头是银票,这才脸上带出几分笑容,“等着吧!我去里头通禀一声。” 众人实在是看不惯这种猖狂的作风,本是功臣却被如此怠慢。 就是圣上都没有让众人在殿外等候,不过是一个牛鼻子老道,凭什么? 就连孙闻钟这等少年老成之人都有几分把不快带出来,幸好副将为人稳重,瞪了众人一眼,这才消停。 副将就和于公公开始闲聊,这才知道这位仙师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想当日瑞亲王来拜见仙师,都不得而入,就发了好大脾气,圣上知道后龙颜大怒,赏了瑞亲王二十大板,连差事都革了,要瑞亲王回府思过。” 众人心中惊叹,这仙师的水平还真是不一般,不过是发发脾气而已,瑞亲王是谁呀!圣上的幼弟,自幼宠爱有加,就是在圣上面前都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圣上还一味纵容,连句重话都没有,这简直奇闻了。 想想这些年,圣上珍藏的多少奇珍异宝,只要瑞亲王多看几眼,圣上一准就双手奉上,从来未有半分不快,生怕委屈了这个弟弟。 等了好长时间,去传话的道士回来,“仙师正在参悟道法,没空见尔等凡人,就在殿外磕头请安就是了。” 副将看众人脸色铁青,便抢先答道:“理应如此,我等便在此处像仙师请安。” 单膝跪倒,低下头。众人就是再有意见也不好发作。孙闻钟和王子胜二人,一左一右摁倒段志明,众人在副将带领下,单膝跪倒,口中念念有词,向仙师问安。 待到一出宫门,段志明双目通红,好似一头受伤的野兽,就要吼出声来。 副将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闭嘴,回去再说。” 副将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就撒开蹄子,开始狂奔。 众人也就都上马,一一紧跟,直到一口气跑到了城外,这才停下来。 副将冲着段志明道:“舒服点了吗?不够的话就吼上两嗓子,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人。” 段志明红着眼眶,哽咽道:“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不过是个招摇撞骗走江湖的,也能这样对咱们。” 就连孙闻钟都听得潸然了下,然后开始冲着空旷之地,大吼大叫。想把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压力,苦闷,无数次和阎王的擦肩而过,统统发泄出来。 王子胜一边喊叫,一边脑海里闪现过一副副地画面,有被左疯子的变态训练弄得身心疲惫,有第一次亲手杀人的恐慌,有背水一战的害怕,还有每日里孤独的一个人,对家里的思念,对亲人的思念,有父母,有弟弟,有先生,有表哥,有师兄弟,更多的是他——林如海,每每一个人的时候,夜深人静,都在想着他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不经意之间的笑容。这时候就有了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一切的不确定。 王子胜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甚至都撑不起一个家,当不了一个顶梁柱。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把整个家族的兴衰压在弟弟一个人的头上。 但是,这辈子,终究是不一样了。自己有了这份担当,哪怕是这种在别人眼中大逆不道的事儿,只要有了目标,也敢去做,甚至不畏惧旁人的想法,更不在乎旁人的风言风语。 迄今为止,这还是为了两人的未来,王子胜大胆的迈出的第一步,不是以往的迷茫,手无足措,而是有了清晰的目标,和他一起守护者得来不易的幸福,守护这份感情。 不论多么艰难,未来是多么曲折,都要为之努力,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和他并肩携手,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任凭他为了两个人的未来而涉险,自己只能无助的哭泣。 想到这些,王子胜似乎觉得这些日子受到的一切,乃至于今天的屈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甚至不值一提。 一顿吼叫,众人也都不再那么难受,副将道:“不拦着你们了,都回家看看吧!不论怎么样都回去看看吧!有什么事儿,过几日我在家里备上薄酒,大家边喝边聊。” 大家也都离家多日,便依言散了。 王子胜也慢慢地骑马回了城中,往府中骑去。还没有到府门,便有小厮迎出来,冲着家里喊道,:“是大爷回来了,赶紧的去通禀一声儿。” 望着府门的两头狮子,王子胜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发觉自己居然娘们兮兮地,就这一天,好几次都想掉眼泪了。 把缰绳交给小厮,吩咐道:“好生养着,这可是爷的宝贝。”小厮满脸惶恐的点头,过了二门,就见杨氏已经翘首企盼,一见面就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好一阵,才在王子腾d劝解下分开。 王子腾道:“母亲不妨先让大哥去洗漱一番,这路上车马劳顿的。等养足了精神,晚上在陪母亲说话,这都回家了,横竖有的是时间。” 王子胜这才觉得自己有几分失态,赶忙劝道:“就是如此,外面冷。到屋里再说吧!” 王子胜亲自搀着杨氏,进了院子。杨氏不住地打量着王子胜,连连道:“怎地瘦成这样,可是吃苦了。”旁边的冬嬷嬷也跟着掉了一会眼泪,“奴婢命厨上炖了汤,绝对的大补,这就命他们端上来,好给大爷补回来,全在奴婢身上了。” 王子胜笑道:“哪有那么瘦,儿子倒是觉得精神了许多,涨了好多的腱子肉,倒是身板更好了。” 又冲王子腾道:“二弟也大有长进了,真是太好了。” 王子腾一摸后脑勺,咧嘴一笑。 屋子里其乐融融,杨氏看王子胜精神不济,便赶他去休息。 等到回了自己的思哲院,王子胜看着这一草一木,心理满是感慨。纳秒伺候的丫鬟婆子早就把东西收拾妥当,伺候着王子胜沐浴更衣,泡到水桶里的那一刻,王子胜舒服的叫出声来,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端隐,端乎几人伺候着沐浴,又舒舒服服地给王子胜捏捏身子,浑身都舒坦。 至泡了一个时辰,水都有几分凉了,这才出来。 云初早就摆上了一些点心干果,都是平日里最喜欢的那几种。 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捧了一盅子人参野鸽子汤,“这是冬嬷嬷的手艺,知道大爷这一两天要回来,早就炖上了,用文火炖了整整四个时辰,把油去了,一点都不腻歪。冬嬷嬷可是交代了,大爷一定要多用几口。” 王子胜笑道:“这几日不见,咱们的云初姑娘张脾气了,这么厉害,尤其是这张嘴,听听,自打进屋都没有消停过。” 云初跺跺脚,“哪有大爷这种当主子的,好不容易回来就笑话奴婢。不过您怎么说都没有用,这可是冬嬷嬷交代的,一会儿可是要冲太太回话的。” 王子胜闻了闻这味道,才结果盅子,尝了一口,果真是这个儿味,旁人没有这么好的手艺,熬不出这个味道,回想起小时候,每每不想用膳的时候,都是冬嬷嬷下厨,才能对了自己的胃口。 就着点心用了大半盅,这才放下。 云初满脸高兴道:“这才对,想必外面总是吃不好,用不好,大爷才瘦成了这幅模样,骨瘦如柴。这些日子可要好好用膳,补回来,正好这天气不算热,能用补品,也不怕上火。晚上太太那面要传膳的,大爷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吩咐给厨房,也好预备上。” 王子胜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脱口而出,“来几个苏州菜吧!”赶忙补上,“吃点清淡的,在军营里竟是吃肉了,换换口味。” 云初别过脸去,偷偷摸泪,强笑道:“奴婢醒得了,这就去。”哽咽道:“大爷受苦了,真是受苦了。”满目泪痕。 王子胜微微点头,岔开话题,“我去歪一歪,到时候记得叫我。”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晚间,才醒来。看了看天色,从枕头下面摸出怀表,才发觉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云初伺候着换了一身衣裳,藏青色的袍子哦,上面绣着各色的暗纹,边上绣着滚纹,下边绣的岁寒三友的图案,一看就是云初的手艺,王子胜赞了一句,只把小丫鬟说的面脸通红,抬不起头。 这才抬腿去了正院,王父和杨氏已经在上首坐定,王子胜赶忙行礼问安。王父连连道好,又和兄弟们厮见过,这才分长幼落座,王子胜将军中的事儿,捡了两件说了,危险的地反一笔带过,春秋笔法,生怕吓到杨氏,饶是这样,杨氏也脸色刷白。 王父只是听了,便开席了,一家子其乐融融。 第二日,又去了一趟外祖父家,虽然外祖父已经离开京城,但是舅舅一家还在,还有表哥杨牧,一顿酒之后,便留宿在了杨府,住在了以前读书时候的院子里,表兄弟二人,一左一右摊在炕上,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杨牧才轻轻地推醒了王子胜,对上杨牧的一双眸子,王子胜一个激灵,便要起身,被杨牧制止,趴在耳边说道:“圣上钟情于贾代善,且要想让其死而复生。贾代化死于非命,宫中道士有古怪。” 就这一句话,生生地把王子胜下出一身冷汗,顿时酒醒了。这是什么情况,圣上钟情于贾代善之事儿,早有耳闻,而且当年贾代善毕竟和圣上一同出生入死,说是真心喜欢也不为过,可是这个死而复生是怎么个情况,难不成宫中的那些野道士就是因为这个才受到圣上的青睐,把事情前后一串联,这群道士就是在贾代善身亡之后入宫的,也是那时开始,圣上开始不理朝政,一心修道,猛地想起来,今日入宫,感觉宫中的温度似乎很低,按道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皇宫之中有地龙,就是普通杂役的屋子里都有,更何况那还是圣上住的宫殿。 以圣上的精明程度,普通的江湖术士,根本不可能待上这么长时间,要是这道士有几分能耐呢? 一个压制在心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了,难不成是离恨天之中的妖道,那个叫警幻仙姑的家伙,思极此处,心底一阵后怕,便要起身去看看。杨牧一直盯着王子胜,生怕他一个鲁莽,此时悄声无息地摁住了王子胜,拉过手掌写到,“安静”,“小心隔墙有耳”,“从长计议”。 王子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脑袋里不断地想这些事儿,又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女儿,凤哥还在那离恨天之中游荡,自己还没有消灭那警幻仙姑的石像,倒是没想到,自己没有打上门去解救女儿,对方反而打上门来了。 对方不仅仅有妖法,还幸好准了,圣上的软肋,有了圣上的庇佑,自己肯定是无法从正面斗过此人的,只有再想办法了。 不由得对贾代善有几分怨恨,死就死吧,还非要挑这个时候,害的自己要面对这么大一个麻烦。也不知道尔管事哪里的进度怎么样了,这妖道还有几分法力,又想到那一僧一道,若是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多了一份胜算。 再想到,这妖道会不会冲家里人下手,要是这样那可就是防不胜防,一时间各种相反纷至沓来。 这一晚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一会儿想着家里人,一会儿梦回了上辈子,女儿凄惨离世的场面,一会儿又看到了警幻仙姑猖狂的笑容。 论实力,王子胜不过是凡人一个,而警幻仙姑不论是魔还是妖,亦或者是鬼怪,都有凡人无法企及的法术。 论背景,王子胜出生世家大族,有家族后盾,可是人家直接得到了圣上的青睐。 论形式,圣上肯定是相信了这警幻仙姑的话,否者贾代化是怎么死的,一等功宁国公之后,功勋卓著,一辈子也算是勤恳,死的不明不白,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这是要一一探究的。 又想起马道婆子来了,能用五鬼来害人,就能让人神志不清,险些丢到性命,怎么看怎么看这警幻仙姑的水平更高一些,这可如何是好? 这实在是太这么人了,打死绝对打不过的,跑也够呛,毕竟凡夫俗子,每日里吃喝拉散,样样都少不得,这么一大家子,要是跑,恐怕不用警幻仙姑的法术,只要圣上排出人就足够了。 哪里有这世外桃源呀!好歹把这老老小小的送回去,省的被牵连在内,哎! 就这样想着,外面都大了三更了,王子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旁边的杨牧也没有睡好,也在想着这一连串的问题。 ☆、第111章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来,王子胜顶着一双黑眼圈,给舅母请安之时,还被关切一番,这才放了二人离府。 圣上给了众人三个月的假期,也无需去衙门点卯,杨牧也是早就请了假,二人先去了一趟宁国府,给死者上了一炷香,道了声烦恼,这才一同往郊外去。 天气够冷的,二人并没有骑马,都是坐的马车。 王子胜,皱眉道:“这宁国府乱的够可以的,先宁国公去了,这两个儿子真是一点都撑不起来。”一个和病西施一样,风一吹就倒了,另一个一副痴傻的模样。 杨牧冷笑道:“这才哪到哪呀!前些日子,要不是贾赦帮着,连发丧未必能做到。” 王子胜转念一想,病倒了总比孝期聚众赌博、饮酒作乐强,也就不再搭话,又一想,这孝期偷娶尤二姐,且是国孝家孝两重重孝之时,便更加苦闷。 待到了城外贾府的庄子上便一副阴沉沉地模样,也不搭理贾赦,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家。贾赦苦笑不得,又看王子胜精神不济,“这是怎么了?如海兄不是不想来,实在是这几天朝中不慎太平,待到晚上才能过来。”又道:“莫担心,想必是会请了假的,肯定能陪你带上几天。” 王子胜狠狠地冲贾赦翻了一个白眼,“一肚子的男盗女娼,真是够了,也不知道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就剩下这幅臭皮囊了,还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真是看着就心烦。” 杨牧打了个圆场,“行了,咋再说那都是宁国府的事儿,何苦迁怒于赦弟,又不是没管过,实在是管不了。” 又冲贾赦道:“这宁国府真是不像话,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也没有个奴才样,还就往人前凑,真是体统礼法都不要了。”那个迎来送往的小厮,就往王子胜的身上蹭,动作大胆的让人发指,要不是还要顾及到贾赦这儿,不用王子胜,就是杨牧都能冲上去给他一下。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玩意儿 ,还是旁人用过的,当王家是什么?也敢这么大胆。 贾赦一想,便明白了,苦笑道:“都是我的不是,让师弟受了委屈了,该罚该罚。”当日虽然放出去一批奴才,但是这些身份特殊的娈童侍妾,都没有动,毕竟两府还是隔着一层的。 在本朝,不论是娈童还是侍妾,都可是算上“庶母”的,就是平常人家,娈童年岁大了,身板僵硬了,也是要给一笔“嫁妆”的,好生遣散回去。像宁国府这种情况,这些娈童要是有守身的意思,宁国府也要给腾出个院落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养老送终。和侍妾无二区别,就是不能随意走动和人接触,免得瓜田李下的。 显然是趁着贾敬、贾敷兄弟没有经历,这尚还年轻的娈童来找出路了,尤其是王子胜经过这次历练,以往还有的几分轻浮都也不见了,变得更加稳重干练,还是京城有名的单身汉。 贾赦调笑道:“这也怨不得旁人谁让某人长得这么威武雄壮,啧啧,哪有不动心的。更何况,这人还是未婚之人,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要是这时候跟了,岂不是就是头一个,相比待遇要多好有多好。” 王子胜脸色一僵,心中暗呼糟糕,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就算是不是今年,也是明年。王家必定要为王子胜定下婚事儿的,这是如论如何也推不掉的,而且也没有理由去推脱。今年还能以朝中局势混乱为由头,明年呢?肯定不行,再不大婚,绝对是说不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到哪里去找一个和那个疯丫头一样的女子,喜欢魔镜的。唉!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没有一天舒心的,没有一件事儿是顺顺利利地。 想起这个疯丫头,也不知道林如海是不是经常和她在一起,就算是不在一起,但是两人每天都能见面的,这不是比我这个正牌的夫人,还那个啥?等等,怎么是夫人,难道不是老爷吗?杨牧看着王子胜一会高兴一会唉声叹气的表情,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子,“瞎想什么呢?好不容易从上司哪里请了假,你就这幅模样?怎么表哥陪你不好吗?” 王子胜赶忙收了神,“好,好,当然好。就是怕成了惹人嫌的家伙,这不是还有赦兄吗?小弟在这里,不多余吗?” 贾赦脸上一红结巴道:“怎么,怎么会呢?本来就没什么的。”越说声音越小,看了杨牧一眼,又手忙脚乱地道:“是有什么,不,其实什么都,恩,就是,就是那样。” 王子胜一顿哄笑,还想继续欺负一下贾赦,就被杨牧出言制止了,“消停点儿吧!一点规矩否没有。”冲着绿锦道:“备上些小菜,烫上一壶果子酒,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绿锦依言行事,三人便在一起谈天说地,尤其是王子胜说道了塞外风光,更是引人入胜,让杨牧和贾赦赞叹不已,一望无际的草原,白茫茫地一片,好似永远望不到尽头;归化城中的景象,与京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热情似火的草原姑娘,鲜嫩多汁的烤全羊,暖呼呼地涮羊肉。 成功地转移了二人的视线,一顿饭下来,贾赦满脸的红光,眼神亮晶晶地,“等日后我也要去欣赏一下塞外风光,真是太美了。居然还有林海,这简直是难以想象。” 王子胜一开始还能边吃边说,后来尝到了几个爱吃的小菜,便有些不住口了,好久没有这么舒心地吃一顿了,也不用着急,可以细细品味,还是这么入口的菜,一看就是经过经典细琢的。 在回想一下行军饭,大锅饭。简直是难以忍受,那时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饭,这时候是为了吃饭儿吃饭,真是不一样的感觉。王子胜突然发现,不过是回家没几日,都有种不想再去受苦的感觉,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怨不得人们都愿意当人上人,尝到这种甜头,谁还会去吃苦,怨不得为了得到权势,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父子血缘也都成了浮云,风一吹就都散了。 似乎废太子起兵造反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太子每日都要依照规矩去侍膳,就是站在圣上身边服侍圣上用膳,肯定是站着看着别人吃太馋了,整日的流口水,都快二十年了,所以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爆发了,为了坐下吃饭儿造反。想到这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了,惹得二人侧目。 王子胜便道:“咱们也说说正事儿吧!这朝中我是两眼一抹黑,现在是个啥情况,也跟我说说。” 杨牧便将事情一一细说,从太子起兵造反,到被株,再到现在,妖道出世等等。 杨牧从头到尾,就没有对这个道士有几分好气。“自从有了这个该死的道士,什么都乱了,好好地圣上也不早朝了,以往圣上必定三日一叫大起,现在倒好,好几个月了,拢共就那么几次,一个巴掌都不够。这也就罢了,自从他来了,就一个封号就把整个礼部就翻天了,这还不知足,非要修什么通天塔,打太祖开国至今就没有见过这么猖狂的,就是清虚观的道士,当年还说不在形式,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他倒好,今天通天塔,明日又要牺牲,光牲畜就宰了多少了。” 饮尽这杯酒,狠狠地道:“再过两天,莫不是要用人葬了,真是,什么东西。”人家清虚观这些年来,除了皇室主动给的香火,从来没有伸手要过一个铜板,简直是克己复礼的典范。每逢灾年还会搭建粥棚,接济灾民。可以说是朝野称颂,便便人家一个赛一个低调。实打实的功劳摆着,人家也照样礼贤下士,没有半点越礼之处,再一对比,这新来的道士,真是从头到脚都是毛病,尤其是经费如此紧张,还蛊惑圣上,动用北征大军的军费去给他修这个修那个,简直是人神共愤。 王子胜点头同意,“这点的确过分,在这样下去,寒了战士的心,以后谁去卖命?难不成以后打仗都让道士一做法,敌人就退兵了。这真是自毁长城。”尤其是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一块儿都来了。“南边的那些个世家最近有些不稳,貌似这次鞑靼人如此团结,就是有人中间通风报信,即便是现在,鞑靼人主力远走西域,还是不死心,和鞑靼人的渤海郡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着两面夹击,同时发难。”而且一部分鞑靼人的精锐还是留了下来,向北逃回了渤海这面,一看就是不死心。但是朝廷因为内部不稳,无法一次性全力追击,将来必定是大患。 就是一直闭门不出的贾赦也知道渤海郡王的大名,问道:“可是那位倾心汉化的鞑靼人太子,听说起能文能武,礼贤下士,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还写的一笔好字,那瘦金体的字绝对是一绝。”贾赦满脸的仰慕。 杨牧道:“可不是,朝中的大人,多是对其有好感,又觉得鞑靼人是妖后临朝才会对我朝不敬,现在没有了阻碍,就要和鞑靼人重归于好,好宣扬我天朝上国的威名。” 作者有话要说:妖道来临,本场大BOSS降临,众人还不迎接。 ☆、第112章 王子胜奇道:"怎么宣扬是要出兵吗近期应该不会吧!"杨牧冷笑道:"自然是帮助蛮夷之人度过寒冬,好好赏赐一番,也好感化." 贾赦噗地一下就将口中的酒吐出来了,"这是哪个昏了头的老学究提出来的这不是养虎为患吗"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帮助鞑靼人度过寒冬,然后来打咱们么 杨牧嗔叫了一回,拿起帕子,给贾赦擦擦酒,"所以说这朝中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一个个的不知所谓,当自己是什么,还要教化蛮夷,使其开化,真是读书读傻了." 如此奇葩,让王子胜大为惊奇,上辈子和读书人接触的少,只觉得都是一帮只可远观的高高在上的有学问的人,一张口必定之乎者也,一说话必定是先贤圣言,每日里关心国家大事,心系天下社稷. 这辈子接触的读书人不算多,一个钱先生,是正宗的豪放狂士,为人放诞不羁;第二个就是林如海,清高之人,面上却是一副如春风般和煦,让人心里甚是喜欢,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人;在一个,就是马旭真了,山东大汉,素来豪爽,实在是不像个读书人,反而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士,让人打心眼里想去亲近.剩下的,无非是同榜同年,不过是泛泛之交,也只是感觉有几分书生意气,虽然为人冷淡,倒也还能相处一二. 按照惯例,考中进士之人,都要到翰林院进行三年学习,是为庶吉士,这三年里,无非是读书,然后学着分拣不重要的奏章,做一些节略而已.根本没有什么能接触到上层的机会,只有熬过这三年,才会被分到六部,从行走做起,再三年,考核为上之后,方能外放.这之后的仕途,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就不单单拼学识,还有背景,家族的支持以及一小部分的运气. 也有考核成绩一般的,就被留在翰林院喝茶了,说出去是好听,但是一点儿实权都没有,冰炭之类的也没有多少,只能是勉强糊口. 还有一种,就是去了国子监,专心学问,也带些弟子,这帮人通常是埋在故纸堆里,不会去关心朝政. 王子胜一盘算,这里头只有状元/榜眼和探花,才会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三年期满就能直接成为天子近臣,去内阁打杂,也就是分拣奏章,帮着拟旨之类的,这可是人人眼红的职位,虽然官衔不高,但是日日和圣上相处,都能博得圣上好感,等到在内阁历练一番,放出去到地方上打转一圈,再回来就能捞上个六部堂倌做做,一个三品顶戴,可是实打实的. 这么一算,也没有几个人能如此张狂.近两科的一甲,除去林如海和马旭真,就剩四人了,这里头有一人死于废太子之乱,余下三人,其中段志聪出身世家,又有堂兄弟段志明在军中效力,自然不会这么没有分寸.还有詹德轩,这人和王子胜是同科,虽然不怎么来往,但是感觉此人胆小如鼠,为人懦弱,没有主见,应该不会有这个胆子. 那这唯一的可能便是,程安亭了,此人出生平平,全靠苦读,年到三十方才考中,可谓是一时得志便极为张狂,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甲出身,平时就极为傲慢,自负自大,还有一种仇富心理,总觉得勋贵出身之人,就是侥幸方能科举晋升,一股子穷酸劲儿,隔着十多里地就能闻见,标准的穷酸书生. 杨牧道:"真是没见过这种嘚瑟的人,仗着能在内阁行走。每日里目中无人,一到了快退衙的时候就跑过来,显摆一番。有用没用的说上一大堆,什么今天圣上如何如何了,又怎么勉励他了,之类的。" 好似其他人这辈子都没有殿见的殊荣,而他却摆出一副不稀罕的模样。 贾赦插嘴道:“掌院院士难道不闻不问吗?” “院士哪里有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院士自打废太子之乱之后便一直病的,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剩下几位院士每日里还要和礼部一起撕掠道士的事儿,根本就没有这个闲工夫,余下的老翰林只是每日里喝喝茶,看看书,就等着将来隐退。”杨牧苦笑道:“最可怕的是,人家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每日里一顿之乎者也而已,就是想说也要有理由的。” 贾赦心里实在是好奇,这顶是如何的奇葩呀! 就连王子胜都跟着问道:“这人还真是这么清高?还是说要学魏晋狂放之士。” “清高?狂放?”杨牧斜了王子胜一眼,“好歹是读过书的人,就不要这么没脑子,行吗?”冷哼一声,“这位已经是永安候的入幕之宾了,简直听话到了极点,被狗还听话呢。” 永安候,何许人也?王子胜开始想,似乎也没有听过这号人呀!这侯爵似乎不在京城的贵族圈里有名气,难不成是扮猪吃老虎? 杨牧咬着牙,狠狠地道:“这是在地方上的人家,不过是生了个好女儿,有个皇子外孙,金贵的不得了不得了的,已经以国丈爷自称了。” 永安侯——谢广,字敬重。祖籍山西,上数两代家中以操刀卖肉为生,后操着一把杀猪刀跟了太祖一同闯天下,后来被封为了永安侯,一直都在山西居住,为人算是低调。要不说是这就是命呢,谢屠夫当年不过是喝了两口猫尿,酒壮怂人胆,然后就拿起那般杀猪刀干起了这种不要本钱的生意,投靠了一穷二白的太祖,还得到了热烈欢迎,无他,那是的太祖队伍里,终于有了一个有兵器的人了,虽然这兵器只是一把杀猪刀,但好歹也是一把刀。从那以后就开始了一路的飞黄腾达,时至今日,也算是山西地界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尤其是这次废太子谋逆案子一出,后宫的众人都开始比拼,好让自己入了圣上的眼。 这一下,就把谢家显示出来了,山西自古不缺大富之人,户部一缺银子,谢家便在山西募捐了整整一百万两纹银,大大缓解了户部的困难,还冲圣上上了一道折子,愿意替仙师盖一座楼,好增强仙师的法力。当然人家的原话可是非常漂亮的,给人一种仙师肯让谢家在仙师成仙之路上发挥小小的作用,已经是感激涕零,就差对仙师顶礼膜拜了。这样圣上十分满意,便赏赐了几回谢氏所出的皇子几次,其实这皇子不过两岁,连话都说不利索,尚未起名,不过是底下人奉承一二,便身子骨轻飘飘了。 ☆、第113章 王子胜道:“这种人必定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只是恶心人而已。”杨牧道:“早晚要看他栽跟头的。” 王子胜心念一动,便有些坐不住了,就找了个借口离开。杨牧以为是王子胜和林如海分别多日,必是有好多私房话要说的,也不拦着,就命人好好跟着,送到了王家的庄子上。 还没到庄园门口,就见尔管事已经带着人迎了上来,带着哭腔道:“小的给大爷请安,您可是回来了,小的,小的,还以为…。”一阵呜咽,听得令人心酸。 王子胜心理也不断嘘唏,眼圈一红,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来大管家,“这不是回来了,无妨的。” 后面端隐打趣道:“尔管事既然心疼大爷,就不要让大爷吹风了,赶紧的把大爷迎进去,备上暖身子的酒菜,才是正理儿。” 尔管事这才察觉自己个儿失态,老脸一红,笑骂道:“你这猴儿,愈发大胆了。”嘴里说着,脚下动作不慢,把王子胜一行人送到了轩阁中,又命下人给来护送的杨府随从安排了地方,备上了一份热汤菜。 一到了轩阁之中,尔管事便带着一个少年进来,这少年脸庞黝黑,倒是精壮,看到王子胜,便磕头行礼,口称奴才。 尔管事道:“主子忘了,这是狗剩,后来被您赏了名字,就是茂闯。”王子胜这才想起来,仔细一看面庞倒是依稀有些相熟,就是和以前那个瘦弱的孩子大不一样了,浑身都透出一股干练的模样。 王子胜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倒是没有荒废,也不负让你姓了王。” 这几年王茂闯投身军营,历练一番,也算是小有成就,如今也是一个尉官了,妹妹也嫁给了一个当兵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尔管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那道士和和尚一同来了庄子里,小的已经把人安顿在了偏苑中。”就是每顿必要酒肉,怎么看都不像是世外高人,得道之人,却又几分江湖术士的模样,疯疯癫癫,尔管事生怕自家大爷少不经事,被这等妖孽骗了去,就补了一句,“市井之中都在传,圣上被妖道迷惑,不理朝政。这要是在进贡个把干女儿,就活脱脱是《西游记》里的妖道跑出来了,可惜当孙悟空的走的早,要是老荣国公还在,早就仗剑砍了他了。”省的祸国殃民。 王子胜心理明白老管事儿的顾虑,温言道:“不过是酒肉而已,给他便是。” 这宫中有了妖道,反而让人们想起了贾代善的好,这当口开始佩服贾代善的胆量了,是不是太晚了,当日还用“娈童”一词代指其人,真是不知道早干什么了。 转念一想,要是这帮人知道,圣上之所以请妖道入宫就是为了和贾代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疯了,一想到这种画面,王子胜不厚道的笑了。 冲着尔管事道:“命小子们去接林大人来叙旧,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等到林如海冒着风雪进来,看到就是一副睡美人的模样,王子胜缩在软榻上,眉头紧皱,仿佛睡梦中也有几分不安宁。林如海皱皱眉,有几分不喜,王子胜睡着的模样,让人有一种马上就要离开的感觉,仿佛这就是诀别,好似从来没有来过,风过无痕。 林如海太讨厌这种感觉了,上前粗暴地把人摇醒,大声叫道:“子胜,子胜,醒醒。”这简直是当年王子胜昏迷的翻版,摇晃了好长时间。 王子胜悠然转醒,失声叫道:“凤哥” 林如海并没有听到,只是命下人打来热水,命王子胜清醒一番。 王子胜这才看清楚,眼前一脸焦急的人,就是日夜思念的人,盼着和他共度一生,却又打心眼里害怕他知道真相,每每想到这里,王子胜就一阵阵地后怕,心理空落落地。 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如海笑道:“过的好吗?”抓起这双手,早已不复往日的白皙,满是老茧,上面还有冻疮,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胜垂下眼睑,掩住心中的思绪,“还好…还好…”又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呢?可有…” “自然是想了”林如海笑道:“日思夜想,却又不敢多和你联系,生怕你分心。”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就是默默地待着,良久,王子胜悠悠地道:“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因为你的死缠烂打呗!”林如海在这一瞬间觉得王子胜还是以前那个软绵绵,又有点嘚瑟的王子胜,什么都没有变,除了王子胜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和沙场历练出来的沉稳。 王子胜低着头,“要是我不缠着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林如海有几分不解,“这是怎么了,倒有几分女子的做派了,娘们儿唧唧地。” 王子胜岔开话题,“没什么,不过是没有睡醒而已。” 林如海便不再深究,以为是还没有缓过来。这种情况几乎每个老兵都会有,刚下战场,看谁都像是敌人,说话做事都冲,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 这种毛病只能慢慢地缓和,多游山玩水,陶冶情操,时间长了,才能接受,自己终于不在战场了。 林如海刮了刮王子胜的鼻子,用宠溺的眼神望着他,好似要直接齁死对方,可惜王子胜满心事儿,根本没有在意。 知道好久之后,王子胜冲林如海敞开心扉,才知道这人心里藏了多少事情。 王子胜最终还是决定了自己去解决这件事儿,毕竟自己就不应该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自然也不能让对方替自己操心。甚至送命。 打定主意之后,王子胜好似放下了包袱,这才和林如海一起谈天说地,讲讲分别之后的事情,听到林如海单枪匹马闯敌营这一段,王子胜吓得抓住林如海的手,慌忙问道:“可有伤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鲁莽,这种时候就应该明哲保身,不偏不倚。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大家还记得可可,最近换了新工作,每天都要十点下班。所以没有时间更新,导致更新不稳定。 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恐怕大家都知道了,我只想说,我会写下去,可能会很慢。 ☆、第114章 林如海嘿嘿一笑,“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可多得的一飞冲天的机会,一下子就成了朝廷新贵,让人羡慕,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一件事儿,赌赢了。把自己的一生,应该说是把整个家族的未来都拿来赌博,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一旦赢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完,深宅大院,功名利禄,绝色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输了,就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 就像现在被打的奄奄一息之人——安宇,本也是名门之后,只可惜…… 京城说大也大,要是大早晨从东门进来,紧着走,到了天黑未必能看到西门长什么样子。 说小也小,比如地下跪着的这一位,想当年,也曾和王子胜一同入过宫,遴选伴读;也曾经一起喝过几回酒。 平心而论,也算是京城豪门里难得上进的人物了,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有了秀才功名,为人也算是勤快,风评一向是好的,王子胜也不愿意为难他,冲着主审官一抱拳,请示道:“大人,这逆贼受不过大刑,已经昏死过去了,还请大人示下。” 主审官可是刑部尚书,出名的官场老油条,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眯着眼,“先待下去吧,改日再审。” 差役上前先是把口中的横木取出,灌上一碗参汤,这才将人拖下去。 毕竟这是参与谋反的人犯,马虎不得,就是将来,说不定圣上还会提审,这要是死在刑部大牢里,这可就彻底说不清了。 安宇被这一顿折腾之后,终于从阎王那里捡了一条小命回来,只觉得生不如死,实在是太残酷了,也不愿意睁开双眼,最起码能哄哄自己,不要这么快的又回到现实,仿佛自己还是安家的幼子,太子世子的伴读,享受荣华富贵和世人羡慕的眼神。 可是身体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看清现实,现在的自己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是一个小小的狱卒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恍惚之间,仿佛梦见了太子登基,称帝,改年号。将一干宵小之辈铲除,肃清朝政,随后,自己得到重用,君臣共叙一段佳话,政治清明,四海太平,万国来朝,古有唐太宗和魏征,今有世子殿下和自己,千古流芳。 “咣当”一声打断了安宇的幻想,硬生生地把他拉回了现实,又是难熬的一天。 ===================== 京城里一阵阵的骚动,又是从这世间最尊贵,最让人向往的地方传出来的。 “奉天承运,朕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何氏。乃礼部尚书,加封应武阁大学士鄂温畅之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圣母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仿佛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溅起了波纹,也打破了整个湖面的平静,难得的平静。 这下就连王子胜都无语了,这鄂家的姑娘不是给了如海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 不只是王子胜,连全京城都为之好奇,私底下一打听,好嘛!这位皇后娘娘是鄂家的“义女”,且自由生活在老家,不在京城。 一个“义女”,这可立马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礼部尚书家里有几子几女,哪有不知道的,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义女”,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 这谣言还没下去,就又有人说了,这个更加有冲击性。 这位“义女”,在成为义女之前,只是一个秦淮河畔的小馆,没错,不是舞女,而是小倌。 再一联系旁的事情,例如“贾代善”时间,立马就变了。 大家也就回过味儿了,当然,这一次,没有那个傻到去做出头鸟的,毕竟还是小命最重要。 也有乖觉的,直接上门去打探些风声,可惜,这些人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鄂家的老狐狸,鄂温畅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给全府下了命令,闭门谢客,再有问的,一句“全府都在努力准备着皇后娘娘入宫的事儿”直接就打发了,那是一个干净利索脆。 这时候,就想起了林如海和马旭真,这两个鄂家女婿。 不少人仗着身份,用各种方法去压人,就想着探听点儿消息。 哪成想,这两个平时很“老实”的书呆子一下子变得滑不溜秋了。 一个以“身体不适”,请了病假;另一个,更绝,直接躲出了京城,还号称“学习黄老无为之术”,直接准备当道士去。 这直接让众人哑火了,毕竟最近京城最紧俏的就是道教了,是个道士,就被供上了仙台,都要口称一句“仙师”。 在人的心理,总是有一些无法探知的阴暗面,尤其是对一些未知的,却又急于想知道的事情。 京城的谣言越传越烈,一开始还顾忌着龙椅上那位的反应,一试探,发现无动于衷,那么,加大力度,还是没有反应,各种难听的话语便层出不穷。 ===================== 袅袅生烟,冰冷华丽的宫殿中透露出一股了无人气的感觉,给人以阴森森的气息。 年迈的帝王只是呆呆的望着水晶棺中的那人,一遍一遍用指肚描绘着容颜。 精致的容颜,仿佛还带着生气,仿佛,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仿佛只是正在冲自己发脾气,耍小性子……。 可惜,只是仿佛而已,“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首诗道不尽的是一生的悔恨,满腹的心酸。 “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快了。”喃喃自语的帝王让身边的当背景的戴权心理也有几分心酸,出声提醒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就是贾大人也该歇着了,您不妨先回,明个儿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O(∩_∩)O谢谢还在等可可的大家,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第115章 七月底,天气终于正常了,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夏天了,让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日子终于可以过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这帮自称仙师的道士们也开始收敛了,仿佛一下子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不再出来招摇撞骗,朝中的大臣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朝政终于是没有大碍了。 毕竟将来史书上写上一笔“昏君”,当大臣的也是颜面无光。 宦海沉浮一声,待百年之后,再在史书上留一句“君臣相得”,那岂不是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朝臣们都拿出极大的热情去准备着圣上迎娶新任皇后的事情,好来冲淡一下戾气。 不管怎么说,这位“中宫皇后”,好歹是为女子,总比一直挂心一个男子强。 至于这位“中宫”是不是有什么“过去”,和圣上是有什么不一样的经历,亦或者是长得向谁,这都是细枝末节。 那怕这位出身不好,但是,至少有一个能拿出手的身份,咳咳,至少是表面是这样的。 至于私底下如何又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的心理这么想的。例如,前些日子给这帮仙师跪舔的一群人,上蹿下跳的,本来以为就要得到那至尊之位了,结果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 普天同庆,乃是圣上登基之后,皇宫中门大开,皇后銮驾由中门入,妃嫔服侍皇后入坤宁宫,依次排开,行大礼,然后依次退出。 圣上则是大宴群臣,文武百官,宗室外戚。众人瞧着圣上这脸色比往日好上几分,也都松快了几分。 群臣也开始欣赏这歌舞,就是御史看到那位“仙师”坐在圣上的左手边上,也没有出声阻拦,连御史都知趣了,旁人自是不会去触霉头。 右手边就是鄂大人,诸位皇子执壶待客,也算是表示对嫡母的尊重。 正好给林如海执壶的是五皇子,对这位皇子,林如海观其神色,脸上平淡,不喜不悲,仿佛这场热闹与其无关,再一想五皇子在宫中跟个透明人似地,最能拿出手的也只有这皇子身份了。一面想着,林如海起身微微躬起身,口道:“微臣谢五皇子。” 倒是给鄂大人倒酒的六皇子,面带微笑,还寒暄了几句。 这位六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浑身赘肉,只是爱笑,才给人一种很和气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笑面虎了。 这种日子,必是要作诗词歌赋,用来呈给圣上,虽说是溜须拍马之词,但也不乏那等锦绣文章,让圣上大为赞叹之人。 说话间,翰林院掌院院士带领众位翰林呈上诗赋,用以宣扬皇后的妇容功德,以示天下表率,堪为国母。 这文章自是出自一甲之手,林如海和马旭真都算是皇后娘娘的亲戚自然不能动笔,但凡有几分风骨的文人都不大喜欢阿附权贵,骨子里都是极为清高的。 有人生怕沾染上,也有人急头白脸的抢了这差事,此文就出自程安亭之手,又拉拢了詹德轩陪跑,还说什么同科之谊,可把翰林院众人恶心够呛。 但是架不住人家命好,圣上就特意宣了这二人一回,程安亭虽说是人品不好,但是这长相真是不赖,如玉君子就是说这等人的。 再加上詹德轩在一旁一衬托,就立时把人显现出来了。圣上一顿赏赐,竟然赐宴于二人。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就是老臣也没有几个有这个荣誉的。 还没有等众人怎么酸呢,圣上又下旨,赐了程安亭四个宫女,说是国之栋梁总不能身边连个知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正好赐下宫女,爱卿的衣着茶水就有了着落。 一滴水掉入了滚烫的油中,立马溅起了油点子,让人沸腾。 这位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一个闭月羞花,实在是令人好奇。 大礼第三日,按照规矩,皇后娘娘接受内外命妇的请安问好,各家的命妇都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去的,结果,呵呵,皇后娘娘“偶感不适”便没有接待众人,连一向是定例的赐宴也没有进行。 回到家中,杨氏也念叨了几句,“都说皇后娘娘这几日大礼一番操劳,又夜里招了风,便有几分困乏,就不能款待众人了。”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见这位是何等的惊人,女人嘛!难免就有几分比较,就是杨氏这等觉得有个好儿子,丈 夫又人前人后给足自己面子的妇人,生活随顺,都要酸上那么几句。 京城的豪门中就又那么几家动了心思,毕竟每次选秀,都要有二三十位闺秀入选的,现在这些闺秀都还没有旨意,自然是还能拼上一拼,搏个前程。 ================= 只有当事人知道苦不苦,这位皇后娘娘,此时此刻,正在皇宫的冰窖之中,受着刺骨的冰寒,浑身战栗。 只看在一旁,圣上只是痴痴的看着,任凭仙师将蜈蚣,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毒”送入口中,皇后吓得浑身发抖,无法开口求饶,只能看着活生生的毒蛇慢慢爬上自己的身体,从脚踝直到口中,恐怕不只是皇后娘娘一个弱女子,就是一个七尺男儿,也要吓得够呛。 待这里事儿一完成,仙师便冲着圣上禀报,“恭喜圣上,终于找到这纯阳女,待丹药练成之后,喂入其体内便可使贾国公复活。” 圣上只是冷漠的点点头,便不愿意多待,离开此地,走出地窖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看好了,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 听闻此话,从暗处闪出一名暗卫,向圣上躬身一礼,便退出了。 走出地窖,戴权早就准备好了驱寒的姜汤并一些刚刚出锅的点心。 圣上只是望了望天,感觉天空和自己的心一样灰蒙蒙的,也不知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倒是戴权揣摩出了圣上的心意,转手吩咐底下人稍微对皇后娘娘好一些,这才保住了皇后的一条命,只可惜受了极重的冻伤,每日里只能缠绵病榻,夜不能寐,不过几年便香消玉损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16章 因为这五六月份的怪天气,即便是到了七月,人们也是有几分小心翼翼,尤其是庄户人,个个过个苦巴巴的,只求老天能发发慈悲,让余下的日子好过些,现在补种些粮食,多多少少的有些收成,家里头夜少饿死几口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直到十月份,老天硬是一滴雨都没有下,硬生生地把庄家给旱死了,往年人们都说“金九银十”,结果十月份的地里有的只是枯死的庄家而已。 京城周边的农户也都成了灾民,一批一批的涌入了京城,把京城府尹给愁得,不到半个月就掉了大把的头发,害的府尹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要学妇人一样戴上假发,幸好有乌纱帽遮着,这才没有在同僚面前漏了怯。 内阁里的众人虽有几分愁容,不过都是老臣了,把救灾的事宜一条条的理清楚,上了奏章,递到御前,待圣山批复了在一一下发,也算是有条不紊。 就连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也要凭良心说上一句“皇后娘娘贤惠,不愧是国母”啥的。可不是,自从圣山迎娶了皇后之后,人就开始回了魂了,又像以前一样了,勤政爱民,虚怀若谷,善于纳谏,唯有美中不足就是偶尔还是要练练丹药,亲近一下那几个臭道士而已。 当然,这点儿“小毛病”和之前那种动辄生死啥的,简直没有可比性,就是御史台都没有发表一下意见,反而是私底下问着啥时候等中宫有孕产下嫡子,有了大统,相必圣上自会对道士啥的冷淡下去,前一阶段那么反常不过是被刺激到了而已,想想也是,谁家宠了二十好几年的嫡子,突然变得六亲不认,冲自己翻脸,硬是要□□,连带着自己的心上人横死,搁到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身上,搞不好早就活活气死了,还哪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就冲这点,圣上也的确是英明神武,不过是沉寂一阶段而已罢了。 这下好了,死了的也祭奠了,该缅怀的也缅怀了。不过是小小的旱灾而已,小意思了。 这也不怪人们乐观,主要是圣上继位的时候就有人乱,后有天灾,那时候可是整个江南大旱,连汉江都干涸了,人圣上照样撑了过去,这次不过是直隶一带,连山西山东等地都没有受到牵连,况且国库充足,又有江南丰收。 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赈灾即可,整个朝廷都没有应为这一点儿小事儿,影响心情。 就是鄂大人回家之后,问夫人了一句“入宫可曾见到皇后娘娘”之类的话,得到的还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只是在殿外请安磕头”都没有影响了鄂大人的好心情。 鄂大人,问了几句宫中的事情,便让夫人有空把女儿接回来,开导开导,毕竟也嫁到林家有些日子了,尤其人林如海还是独子,就等着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了,再不济也要给女婿纳几个侍妾之类的,总不好燃女婿断子绝孙,不是吗? 鄂夫人点点头,“已经买了几个丫头,颜色也不错,全家都签了死契。正好这回给了姑爷,这可是正事儿。”一共四个丫头,都是空有一副臭皮囊的人,绝对粗粗笨笨的,到时候生养孩子,抱到女儿膝下也算是有后了。 转过天来,正好是休沐的日子,一大早林如海夫妇乘车,到了岳父家中。一则,是送妻子回家看看;二则,林如海也有一些关于赈灾上的事宜要请教一下岳父;三则嘛,今儿个王子胜也没有空,人家请了仙师做法,也没有时间招待他林如海。 一说起来这事儿,林如海就一肚子火,本来嘛,休沐日就是两人在一起,对吧,然后是该游山玩水呢,还是一同读书习字,抑或者一起赏景作诗,总而言之就是两人应该在一起,而不是分开。 结果还没等林如海有啥表示呢,王子胜提前就说了,要请仙师去做客,人家仙师是贵宾,要提前三天沐浴更衣,焚香而待,根本没空接待凡夫俗子,以免沾染上俗世的气息,显得不洁。 “不洁”二字一出口,好悬把林如海给活活气死,神马就“不洁”了,还敢嫌弃他不洁,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的追人,那时候叫的一个亲热。 这才几天呀,就嫌弃上了。林如海一路都沉着脸,脸色都赶得上锅底了,要多黑有多黑,还是鄂氏看不过去,劝了一句“都说是一辈子呢,哪能时时都黏在一起呢。谁还没有点儿子事儿。就是我和瑶玉,打小就在一块儿,还有拌嘴红脸的时候,不过是情分到了,过后自然好了。以前没有在一起,还不觉的,现在有的时候,连说话都不过脑子了,先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忌讳了,坦坦荡荡的,反而更是如胶似漆了。” 鄂氏望了一眼瑶玉,只见瑶玉有几分羞涩,低下头,细声道:“小姐怎么什么都跟姑爷说,害的奴家怪没意思的。” 林如海想了想,不禁有些失笑,自己跟王子胜这么多年了,感情怎么样,还需要说嘛?不过是一时不凑巧罢了,在这说了,要过一辈子的人,还在乎这个把天的?以后补回来就是了。 林如海想到这里,脸色就好多了,心里想着,不只是补回来,还顶是“加倍”才好。 ※※※ 待于岳父大人见礼之后,鄂氏自是去了后院,母女有好多话说。 林如海便拿一些事情向岳父大人讨教。鄂大人对这个愛婿素来看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道:“皇后娘娘自入宫之后便身体抱恙,我恐怕会一病不起,贤婿还是要明白一二的。” 林如海只觉得平地惊雷,猛地站起身来,失声道:“怎会如此,岳父大人何处此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陪笑道:“小婿失宜了,只是此事重大,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甭看人家皇后只是个来路不明的“义女”,但是架不住人家好用呀?一进宫,圣上就开始收心了,终于往好的方向变了,就是之前反对的声音也没有了,人们都在私底下说皇后贤惠来着。 ☆、第117章 鄂温畅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道:“不过是看你年纪轻,提点一句而已。人嘛,这一辈子,有高高在上的时候,就会有跌落低谷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远了不说,就说废太子,幼时也是三岁识字,五岁之时腹中便已有千字,翰林院和检书阁的臣子们都要说一声这乃是陛下之福,百姓之福。”凡是不是看开头,而是看谁笑到最后。 会读书的,文武双全的不一定就能成为帝王。当然如果一个帝王能有一些文化身手啥的,就更完美了。 林如海已经是懵了,“那岳父大人可是有何差遣?”皇后一旦被废,母族必定受到牵连,从古至今还没有例外。 林如海不禁有些觉得晦气,说起来这位皇后可是义女,还是半路杀出来的,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的底细,不过是凭上位者的“金口玉言”而已,这不指望沾光,可也不能因此带害呀!而且,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这么干呀,一会儿喜欢的,不顾群臣阻拦,硬是立为中宫皇后,一会儿烟雾的,直接打入尘埃,还要在踹上两脚。这,这,这简直是把人当猴子耍呢。林如海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要不是自小学的四书五经,天地君亲师,真是想学市井粗人骂上几句。 鄂温畅只是一副老神在的表情,眯着眼,好似睡着一般,半晌才冲外头喊了一声,命人带林如海下去换身衣裳。 这才上了几样干果,一面推到林如海面前,一面说道:“尝尝这个,这是进上的好东西,可是在大西头才有东西,听说那地方夏天炎热异常,人们都传言那里头有座火焰山,里头就是日落之地。也是借着日晒,这果子才如此好吃,一咬一个嘎嘣儿脆,香甜可口。”吃一些能降火去燥,安安神。 林如海只好坐下,继续陪着这位老丈人闲聊。 就听道:“如海呀,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就说我家那丫头吧,任凭怎么管教,就是喜欢上那个婢女,还这么多年,屡教不改。最后值得依了她。”一指林如海道:“你们虽然没有圆房,但是总要有个子嗣,就找几个丫鬟,将来去母留子,就说是然晴所生,老了也算是有个依靠。” 林如海刚想拒绝,便被打断了。鄂温畅摆手道:“这没什么,我知道你们彼此的心都没有在对方身上,但是总要为以后考虑考虑。再者,你也是要传宗接代的。” ※※※ 王子胜此次邀请这位仙师来,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除了林如海提前听到了风声,旁的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不过林如海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怎么回事儿,王子胜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有提及半分,主要是王子胜心里也是是“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一次,胜了,从此之后,高枕无忧,不仅是自己的后半生有了保障,不用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连女儿凤哥儿,也是一劳永逸,能有个好结果。 这次可是有最精密的布置,打王子胜一回京城,就和癞头和尚以及 跛脚道人一同商议,在这处别院之中布置下了一处阵法——大衍七变阵,此阵法由癞头和尚坐镇阵眼,进行布控。跛脚道士开出来一长串的东西,在尔管事儿的帮助下,都不声不响的采买过来,便开始专心炼制,待到前些日子方才大功告成,一共是炼了一炉丹药,名为九霄锁阳赤火丹,命王子胜服下,并在其经脉中运行二十四周天,好帮王子胜吸收药力,此时已是达到顶峰。但是此药最坏的地方就在于,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激发自身潜力,使得凡人脱胎换骨,但是将来也会使人折寿十年,并且药力发散时,痛苦异常,犹如扒皮抽筋,重铸肉身。 当然,王子胜除了周身的痛楚外,却发现自己能感受到世间万物的气息,好似这一草一木的一举一动都有了认识,只感觉甚是亲近,不由得走到一盆菊花旁,用手摸摸,却见刚刚还是花骨朵就立刻绽放,王子胜心中不由得赞叹,这药果真是厉害。 跛脚道士看在眼里,“看来施主乃是木命,本有一点儿灵根,正好被药力激发,再加上这别院之中,树木繁茂,都是有些年头的,日夜吸收天地之精华,到时候也是一股助力。”说吧,就开始教授王子胜运用最初级的藤蔓树,用来控制植物,也不用其他的,就这一种,但却使王子胜用的纯熟,收发自如。 跛脚道人又拿出一面镜子,指给王子胜道:“此物名为风月宝鉴,可以看出旁人心之所想,虽然这次对上的也是修炼之人,虽不能窥的一清二楚,但是对方一动杀念,便可警示一二。”略微顿顿道:“只是此物也能看到使用者的心,莫要迷失心性,否者危及生命。” 王子胜深施一礼,双手接过此物,“子胜谨遵大师教导。” 其实一开始,王子胜对把这位“仙师”邀请到别院之中并不抱希望。这摆明了鸿门宴,是个人,哦不,是个修炼之人就不会去,又不是自己手上有什么对方的把柄,不过是几句让人听了不舒心的话,对已经活了上百年,精明过人的修炼者来说,又不会死,不过是清风过耳,再者,只有强者才有真理,哪有蠢到家的人,当然了蠢到家了,自然不会活这么多年,还有这番成就。 没想到不过是投石问路的一张帖子,人家就痛快的答应上门“做客”了。这让王子胜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跛脚道士提了一句,“那泥土堆得石像不还在这别院埋着吗?”那可是警幻仙姑的七具□□之一,哪怕是碎片,也是有用的,拿回去总比重新铸造的好。 王子胜听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被人耍了,早知道还琢磨旁的干嘛?直接威胁不就行了,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出其他的□□,然后就万事大吉。 ☆、第118章 王子胜哑然,当初自己被诳入“离恨天”,只顾得逃命来着,也没有细细思量,现在回想起来,相必就是那时候露出马脚。转念一想,当时回来,怎么就没有静下心来。自己怎么会这么马虎,对了!那不是什么,那个林如海答应和自己那啥,然后自己一高兴,就顾得拉拉小手,蜜里调油,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嘛! 就说嘛!自己怎么会那么蠢,都怪“美色误国”呀!哎!就是唐明皇这等千古明君尚要为杨贵妃酿成大祸,让一个胡人掌权,致使“安史之乱”,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和唐明皇比肩的资格呢。王子胜这一番胡搅蛮缠,然后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把事情抛到脑后,当然只是暂时性的,到时候万全可以去林如海那里,理直气壮地说道说道,然后也让对方明白明白自己的心意,王子胜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只觉得周围都是一串一串的粉红泡泡。 最后跛脚道人都看不下去了,真是的,老子活了好几百年,就是没有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太受不了了,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某人的自恋行为,把话题在带回来。 “之所以只教一种法术给你,目的就是要达到随心所欲。贪多嚼不烂的道理相必不用我多说,只要把这一招吃透弄回,你就受益无穷了。想当年唐初之时的程咬金还能凭借三板斧,替大唐拿下了半壁江山。”而且这日子紧迫,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给王子胜一点点的讲解太高深的法术,然后再去揣摩吃透,融会贯通了。 王子胜自然明白,也就不再继续在意。然后把心思继续放在了了解阵法上。 “这阵法主要起到拘束,消弱以及隔离的作用。这样把人困在其中,我们就可以慢慢消弱她的法力,一点一点的进行,然后慢慢地把它消磨,直至死亡。”温水煮青蛙,这招绝对的好用,只要不是特别狠,警幻仙姑估计也不会拼死一搏,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各方面消弱它,最终让对方身心俱灭,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王子胜听完道:“此招虽然看着稳妥,其实变数太多。先不说旁的,就拿时间来一点点耗死对方,就很难。这要多长时间,三月?五年?难不成我要用这一辈子来干这件事儿?”顿了顿,“我这辈子还有许多许多的事儿。”没工夫陪它耗着。 最重点的就是如果需要好几十年,王子胜不敢肯定这一僧一道还会这么愿意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再者,万一最后耗掉的不是警幻仙姑的法力,而是自己这一腔热血,那就麻烦了。 一场战争中,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可以让人喘息的时候,这种时候一般静的可怕,而且大脑冷静的可以让人想到好多好多的事情,不论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和谈,甚至倒戈。这也是这些年在战场上王子胜所看到,所学到的东西。战争打的其实就是人心,摸透对方想什么,碰到什么事情会有什么动作,是暴跳如雷,还是隐而不发,伺机而待。对不同的敌人要采取不同的策略,最后才能踏着对方的尸体,登上高位,赢得胜利。 跛脚道人见貌知情,心道,果真已非昨日阿斗,看来这借力打力的法子是不行了。 本想着,用这阵法把警幻仙姑和王子胜二人一同困在其中,然后好趁乱将本命内丹取回,怎奈何这王子胜居然不上当,一计不成,只好耐下性子,待打斗之中在寻破绽。 还没有正式对敌,就已经貌合神离,各人私下就都有了小动作。不知道一会儿动起手来,又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等警幻仙姑打上们来,会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依靠吗?会毫无保留的对敌吗? 不知怎地,王子胜突然开始怀念那些枕戈待旦的日子了。 接着,跛脚道人,便开始继续讲解着阵法的妙处,以及如何御敌,经过这一番讲解,也让王子胜所获良多。 原来这阵法虽是叫大衍七变阵,其实也不过是原先阵法的十分之一,不过是癞头和尚在屡次外出游历之时,偶然间得到的一本古籍残卷中得到,经过上百年的研究方才参透十之一二,此阵法正好可以克制警幻仙姑,且可以引来天雷,相辅相成,威力大增。 也可惜这不过是缩水版的阵法,要是真能把阵法参透,不要说是区区警幻仙姑,就是元婴大神下凡,也有的一拼之力,也可惜这逆天的阵法了。 等到这日,王子胜一早便到了院中,等待着这位“仙师”大驾光临。不多时只见一片祥云飘过,这警幻仙姑也恢复了半年来的面貌,一副端庄容貌,却不知怎地,却透漏出一股子妖艳,抑或者说是一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那么别扭。 警幻仙姑冲王子胜微微一笑,“本座修行这么些年,救了多少无辜女子。这离恨天本是这世间最后一片净土,却不想有你这等凡夫俗子去蓄意破坏,真是大大的恶人呀!自己眼瞅着就要永不超生,何苦再破坏轮回,连累旁人。” 王子胜一听到那句“救了多少无辜女子”,这火气就蹭蹭地往上涨,什么拯救,分明是拿旁人的性命当儿戏,害的多少女子一声苦难,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王子胜怒目而望,“好个妖道,都到此时此刻,居然还敢妖言惑众。我女儿受过的苦,今天老子就一并和你算算。”说吧,就将手一挥,瞬间七八股藤蔓从地里破土而出,冲向了警幻仙姑,当真是又快又恨。 警幻仙姑大怒,微微一抬手,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堵冰墙,阻挡了藤蔓的进攻势头,趁着喘息,警幻仙姑晃了晃,便已经离开原地,退出了一丈开外。 “区区凡人居然对本座动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 ☆、第119章 王子胜心中大惊,这藤蔓可是无坚不摧呀!平日里就是好几百斤的石头,打一下,都会成为粉末。 而现在,警幻仙姑却丝毫无伤。幸好王子胜也为今日做了许多准备,倒是不至于愣神,不管心里有多么惊骇。手上动作不慢,仅是这一呼一吸的时间,七八根藤蔓又向警幻仙姑袭来,这一次王子胜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了,警幻仙姑到底是老手,只见一道精光,藤蔓瞬间灰飞烟灭。 王子胜在甩出藤蔓的那一刹那间,就将法力灌入胸前的玉佩中,瞬间被带到了阵法之内,隐藏起来。 警幻仙姑哪里会放过王子胜,便一前一后往这面跑来。 待到入了阵中,警幻仙姑这才有几分小心,一挥手,一团祥云将全身包裹,这才慢慢打量这阵法,心中不由得对着阵法有几分赞叹,这几人居然能有此机缘得到此等阵法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这阵法想当年不知道折进去多少元婴级别的高人,那时候可是闻者色变,就连自己——不过是个刚刚结丹的小修士都有耳闻,可惜细观此阵威力不足全盛时期的十之一二,真是让人唏嘘呀! 不过转念一想,等解决了这几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凡人,这法宝自然就是自己的了,倒是好好参悟一番,也算是一段机缘。到时候,看在这阵法的面子上,自己也就不牵连旁的了,只将这几个敢挑战自己的蝼蚁大的魂飞魄散即可。 警幻仙姑脑子里想着,手中动作不停。先是放出了几个小型法术,进行试探,却见一点儿成效也没有,法术放出去,直接被阵法吸收了,无影无踪。 这让警幻仙姑对着阵法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开始了第二波试探,警幻仙姑从袖筒中取出一件法器,是一把金莹剔透的禅杖。然后冲着禅杖一阵口诀,禅杖就涨了几倍,猛地砸向了阵法,就听得轰隆隆地响声,震耳欲聋。 癞头和尚,身形晃了晃,脸色看上去有几分惨白,不比往日的白里透红,而是一种病态的白,好似大病一场。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见癞头和尚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个通体乌黑的小瓶,直接倒出一把丹药,也不细看,就直接咽了下去。 从这时期,警幻仙姑用禅杖砸一回,癞头和尚就脸色更白一次,然后就吃一把子丹药。这让王子胜对禅杖有了几分好奇。 跛脚道人说道:“这禅杖应该是——八能蒺藜禅杖,乃是上古大神所有,估计警幻仙姑手里的就是它的仿品,不过不要紧,催动此等法器,也着实耗费法力,相必对方撑不了太久。” 果真,警幻仙姑开始收手了,变得谨慎起来。也不着急了,反而在那团祥云的包围中开始打坐,好像不是被困在阵中,反而像是在自己的洞府之内。 倒是王子胜开始着急了,想着去偷袭一下,试试效果。 被坡脚道人摁住,“那不是普通的祥云,那是护体祥云,就是元婴级别的老怪物都不一定能破开,更何况你一介凡人。”头一次是有心算无心,方才能侥幸成功。“王子胜,你听着,我们势必不能让警幻仙姑有喘息的机会,我们有两个,它只有自己。”看了一眼王子胜,“当然了,你也算个添头,我们兄弟会以车轮战来和警幻仙姑交手,你只需要从现在开始,接管法阵,让它安稳运行,然后伺机恢复法力,切不可让法阵出了纰漏。”沉声道:“这法阵才是我们最后依仗,否者我们只有等死了。”要是真能死成也算是好结果了,还有机会再入轮回,等到机缘一道,必是可以再入仙班。 王子胜心中了然,又找回了几分在战场上的感觉,郑重地道:“大师放心,我,王子胜对心魔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会守好阵法,成为两位大师可以背靠背并肩战斗的。。。添头。” 二人听完,不禁莞尔,心中也是感觉好受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借此机会,癞头和尚便和王子胜交换位子,开始打坐,争取早一时恢复法力,王子胜则紧张的操纵法阵。 跛脚道人已经换了个方位,伴随着一道寒光,飞到警幻仙姑身前。一个瑞烟步,直取对方面门。 警幻仙姑早就对环境有了十二分的留心,祭出宝物,二人就一来一往,打将起来。 霎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王子胜只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两个大骗子居然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还是癞头和尚提醒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照以前学习的操控之法,进行变换。只见阵中突然白雾滚滚,突然跛脚道人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无边无际的白雾,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背后被偷袭成功,虽然警幻仙姑里面就躲闪开了,还是有几分恼怒,可以说是又惊又怒。 这跛脚道士,不知道掌握什么法术,总能找到警幻仙姑的弱点,然后突破。 王子胜看得分明,警幻仙姑的护体祥云就好像一个大的罩子,把人罩在里面,可以面面俱到;而跛脚道士的攻击却像一根针,总能集中全力到一点上,然后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跛脚道人每次都是瞅好时机,方才会出动。这样王子胜想起了以前去打猎,听老猎手说,好的猎手耐得住寂寞,会潜伏在暗处,一直到猎物放松警惕,才会动手,要的就是一击而中。 有时候,为了这致命一击,猎手可以潜伏三天,一动也不动,不吃不喝。 几次下来,成果显著。看警幻仙姑又加强了防御,跛脚道人便不再出手。只是静静地等着,一时间阵法之内没有半点响动,好似混沌,突然阵法之内有了响动,一股威压下来,让人无法抵挡,只能臣服。 只看见,世间一片混沌欧尼,有一男子,仅着寸缕,猛地站起身来,拿起斧头,大喝一声,划破混沌,天地始开,为了不让天地再次合拢这巨人双手托天,双脚踩地,用尽全身力气。 这,这莫不是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 几人正在思量中,就见着男子,用尽了浑身力气,最终倒下,身体化为山川河流,大地草原。 有一女子,飞奔而来,确是人面蛇身,将自身的百宝囊冲天空一抛,瞬间百余块儿玉石将天补上,至此,天地分离,世间万物方能在此繁衍生息。 这一幕幕,看得王子胜目瞪口呆,难不成这是女娲补天?可这又和阵法有何关系?难不成这阵法也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甚至,就是这二位神明所推演。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阵法不论由来,必定不是俗物,怨不得就连元婴级别的修炼之人都不会轻易闯一闯。 果真是宝物,王子胜也不再琢磨。从怀中取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子,掐了几个法印,念了几句绕口的话。开始指挥阵法,向警幻仙姑施压。 此时的警幻仙姑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还处于迷茫之中。便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等到再想反抗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拘束在一个更小的空间之中了,有的只是不停在来回缠绕的藤蔓,这藤蔓上覆盖着一层金光,和初始王子胜所使用的藤蔓,光看品相,便只道高下。 警幻仙姑还在思索如何摆脱这藤蔓束缚,就听得一声巨响。警幻仙姑不由得脸色大变,是天雷。这天雷还是彩云雷,这分明是碎丹成婴之时才有的天劫,没想到今日却被这大衍七变阵提前引出,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那出一瓶丹药倒入嘴中。开始打坐静心,争取早一刻恢复,便多一分把握度过此劫数。 要是能度过此节,自己就是元婴级别的大神,就可以立马飞身上届,区区阵法自然不能拦住自己,到时候顺手就能把这几个蝼蚁解决,这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时的跛脚道人,也已经到了阵眼之中,捂着胸口,身体摇晃几下,终究是晕过去了。王子胜心中叹气,看来还是被警幻仙姑给伤了,而且还不轻。王子胜赶忙将丹药喂下,又帮他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这才换了癞头和尚给跛脚道人引导真气,一面乱窜,抑或者走火入魔,加重病情。 王子胜一面关心着两人的进展,一面看着天空中不断翻腾的云海,还有闪电,偷偷估摸着,这彩云劫的威力,再观察观察警幻仙姑的神色,就知道这威力绝对是一个用“极为恐怖\',来形容的事情。 又记起跛脚道人曾经说过,这警幻仙姑作孽太多,相比此劫会更加难过,待天雷降世,必会有最厉害的圆形雷,此雷因为长得形似圆形而得名,其实就是有上千条小闪电组成的雷球罢了。 但是此雷一旦遭遇外界攻击,就会散开,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对方,且一点儿时间都不留。 ☆、第120章 就像万箭穿心一样,会冲着敌人而去,让人无法防备,无法躲闪。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选着硬抗,最好是再有几件宝物,可以形成保护罩之类的,替其分担一部分冲击。当然了要是有一二好友再旁护法,然后在提前布阵就更好了,可以借助阵法的威力去削弱天雷的威力。 可惜,一二“好友”,倒是有,但是都是巴不得警幻仙姑早点死的;阵法呢?也是有一个,还是上古时期的阵法,布置精妙,但是起到的作用却恰恰相反,只能加大威力,而不能减弱。 护身宝物,倒是有,可惜也在刚刚的一番打斗中消耗了不少,就连自身的法力也去了十之一二。对警幻仙姑来说可谓是腹背受敌。 不过,警幻仙姑虽然托大,但是毕竟是深入虎穴,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只见警幻仙姑一拍腰间,宠物袋中,出来一只拳头大小的动物,一下子涨到三丈多高。待王子胜定眼一瞧,才发现这是一只辟邪,只见这只辟邪头上一只独角,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却不刺眼,反而很是柔和,通体漆黑,让人不敢直视。 跛脚道士低声惊呼,“真是没想到,警幻这鸟人,居然能得此物,这也是难得一见的神物。就是在凡间,凡人们也会用它来保佑合家安全,还有的还会把它的雕像立于祖坟,以使的子孙繁衍,家族兴旺。” 王子胜这会儿,才真正重视了这个辟邪,倒不是陌生,相对于修仙之人的宠物,辟邪恐怕是最熟悉的了,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神通。不过,至少这个长得还算是比较正常的,还能接受的了,万一警幻仙姑放出个恐怖不宜的,估计吓都吓死了。王子胜一看到情不对,也不着急,只是稳下心来,静静等待着,看警幻仙姑如何对付着天雷,来一处以静制动,也暗中调息,争取早一点儿恢复最佳状态。 虽然,看起来,警幻仙姑还是比较占优势的,但是暗中算下来。局势,还是被王子胜这一方把控,对方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只要有耐心,总能把它耗死。 就听见,一道天雷应声而下,辟邪也不需要警幻仙姑的指挥,直接冲着天雷而上。一声嘶哑的叫声,辟邪身体幻化出一对儿翅膀,然后身体突然变得虚化,从口中吐出一团银色,好像是一张网,要把天雷困住,头一层网被天雷无情的烧毁;第二层也是,直到天雷快要到辟邪身前的时候,才给人感觉慢上几分,肉眼看去,这彩云雷似乎也没有一开始的耀眼夺目了。 这辟邪果真是厉害,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就凭这本事,也让人着实佩服。眨眼间,这辟邪也开始虚化,一晃神,就离开了彩云雷。开始变小,似乎又回到了刚刚从宠物袋中出来的模样,趴在一旁,一动不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爱,像是一只狮子狗。 王子胜心中倒是对这只平时可以当宠物,战时可以独当一面的辟邪,起了几分怜爱之心。 这头王子胜还在考虑辟邪的事情,那面,警幻仙姑已经和彩云雷对上了,只见“轰”地一声,周围起了灰尘,遮天蔽日。好大一会儿,待灰尘尽消。王子胜定睛一看,警幻仙姑还好好地站在原地,只是神情有几分萎靡不振,再一看,那柄禅杖,就是那个八能蒺藜禅杖,也失去光泽,变得乌七八黑的,就被警幻仙姑随意地扔在一旁,就好像是一块儿抹布,用过了就扔掉了,半点都不可惜。 王子胜心中了然,相比是已经成了废铜烂铁,警幻仙姑连把它放入百宝袋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一比较,就知道这彩云雷的威力了,警幻仙姑用八能蒺藜禅杖把跛脚道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儿彩云雷直接把八能蒺藜禅杖废掉了,可见其威力。 这八能蒺藜禅杖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就见,一个透明的,像是人形的东西从八能蒺藜禅杖中飘出来,然后飞灰湮灭,禅杖也跟着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感觉人没有了灵魂。 癞头和尚叹道:“那是器灵,器灵一毁,这法器就彻底的毁了。” 除非重塑器灵,但这又谈何容易,器灵除了本身幻化而来,就是要人为的抽离旁人的灵魂,然后抹去意识,和法器合二为一,经过祭炼一番,方可成型。 这时候,就见警幻仙姑盘膝而坐,几个仙丹吞下,开始运用灵气,调息。显然这一击,的确是让警幻仙姑收到了足够的大击,。 但是在阵法之内的,王子胜三人也不是很好受,只觉得头晕目眩,不过是彩云雷的余威,就如此的恐怖,让人心惊胆战。 直到半晌,王子胜方才恢复如初,再次用藤蔓把自己包裹起来,继续操控阵法。而跛脚道人和癞头和尚,还在继续打坐,显然是法力尚未恢复。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震。这显然出乎意料之中,几人同时睁开双眼,就见天空之中,有人划破虚空。只是一只手,直接冲着警幻仙姑而去,而警幻仙姑却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上界之人抓走。 这可真是,上界大仙挥一挥衣袖,就把自己的心腹大患像拎小鸡一样,拎走了。 王子胜只剩下的是一脸茫然,转过头,结结巴巴地问:“这就完了?”说好的以死相博呢?说好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这也太儿戏了。 跛脚道人只是陈着一张脸,“既然是上界大仙出售,自然没有我等废话的余地,不过警幻这鸟人不死,终究是一桩事情。但是我们兄弟儿人修为尚浅,还未到飞升上界的时候。而你,不过是个凡人,寿命不过是区区几十年,自然不用担心。就是离恨天中的冤魂,有我兄弟二人将其放回去便是。”没人会去难为那几个弱女子,又不是所有修炼之人都会用如此狠毒的法子连提升法力修为。 王子胜大喜,起身,深施一礼:“多谢大师救小女性命。” ☆、第121章 王子胜只觉得有一些不真实,明明还想着放手一搏,结果人警幻仙姑直接被上界出手带走,不过看警幻仙姑的表情,也知道这事儿也很意外,至少对警幻仙姑来说。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警幻仙姑和这位“接走”她的仙人认识,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去”的打算;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位警幻仙姑各方面或者是某一方面非常“突出”,尤其是刚刚的表现,引起了上界的“兴趣”,然后就直接把人“接走”了。 不过这两种可能的唯一能得出的肯定的结论就是,这位把警幻仙姑接走的人,是个“大人物”,一个为对方划破虚空,不顾两界阻隔的人,绝对是元婴以上,甚至是人们口中的“神仙”,而且警幻仙姑有某种“用处”,让这位“大人物”必须承受两界界隔之力,想想就是头痛。 唉!幸好,天塌下还有高个顶着,自己只是偶尔分析一下,就可以了。不过跛脚道人和赖头和尚,对此甚为操心,开始数次碰头参详,出外打探消息。 跛脚道人总是会说:“当日上界大仙降临,我只有一种臣服的感觉,明知道对反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要了我的性命,但是却生不出半点儿的反抗的念头,就连最起码的逃跑的心都没有,真是犹如蝼蚁一般。”这种生死皆有外界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癞头和尚安慰道:“这事儿也只是凑巧了,再者这也是修为的差距。你我二人如今也算是重获自由之身,日后只要安心修炼,自然可以修为精进。”警幻仙姑离开的匆忙,这“离恨天”就是自己二人的了,连洞府都是现成的,还怕什么? 跛脚道人闻歌而知雅意,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离恨天中的一众冤魂,还需妥善安置,且都与王子胜有缘,倒不妨让他帮着安排一下。”先把这些各游魂处理掉,才能安心的修炼呀!尤其是这里头还有人家心心念念的女儿,和不怎么亲近的外甥、外甥女的人,细算起来都是王家的亲戚。 更何况,此时不用又等何时。癞头和尚和跛脚道人相视一笑,就把整个金陵十二钗的正钗、副钗以及又副钗的命运定下了。 索性,王子胜是个厚道人,至少不喜欢主动去伤害无辜的人! 不过王子胜已经没有空来考虑这件事情了,应为女儿~凤姐回来了。其实,就是让女儿重新投胎即可,这也愁坏了人,毕竟,王子胜尚未婚配,又不愿意随便找个女人给女儿当娘,那样的话,女儿就成了庶出的,平白矮旁人一头,将来也受委屈。 但是,去哪里找个合适的呢? 幸好,王子胜不是一个人,这事情,直接交给了杨氏,身为一个母亲,自然最是关系自家儿子的事情,以前说了多少回,王子胜都不乐意,现在王子胜终于开口了,杨氏只有高兴的,杨氏立马操持起来。开始频繁的出入各家的宴会,今天去东头听个戏,明天去西头赏个花。只把杨氏挑花眼,不过也有些人家是自愿的,毕竟王子胜的条件摆在那里。不论是家世出身、还是人品才学,都可谓是上上之选。虽然说女方都要矜持一些,但是微微透漏一些口风,自家姑娘还待字闺中啥的,又贤淑得体,还是可以说的。 不过几个月,就有几家条件适宜的闺秀入了杨氏的眼。 以杨氏的见地,自然不会调那等没脸没皮人家的女儿,更不会找那些个为了富贵连命都不要的人家。再加上王父的一番指点,杨氏对朝堂之事儿就更加清楚了,该找什么样的人家的女儿,也有了条条框框。按图索骥一番,除了老牌子的亲戚以外,有的就是新贵了.这样算来,找一位出声书本网,家室不用显赫,但实惠的女子,就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王子胜的,而且这女孩最好是稍微迂腐几分。就这样,翰林院院士的长女就入了杨氏的眼,这位院士姓李,说起来倒是和钱先生是同榜,唯有几分木讷,不善言辞,却也是桂榜高中,历任广西宣查布政司平乐县县令,后到多地任职,足足二十余年,三年前方调入朝中,圣上素来爱惜李院士的一手好字,便任命为翰林院院士,常常在内阁伺候笔墨。 杨氏看上的就是李院士的三女,年芳十五,正是年龄登对。其母乃是李院士的第二任夫人,多年前已经过世,留有三子两女。 李院士总共有十三子,七女。长子、次子、三子并长女皆是原配所出,都已经成家立业。四子、六子同这位李家三姑娘才是一母同胞,都是继室张氏所出。其他诸子中,还有排行第十和十三是第三任夫人所出,旁的都是庶出。姑娘里面除了长女外,另有次女是打小包养在原配身边的,算上记名嫡女。剩下的就是这位三姑娘最为尊贵,余下两位都是庶出的,不过年纪尚倒是差不多。 杨氏暗中瞧着这位李姑娘,的确是不一般,明媚皓齿,落落大方,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为人处世样样周全,已经在其嫂子的帮助下,开始打理庄子上的事情了,难得的管家好手。 杨氏心中欢喜,便将此事好儿子说了,言语间甚为满意。王子胜微微沉吟,过了几日,方才答应。 王子胜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拿到那姑娘的庚帖,先是找到癞头和尚合了八字,这李三姑娘是木命,自古木生火,这才能和女儿五行相合。 王子胜对此倒是有些好奇,便让癞头和尚把十二钗都算了算,结果一目了然,黛玉是木命,和自己女儿也是相生相长的。旁人里面,可卿已经有了半灵之体,自然不会在入凡尘。其他一干人等,虽有水命,但是只要将来不进一家门,倒也是不妨碍。 王子胜还特地问了问宝钗的命格,得到的是既无人作祟,此女自然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后半生荣宠异常,唯一可惜的是夫妻情分淡薄。 王子胜换庚帖一事儿,自然不会忘了告诉连钱先生,也为王子胜高兴,“自古以来,婚姻者,不过是结两姓之好。有了后,也算是对家里有个交代,就是如海不也是有了一妻一妾吗?” 王子胜心中苦笑,倒是面上不显,“谨遵老师教诲。”又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就是不知道如海会怎么想?还是去一趟吧!见见他,好让他安心。 第二日一早,王子胜便去了林如海家中,一进门就看到家中仆役有几分慌张。 ☆、第122章 王子胜心中微微不喜,莫不是这帮奴才有了二心,否者以如海的手段,怎会如此。又一转念,或者如海是看到了,但是没有理会。莫不是如海身上有不还好?这似乎不大可能吧!如海的身子好不好,自己还能不知道吗?那就是想自己了?对了,肯定是听到自己要娶妻生子的消息,伤心过度。王子胜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林如海真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忧的是,今天过来坦白,往日种种不得已,岂不是会让如海很生气,那么后果岂不是很严重。 哎!这生活似乎和自己以前幻想的不一样呀!是哦,想当初,刚刚回来的时候,自己是怎样想的呢?好像只是为了家族而奋斗,仅此而已,当然了顺带着多活两年,看着女儿嫁个好人家,要是自己妻妾在生个好儿子,就是绝对的完美了。 闲暇时,偶尔去瞧瞧贾家的热闹,或者架桥拨火,让贾家更加热闹。实时地,“帮助”贾家的主子做出一些“大事儿”。然后捧一壶清酒,就这贾家的笑话当下酒菜,啧啧,那是何等的酸爽。 想到此处,在一对比。嘤嘤婴,王子胜只觉得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泪奔了,~~o(>_<)o ~~。肿么会这样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呀?对,就是从见到林如海开始,一切就开始脱离正轨了,和他相识,相知,然后走到今天。 王子胜虽然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但是面上不显,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家主子不在吗?居然如此慌慌张张地,让旁人瞧见,可怎么办?知道的说下面奴才不懂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家家风如此。” 下头奴才哪里受得住,只听得“扑通”一声,跪下,“王大爷,小的知道错了。寻常的时候也不会如此,只是今日,我家太太的娘家出了事儿,奶奶一听到信儿,就有些受不住了,一府里的奴才都没有了主心骨,也不知道该咋办?这不,小的几个才要去宫门口等我家老爷,二管家已经带人去请太医了,还有几个顶用的被大管家领着去鄂大人府上了,就看看能不能有帮上忙的地方。” 王子胜听完,心里一阵惊慌,这些日子都没有关注朝中动向,居然漏了这么大的事儿,“既是去接你家老爷,就不必这么惊慌。你家老爷在宫里当值,自然消息比你灵通。”指着几人道:“都沉着稳当些,还没到那种地步,省的让人小瞧去。”便直接抬脚进了林府,一路走一路还指挥着下人,半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一顿鸡飞狗跳,林太太鄂氏也已经醒了。 王子胜冷冷地盯着刚刚苏醒的鄂氏道:“要是想死就滚回鄂家去。要是不想死,就自己立起来。”又不是你娘家倒了,林家便不要你了,装哪门子死呀!再者说,这时候能倒下吗?退一万步,鄂家获罪,也有亲朋求情,又不是满门抄斩,活下来的人总要活下去。这时候,鄂氏—作为出嫁女,理所当然地要承担起来打点疏通的重任,哪能就这么一闭眼。 鄂氏也不是那等娇滴滴的矫情人,不过是刚刚收到消息,有几分惊吓而已,被王子胜一顿劈头盖脸的说教,也就缓过来了,“多谢王兄仗义直言了,是鄂某多虑了。”此处本为内宅,王子胜便不多留,直接出去,到了林如海的书房,一边思索着鄂家的事儿;一边想着自己要坦白的内容,到底要怎么说才好?怎么说才能让如海把火气降到最低。今天朝中肯定很乱,被罚的又是如海的岳家,会不会火气很大,今天坦白的话,这个时机是不是不对?那要不要先回去,等哪天再来?不,不能这样,既然如海心里不舒服,那自己理应留下,来安慰安慰他,或者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依靠?这样是不是更好? 一想到这里,王子胜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就盼着林如海早些回府。结果,林如海是回来了,可是人家直奔后院去了,都没有说让小斯给自己带句话。 王子胜就像一个被戳破的皮球,瞬间就泄气了。当然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等到林如海从后院内过来,就看到的是这幅场景,一个满脸委屈,受尽嫌弃的小媳妇一般在椅子上坐着,嘴里还念念叨叨地。林如海瞬间就被治愈了,这都多少年没见到王子胜这幅模样了,真是惹人爱,恨不得上去掐一下。 王子胜嘟囔着嘴,哼哼唧唧地,“怎么?林大探花老爷终于舍得来见小的一面了,还真是金贵呀!”又看到林如海一脸的倦容,埋怨道:“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忙不迭叫丫鬟烹茶端上来。 林如海心里一顿畅快,这别别扭扭的模样真是可爱。押了一口茶,“怎么想起今天过来了?”那几次约你,都没空。 王子胜这才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深吸一口气,“我有事找你,不过说了之后,你可不许不理我了。想打想骂都随你。”就是不能不要我。 说罢,王子胜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塞给林如海,“本书名为《石头记》,记录了一群痴情男女的故事,随是荒唐之言,却也有可读之处,你翻翻吧。”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就是右手一只攥着腰里的玉佩,不停滴用劲儿。 林如海微微一笑,反手把王子胜拥入怀中,“既是荒唐之言,前世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而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把握好当下,不是吗?” 望着王子胜吃惊的表情,林如海凑到王子胜的耳边,喃喃细语,“忘了吗?我也曾去过离恨天。”只不过,是为了救你出来。瞬间王子胜想起了当日林如海为了救自己脱困,曾以自身为引,应该就是那时,知道了这些。 就是那时开始吧,林如海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一路走来,更看到了王子胜为了他所做的努力,润物无声,就是这一点一滴,让林如海知道了王子胜对他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这本了,算一算已经一年多了,从刚刚来jj的新手,到如今,已经顺利签约,入v到这篇文章完结。其中风风雨雨,让人体味良多。这期间我换了工作,所以有几次断更,还请大家见谅。 这是正文的完结,陆续在下个月,也就是明天开始,会陆续写出番外。 在我心中的完结,就是让主人公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至于旁人,就放到番外之中吧! 当然大家也可以点单。我的下本小说,估计要正月开始正式连载,当然文案是早就放上去了,就是那两篇,大家还请多多支持。胜为了他所做的努力,润物无声,就是这一点一滴,让林如海知道了王子胜对他的真心。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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